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先王夫妇的死亡时间,与“亚比勒的食人怪物”这个传闻出现的时间,也是相差了五年左右。
  叶淼指尖微微发抖,深吸口气。
  这到底是女王一时兴起的巧合……还是说,当年先王与先王后的孩子,是活到了四五岁时才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啦,周日这天也会更新哒。
  ——
  感谢米格姑娘的地雷!么么哒??ヽ(°▽°)ノ?
  第12章
  发现棺椁的怪异之处后,叶淼乱成一锅泥浆的思绪,就豁然开朗了。
  根据她的猜测,先王夫妇的孩子——即那位刚出生,就随着怪病浩劫夭折的小王子,实际上并没有死去。
  他平安地活到了五岁左右,才因不明的原因离世。
  女王作为知情人,将这个小王子的出生、五岁之前的成长、死亡都隐瞒得滴水不漏,只在最后为他打造安魂的棺椁,让他与父母在神庙中团聚。
  倘若这位小王子还活着,那他现在的岁数,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就和贝利尔的年纪差不多。
  他死亡的那一年,也恰好是怪物被囚禁在宫殿地底的开端。亚比勒的王宫开始被食人怪物传说的阴影所笼罩。
  前者刚退场,后者就登场,间隔不到一年时间,简直就像是……死去的小王子摇身一变,换了一副面目,以怪物的模样活了下来,并被女王为首的知情人关到了地下去。
  就大胆假设怪物曾经是先王的孩子好了——
  贝利尔说过,怪物被囚禁的原因,是祂出生在一个不该在的地方,作为异类,受到了人们的恐惧和排斥。
  叶淼原本以为“异类”指的是外表——怪物生来就长得和普通人类格格不入,才会被深深地忌惮。
  可现在,她意识到,也许怪物“异于常人”的,还在于祂移山换海、超出了普通魔物极限的不祥法力。
  这种法力,可能是在五岁时真正地表露了出来。
  人们畏惧那小小的身躯中蕴含的不可控的力量,才会以铲除异己为由,着手对付祂、囚禁祂。
  从此,父母双亡的“王子”被抹杀了存在的痕迹。
  在烈火中破体而出的怪物,接过了命运递来的笔杆,继续往下书写。
  这样就能解释得通怪物的来源,以及祂被关在先王的宫殿底下的原因了——不管祂现在是什么东西,都曾经是先王唯一的血脉。
  暗魔法有诸多阴私的禁忌,将祂关在祂生身父母的居所之下,很大几率,是出于魔法效果的考量,以求更好地压制祂。
  叶淼只就是不明白,通过一切迹象看起来,女王都是用暗魔法囚禁祂的主使人之一。
  既然认定了兄长的孩子是必须杀死的怪物,还下了这种狠手,回头又为什么要打造一座安魂的棺椁给祂呢,还将祂和先王夫妇供在一起……难道是在自欺欺人?
  隔日的清早,神庙的祭祀继续进行,直至中午时分才结束。烈日升到中空,万众瞩目的花车巡游环节终于开启。女王披着一袭绿金色长袍,高贵优雅,风姿绰约,微笑着登上了繁花团簇、足有四米高的花车。大王子也穿着同色系的长袍,乖乖地站在了女王的身旁,冲民众挥手示意。每一次挥手,都会引来浪潮一样的热烈欢呼。
  这种重要的场合,正是让民众看见储君风采的好机会。大王子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可还别说,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十成十就是女王的翻版,母子二人站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大街的两旁搭建了两米多高的看台,各国的来宾与贵客不必和平民一起挤在底下的人潮里,可以在稍高的地方走动观看。
  不过,就算站得高,可拥挤度并没有减轻。贵族们涂在身上的果蜜混合着几天不洗的体味,熏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他们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却苦了闻不惯的叶淼。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了一个处于上风口的角落,感觉自己终于喘过气来了。
  身后,传来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公主,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淼回头,果然是二王子。他今天穿了与女王、大王子同样绿金色系的衣裳,但款式就比他们要简单得多,衣襟上还别了一朵雪白的花。
  叶淼忙站直了,道:“谢谢殿下关心,只是有点儿热。”
  他的身上,似乎没有那种怪异的馊味,叶淼暗暗松了口气。
  “是吗?”二王子笑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叠得整洁的手帕,递给了她:“给你,擦擦汗吧。”
  叶淼愣了愣。
  她和二王子平日没什么交集,除了大王子喝醉酒袭击了莎娜的那天晚上,二人都没说过几句话,突然被他关心,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印象中,这位二王子,似乎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如沐春风、温文尔雅的老好人模样。
  叶淼没有推拒他的好意,道谢后接了过来,象征性地擦了擦脖子的汗。
  没想到二王子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站在原地和她聊了起来。
  “公主殿下觉得这次的花车巡游怎么样?”
  叶淼点点头:“非常精彩。”
  身旁一个大嗓门的贵族忽然加入了话题:“王子殿下,明晚的宴会要在曼特耳拉河畔举行,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以前都是在王宫大厅里举办宴会,这次换到河边,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大王子殿下作为储君,第一次筹备登基庆典,居然就想出了这种好点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话题一下子就被岔开到了大王子的身上去。
  二王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捉摸不定,面上则是微微一笑:“不错,明天晚上,哥哥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叶淼站在他身边,不由想到了这位二王子的故事。据闻,他的才识自小就很出众,有神童之称,两年前,就破格被女王允许参与政务辅助的工作。换在别的国家,应该是国王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在长子继承制的亚比勒,次子再优秀,也只能当个臣子。
  叶淼蓦地一顿。
  她忽然想了起来,在大王子成年的晚上,他之所以会醉酒出丑,是因为有人买通了他的宠妾,在酒里做了手脚……
  从动机上来说,大王子若是失势倒台,获益最大的人,理应是他的弟弟。
  陷害大王子的人,会是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二王子派出去的么?
