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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节

  明明只是一刹那!
  怎可能分出胜负?
  对方可是楚国小八俊之首啊!
  方运提着祺山军大旗迈步向前走,张经安则扛着珠江军大旗,迷迷糊糊跟在后面。
  苟家众人瑟瑟发抖。
  柴松与向澜两位翰林目瞪口呆,与张经安一样茫然,他们所学所知的一切,都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哪怕是大学士中,能一剑粉碎巅峰翰林的唇枪舌剑的也极少!
  苟寒看着父亲,喃喃自语:“爹,你怎么了?继续出手啊?刚才一定是假的,您的唇枪舌剑肯定还在,出手啊!就算没了唇枪舌剑,也还有战诗词,还有文宝啊!爹!爹!”
  方运从苟植的身边漫步走过,秋风吹动,两人衣衫与头发轻飘。
  “告辞。”方运道。
  “你……”苟植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又疑惑又惊惧,突然身体前倾,重重倒下,一连串清脆的开裂声从他的眉心爆响,声传数十里。
  文宫崩碎。
  鲜血汩汩从苟植的口中涌出。
  “爹!”苟寒大叫着冲过去。
  方运走到庭院门口,突然回头,看向柴松。
  柴松只觉被天敌盯住一般,仿佛小兽置于虎口之下,本能口吐唇枪舌剑进行防御。
  一道金光闪过,把他的唇枪舌剑与左臂连带肩膀全部斩断。
  真龙古剑再度回返,而柴松却惨叫着倒在地上,右手捂着肩膀的伤口,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咔嚓……
  柴松的眉心出现一声脆响,一旁的向澜立刻判断出,柴松的才气古剑被斩断,心志又被方运压制,文胆刚刚裂开一道缝隙。
  向澜急忙脱下衣袍,包裹住柴松的伤口,却发现柴松的伤口仿佛被莫名的力量侵蚀,根本堵不住,鲜血一直在喷溅。
  不得已之下,向澜只好手握官印,借用楚国圣庙的才气封住柴松的伤口。
  向澜看着昏迷的柴松,轻轻一叹,他的命保住了,但人注定废了。
  向澜慢慢向门口望去,那个巍峨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影扛着珠江军大旗,很快也消失在视野里。
  “张家……要崛起了……”向澜低声呢喃。
  苟寒还在撕心裂肺地喊叫。
  “爹!爹……张龙象,我诅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毁了我爹,我爷爷一定会找你报仇!张龙象,你准备好棺材吧!我爷爷归来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要让你断子绝孙!”
  第1431章 没有老子
  方运和来时一样,坐到马车之上。
  张经安坐在车头,迟迟不动。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车?”方运问。
  “让我缓缓,我现在脑子一片浆糊。”张经安认真地用小手支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小模样,闪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天色将晚,再不回去,连晚饭都没得吃。”方运道。
  “那我这就赶车。”张经安似乎怕饿到,立刻拿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驾!”
  方运闭目养神,回忆方才的战斗,最后轻轻摇头,战斗后回忆经过,已经是习惯,这可以让自己获得长足的增长。但是苟植太弱了,方运反复回忆,学不到一点东西,反而从苟植身上找到数不清的瑕疵。
  “文界读书人果然差许多,他的才气的确是七殿翰林的层次,但单看对唇枪舌剑的运用和对战斗时机的把握,最多是五殿翰林的水平。不过,就算学不到什么,也可以让我知道不犯和他一样的错误。”方运心想。
  “张……那个谁,小爷……咳咳,小生问您一个问题,您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一剑斩翰林,当年我爷爷在翰林的时候也做不到。当然,他成大学时候,可以轻易做到。”张经安道。
  “之前你说过什么,忘了吗?”方运故作严厉地问。
  “我……那个……”张经安顿时红了脸,期期艾艾。
  “算了,不想叫就不叫。”方运的声音里有些冷。
  张经安顿觉委屈,毕竟自己从懂事开始,就开始骂张龙象,而张桦只说张万空的好,对张龙象提的少,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时间难以叫出口。
  方运道:“现在饿不饿?”
  “还不饿。”
  “嗯,那就先回家,找人把家里拾掇拾掇再说。”方运道。
  过了一会儿,张经安小声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在狱中磨砺十年,诵经无数,成就自然非比寻常。你若是和我一样,只能在狱中什么也不做,只能在脑海里读书修习,学问自然也会高起来。你读了几年学堂?”方运问。
  张经安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就读了一年。”
  “那不行啊,从今天起,要开始认真读书。”方运道。
  “我……不想读书。”张经安道。
  “不想读书?难道你以后就只能站在为父的身后,瞪着两只眼睛看吗?难道你每次上街都要被那些同龄人嘲笑吗?”方运的声音越发严厉。
  张经安眼圈发红,猛地一抽鞭子,低声抱怨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去读书!打死我都不去!”
