第144节

  其实约翰-凯瑟克的心情与他此刻面上的表情恰恰相反,他之前没有与林家几人见面,也的确不是有意推脱,确实是忙的团团转,他刚刚与自己的兄弟一起前往中国北京,为怡和在大陆的各项业务去尝试做最后的努力,结果又一次无功而返,而且刚刚返港就马上得知汇丰银行也被中国大陆给出了选择题。
  所以最近两天,他与汇丰大班摩尔斯两人一直在面谈,商议怡和与汇丰在中国大陆的资产问题。
  比起汇丰,怡和的损失更大,怡和洋行在远东的一半资产都放在中国大陆,天津,上海,广州,青岛等等各个港口城市几乎都有怡和的办事处,中国内战爆发时,其他英资洋行都在尽快加速撤离,唯独怡和洋行,职员未撤,资产未撤,因为怡和与国民党方面的牵扯过于密切,在国民党政府落于下风时,怡和再想撤离已经太迟,随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鸦片进入中国掠夺财富近百年的怡和,在中国大陆的资产自然被中国政府直接宣布充公。
  约翰-凯瑟克也是个厉害角色,自己带着一票团队,包括律师,英国前议员等等开始奔波在北京,上海,话里话外对中国政府表态,怡和在中国的合法权益必须受到保护,怡和在中国大陆的合法资产必须无条件还给怡和。
  不过中国政府根本没有理会约翰-凯瑟克,无可奈何的约翰-凯瑟克在上海怡和分公司大门外,想进去检查分公司情况居然进不去时,一怒之下据说还说了几句狠话,大意是英国政府绝对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理,如果中国政府不给自己一个答复,他将返回伦敦向英国政府反应这个问题,到时会让这件事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大麻烦。
  结果这句狠话放完凯瑟克就傻了眼,朝鲜战争爆发,中国在朝鲜战争正面对抗主要由英美联军组成的联合**。
  直到这一次他再去中国大陆,才总算听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对方是个上海市负责外事的小官员,在见到又一次来上海想要宣布怡和分公司不属于中国政府,充公无效的约翰-凯瑟克时,这个小官员说了一句话:“回香港把东西收拾收拾赶紧回英国,在中国土地上的一切东西,都属于中国,现在还给你留出时间让你收拾,真等在朝鲜战争打跑了美国鬼子,到时候连整座香港岛都收回到中国手中。”
  也正是朝鲜战争打响和这个小官员满面自信说出的一番话,让约翰-凯瑟克才认清了现实,中国现在连英国与美国加在一起都不怕,怎么可能怕他一个英国商人的所谓狠话?
  彻底绝望的凯瑟克回到香港,又见了汇丰的摩尔斯,两个人可谓同病相怜,相对垂泪。
  不过凯瑟克比摩尔斯的情况要更好些,因为凯瑟克家族是怡和最大的股东,对这个香港最大的英资财团拥有绝对控制权,即便怡和在中国大陆出现重大损失,凯瑟克也不担心有人会把他赶下台,而汇丰大班摩尔斯下台则已经板上钉钉。
  凯瑟克与手下的智囊们商议香港局势时,几乎所有人都对香港前途缺乏信心,中国大陆如今表现的太强势,朝鲜战场上,英美联军给出停火的台阶,中国都要拒绝,要先打出一波优势战果之后再停下来继续谈,这种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已经能说明中国对未来发展的态度,香港不是朝鲜,如果中国要武力收复香港,说不定用不了二十四小时,香港这个小城市就能被武力迅速占领,就算英国与美国强硬回击,发生香港战争,怡和在香港的产业恐怕也要在战争中烟消云散。
  最终,凯瑟克与怡和一干股东一致认为,目前怡和最该做的是股票上市,变卖资产,套取现金,时刻准备撤离香港。
  林家要回购希振置业的股票,约翰-凯瑟克当然愿意乐见其成,只不过这两日希振置业股价急速上涨的消息,他也听在耳中。对他来说,虽然怡和急于套取现金自保,不过随随便便就廉价抛售股票,那不是凯瑟克家族的经商风格。
  也许怡和与林家有着两代友谊,可是这种时候,友谊哪有金钱来的可贵。
  第三六七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王八蛋!”一向斯文的林孝森走出渣甸大厦临上车时,恨恨的骂了一句脏话:“凯瑟克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狼!”
