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能进太医院的人医术都不错，可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就对所有的药全部很了解。
太医之所以会提出这个猜测还是因为当初方锦南被绯玉下药，过来给他检查的人刚好和他关系不错，两人聊病例的时候说起过方锦南遇上的事情，所以他现在才会怀疑并不是绝育药，而是那种催情的药。
那种药大部分都会伤身子的。
恭亲王脸色难看地把太医送出门，并且请求对方帮忙保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人，那太医也是明白人，笑了笑就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件事方锦南自己都不知道，他以为太医过来是请平安脉的，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出现问题，他现在注意力都在怡然居那边，然而很显然梁欣然并不愿意搭理他，简直恨不能把院子门锁起来，不让方锦南进门去。
可惜这一点她没办法做到。
梁欣然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告罄，想要拿起门外的扫帚把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的方锦南赶出去的时候，恭亲王让人来叫方锦南了。
把完脉方锦南就离开了，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健康得很，因此还真不知道后续。
恭亲王看着这样的儿子简直悲从中来。
只有一个女儿啊！
他自己刚才也让太医检查了一下身体，原来他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绝育药，从前来把平安脉的都是和王府熟悉的太医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只以为自己子孙缘浅，哪里想到应该是恭亲王妃和对方打了招呼刻意瞒着呢！
若是自己没有被下绝育药，就算方锦南不能生了大不了他再娶一个继室，到时候再生一个继承香火就是了，可是现在他们父子两个都失去了能力。
这王府难不成要靠方菁菁和安乐两个丫头不成。
把事情如实告诉方锦南，方锦南理所当然地不相信。
但是在过去的半年里，他不止宠幸了梁欣语，还有梁欣然准备的几个良家女子，而其中没有一个人怀孕的。
从前觉得是梁欣然善妒，自己没孩子对此把持得紧，现在看来……
无论找多少个大夫，无论是太医，还是外面民间的大夫，对此的口径都统一得很。
他那玩意还能用，但是也只能起到表面作用，真正最重要的传宗接代的功能已经没有了。
方锦南：“……”
继恭亲王以后方锦南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是不能接受自己不能人道的，君不见那么多太监都变态了，方锦南不是太监胜似太监，他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样的打击可比发现梁欣语欺骗了他，梁欣然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更加大。
一时间方锦南也没时间去怡然居了，专心四处求医问药，想要让自己恢复往日雄风，而因为是绯玉下药引起的，他连带着把梁欣然也给恨上了。
好在梁欣然吃好喝好，并不在意这些。
恭亲王为了自家的子嗣传承，专门求到了方锦程面前，想要让方锦程告诉他当初治好了方锦程的人到底是谁，这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然而抱着嫡子逗弄着玩的方锦程却拒绝了他，“皇叔，看在你是朕皇叔份上，当初余氏的事情朕没有牵连你和堂弟但是你该明白，就算堂弟没有因为通房的一碗春药而毁了身子，朕也不可能再让他有孩子的。余氏想要朕断子绝孙，朕就先让她无人贡享！”
“皇叔，至于你自己的身体，恕朕直言，你当初既然连王府都完全交给余氏打理，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才是。朕都明白朕后宫那些在朕面前姐姐妹妹叫得亲昵的妃嫔们背后绝对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你也该知道，为了保证堂弟和堂妹的利益，余氏会这么做很正常。”
让许见微救方锦南一次？简直笑话！
至于说让恭亲王恢复过来然后重新娶妻生子，让那个孩子继承王府以此报复方锦南什么的，他没这么闲，也没这么无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恭亲王一身疲惫地回到王府，第二天方锦南不能人道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从前因为方锦南眼高于顶瞧不起他们纨绔，以为只有自己是俊杰的纨绔子弟们简直弹冠相庆，说话也内涵极了。
出个门听到笑声，方锦南都觉得对方是在笑话自己。
这一天天下去，方锦南越来越不爱出门了，性子也变得阴晴不定。
第83章 爬床的丫鬟女儿15
方锦南死了。
从被发现他身体受损，不可能再有孩子，又只有一个女儿，他就一直不肯接受现实，寻找各种办法，想要治好自己的身体，然而梁欣然既然没准备他还能再有孩子，下的药很猛，药性也很烈，大概除了许见微这样的人，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解了。
从找太医到找各种各样的民间大夫，再到找上合上道士，前后不过一年时间，他就把自己折腾死了，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可以理解的。
方锦南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哪里想到有一天会低到尘埃里去，除了在皇宫里的太监，任何一个男人都能嘲笑他，都能在他面前秀自己的优越感，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他不会这么快就疯魔，可惜他遇上的道士胆子太大，胃口也太大，一不小心就撑死了自己和方锦南。
