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锦瑟闻言心中得意,面上露出笑,白嫩嫩的脚儿微微一翘,随手将绣花鞋套上,伸手去揽他的脖颈。
  沈甫亭拉下她的手,见她光溜溜的脚穿着绣花鞋,眉间微微敛起,“小袜怎么不穿?”
  锦瑟不以为然,瞥了一眼轻飘飘道:“穿着麻烦,丢了去罢。”
  脚本就生嫩,再不穿着一层垫着,轻易就要磨破了皮去,一会儿又该折腾。
  沈甫亭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打算与她多言,重新脱下她脚上的绣花鞋。
  锦瑟当即往回收脚,“不用穿了。”白嫩细滑的小脚在沈甫亭手中一滑,冰肌玉骨极为滑腻。
  沈甫亭眉间微敛,“啧”了一声,“别动。”说话间便将袜子给她重新穿上,等一切妥帖之后,才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上来。”
  锦瑟眉眼一弯,当即搂住他的脖子牢牢挂在他身上。
  沈甫亭伸手到她腿弯之中,轻轻松松将她背了起来。
  或许是靠的近了,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悠悠扬扬而来萦绕在她鼻间,她忽而笑吟吟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中想得什么吗?”
  沈甫亭闻言不语,似乎没什么兴趣。
  锦瑟眼眸轻转,自顾自继续,话间似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人生的这么好看,若是能待在他身边,日日这样看着,也能日日心生欢喜。”
  沈甫亭依旧没说话,仿佛没有听。
  锦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沈甫亭走了片刻,忽而开口问道:“你若是真这样想,又怎么会和陶铈在一起?”
  锦瑟闻言微微一顿,心口可被问慌了。
  瞧这撩拨不打草稿,现下人家问的半点接不上来了,他们先头那可是相看两生厌,沈甫亭现下若信了她的鬼话,那才叫有鬼了~
  不过锦瑟到底是横惯了的,这点小问题哪里难得倒她,开口话间多了几分落寞,“你那时似乎不是很喜欢我,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我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可是又想不到好的法子,反倒越发惹你生厌了,后来便也不再自讨没趣,那陶铈不过是玩具罢了,在我眼里那及的上你,我也没有将他当男人看,你如今问起来,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只记得你往日看我的眼神。”
  她说着,话间低落,心中竟真的难过起来,这戏演的好,仿佛她说的都是真的一般,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沈甫亭听了没反应,和以往一样平静。
  锦瑟也没有开口催促,避开他的话头便好,免得惹得他大恼羞成怒可就没得玩了。
  山间的清风微微拂来,拂过他的衣摆微微带起,与她的裙摆时而缠绕,时而分散。
  “真的?”
  他的声音伴随着清风拂进她的耳旁。
  锦瑟微微一顿,下意识问道:“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他低沉的声音轻轻传来,莫名的撩拨人。
  锦瑟明白他的意思,心跳微微失了一拍,靠得这般近,都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平稳有力。
  她眼睫微微一眨,“自然是真的。”
  “好。”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听在耳旁却莫名惑人,像是二月春风卷入轻花落水面,忽而雷雨骤下,滴滴点点打得花瓣浑浑沉沉,惊得心窍砰砰直跳。
  锦瑟心口莫名一慌,微微一顿,靠在他肩膀不再说话。
  山里开满了野草花,一眼望去星星点点,花开成海,花香漫山野。
  这一回感觉可和上一回地宫中不一样,她那时受伤太重,沈甫亭背着她的时候震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现下可舒坦极了,既不用自己走路,又可以靠着看沿途的风景,可是悠闲自在的紧。
  沈甫亭可就没这么舒服了,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好全,山路崎岖又是上行,着实让他吃力不少,加之还要背着锦瑟,又哪能不受累,不过走了一段路,皙白的额间便开始冒起了细小的汗珠。
  锦瑟察觉他的呼吸加重,嘴角微微上扬,她就是要折腾他,看他要忍到什么时候。
  沈甫亭却依旧背着她,锦瑟看到了中意的野草花,便使唤他俯身,他一俯身,她便摘一朵,玩得不亦乐乎。
  身后小妖怪们见状忙前忙后给她摘摘花,一脸讨好,“姑娘,小的们给您做花环戴着挡太阳好不好,您这样的花容月貌,若是被太阳晒黑了可是不好。”
  锦瑟闻言觉得有道理,“编两个,沈公子生的这样好看,也不能晒黑了。”
  说的倒好听,若是真这般乖巧懂事,何至于这样折腾他?
