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埋吧。”
术法下,纷纷扬扬的土撒了下来,将人一点点地埋了。
郑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并不特别悲伤,只是看着丫蛋和她阿耶被尘土一点点掩了,便像是梦里的那个自己和阿耶也被人收敛了尸骨,不必妥帖,甚至不必棺木,只需尘归尘,土归土……
天地之间,狂风大作。
崔望心中惊疑,抬眼看去,却见围绕在郑菀周身的元气大变,幽蓝色冰元力几乎化成肉眼可见的漩涡,自百会穴灌入——
连连拂袖,丢下数十阵盘,但听阵盘一阵阵暴烈声,直到第六个,爆裂的声音才缓了下来。
圭镜、静月、二师姐他们看到动静赶来,见之哪还不懂:
“顿悟?!”
“高阶聚元阵?”
猴脸修士一脸肉痛。
顿悟所需元力巨大,若有高阶聚元阵在旁支撑,效果自然越发好,修为必能水涨船高,可要是没有,也不过是弱上一些,花费些十日罢了。
没想到这离微真君一出手就是十个,一连爆了,哦,第七个也爆了,他算了算代价,五块上阶元石没了……
穷惯了的猴脸修士不能理解这等豪奢行为。
书远安静地站在远处,他不近前,玄苍界正盟这位先天道种太过敏锐,为大事计,他还是远些为好。
若是他真身来此……
倒是很想会上一会。
书远嘴角勾了勾,隐于暗处的那张脸笑得肆意张狂,若他来英雄救美,自然要等红花残美人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会出手。
这位离微真君还是心软了些。
“恭喜郑真人,贺喜郑真人,”郑菀才睁开眼,便被快冲到面前的猴脸给吓了一跳,但见那张瘦得只见皮的脸皱成了一团菊花,笑得眉不见眼,“成功进入守中境后期。”
“守中境后期?”
郑菀讶然,“我……怎么了?”
崔望上前,眉目微舒,似清清风、淡淡月,身后一轮朝日升起,为他镀了层浅金色的柔光。
他望着她:
“你顿悟了。”
“顿悟?”
这个词儿,郑菀还是明白的。修道讲究机缘,顿悟也是一种机缘。
“直接从守中境初期跳到后期,修为近大圆满,”静月笑着赞叹,“顿悟这等机缘,非心慧神巧之人不得,难怪我师尊常言,一朝顿悟,可抵数年苦修。”
“师尊必是高兴。”
二师姐抱着孩子,鹅蛋脸上一双眼睛弯了弯。
说曹操曹操便到,郑菀只觉得储物囊中的传音玉符动了动,取出一看,是临出门前师尊给的,输入元力,玉符内师尊那勾缠的声音传来:
“小菀菀啊,你可真是师尊的大宝贝儿,给咱玉清门争光了啊!”
“师尊这是何意?”
紫岫道君的声音得意而张狂,“就在刚才,你的名字上了战力榜!”
“战力榜?”
“就是无涯榜,小菀菀你跑无涯榜上去了!无涯榜啊!守中境,第二!除了初代门主,这可是我玉清门破天荒头一回啊啊啊——”
郑菀还欲再问,输入元力的手腕却被一股力量弹开,以至于师尊的一声“啊——”仿佛被掐了脖子的母鸡,在耳边不断回响。
抬头,见崔望冷脸看着她,郑菀不由嘟了嘟嘴:
“我可还未说完呢。”
“大宝贝。”
崔望抿嘴,下颔线绷成一条直线,“可莫忘了你答应我的。”
郑菀撇了撇嘴,嘟囔道:
“真君错了,我只答应你不与旁人歪缠,可没说称呼还要受限制。”
二师姐眨了眨眼睛,静月眨了眨眼睛,连圭镜也眨了眨眼睛,唯有猴脸修士“哇哦”了一声。
这、可、是——
可以上苍栏报的惊天大绯闻啊,还是由离微真君亲自盖章的!
第76章 无涯榜
且不提圭镜几人面上冷静, 底下一阵春-情荡漾地揣测,那边离微真君抬手便揽了美人腰,朝他们一颔首:
“抱歉,本君与郑真人还有些私事未了, 先走一步。”
长长的一截袍袖垂下来, 恰恰挡住美人的一截细腰, 露出的几截指骨如玉, 恰恰禁锢住了美人, 几人便看着郑真人恼地颊飞红晕, 纷纷垂下眼睛,一拱手:
“真君慢走。”
“崔望!”
郑菀推了半日没推开, 只觉得腰间那股力道反而更紧了, 恼得捶他:“哪个与你有私事?”
“我。”崔望轻哼了一声,“云来。”
他不容置辩地揽着她, 抬脚上了一朵云, 云朵如雪一般纯净, 站之飘飘欲仙,郑菀新奇地用脚踏了踏, 发现自己注意力被分散了,连忙拉回来。
抬头见崔望就低头这么看着自己, 忍不住推他:
“你放开我。”
崔望没放,他反而将她往自己方向锢得更紧了些, 声音沉哑:
“你师尊平时便这么叫你的?”
“是又怎样?”
她那师尊就没靠谱过一回, 高兴起来连冤家都叫呢。
“你应承过的。”
“没、应、承。”
“那人又为何在?”
郑菀想了一会, 才意识到崔望的口中那人指谁,眼中闪起诧异:
“崔望,这都多久了。”
“未久。”
郑菀举手投降,不与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绕:
“好好好,不争这个,所以……旁人靠近我,你很生气?”
“是。”崔望指腹用力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几乎要将她蹭红,认真地告诉她,“很生气,非常。”
郑菀捂住了嘴巴,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有星星闪烁: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欢喜我?”
她将小脑袋冲到他跟前,踮起脚,似要认真地看到他眼里去。
崔望直挺挺地站着,不避开,任她看:
“不欢喜。”
“那你为何生气?”
“若我现下与那千——”
“千霜。”
“对,若我现下与千霜真君亲近,你生不生气?”
郑菀想了一会,觉得大概率是会生气,而且是很生气,以前那高家的酸书生先欢喜她又去欢喜旁人,她就生气了。
点头:
“会。”
“所以,郑菀,你在下情蛊那一日,便该有自觉了。”
崔望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白皙匀净的脸颊,替她将一绺被风吹乱的长发别耳后,“若再让我看见一次,便不再助你练功。”
打蛇打七寸。
郑菀被抓住了软肋,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了:“我师尊那人喊谁都那样,他还叫过三师姐‘卿卿’呢。”
“还有,你弄疼我了。”
她将手腕举起给他看,她皮肤雪白,如婴儿般细嫩,被崔望这么摩挲着,不一会便留下了一道红印子,衬得那白净的皮肤,倒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一般。
崔望眼神黯了黯:
“你是修道者。”
小刀割的伤口,也比寻常人恢复快上一倍。
“我不管,就是你弄的。”
郑菀胡搅蛮缠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你赔。”
她在他身上腻歪,云朵稳得很,郑菀也不怕掉下去,将手伸到他宽袍里,抱住他腰,仰起头:“赔赔赔赔赔。”
魔音穿耳。
“赔什么?”
郑菀眼珠转了转:“就这朵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