  等他坐上了车,已经先一步上车的林孝和开口说道:“价格已经开出来,想办法就是,按照现在的股价来说,这个价钱,凯瑟克开的不算高,怡和又不是福利院。”
  怡和手中持有希振置业两千零六十四万股,占总股份的24%,约翰-凯瑟克对林家回购股票并不反对,不过想要让他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开出的价码是林家持有的联合汽水公司外加一亿港币现金。
  林孝森其实也知道凯瑟克开的这个价钱并不算离谱,今天希振置业的股价已经冲到了506每股,而且明显还在上涨,约翰-凯瑟克要价一亿港币现金,比今天的股价还要低,不过让林孝森接受不了的是约翰-凯瑟克居然想要把林家的汽水公司拿走!
  林家如今稳定的现金收益,就是因为汽水公司的订单生意。
  一亿港币现金,想想办法还能筹集交给怡和,汽水公司却无论如何不能被凯瑟克给吃下去。
  林孝则坐在车内闭着眼睛一语不发,林孝森终究年纪轻了些,没有外人在场,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只有林孝和语气平静的说道:“刚刚开始谈而已,大哥的意思是?”
  林孝则睁开眼:“现金还可以再谈,给的再高些也无所谓,汽水公司不能交出去,林家如今最稳定的生意就是汽水公司,局势不明朗,钱袋子不能让别人夺走。”
  “之前杜史威与那个姓唐的年轻人,准备用福兴橡胶在股市筹集多少现金?”林孝和微微点头算是附和大哥的想法,停顿片刻,又望向脸上仍然稍显愠色的林孝森问道。
  林孝森开口说道:“初步计划用他们手中从东亚银行借来的一千万做庄,从股票市场提走六千万。”
  “我收到的消息,怡和在大陆全军覆没,损失的地皮,资产,收益等等加在一起,大概在三千万港币,如果报出一亿五千万,我看凯瑟克会点头,不过时间不能拖太久,要尽快,阿森回去后联系杜史威和姓唐的年轻人,问他们能不能做的再多些,如果能在股市内用福兴橡胶拿到一个亿的现金,这样剩下的五千万,我们可以从几家银行轻松筹集到,压力会小很多。”林孝和望着窗外说道。
  就在这时,一辆福特49与林家的劳斯莱斯擦肩而过,林孝和看到了福特49后座上踌躇满志的宋天耀。
  林孝和扭回头望去,发行那辆福特49慢慢停在了渣甸大厦外,宋天耀从车上走了下来,身边还有一个英国老人。
  “是宋天耀,他要去怡和。”林孝和对林孝则,林孝森开口说道。
  林孝和,林孝森两人也回过头透过汽车后窗望去,林孝森说道:“宋天耀见约翰-凯瑟克?想做什么?想买怡和手里的股票?这种事,怡和一定要先和我们打招呼,凯瑟克居然没有告诉我们,他也约了宋天耀!”
  “是不是买股票,很快就知道,如果宋天耀开价给凯瑟克,我们很快就能接到怡和的电话。”林孝则当机立断的说道:“杜史威和唐伯琦说能在股市筹集钱,不用考虑银行借款,那就让他们速度再快些,不然银行借来的钱会越来越少。”
  三个人刚刚回到林孝则的办公室,还没等秘书帮忙送上茶水,林孝则就接到了怡和大班凯瑟克秘书打来的电话,兆丰贸易愿意用一亿八千万港币,协议收购怡和持有的希振置业24%的股票!
  不过凯瑟克并没有答应,而是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林家。
  “下手好快!”林孝森错愕片刻之后,吸着冷气开口:“这家伙拿得出这么多钱?”