  沈甫亭闻言气得笑了,“你自己带罢。”
  锦瑟闻言当作没听见,几只小妖怪忙坐在一旁,垂着小脑袋飞快的开始编花环,那叫一个手巧,很快就编好了两个,凑到沈甫亭跟前递上来。
  沈甫亭视而不见,继续寻草药。
  锦瑟打量了一眼,笑眼一弯夸赞道,“还不错。”她说着,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靠近沈甫亭耳畔轻声道:“小妖怪的心可脆弱了,你要是不戴,它们会心碎而死的,你就不能逢场作戏哄一哄它们?”
  沈甫亭垂眼看了一眼,脚边的小妖怪拿着编好的花环,亦趋亦步跟着,眼儿弯弯,满眼期待的举着花环。
  沈甫亭默了片刻,伸手接过小妖怪手中的花环递给了锦瑟。
  锦瑟不由一笑,拿过花环,一个戴在他头上,一个戴着自己头上,凑到他耳畔笑盈盈道:“谢谢沈公子愿意与我做戏。”
  沈甫亭闻言没有说话,唇角却微微弯起。
  第40章
  沈甫亭采了草药,又背着锦瑟一路回来,她挂在他背上一步都没有下来,那腿仿佛成了摆设,待沈甫亭将她背进了屋,脚才堪堪着地。
  小妖怪们连忙争先恐后凑上来给锦瑟揉腿,“姑娘,坐骑还习惯吗?”
  锦瑟闻言不由笑出声,抬眼看向沈甫亭,果然见他神情叵测的看着小妖怪。
  小妖怪们此时已经不再惧怕沈甫亭,自然也瞧不见他的神情,话音才落,便被沈甫亭一手连抓三只,打开窗户随手丢了出去,余下几只吓得一溜烟窜了出去。
  锦瑟见状越发想笑,起身下了榻,走到他身旁。
  沈甫亭玉面微微苍白,额间的汗水已经染湿鬓角,看上去有些不好,他身上的伤没好全,哪吃得消这般劳累,背人爬山本就辛苦,加之锦瑟还要采花,没有被折腾晕去已然是极好。
  “是不是累了,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罢。”锦瑟扶上他的胳膊,格外体贴扶他靠在榻上。
  沈甫亭确实累了,由着她在榻上靠着,闭目养神。
  锦瑟早忘了自己脚疼的茬,灵活爬上榻,伸手以袖轻轻擦拭他额间的汗珠,她身子靠得近,隐隐约约都能闻见清甜的女儿香。
  锦瑟轻轻擦拭,视线慢慢落在他玉面上,细白的手轻轻覆上他的衣领,“是不是太阳太毒了,晒得你这般热,不如将外衫退下来凉快凉快?”
  沈甫亭闻言不语,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锦瑟见他不语,伸手慢慢拉开了他的衣领,微凉的指尖触到里头灼热坚硬的肌肤,带着微微的汗湿,和自己柔软的肌肤完全不一样,很是烫手。
  锦瑟稀奇,正要顺着衣领探进去,纤细的手腕却突然被沈甫亭一把抓住,拉出了衣领。
  她一时顿住,看着他不言。
  他缓缓睁开眼,汗水染湿的眼睫越显修长黑直,黝黑的眼眸漫起一阵水雾,显得面容氤氲,却忽略不了他天生的攻击性。
  他黝黑的眼眸静静看着她,薄唇轻启,言辞轻缓,“你故意的。”
  锦瑟闻言微微顿住,继而轻轻笑起,“沈公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沈甫亭唇角噙一抹玩味笑意,明明是笑着看起来却这么危险,劳累过后的声音低低传来别有一番滋味,“你故意捉弄我,你的脚根本就不疼。”
  外头日光盛,透过窗子微微照射下来,温度越发上升,他说话间,那灼热而又清冽的男子气息喷在她面上,越发烫人。
  他的眼中眸色太深,看过来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她心里,锦瑟心口一慌,垂眼看向别处,面不改色狡辩道:“我脚也给你看了,怎么会就成了故意,况且是你自己要背我的。”
  沈甫亭突然拉着她的手往前一拽,锦瑟直撞到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撞得她心口一跳,抬眼一看,正对上了他的眼。
  沈甫亭视线落在她面上轻转,“我自己要背的,嗯?”他话间轻缓,似含责备,说出来的话在唇齿之间一绕,莫名带出一丝暧昧,叫人莫名口舌生燥。
  锦瑟靠在他胸膛上,见他眉眼蕴藉风流,似笑非笑间夺人呼吸,不经意间撩拨人。
  脑海里忽然想起戏台上唱的一句戏词,叫平生怎遇这祸害,她那时还不明白怎就是祸害了,现下倒约莫知晓了,什么都不及这夺心来的影响大。
  锦瑟只觉他的视线比他的体温还要炙热,叫她隐隐面颊发烫,连呼吸都微微发紧。
