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沈甫亭站在阵中,看向远处蹲着的花皮小猫儿,心中尽是担忧,可又是说不出的甜蜜。
  他的小花猫也爱他。
  匹相、匹献在一旁来回走动,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面色都是煞白的,如同惊弓之鸟,细微的动静都能吓着他们。
  等了许久,远处晃晃悠悠飘来了一片乌云,乌漆嘛黑一片在这晴空万里间格外醒目,飘飘停停似乎在找寻什么?
  锦瑟一见,当即一溜烟跑到沈甫亭身旁,变回人形拉住了他的手。
  匹相、匹献吓得不轻,“妖尊!”
  沈甫亭没想到她会进来,吓得不轻,急声道:“出去,你答应过我的!”
  锦瑟哪会听他的话,小手将他抓得牢牢的,她想要做什么,还没人能拦得住她呢!
  “我不管,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要是不在,我也不要一个人!”
  沈甫亭气极,不住咳嗽起来,面色都白了几许,直厉声喝道:“马上出去!”他说着便要甩开他的手,可如今病弱之躯,哪能推得开她?
  说话间,远处慢慢悠悠飘荡着的乌云发现了他们,猛地提速而来。
  沈甫亭大急,欲要拉她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那片小乌云已经盯上了他,寸步不离跟着,很是谨慎,似乎唯恐他跑了一般。
  这天劫来势与往日不同,恐怕危险的还在后头。
  沈甫亭心中凝重,猛地拉过锦瑟搂在怀里,牢牢护住。
  空气中凝塞非常,压抑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锦瑟被他护的紧紧的,心中慌跳不已,死亡前夕,任是谁都做不到坦然。
  可是她不怕,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轰隆”一声雷声而起,那细小的闪电,从乌云密布之中分裂开来,猛然砸落而下,落在了他们脚前,砸的前头土地裂开了一道极细小的缝。
  二人皆是一愣,颇有些没反应过来,小乌云蓄势待发,天雷开始轰隆而下,落在身上酥酥麻麻,完全没有杀伤力,像是在按摩……
  锦瑟看向那片云,依旧气势颇大的在下雷。
  小乌云连续不断,劈了沈甫亭整整三日,才慢悠悠收了雷,晃晃悠悠飘走了。
  四人皆是不明所以,逆天改命乃是天地不容,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可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在等来别的动静。
  沈甫亭似乎也有些明白,坦然拉过她的手,“走罢。”
  “可是……”锦瑟不敢出去,唯恐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真出去了便连阵法都没了。
  沈甫亭却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我数了,这三日的天雷不多不少三万道,已然结束了,不会再有。”
  锦瑟不敢相信,只觉得像在做梦,“天雷怎么这般小巧玲珑?”
  沈甫亭看了眼远处天际,“或许是穹苍改变了主意,走罢。”
  锦瑟依旧忧心忡忡,搂着他的胳膊几乎黏在他身上,不肯离开半步。
  二人走出阵外,沈甫亭便想起了三日前她的妄为,一时后怕不已,眼中神情瞬间严厉,“天劫这么危险,你怎么能这般跑进来?!”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受着。”锦瑟闻言不以为然,老大就要罩着小弟,再来一次她也依旧会这么做。
  沈甫亭见她这般顽固不化,又气又心疼,却舍不得真的训,只将她搂在怀里,眼眶都微微润湿,“以后不准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听见了吗?”