  林孝则望向林孝森,声音严肃的说道:“你等什么,打电话给杜史威他们,让他们加快速度操作,对方第一次开口就已经是一亿八千万港币,最少我们现在手上要握着八千万现金,才不至于在后面过于被动。”
  林孝森拿起电话打给杜史威。
  杜史威接电话时,正与唐伯琦面色轻松的庆祝,福兴橡胶今天上午开始,突然交易量增多,很明显是有大笔资金进场,不过对方的目的是想要收购福兴橡胶还是收购大量股票准备持有,对杜史威和唐伯琦来说都不重要,这几日内把股价快速拉到23港币每股的位置,他们就准备抛货离场,预计能拿到五千余万,加上之前用来操作的一千万,总计六千多万现金应该不成问题。
  听到林孝森的电话后,杜史威稍稍有些皱眉,林家现在希望他们在股市用福兴橡胶套取到一亿港币现金,来为希振置业完成输血,最少也要有八千万。
  “宋天耀向怡和提出一亿八千万港币收购他们手中希振置业的股票。”杜史威放下电话对唐伯琦耸耸肩:“林家希望能用福兴橡胶在股市内套取八千万到一亿的现金,而且要尽快。”
  唐伯琦用手抓了抓头发:“超出限度了,只靠我们手里的一千万港币,不可能拉升到那么高的价位,数学是很严谨的,福兴橡胶在股市内的流通股过多,我们拉升的同时,外面就有人在抛售,手中的一千万资金能勉强支撑到预定价位,再高不可能,而且拉的越高,需要的资金就越多,按照林家说的,单股最少要拉升到38到4元的价格,才能在离场时套取到那样的现金,如果是那样,我还需要两千万港币的现金用来操作。”
  “林家不可能再拿出现金,第一,他们手中没有太多现金,第二,现在我们与林家没有关系,这种操纵股价的事不能与林家牵扯上。”杜史威也有些头疼。
  唐伯琦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对杜史威说道:“继续拉升,等到之前预定的价位时,套现一千五百万港币出来,制造一个利好消息,也许还有可能做的到。”
  “什么利好消息?”杜史威望向唐伯琦,这个年轻人的头脑反应非常快,而且最主要是每次提出的方法都非常可行。
  “欧洲有个公司给了福兴橡胶一千五百万港币的订单,这笔订单足够扫空福兴橡胶的库存,然后通过报纸宣传,用完全真实的订单,出货记录,出口文件来刺激股民,让他们最后把股价再朝上推高一层!”唐伯琦对杜史威说道。
  杜史威眼前一亮:“好主意!在欧洲注册一间公司,用真实订单来制造利好消息,而且之后那价值一千五百万港币的橡胶,我们也可以低价转卖,再赚一笔。”
  “不,股价推高之后,货离开香港进入公海之后,全部丢进海里。低价转卖,容易被人察觉,高价转卖,不会有人买,就让它沉入大海,当作我们少赚一千五百万港币,我常听我父亲说中国有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概就是如此吧。”唐伯琦把双臂环在胸前,脸上带着一丝慎重的说道。
  第三六八章 契女
  位于跑马地的天主教圣弥额尔坟场
  宋天耀远远在山下就下了车,手里握着一束白色的马蹄莲,步行朝着半山的墓地区,今日是咸鱼栓正式下葬一周年的日子。
  空中下着些细雨,黄六一手拎着个塑胶袋,另一手帮宋天耀撑着雨伞跟在身后:“这位咸鱼哥就是救了老板你的那个苦力?”
  “是啊,那时章老四有个很犀利的保镖,叫做代锋,如果不是阿栓挡了一下,说不定当日就是我,师爷辉,阿栓三个人一起扑街,横尸街头。”宋天耀沿着台阶朝上走去,嘴里说道。
  黄六撇撇嘴:“早认识老板你就好啦,我都想见识下那家伙有多犀利。”
  “是宋叔叔。”也许是听到宋天耀的声音,咸鱼栓墓地前陪芬嫂一起来祭奠咸鱼栓,帮母亲撑着雨伞的吴秀儿转过身,看到了拾阶而上的两人,轻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穿了一身素色衣服,刚刚撑着伞为亡夫烧过纸钱的芬嫂闻言从墓前直起身,扭头望来,果然,宋天耀与黄六已经沿着台阶走过来。
  “阿耀,我和秀儿先下去”眼圈仍然有些泛红的芬嫂抿了抿嘴唇,朝宋天耀用一句话打过招呼之后,带着已经祭拜过的秀儿率先朝下面走去,只留下宋天耀与黄六立在墓碑前,毕竟在墓地前说话聊天,算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宋天耀朝擦身而过的芬嫂轻轻点点头,没有开口。
  等墓前安静下来,宋天耀慢慢走上前,把手里的鲜花摆到大理石墓碑下,站直身体静静望着墓碑上的名字足足三四分钟之后,才轻轻的开口说道:“阿栓,下去住了一年,住的太舒服,连梦都不给我托一个?很潇洒呀?”