  女王、大王子、二王子三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女王与怪物、暗魔法的牵扯;大王子与二王子在暗流下的交锋……
  不知何故,叶淼隐隐有种预感——这看似平静、实则岌岌可危的局面,不会持续多久,也许很快就会被打破了……
  花车巡游在傍晚时结束,叶淼在看展台上待了一个下午,晒得额头滚烫,肌肤泛起了一阵细汗,脸颊也微微泛红。下楼梯时差点发晕摔倒。
  回到房间,叶淼泡澡时才发现脖子后面那片细嫩的肉都晒得微微脱皮了,擦一擦就疼,把玛格心疼坏了,忙给她涂了一层药。
  待大家都睡着以后,叶淼抿抿唇,掀开了被子,披上了外套,悄声溜出了房间。
  她身上的印记,已经消失了。
  今晚又是履约的时刻。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她避开了其他人的耳目,钻入了那座宫殿之中。然而奇怪的是,这回透过迷雾,进入地宫后,她没有看到怪物在等待她,唯有一条长路直通向前。
  叶淼犹豫了一下,往前走去。转过了弯,看到了一片她从没来过的石室。一个身姿颀长的人类倚靠在石背上,一条长腿支起,另一条垂在了地上,乌黑晶亮的卷发搭在颊边,双目合起,似乎正在浅寐。
  床脚处,放着她带进来的那盏油灯。微晃的灯火将人类的影子投映在粗粝的墙壁上,可映出来的,却不是人类的侧影——那影子有着长角,还有巨大的骨翼。
  不是贝利尔,是怪物。
  叶淼喉咙咽了咽,嘴唇发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分泌出了唾液……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祂的身边。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到怪物睡着的样子……她一直以为这只怪物是不用睡觉的。
  不过,如果她那个“怪物是先王的孩子”的怀疑是成立的……祂会保留人类的习惯,也不奇怪。
  经过这么多次的亲密接触,她心里早已知道怪物不会伤害她——在欢愉中,祂的尖牙啃噬她的嘴唇时,也是保留着微微让她刺痛,但绝不会弄伤她的力度。
  再加上,祂真的变得太像贝利尔了。
  就算知道祂是怪物,叶淼也早已不再惧祂如蛇蝎。
  目光在他的黑发和影子上的长角来回转了转,叶淼眉毛一动,悄悄抬起手,好奇地在祂的头顶上空晃了晃,什么都没碰到。
  可从墙上的影子可以看到,她的手的确是和那弯曲的长角交错了一下的。
  平时都是被祂搓圆捏扁,根本没遇到过怪物一动不动,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机会。叶淼不知哪来的胆子,伸出一根手指,像做贼一样,在祂的头发上一划,又突地缩了回来。
  怪物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确定祂睡熟了,叶淼的手指才落到祂的头皮上,好奇地沿着发根,摸索了一圈,却没摸到任何骨质的凸起,不由有些失望,心想这角藏得可真好。
  她吁了口气,收回手,目光下落,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怪物早就醒了,正半眯着眼睛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贝利尔:你晒伤了?被我亲亲那里就可以很快好起来,要不要试试?:)
  ——
  谢谢忘轩、薛令、栀恩、缙云的女友、毛绒的团子、忽左忽右而、蚏幌屡笥、好心陈、红妆姑娘们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3章
  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叶淼却陡然生出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觉,忙不迭倒退了半步,心中懊恼。
  毕竟,她与怪物先前的每一次接触都是接吻。始于怪物的攻城掠池,终于她的呜咽求饶。她只是在履行契约,除此以外,对怪物没有半分好感。可现在,却似乎被祂当场抓到自己趁祂睡觉,偷偷摸祂的角……
  承认对祂感兴趣,就像是自己认输了一样。
  怪物挑挑眉,伸手一捞,把她捞到自己身上。
  叶淼被祂箍着腰,坐到了祂垂落在地的那条腿上。由于坐得比较高,两人的高度还是颠倒的。后腰,有一只手颇具挑逗性地在轻轻地揉捏。叶淼下意识挺起了上半身,往前逃离,然而腰肢却被环住了,被祂按在了自己腿上,动弹不得。
  为了不往前撞到祂身上去,叶淼只好环住了祂的脖颈,微微低头,俯视祂那张漂亮的脸,有些失神。
  说起来,她迄今都没见过怪物的真身。只在第一次时在黑暗中摸索过。变成了贝利尔的模样后,祂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与人类青年无出二样。
  就连挑眉这类细微的动作,微笑时唇角的弧度,都是在完美地复刻贝利尔。
  只不过要邪恶得多。
  仿佛一只冷血动物披着完美的人皮,混迹在人堆之中。
  这其实是很恐怖的能力。只要祂想,也许就能悄无声息地变成任何人的模样,取代任何位置……而周围的人,极有可能,由始至终都不会发现异样。
  奈何,这段日子,贝利尔总是枕在她腿上,把玩她的手。温情的回忆磨掉了畏惧的尖角,不停地腐蚀她对怪物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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