  锦瑟心思还在天雷上,闻言随口应道,很是敷衍。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日,他二十岁生辰已然过去,天尽头上的基石才慢慢淡去了他的名字,六道隐去,却没抹去他的功绩。
  或许穹苍根本舍不得他死,毕竟他也是它的杰作,是它最风流写意的一笔。
  第131章
  天劫过后,沈甫亭归隐仙界,不再过问天界琐事,九重天上没有人知道他回来过,皆以为他在莫古深渊便已经寂灭了。
  知道他回来的人并不多,大多都被锦瑟打点过,那只山鸡也早早被她拔光了毛,让寂斐带去地府投下了轮回道。
  至于是畜牲道还是人道,那她就不清楚了,反正三千凡尘本就不好找,凤凰一族即便寻着了她,也早已轮回了好几遭,与沈玉自然不会再有牵连~
  锦瑟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恶意的坏笑,手中的蒲扇慢悠悠扇着,很是无聊。
  天劫过后,沈甫亭需得闭关修炼,才能彻底脱离凡胎肉骨,这日便只剩她在天界百无聊赖。
  殿门大开,一眼望去滚滚白云,浩瀚无垠,层层叠叠出现在天际,云卷云舒,变化无常。
  几只毛绒小妖怪软绵绵趴在殿前,一只只睡得扁扁,细微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仙侍端着果盘翩然而来,摆在案几前。
  锦瑟随手拿过一颗小果子塞进嘴里头,细嚼慢咽间看见远处的天慢慢阴沉下来,乌云迭布,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这夏日燥热,雨后倒也是凉爽舒服。
  锦瑟慢条斯理吃着,看着天边慢慢下起的雨,暑热渐消,极为舒服。恍惚间看到了一朵乌漆嘛黑的云,可不就是当日劈了他们整整三日的小乌云吗?
  这小乌云看起来很是迷糊,仿佛是才孕生没多久便出来营业的。
  一小朵在偌大的天际飘飘停停,看见了这一处屋檐,当即飞快飘来,似乎是急着想要避雨。
  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殿里头,一进来便开始开始轰隆轰隆雷响,小雨珠噼里啪啦的落下,惊的睡在殿中的小妖怪们瞬间醒来,小眼儿里皆是惊吓迷茫。
  仙侍们瞧见了连忙上前驱赶,唯恐惊扰了锦瑟,“出去,快出去。”
  小乌云半点不搭理,慢悠悠往上飘高,不慌不忙的下着雨,很是敷衍的完成任务。
  彼时殿中已经积了一滩水,小妖怪们纷纷往一旁躲去,舔着刚头被弄湿的毛发,盯着那小乌云神情颇有几分凶狠。
  穹苍倒是很重用这片袖珍小乌云,安排的事情满满当当,既要管天雷还要管落雨。
  锦瑟见状忍不住一笑,随手阻了仙侍,起身缓步走到小乌云旁,“这么点大就要担这么多的事,累吗?”
  这一句可不得了了,也不知怎么就惹了这片云,硬生生浮在她这处下了大半日的雨,而且是一步不错的跟着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乌云无形无状,即便用法术驱赶,也是微微散开又重新聚成了一团,小小一朵很是难缠。
  锦瑟本还感谢它一二,毕竟那一日给他们整整按摩了三日,这么点大,实在让人于心不忍,可如今见到这般模样却是气得不轻。
  即便她再需要凉爽,也不需要它时刻跟在旁边下雨罢,瞧这架势就像是个小娃娃哭个不停,惹的头疼。
  锦瑟又不愿对它动粗,当初若不是它来劈雷,哪能留下沈甫亭的命,便也只能面色阴沉的坐在殿中看着它下雨。
  周遭的仙侍们可是吓得不轻,没能力驱赶,只能急急忙忙往外舀水。
  锦瑟看着它这般,才略略摸到了头绪,“你莫不是因为我说你年纪小便不开心了罢,可你本来就个头小,恐怕是刚刚才孕生而出,都还没满月罢?”
  那小乌云的水珠微微一停,闻言可是被欺负的狠了呢,当即飘到她身旁哗啦啦下起了小暴雨,哭的很是惨烈。
  锦瑟飞快起身避开,“若是弄湿了我的衣裳,我可就要动手揍你了。”
  这小乌云可不怕挨揍,依旧往她这处凑,哭得稀里哗啦,仿佛她欺负了它一般,还极为坏心眼的下了几道闪电,将殿里的摆设都劈焦了。
  锦瑟忍不住磨牙,手中的绣花线蠢蠢欲动,仿佛一只要炸毛的小猫儿。
  忽而一阵清风带着檀木淡香从身后拂来,将那朵小乌云拂到了殿外去。
  “不准欺负我的娘子。”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几分笑意,可不就是沈甫亭!
