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将事情分别给苏观行和赵昊冉他们说了后,不管是网友和赵昊冉兄妹,都感依依不舍,但也认同节目组的做法,甚至因为这份为了主角安全,可以放弃之后两天拍摄的做法。而对《蜕变》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观众就是这样的,很不好哄,但又很好哄。
  是最讨厌又最可爱的群体。
  “既然这样。”大师父笑着说,“不如这段晚餐就在我这里吃顿斋菜吧?”
  赵昊冉等人点头,包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内也加入了帮忙的行列,切菜的切菜,烧水的烧水。
  唯独只有苏观行,非常恪尽职守,有始有终的保持了她游手好闲,连碗都不洗一下的假佛系老师人设。
  惹得网友们忍着泪意,吸吸鼻子在《蜕变》节目组的弹幕里吐槽她。
  【你这个假佛系!不过……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老师。】
  【谢谢老师,虽然知道希望渺小,但是如果可以请回来娱乐圈吧!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师。以后也要这样开开心心下去唷~】
  【呜呜呜!我舍不得我家苍耳!qaq】
  【我靠!你们这些弹幕是要弄哭我吗!好的你们赢了!qaq】
  吃完晚饭,又歇息了一会儿后,赵昊冉两兄妹便带着不舍依次和苏观行、黑鸦他们道别。
  等目送一行人趁着夕阳西下往山下走时。清修的大师父站在苏观行身边,头也不回的开口,语气温和带笑,“这大概也算修行的一部分吧?”
  苏观行耸耸肩,不置可否。
  突听背后有“咕噜噜”的声音,和大师父一扭头就见是苍耳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圆形,用头顶着哗啦啦到处跑,让大和尚见了很心疼。
  “哎哟……祖宗,这可是手工做的老物件啊。”玩儿坏一个少一个啊大爷!
  正欲上前抢救,就见苍耳停下动作,“吧唧!”一下跳到形状跟加厚蒲团垫的无忧鼓上,胡子张牙舞爪,一副超凶的架势。
  就不让大师父拿它新找到的玩具。
  哼。超凶!
  就在大师父苦哈哈正打算和苍耳再试着讲讲道理时,却被苏观行的话引得重新回头,就连苍耳也耳朵动动,立在无忧鼓上,两只短短的前爪爪耷拉在胸前,超级可爱。
  苏观行说——“下太阳雨了。”
  夕阳明媚,气候宜人,但就在《蜕变》节目组离开的地方,正下着一场小小的太阳雨。淅淅沥沥,从这里看过去甚至能看见一道小小的彩虹。
  “……是呀。”大师父感慨的看着,笑意隐隐,“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太阳雨和彩虹了。”
  “嗯。”苏观行应声,眼眸微转,看向某个山头。
  那是之前无人机无意中拍到某座坟墓的地方。
  “你的工作也做完了,打算什么时候下山啊。”大师父看向苏观行,问。
  “这两天吧。”苏观行一面说着,一面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转身将苍耳从无忧鼓上抱下来,率性的盘腿坐下,试了试无忧鼓,发现音色很正后,便轻轻敲打,让它发出悦耳的声音。
  苍耳钻进苏观行的坏里,圈儿成一颗毛团子,闭眼静听。
  大师父听了会儿后哑然失笑,看向苏观行,重复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所说的对话,“你真的很有佛缘。”
  苏观行闭眸,笑叹后神色轻松连眼都不睁的回答大师父,“可我依旧和从前一样,并怎么不喜欢这份佛缘。”
  大师父的眼划过她眉心那颗不同寻常的朱砂痣,沉吟后开口,“你和佛门有怨吗?”
  无忧鼓悦耳的声音停止,苏观行慢慢睁开眼,有些意外大师父这个问题,笑,“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大师父开口,“你虽身具佛气,拥有佛心,却从来没有拜过一次佛祖。”
  苏观行听了,一脸万万没想到的表情,看着大师父眨了眨眼后笑,“要不……我现在就去补上?”
  大师父听了笑,摇摇头后示意苏观行随意,自己转身先离开了。
  苏观行笑着目送他的背影,又闭上眼悠闲自得的敲着无忧鼓。
  眉宇间,有种清秀隽永的舒服。
  一人。正听着无忧鼓的声音,慢慢拾级而上——
  “咦?”赵兮可似听见什么,朝山上看去,惹得赵昊冉看向她。
  “怎么啦?”
  “我好像有听见音乐的声音。”赵兮可对赵昊冉说。
  “……好像是。”赵昊冉细听后,又看向赵兮可,“也许是老师在送我们?”
  “嗯。”赵兮可一听哥哥这样一说,又想哭了。忙抹了眼泪对赵昊冉说,“哥哥,我们以后一定一定要来看老师啊。”
  “好!”
  节目组导演听了笑着对两人说,“那要不我等会儿把苏老师的电话给你们两吧?到时候能直接和她联系。”
  兄妹两人听了齐声道谢。
  刚说完便听见一声音从侧面传来,应声望去不是之前带他们去小镇的刘伯伯又是谁。
  “哎?你们要下山啦?”刘伯伯对赵昊冉和节目组招招手,“来来来,我带你们抄近道,比这条路快一倍呢。”
  “那就谢谢你啦。”导演道谢,和众人跟上。
  “谢什么。我这也是刚带人上去,下来顺道遇见你们帮个小忙而已。”刘伯伯笑着回答。
  “哦?这个时候上山?”导演顺着话题聊。
  “是呀,估计是听说大师傅灵验,所以来礼佛吧。”刘伯伯说。
  导演等人点点头倒也没有细究,倒是赵昊冉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问题,“对了刘伯伯,我之前问老师,后来别搭茬忘记了,这里叫什么山啊?”