恭亲王早在之前就对这个儿子绝望了，也不管他怎么折腾，只要不要胆大包天，他就都随他去了，然而就算这样，方锦南丢了性命也还是让他也跟着去了半条命，那毕竟是他从小到大宠爱着的唯一的儿子啊！
可惜整个恭亲王府就只有恭亲王这么一个人在替方锦南的死伤心，其他人心里却都是松了口气的，伺候这样的主子实在太让人心惊胆战了，下人的命不是命，可是对他们自己而言，那也是很珍贵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方锦南就更加疯了呢？
就连从小跟着方锦南长大的方宁都寒了心，就因为当初他劝阻方锦南不要相信道士的话，方锦南就把他从自己身边调走，去做三等小厮。
其实梁欣然当初就只是不想让方锦南和梁欣语有孩子而已，没想到会造成方锦南早早就作死，但是没了方锦南，她绝对是开心的。
方菁菁已经定亲了，等着出了恭亲王妃的孝期就会成亲嫁人，到时候整个恭亲王府其实也就只剩下她自己，恭亲王还有小安乐三个主子，雨菲最多算半个主子，而其他几个通房早就被梁欣然给遣散了。
恭亲王是她公公，两人之间要避嫌，基本上谁都不会打扰谁，而且恭亲王因为恭亲王妃和方锦南的死现在基本上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而小安乐又还小，也就是说整个恭亲王府几乎是她说了算的。
这种当家做主的感觉当然不是上面压着一个方锦南可以比的。
从前方锦南若是想去怡然居，即使梁欣然不欢迎，最后也还是反抗不了，因为他才是王府的主子，而梁欣然作为妻子是依附于他的，让梁欣然呕得要死。
方锦南的葬礼上，恭亲王看着完全没有一点悲伤，连掩饰都不屑掩饰的梁欣然，忍不住后悔起来。
“报应！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可不就是报应，若是当初他们没想着牺牲一个无辜的梁欣然，那绯玉肯定不会进府，也就不会给方锦南下药而损了方锦南的身子，让方锦南现在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等将来，他自己也一样没有摔盆子送终的人。
这时候恭亲王已经把方锦程不可能让方锦南有孩子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不过他说的其实也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梁欣然，荆丹晚也不会进府，更加不会发生上辈子的事情，许见微不会过来，方锦程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也不会知道自己被下药还有恭亲王妃插了一脚。
方锦南死后，梁欣然就把自己几个大丫鬟的卖身契给了她们，重新签订了一份雇佣的契约，恭亲王府确实是不错的靠山，但是现在恭亲王府已经没有未来了，等到十几年后安乐也嫁出去，恭亲王府将会彻底没落，在这里当下人是没有出路的，她现在给那些相处了十几年的丫鬟们还了卖身契，她们成了良民，也不影响下一代读书科举。
她现在心态好得很，也相信行善积德将来会有好报的，梁欣然始终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回到过去重新生活，并且报复那对渣男贱女，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恩赐，因此她要多积德。
反正她自己也不会有孩子，那些嫁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拿出一些做慈善也不错。
荆丹晚的日子过得幸福极了，自己是梁欣然身边得力的管家娘子，家人也有不错的差事，十八岁那年怀了孕，一下子生了龙凤胎儿女双全，可不就是福气满满的？
正是因为自己幸福，她看着梁欣然现在过的日子才会觉得太苦了。
她觉得梁欣然这么好的人，怎么命就这么苦，这么倒霉呢！
被骗了婚嫁进来就不受宠，还没有孩子的时候丈夫就死了，而又因为夫家情况特殊，她几乎是不可能改嫁的，这一辈子就这么孤独终老，身边只有她们这些下人陪着，就算是小小姐，那不但不是梁欣然的孩子，将来也是要嫁人的。
对比自己的幸福生活，因此在梁欣然把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还回来的时候，荆丹晚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自己没有多大的野心，小富即安，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现在王府都是梁欣然说了算，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块许见微给她防身的玉佩估计这辈子都用不到了，那么她为什么不能用这块玉佩给梁欣然换一个美好的未来呢？
或许有人会说她傻，但是她生活的环境注定她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而且那块玉佩是宝，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会变成祸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荆丹晚自己的小心思，那块玉佩她藏得好得很，连谢家人都没有告诉，不是不相信他们，不把他们当做家人，而是事关重大，实在不好解释。
虽然心里的冲动越来越大，可荆丹晚并没有直接去做，而是先试探了梁欣然的反应。
梁欣然听了荆丹晚的抱屈，忍不住笑了一下，眉眼温柔，她这几年一直做慈善，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慈和，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舒服。
她并不是多美的人，但是那一身气质却让她颇为引人注目。