  可能是没见过来墓地祭奠朋友时有人讲这种话,黄六嘴角忍不住朝上稍稍翘了一下。
  他其实想说,就算是下面住的这位咸鱼哥想要托梦,自己这位老板每晚睡眠时间少的可怜,说不定咸鱼哥飘飘悠悠从跑马地的墓地好不容易飘到宋天耀的卧室,还没等入宋天耀的梦中,那边宋天耀已经睁眼起床,这位咸鱼哥白白辛苦一场。
  “也对,反正你见我似乎也没什么话要讲,芬嫂同秀儿如今过的也还算不错,应该就没有什么值得你在下面可担心的,如果你真的冒出来托梦,说不定我还要去庙里请师傅来做法”宋天耀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包廉价的双喜香烟,点了两支,一支放到墓碑前,一支咬在嘴里:“如果当日你没有去世该有多好,一定比师爷辉那扑街让我省心,能帮我做很多事,说起师爷辉,你那个好兄弟现在都已经有了女秘书,听人讲,他的女秘书波大臀肥,百依百顺,你如果还活着,身边的女秘书一定不会比他的差,不过回家芬嫂会不会收拾你我就不知道,或者干脆等下次来,我偷偷烧给你一个女秘书好了,免得你在下面太闷,没有鸟事可做”
  他嘴里说着话,朝黄六伸了下手,黄六把右手拎着的塑胶袋递给宋天耀,宋天耀扯开塑胶袋,里面是两份从酒楼打包来的菜品和一瓶啤酒,把酒菜放到墓碑前:“一份是你常吃的洋菜炒猪皮,一份是你没吃过的鱼翅蒸鲍,你慢慢吃。”
  黄六立在宋天耀背后静静听着自己的老板对着死人闲聊,他第一次见到宋天耀这么多话,往日宋天耀见活着的人很少会说这么多闲话,而且宋天耀脸上也没什么悲戚表情,就像是语气淡淡的与一个沉默的朋友闲聊最近发生的琐碎。
  在墓地前吸了三支烟,宋天耀似乎才聊得尽兴了,伸手拍了拍墓碑碑沿说道:“差不多了,明年再来探你。”
  等两人下了半山,才发现芬嫂与吴秀儿并没有先走,而是等在山下,看到宋天耀与黄六下来,吴秀儿撑着一把雨伞朝宋天耀跑过来:“宋叔叔,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同辉叔,芸姨,龙叔最近也不见人,晚上不如去太和街大家一起吃饭。”
  吴秀儿已经不是当初身材枯瘦,头发干黄,眼神畏怯的模样,如今站在宋天耀面前的吴秀儿,虽然仍然束着万年不变的双马尾,但是发色乌黑油亮,小脸蛋还带着健康的微红色,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给人一种聪明伶俐,乖巧大方的感觉。
  吴秀儿已经八岁,身高也比以前高出一大截,不过宋天耀还是蹲身把她抱了起来,看向芬嫂:“芬嫂,我开车送你们,比你们去街上拦计程车方便,下雨路滑,免得秀儿不小心会摔跤。”
  “好”芬嫂看着宋天耀说话间已经抱着秀儿朝远处停着的汽车走去,她扭回头望了一眼半山上的墓地。
  阿栓是为了宋天耀才死的,芬嫂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心中对宋天耀没有怨恨是假的,不过阿栓去世之后,宋天耀对她们母女的照顾安排,让芬嫂那些恨已经慢慢散了,而且对死去的阿栓,宋天耀也可以说是用尽了心思,尽量安排的体面风光。
  比如阿栓此时被埋葬的这块墓地,是跑马地天主教圣公会墓场,整块墓场可能只埋葬了阿栓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他能被埋在这里,就是宋天耀安排的。
  最初芬嫂准备把阿栓埋葬到将军澳那边的平民坟场,堆起一座坟茔,竖起一块碑,虽然简陋,但是比很多穷苦人去世时连坟墓都没有一座已然风光太多,可是被宋天耀拒绝了,是宋天耀让她先把阿栓的骨殖寄放在寺庙,然后想办法在跑马地这处墓地拿到一个位置,才把阿栓正式下葬。
  她不知道宋天耀为了把秀儿送进拔萃女小学,把阿栓葬在圣公会坟场这两件事付出了多少努力,但是她知道这两个地方,一生一死,一小一大,都不是寻常穷人能去奢望的。
  宋天耀抱着吴秀儿正准备走向自己的汽车时,远处又一辆劳斯莱斯汽车在细语中驶了过来,看车牌号,是褚孝忠的车。
  车在墓场山下的台阶前停下,褚家的自梳女佣红姐最先下车,撑起一把雨伞,褚夫人从后座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褚家的三子褚孝智。
  “阿耀?”气度雍容的褚夫人下车后刚好与下山的宋天耀迎面遇上,惊讶的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宋天耀礼貌的停步,朝旁边让出台阶的中间位置:“我来见一个故去的朋友,褚夫人这是来拜祭先人?”