  “啊?”刘伯伯一脸万万没想到的看向赵昊冉他们,发现不仅仅是他,就连导演等人都一脸不知道后,便笑着说,“哎呀,你们都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山啊。”
  顿了顿后又说,“这里啊,叫黑鸦山啊。”
  “……???!”众人。
  什……什么山???!
  大概是众人的表情表现得太诧异,让刘伯伯见了不由好笑的开口,“是呀,我们这里就是叫黑鸦山啊。而且啊,这里还一直有个传说哦。”
  “说是这座黑鸦山一直都有守护这里的山神的,有危险的时候就会变成乌鸦警告大家,避免灾祸。但是啊,村里有个混子从小出去打工,没赚着钱回来后就在村里闲晃。”
  “他那儿相信这些呢,有次打算去电鱼的时候又遇见了乌鸦,就用石头砸死了它,谁知道自己刚下河就被电死了。我们以前这村庄可热闹了,后来都说是误杀了山神,山神不愿意再保佑村里的人,村子就慢慢衰败了。”
  刘伯伯一面说一面往某处指了指,“呐,你们跟着老师应该去见过那个放很多神像的山洞了吧?那些神像就是大家觉得山神不保佑自己,去请来的家神啦。”
  这个答案真是……
  有摄影师胆子小,吞咽了一口口水后,凑到导演面前去,小声嘀咕,“导、导演。老师家的小鸦哥……”
  “别说!”话未说完便被节目组导演打断,“也别问!”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好险已经关了摄影机,不然这段直播出去还得了?
  导演感觉背脊有些湿。
  “说起来……山上清修的大师父就是从那时候来这儿的。”刘伯伯又开口,似突然想到一般,顿了顿看向太阳雨和彩虹,“都说收到庇护的地方才会有太阳雨和彩虹,我在想啊……无辜死去的山神,是不是终于原谅了无知的人呢?”
  “大概……”导演沉吟后开口,和众人有些感慨,“他其实一直都在,只是闹着别扭不想被你们看见而已。现在气消了,就有了这场太阳雨?”
  “是呀。”刘伯伯笑着说,“我以前听老人说,其实他们啊,都是很心善,心肠又软的守护神啊。”
  “……是呀。”导演看着太阳雨,喃喃,“又温柔,又心善。”
  原处,某处山峰的最高处,少年坐在凸起的山石上,脚悬在那儿前后摇晃,远远的看着赵昊冉等人走远后,才轻松跃下,黑色羽翼张开,微包裹着自己旋转两圈后,一改方向,朝苏观行所在的地方飞去。
  钟声悠扬,令人心情平静,如沐春雨。
  而此时,宋华严在钟声中,一步步的向上,逐渐看见那个闭眼盘坐在青石板上,拍着无忧鼓的女子。
  身后不远处是淅淅沥沥的雨滴声,竟让他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
  【朋友?】官员听了宋华严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公主殿下……从来不缺欲和她交好的朋友吧?】
  【但……以前我曾听人提过,说殿下曾和丞相家的二小姐时明珠关系不错。不过也只是传言,是真是假下官也分不清,不过啊……】那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声说,【丞相家二小姐的死,听闻却和公主脱不了干系。】
  【莲华僧伽应该也听闻了丞相家的嫡长女,最有可能是未来皇后的事吧?但几年前,公主却偏偏和丞相家的二小姐极为亲密,所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哎,总之如果二小姐没有和公主走得那么近,就算她不是嫡出,现在也应该找了个好人家吧?】
  ——【圣僧,下雨天怎么不带伞?】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穿来,让原本站在栈桥上因刚才的对话而微微发呆的宋华严回神。扭头看到打着伞的苏观行时,才惊觉竟然下雨了。
  【公主。】宋华严见礼。
  【先别见礼了。】苏观行脸上带笑的冲他开玩笑,【都说众生平等,这雨也不会因为你是六道清寺的莲华僧伽,就少落一滴在带你身上。感冒了,可是一样得喝药,而不能凭着念经好转的哦。】
  【公主你又说笑了。】
  【嗯,虽然我在说笑,可也不见圣僧你笑呀,果然是我的笑话不好笑吗?】苏观行微微偏头,询问。
  【……】
  【哎,你这一脸不知怎么回话的欲言又止,更伤人。】
  【我……】
  【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苏观行随意的挥手,伸手折了一盏荷叶,递给宋华严,【呐,伞只有一把,不能借给你,不过这支荷叶给你吧。】
  【……多谢。】
  【嗯,不客气。走了。】随意的挥挥手,越过接过荷叶的宋华严,慢慢踱步离开。
  宋华严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段往事。
  也许……只是单纯的记得和她有关的所有事吧?
  他站在苏观行面前,一时半会儿竟发不出声音,稳了许久,喉结上下滑动后才声音沙哑的开口,“……公主。”
  敲打无忧鼓的手顿住,乐声骤停,但苏观行却未立刻睁眼。
  直到宋华严慢慢于她面前蹲下,看着苏观行,又轻唤了一声“公主”后。
  苏观行才叹了口气,带着不得不面对的复杂情绪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
  面前这张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既让苏观行一时班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半响后才玩笑的说,“我该叫你圣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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