“小晚，你觉得这是悲苦？我却不这样觉得，谁说女人不嫁人，没有孩子，人生就不是完整的了？在别人眼中我或许很可怜，可我自己有多自在却是别人都不知道的。我有钱，嫁妆不少，在王府里花费也少，不用去伺候一个男人，对他伏低做小，不用为他操劳整个后院，应付他的妾室，疲于和妾室争斗，讨他喜欢，照顾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用顾忌其他人的心情，因为我就是最大的主子，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现在完全跳出了原本的圈子，梁欣然才觉得世界多么大，有多精彩，她娘其实也担心她老了以后身边没有人孝顺，到时候会孤独，可她只要手里有钱，不缺伺候的人；她作为给方锦南守了一辈子寡的正妻，外人就算为了面子也会尊重，至于背后的闲言碎语，她听不到的话那就相当于没有。
她倒是不觉得荆丹晚目光短浅，只能看到那么一点东西，从前的她不是还不如荆丹晚？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她从小面对的，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是这样的，想要跳出原本的思维那就相当于是挑战了整个社会的思想。
如果不是重来一次，梁欣然想自己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是真的不觉得这样守寡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相反简直好极了，再让她嫁人生子她还不愿意，谁体会过这样自在的日子还想要去对一个男人伏低做小啊，又不是闲的！
荆丹晚听了梁欣然的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想这几年的日子似乎确实挺好的，至少比在梁府，比在方锦南死之前要好太多了，她经常跟着梁欣然出去，也见识了不少东西。
这一瞬间荆丹晚居然有点羡慕梁欣然了，不过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和老实却体贴自己的丈夫，她现在也放不下来。
要是梁欣然在她嫁人之前让她明白，她说不定真的会像青玉一样自梳，然后一直跟在梁欣然身边一辈子。
不过青玉之所以选择了自梳，可不是因为这个，纯粹是主仆情深。
“是奴婢想岔了。”荆丹晚抿唇一笑，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庆幸自己没有想当然地为梁欣然好，否则的话那不就相当于推梁欣然进另一个火坑了？
现在荆丹晚已经完全放下了从前的事情，荆丹舟在两年前娶了妻，对方是商人的女儿，跟着商人走遍大江南北，极有见识，性子也好，反正荆丹晚是很满意的，现在荆丹舟也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另一个则在他妻子的肚子里，直到现在荆丹舟都还不知道许见微不是张红云的事情。
有时候看着弟弟蠢蠢的模样，荆丹晚也会忍不住想要叹息。
算啦，那块玉佩大不了就当传家宝传下去呗！
荆丹晚不清楚的是，因为她的存在，方锦程为了拉拢许见微这个神医，也吩咐皇后照顾一下梁欣然，而且说实话他也挺同情梁欣然的，更何况对方这些年做的都是利于百姓的好事，她是方家的儿媳，这些自然会算在他们皇室头上去。
许见微倒是知道，却不介意方锦程用上阳谋，况且方锦程其实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国君了，在这样的社会遇上他这样特殊的还挺少见的。
第84章 小三家的私生子1
许见微真的觉得这次的委托自己几乎全程在度假，什么都没有做，除了给荆丹晚和荆丹舟找了一个合适的靠山，在这吃人的社会中有了安全保障，其他的全部都是荆丹晚亲力亲为。
荆丹晚是个完美的女儿。
“晚儿自然是最好的姑娘，我呀，从前总想着她会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然后生下可爱的孩子，一辈子无波无澜，就这么生活到老。”张红云坐在水镜前面，眉眼温柔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荆丹舟和荆丹晚。
从前在她心里虽然两个孩子她都爱，但还是更加偏向于荆丹舟的，因为那才是她的依靠，而荆丹晚总会嫁去别人家，成为别人的儿媳，为别人操持小家，一年回来一回两回……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张红云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自己死后在这边看着那里的一切，却发现荆丹晚真的是再好不过的孩子了。
女孩又怎么样？
虽然那不能怪荆丹舟没有认出来她，毕竟荆丹舟从前性子就粗得很，发现不了也正常，可是荆丹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几乎一个照面，就肯定那不是她了。
那一刻张红云心里满满的不知道塞了什么，有点堵得慌，又有点欣慰。
当然，舟儿也是很好的孩子啊，对许见微很孝顺，他不知道许见微和她的区别，所以对荆丹舟而言，他孝顺的就是她张红云，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仙姑，大姑娘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张红云的目光大部分时候都跟随着荆丹晚，因为她也想知道上辈子害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人到底是谁，然后她就发现梁欣然的异常。
身为身边人或许都当局者迷，可是站在上帝视角，一切就很明显了。
“她确实有奇遇，她身上有时间的痕迹，也就是说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就是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了。”后来梁欣然到庄子上，许见微也见过她，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原本还在奇怪，梁欣然怎么会这么淡定，那时候方锦南对她的伤害应该没有到万念俱灰的地步才是，可她就是对方锦南完全死心的模样，直到看到了梁欣然本人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