  “我去世的哥哥,前两日梦到了他,所以来为他烧些金箔元宝。”褚夫人望向宋天耀抱着的周秀儿,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伶俐可爱:“这个小姑娘是谁?”
  宋天耀连眼都没有眨一下:“这是我干女儿,故去的是她父亲,秀儿,同褚夫人打招呼。”
  “夫人好。”吴秀儿乖乖的向褚夫人问了声好,立在褚夫人身后的褚孝智,从母亲背后露出半张脸来打量了一下宋天耀怀中的吴秀儿,然后朝宋天耀露出个笑脸:“耀哥好。”
  “智少,你叫我耀哥我可受不起。”宋天耀微笑着朝褚孝智说道。
  褚孝智与宋天耀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他已经十三岁,虽然不懂家中各种事物,仍然在读书,但是从二哥褚孝信与母亲的口中知道,宋天耀已经帮他准备了一份丰厚家业。
  如今二哥的利康公司内,有母亲代他持有的两成股份,每年到手的分红都有百余万港币。
  “房子还钟意吗?”褚夫人把目光从宋天耀怀中的吴秀儿身上移开,又看看站在宋天耀身后不敢近前的芬嫂,最后才望向宋天耀问道。
  宋天耀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褚夫人是问她出钱让褚孝信送给自己的那套别墅,急忙开口说道:“喜欢,不过就是太让夫人破费了。”
  褚夫人等着上山扫墓,也就没有继续交谈,等黄六发动汽车之后,芬嫂才有些嗫嚅的开口:“阿耀,你同褚夫人那种大人物讲秀儿是你的干女儿,会不会不太好,阿栓也算不上”
  她想说,阿栓只是个苦力,生前也算不上是宋天耀的朋友,兄弟,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为救宋天耀而死,万一被别人知道,宋天耀的契女是个短命苦力的女儿,怕宋天耀脸面上无光。
  “秀儿,你是我干女儿,该称呼我什么?”宋天耀没有等芬嫂说完,从前排扭回头望向后座上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吴秀儿问道。
  吴秀儿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契爷。”
  “叫的好,等我忙完最近的事,回去就摆酒,正式告诉大家我有个干女儿。”宋天耀笑着看向芬嫂:“其实我早就想对芬嫂你讲,秀儿叫我一声契爷,很多事我做起来也方便些,比如安排她读名校时,不需要再同人解释太多,一句她是我宋天耀的契女就足够,只不过我年纪有些轻,怕你不同意。”
  芬嫂当然知道吴秀儿有了宋天耀这样一个契爷之后,背后多出来的好处,此时眼圈又因为感动有些泛红,想开口说些感激的话,宋天耀望着后视镜里的芬嫂已经先说道:“芬嫂,什么都不用讲,什么都不用做,该做的,阿栓都帮我做了,你同秀儿现在和以后的一切,不是我宋天耀帮忙,是阿栓自己搏来的。”
  第三六九章 骗尽杀绝
  “苏先生,几位安乐堂的大佬,这里就是我的橡胶园,看起来还不错吧?”郑志忠从前面两个车轮,后面一个车轮,大马独特的倒骑三轮人力车上下来,对正从其他三轮车上纷纷下车的和安乐一行人介绍着面前的橡胶园。
  说话的同时,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扔到三轮车的车座上,让皮肤黝黑的马来土著车夫拿钱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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