  她微敛心神,看着他的眉眼,伸手点了点他的心口,话间声慢,像极了撒娇,“我好心好意替你擦汗,扶你休息,你却还这般说我……”
  沈甫亭的视线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落在她细嫩面上,再往下便是微微张开的娇嫩唇瓣,唇齿间呼出的清甜气息让人禁不住意乱情迷。
  山间的清风徐来却没有降低屋里的热度,清风萦绕着珠帘而过,发出细微的声响,却好像传不进耳来。
  他们二人离的太近,只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沈甫亭微微低头靠来,那檀木香气伴随着清冽男子气息不知不觉萦绕上来,缠绕着她无从抗拒。
  锦瑟不自觉止了呼吸,看着他慢慢靠近,薄唇轻轻似要贴上她的唇瓣,呼吸间炙热的气息烫得她有些受不住,叫她不自觉闭上眼睛,唇瓣微动。
  沈甫亭抚向她的后脑勺,带着些许压力,薄唇堪堪就要碰到她唇瓣的时候,却生生侧过头去,唇瓣擦过她细腻的面颊,坐起身去。
  锦瑟唇瓣上还沾染他些许温润气息,虽然没有碰到,可却比先头那般缠咬还要感觉深刻,让人心猿意马。
  锦瑟慢慢直起身看向一旁的沈甫亭。
  他手撑着床榻静静坐着,长睫微垂,眼底的意乱情迷已然消失不见,清明尚存,眉间微微敛着,似有困扰。
  锦瑟头一次尝到亲吻的气息,虽然只差一点,可她隐隐约约觉得那是甜的,就像他摘来的花一样,甜而不腻。
  那陶铈不止一次想要亲她,这人惯来风流浪荡,身上总会染上一股胭脂水粉味,即便很淡,锦瑟作为妖也还是能闻的出来,最多便是让他牵牵手,再多的就没法做戏了。
  因为她觉得他的口水是脏的,每每一想到就觉得反胃。
  可沈甫亭却不是这样,他身上的檀木气息让人心绪很平静,闻着就觉干净,身上的清冽男子气息亦然,干净到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侵略性,一不注意就会侵进心里,叫人意犹未尽。
  和这样的人谈情说爱,确实是一种享受,连吻都让人欲罢不能,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新鲜感。
  锦瑟伸手覆上他撑在床榻旁的手,“沈公子,你怎么了?”
  小手娇嫩的触感惹得沈甫亭抽回了手,拢在袖间,话间不复先前招惹人意,“锦瑟姑娘,你身上的伤应当好的差不多了?”
  这话说的委婉,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若是她伤好了,二人也是时候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了。
  锦瑟手顿在原处,“你不打算和我谈情说爱吗?”
  沈甫亭顿了片刻,理智而又清醒,“仙妖不两立。”
  锦瑟闻言越发靠近他,“没有关系,我们偷偷的,不要告诉别人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手抚上他肩膀,微微靠近他的脸庞,话间轻吐,气息如兰,“随心所欲才是正道,何必这般拘谨,连谈情说爱都不行,你做神仙又有什么意思?”
  她说着身子一倾,倒进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唇瓣靠近他的唇,却被沈甫亭伸指挡在唇瓣上。
  他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被迷惑的痕迹,薄唇微微一动,平静吐出了几个字,“你是妖我是仙,你我永远不可能,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和你说过,把你的心思收回去。”他神情淡漠凉薄,仿佛刚刚那个背她采药,与她一道带花环的人并不是他。
  锦瑟心头极不爽利,当即从他怀里坐起身,“既然你不和我谈情说爱,我又何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随时可以离开。”沈甫亭话间平静,依旧温和有礼,没有多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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