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站住!别动!”
  一名水警见到盛兆中,立刻拔枪对准他。
  盛兆中举高双手,抿着嘴唇四下打量,在看到人群前站着的两名英国鬼佬后,脸上突然露出放松之色。
  只要有鬼佬在,这些水警就算被宋天耀买通,也不敢随意开枪。
  盛兆中心中这样想着,同时用英语高声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台湾来的官员,这次来香港是查一桩有关往大陆走私的案件。”
  在听到谭经纬的话语后,负责调动水警的两名英国鬼佬一愣,原本因为在自己管区发生爆炸案后的怒气一扫而空,转为狐疑之色。
  “慢慢走过来,双手举高!”
  一名英国鬼佬用英语向盛兆中命令道。
  盛兆中依言将双手高高举起,踩着维港新修的石磨路面,一步步向两名英国鬼佬靠近。
  “台湾最近有人过来吗?”
  “听说的确是来了两位台湾官员,就是为了查这次发动机丢失的案件。”
  “那这次爆炸案很难往他身上推啊!”
  两名英国鬼佬交头接耳,有些为难的看着逐渐靠近的盛兆中。
  而就在此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砰!随着枪身响起,正迈步向前的盛兆中浑身突然一震。
  他不可思议的慢慢低下头去,就在他的胸口位置,一个贯穿了心脏的血洞,正泊泊往外流出鲜血。
  盛兆中脚步踉跄后退几步,眼中还带着迷惑之色,他最后看到的,是维港星空遍布的夜空。
  随着盛兆中的尸体轰然倒地,一众水警前,两名英国鬼佬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没有我的命令,是谁让你们开的枪?”
  英国鬼佬劈头盖脸向那名开枪的水警怒吼道。
  那名水警双手还握着手枪,身体轻轻颤抖,似乎害怕到极点:“报告长官,我第一次揸枪,手抖了一下。”
  两名鬼佬还想继续发火,赵文业匆匆从远处跑来,看一眼倒地的盛兆中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迅速望向两名英国鬼佬:“两位阿sir,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哇!这么快就击毙了炸船的凶手,两位阿sir果然是罪恶克星呀!”
  原本打算连赵文业这个水警负责人一起收拾的两名英国鬼佬闻言,像是突然有了主意,连连点头:“对,这个人勾结海盗劫持香港货船,已经被我们击毙了,你们都是见证人,知不知道?”
  夜色下,一众水警声若洪钟的回答道:“知道!”
  第552章 五五五 风波起(四)
  金源俱乐部吧台前,蓝刚放下手中的电话,依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原本听宋天耀吩咐,去汇丰银行借沈弼到徐家门口等候,才刚刚把人借到,手下小弟就传来消息,有人将电话打到金源俱乐部,指名要他亲自去听。
  电话是从澳门打过来的,楼凤芸人在澳门,只是在电话里轻飘飘说了几句,给蓝刚带来的震慑却不亚于维港海面上那艘炸沉的千吨货轮。
  “照顾好汇丰那个叫沈弼的大班,我要出去一趟!”
  回过神来的蓝刚使劲搓了把脸,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身后军装小弟诧异问道:“刚哥?
  不是要在徐家门口接宋先生出来吗?”
  蓝刚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对!对!还有宋先生……这样,你再派几个兄弟过去,好好看住宋先生,记住要带枪!”
  手下小弟面带疑惑之色,听从蓝刚的吩咐离开,俱乐部里就只剩下蓝刚独自一人。
  蓝刚坐在吧台前,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后伸手拨动一个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宋天耀有自己手下十几名军装和配枪便衣保护,而且他自己也有护院教头,如果这都死了,那只能说是他命不好。
  但自己现在如果错失了楼凤芸从澳门传来的消息,以后一定会后悔一世!他和吕乐这些人最近抓脸挠腮都没有查到的假币动向,却被远在澳门的楼凤芸一语道破,怪不得那帮泰国佬最近一个个身光颈亮,原来这帮家伙手里居然藏着印钞机!被破案的喜悦笼罩的蓝刚,根本没有细想就算泰国人有印钞机,初来香港也弄不到制作假钞的纸张油墨这些管制品。
  “喂!是我。”
  电话接通后,蓝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失态,但嘴角的笑纹却怎么藏都藏不住:“有料到,假钞是从泰国佬手里流传出来的……你老母当然是坚料,你别管那么多,马上召集你的人过来……乜话?
  你管我怎么知道,总之快点带人过来……挑!泰国人手里有印钞机呀!信不信由你,就这样!”
  挂断打给吕乐的电话后,蓝刚又拨通第二个号码:“喂!我是蓝刚,十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你们所有堂口的红棍……透露点消息给你,泰国佬衰咗,想报仇的就赶紧过来金源,我只等你们十分钟。”
  ……澳门街,乃坤和猜豹等手下打着哈欠从赌场出来,短短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在赌场输了十几万港币,不过这些钱都是从近藤公平那里拿到的假钞,就算是输,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坤少爷,用不用让人去酒店盯着那两个中国人?”
  猜豹询问乃坤,有些担心的问道:“他们拿了钱跑路是小事,我怕到时候收不到货塞爸开不了工……”乃坤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猜豹的话头:“既然是合作,就要信得过对方,况且我们在酒店杀了那个印尼黑鬼,两个中国人就算想跑路,也要考虑下是什么后果!”
  猜豹赔笑道:“是,坤少爷说的对,中国人都是胆小鬼,我们现在手里有枪,吓也吓死他们。”
  乃坤咧嘴一笑,伸了个懒腰:“走!回酒店睡觉!”