  “我看你是皮紧了!”方运模仿曾经见过的一些家长道。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小爷我不是吓大的!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城南那些混混提起张经安的名字,哪个不竖起大拇指?”张经安骄傲地抬起头。
  “那怎么你一路赶车被人追着骂?”方运似笑非笑道。
  “你……堂堂侯爷怎么揭小孩子的短?再说了,咱侯府是东城,不是南城,一路上遇到的孩子谁家里在朝中不认识几个人?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不是逆种?”张经安反问道,颇有些小气势。
  “放肆,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方运提高声音。
  张经安硬气地回答:“以前没有老子,不知道怎么跟老子说话,以后我会注意!”
  方运又气又笑道:“你还挺有理!”
  “那是!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是不是逆种?我告诉你,反正我爷爷不是逆种,他是大英雄,他在两界山杀死无数妖蛮!快,说说你的事。”张经安道。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当年一个好好的进士,能有什么事?你对你老子不满,我也对我老子不满!若不是他涉嫌逆种,我怎会被囚禁十年?”方运没好气回答。
  ‘你……不准那么说我爷爷!我爷爷才不是逆种!’张经安气呼呼道。
  “你何必自欺欺人?为父当时入狱,也对你祖父有怨恨,但并非恨他涉嫌逆种,我是恨他所有事情都自己扛,不透露一点口风!那份怨恨,现在已经转化为遗憾了。”方运轻声叹息。
  “为何?”张经安好奇地问。
  “因为,我至今也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何事。”
  张经安沉默片刻,道:“其实……我知道你比我还惨。我这些年虽然很苦,但每到活不下去,就会有人暗中接济。哪怕在桦爷爷去世后,我破罐子破摔,四处惹事找死,最后也没人杀我。不像你,十年一直在暗无天日的监狱,比我苦。”
  “你能如此说,为父很欣慰。”方运道,心中颇有些感慨,这个张经安虽然看似是个熊孩子,但却也不算是恶徒。
  “桦爷爷临死前,跟我说过你,不让我恨你。他说,你比爷爷和他更倒霉,你本来有大好前程,却被生生打断。”张经安道。
  方运目光一动,道:“回家我问你一些事。”
  “嗯。”
  父子两人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和之前不同,张府的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不过这些人大都是家丁打扮,最多是一些年纪较大的童生或秀才,没有身居高位之人。
  这些人手中都提着礼盒,红绸包裹,缎带缠绕,煞是喜人。
  等方运从车上下来,这些人纷纷涌过来。
  “恭喜张侯爷脱罪,小的是贺禅,不知道您还记得不记得?可惜我家老爷早上就启程去了襄阳,不然一定会亲自拜访祝贺……”
  “祝贺张侯爷沉冤得雪……”
  这些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纷纷自报家门祝贺。
  张经安冷眼旁观,丝毫不为所动。
  方运微笑着与这些人寒暄,心中却想得明白,自己刚被放出来,具体状况谁都摸不清,大多家族都在观望,只有一些当年交情还不错的人派人送礼,但都没有亲自来。
  方运心中并无怨言,毕竟张龙象当年有逆种嫌疑,张万空的事至今不明不白,他们能派人送礼,已经顶着巨大的压力。
  小小的张经安却没有方运那般宽容,无论谁问候,都冷着脸一言不发,甚至还故意瞪来人,许多人只能尴尬陪笑。
  随着张龙象一剑斩苟植的事传出去,来人越来越多,方运和张经安都有些不耐烦。
  其中有几家来人与张府关系极好,方运也不客气,让他们帮忙收礼记录和找人打扫清理张府,自己则当甩手掌柜,带着张经安进入他平日居住的地方。
  “为父有话问你。”
  第1432章 逆种谜团
  张经安的房间,原本就是张龙象妻子的房间。
  张府的其他地方大都残破不堪,但这间房屋除了稍显老旧,各处都干干净净,而且都保留当年的原貌,仿佛独立于珠江侯府。
  方运站在梳妆台前,小经安立在床前,一双颇有灵性的双眼中流露出忐忑之色。
  “十年前,我被楚王捉拿,囚禁至今,一直也不能与你们相见。你母亲和桦叔之死,我都要背负责任,而你这些年的苦,我的过错最大。身为父亲,我向你道歉。”
  张经安顿时慌了神,面色潮红,又激动又紧张,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他心中虽然恨张龙象,但不过是找一个憎恨的对象而已,其实他心中明白,整件事情中,张龙象比很多人都更倒霉。
  过了半晌,方运缓缓道:“整件事情十分怪异,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可惜我在狱中十年,消息断绝,毫无头绪。桦叔定然对你说过许多事,你一一道来。”
  张经安仰头看着方运,犹豫片刻,道:“桦爷爷其实嘴很严,在前些年,只给我讲一些你们都知道的事,比如爷爷如何考中进士,如何成就翰林,如何大战妖蛮,如何让苟葆那条老狗低头认错。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很少提你。”
  “当年我与你爷爷比,差了许多,桦叔不提我也很寻常。”方运道。
  “嗯,或许吧。总之,他只说爷爷多厉害,没有说什么秘密的消息。直到桦爷爷被苟植带人打伤后,他才偶尔糊涂,每当清醒的时候,就说一些秘密。”
  “那你把那些秘密说给我听。”方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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