  锦瑟心中一喜,连忙转身扑向身后的沈甫亭,“你可算回来了,等得我好是辛苦!”
  沈甫亭眉眼弯起,抱着扑进怀里的温香暖玉舍不得放手,“嗯。”
  小乌云就是看准了锦瑟不会对它怎么样才这般嚣张,如今一见沈甫亭回来了,自然不敢逾越,当即收了雨,往外头晃晃悠悠飘去,一转眼就跑了个没影。
  锦瑟转头一瞧,不由心中气恼,“现下倒是跑得快,恐是将我当软柿子捏了,下一回再碰见,必然捏着它的痛处,死命揪它个头小!”
  沈甫亭闻言轻笑出声,低头看来,“云生万状,孕生而出就不会再变,这朵恐怕就是因为生的小巧玲珑,才会从小白云变成了小乌云,天天阴着脸,你这般说它,它自然会缠着你。”
  许是他许久不曾见她,那眼中的温和笑意几乎就要让她溺死在他眼中,叫她心口一阵慌跳。
  天上一天,地下一日,他虽然闭关修炼已有一年,但与她来说只有一日,时间并不长,虽然想念他,但还是担心他的身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两三年吗?”
  沈甫亭伸手扶向她的脸,指腹在她面颊上轻轻摩挲,“我等不及了,好想见你。”
  锦瑟只有一日不曾见到他,他却是整整一年没有见到她,这般想她也是正常。
  本来她是想在凡间陪着他,可是沈甫亭舍不得让她等,才送她先来仙宫里头,用天界和人间的维度来划分时间,与她来说没那么难熬,他自己却是度日如年。
  是以日夜苦修,成了仙便急忙上来,一刻可等不了。
  沈甫亭看着她不错眼,那视线几乎粘在她面上,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她。
  锦瑟难免被看得不好意思,面上微红,忍不住轻轻推他,“别这样盯着我看,你将时间压的这么短,恐怕都没有好好休息,你先去睡一觉,我去给你剥水果。”
  她转身而去,却被沈甫亭一把拉住手腕拉了回去。
  锦瑟猝不及防,直扑进了他怀里,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他,却对上了他极为炙热的眼神。
  “我确实饿了,但是不想吃水果……”
  做了夫妻这般久,又如何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锦瑟的面颊微微生烫,“怎的这般着急?”
  沈甫亭的声音微微沙哑,低头吻了过来,薄唇在她唇瓣上轻轻缠磨,“急得我都慌了,不知道我的小花猫学了什么新的招式来勾我的脚?”
  锦瑟闻言脑中轰隆一声变了空白,面颊生红一片,先前因为他不认她,卯足了劲去勾缠他,那些招式如今想起来,真是羞的人无地自容。
  她做猫这半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不知羞耻的事,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看向周遭才发现仙侍一人揪着几只小妖怪退了出去。
  她松了口气,直轻声喃喃的警告道:“不许你再提那些事。”
  “你敢做却不让人提?”沈甫亭在她唇瓣上用力一吻,又轻轻咬了咬她。
  锦瑟唇瓣娇嫩,可受不住他这般粗鲁,直伸手推他。
  他却又从她的唇瓣摩挲至她的面颊,亲的她很是舒服,弄得她有些云里雾里,迷迷糊糊间只听他轻道:“若是想要我不提,可要看你的表现。”
  锦瑟不由软了身子靠在他身上,“什么表现?”
  “一会儿你就知晓了。”沈甫亭吻着她面颊低语,随后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往殿里头快步走去。
  锦瑟被他突然拦腰抱起,直伸手搂住他的颈脖,见他走的这般快,一时间心口慌跳不已,颇有一种想逃的急迫感。
  浅浅漂浮在大殿之上的薄云微微散开,又缓缓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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