  比起那个叫张显泰的中国人能够给他提供一顿烟土来说,乃坤更在乎的,是他能替自己查到宋天耀家人的下落。
  乃坤回头看了一眼猜豹等人,有些怒其不争的摇摇头,这帮家伙的思想境界和自己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否则倒是可以让他们跟在自己身边,以后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
  不过现在没必要了,既然到了澳门,不查清楚自己想要的,乃坤根本就没打算回香港,到时候就让身后这帮目光短浅的家伙先把烟土运回去交差,等自己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没有父亲,他依旧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番天地。
  “坤少爷,好像有点不对劲。”
  就在乃坤还沉浸在超越塞—乍仑旺的美梦中时,猜豹紧走两步靠近,小心翼翼对他说道。
  “嗯?”
  乃坤不悦的看一眼打断自己思绪的猜豹,顺着猜豹的目光四下打量一番后皱眉道:“澳门街晚上一直这么冷清吗?”
  路灯照耀下灯火通明的街道上,除了他们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来时街道两旁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也纷纷紧闭门扉,整个澳门街似乎成了一条鬼街。
  像是听到了乃坤的疑问,街道两头,汽车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响起,乃坤和猜豹一行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辆辆硬顶轿车从街道两头驶来,在距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不约而同地停住,一举将他们困在了街道当中。
  一辆辆轿车停稳后,车门相继打开,数以百计的人潮将乃坤一行人包围的紧密严实。
  猜豹等人几乎下意识地拔出枪来,神色警惕。
  但下一秒,他们的眼中就流露出绝望之色。
  包围住他们的这些人,几乎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配枪,有几个家伙更是端着几架苏联最新出产的k班用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死死对着他们,猜豹毫不怀疑,只要他敢抬手,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打成筛子。
  乃坤的脸色微微变了几下,抬头望向人潮最前方的一个男人:“喂!澳门街招待客人都是用这种方式吗?”
  人潮最前方,黄子雅把玩着手里的配枪,抬头冲乃坤咧嘴一笑:“本来不是的,不过你想找的人对我老板来说很重要,别说是你,就算泰国军队开进来都未必能带走他们。”
  乃坤瞳孔缩了缩,他怎么也想不到,宋天耀在澳门居然也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似乎比在香港更加让人心惊。
  作为刚刚踏足澳门的泰国人,乃坤当然没有听说过澳门王贺贤这个名字,他在这时候才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塞—乍仑旺刚到香港的时候,要对那些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废柴的江湖人面前毕恭毕敬。
  乃坤笑着耸耸肩膀,将手里的枪随手扔掉,盯着黄子雅开口说道:“这次是我没有做足准备。
  不如这样,我跟你打一场,如果我赢了,你让我走。”
  黄子雅眼中笑意更浓,手中配枪抖了个漂亮的枪花,顺势插在了腰间。
  乃坤眼前一亮,微微躬下身子,摆出拳击的架势,紧盯着对面而立的黄子雅,挑衅般冲他招招手。
  黄子雅笑着摇摇头,在乃坤诧异的目光中转身便走,嘴里还嘟囔一句:“痴线!”
  随着黄子雅转身离去,澳门街宛如放起了一连串鞭炮,包围住乃坤一行人的枪手们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如暴雨一般泼洒而至!
  第553章 五五六 风停
  徐家二层洋楼的会议厅中,谭经纬脸上自信的笑容,随着一队水警的闯入,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文业将一张拘捕令抖开,放在谭经纬眼前:“谭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涉嫌与吊颈岭上的海盗勾结,炸毁一艘前往丹东的香港船只,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这句话说出来,饶是厅中坐的都是香港真正的华人大亨,一个个全都喜怒不形于色,仍忍不住瞠目结舌。
  褚耀宗最清楚宋天耀的手段,虽然这一次宋天耀连计划都没有告诉他,但看到赵文业带的水警肆无忌惮闯进徐家会议厅,他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猜到了七八分。
  见赵文业义正言辞板着脸说出这番话之后,褚耀宗险些喷出一口茶来。
  谭经纬勾结海盗?
  这种话恐怕就算是现在手持拘捕令的赵文业自己都不会相信,但偏偏他能忍住不笑场说出这番话,连褚耀宗都感到佩服。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谭经纬皱眉瞪着赵文业,看也不看赵文业手中的拘捕令:“我是从台湾过来,协助调查这次两航起义员工盗窃飞机发动机一案的特派员,抓我?
  出了事你老板都保不住你呀!”
  谭经纬嘴上斥骂着赵文业,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他的心境显然没有像表面上那般平静,在香港待着这么久,第一次有了心头发虚的感觉。
  无端端英国鬼佬怎么会签发拘捕令?
  盛兆中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回来?
  为什么狄震他们会把船炸掉?
  炸掉的船里面究竟有没有飞机发动机?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同时出现在谭经纬的脑海中,还没等他将其中关节捋顺,徐平盛愠怒地声音就从门外响起。
  “谭先生!谭经纬!你真的以为你从台湾来我就会怕你啊!”
  徐平盛脸上那里还有半点之前得知徐恩伯私运船只时的惶恐,一进门就怒气冲冲指着谭经纬地鼻子喝骂:“在我的码头炸我的船?
  香港还轮不到你们国民党指手画脚!我扑你阿母!”
  徐平盛说完,抓起桌上地茶壶,狠狠的摔在谭经纬面前。
  谭经纬脸色阴霾盯着徐平盛,一字一句开口问道:“戏做够了没有?
  盛兆中在哪里?
  我要见他。”
  从徐平盛进屋地那一刻,谭经纬脑海中所有的疑团就像找到了线头一般,全部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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