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
“大阵已成。”
血人回流,汩汩的金色液体重新汇入凹槽,金液——
满了。
金光与血色交融,一条条凹槽合拢,化为一个巨大的罗盘,以祭台为中心,罗盘开始高速旋转。
“轰隆隆——”
穹顶的天,合上了。
祭台中央,石棺竖起。
七杀一脸遗憾:
“你们大约是忘了,紫薇星君从来算无遗策。”
他站在地上,仰头看向天空中的崔望:
“离微道君,你还要像缩头乌龟那般……躲在后面么?”
短短时间内,崔望已经以剑气绳在半空织成了个“蛛网”,所有人都站在这蛛网上,自上而下俯瞰。
他推开众人:
“你意欲何为?”
“进石棺。”
七杀眯起眼,流转的目光穿过众人,最后落到中间的郑菀身上,“本君可以保证,必定放了其他人,包括你师尊和这位……美人儿。”
“不许去。”
郑菀一下子揪住了崔望的袖子,“崔望,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不许去。”
她想到了那个梦。
崔望无知无觉地躺在石棺里,鲜血,成了他的葬品。
郑菀没想到,当她费尽心思进来,最后还是看着事情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背后操纵着命运的大掌太过强悍,让人完全找不到破局之法。
“哎,你这女娃娃怎么回事?”
鹿厌道君站了出来,“不过进一下石棺,生死还未可知,还能救其他人,有何不可?”
“你们也这么想?”
郑菀看向其他人。
“自然不会。女娃娃,你放心,人要脸,树要皮,我等必是与离微道君一块的!”
“是啊是啊,若无离微道君,我等早就成了怪物。”
值得欣慰的是,只有鹿厌道君对崔望进石棺表示了赞成。
“菀菀,”崔望拂开了郑菀的手,“若继续僵持下去,反倒于事不利。”
“区区一个躲在背后装神弄鬼的老朽之辈罢了。”他淡淡道,“有何惧之?”
“再说,我若不去,如何能揪出他来?”
“崔望!”
就在郑菀打算拿出匕首威胁他不准去时,崔望传音入密过来:
“菀菀,我已有应对之策,反倒是你,在外千万注意,一定跟着师尊,保护好自己。”
郑菀知道,他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这人性子拗得很,一旦下定注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她不会传音入密,只扬声道:
“你记得,我之性命,全系于你,你死,我亦死。”
许是近来情蛊的存在太浅,之前……
和烬婆婆那一遭,竟是忘了,情蛊还未解,只是母蛊再压不住子蛊、失却了使人神智昏昏的效用罢了。
郑菀意在提醒崔望保重,谁知他竟是一捏诀,一只白色羽蝶蓦地从他掌心放了出来。
羽蝶徘徊一圈,翩翩落于郑菀头上。
郑菀只觉得心脏一揪又一松,好似一直禁锢着她的某样东西解了开来。
有点轻,有点空,还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惶恐。
她茫然地看着崔望。
“情蛊已解,各自无忧,你……且宽心。”
崔望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一步步向石棺走去。
此话不亚于诛心!
郑菀一下子揪紧了匕首,一股凉气与怒意从脚底板升了起来:
他……竟然不信她!
不信她肯与他同生共死,将她的话,曲解为不想与他一块死?
“崔望,你、你混蛋!”
郑菀红了眼眶。
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崔望染血的白袍。
崔望回过身,他安静地躺入石棺,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深邃如星海,穿过人群望向她时,难得弯了弯。
“哐啷啷——”
倒立的石棺,合上了。
郑菀的心,也像跟着被埋入了暗无天日的地底。
她想,等他平安出来,她一定、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顿,骂他不信她,骂他在这关头解蛊,狠狠晾他一个月,再亲亲他,与他和好。
闹别扭的时间,一定不能太长。
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就好了。
那边七杀则懒洋洋地靠着石棺:
“你们坐,你们坐。”
“鬼才坐得住!”
天鹤当时没阻止,现下肠子都悔青了,“本君那小徒儿进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条乌龟王八活得太久,老天爷瞧他不顺眼,他当然得找个护身符喽。”
七杀耸了耸肩,“你们替他养了这么久的护身符,也是蠢。”
“那我等怎么出去?”
鹿厌插话。
“你要出去?”七杀瞄他一眼,嘴角一扯,邪性四溢,“行啊,本君这便送你出去。”
他手一挥,本来在剑气网上呆得好好的鹿厌道君,如风筝一般飘了出去,精准地砸到祭台。
“噗嗤——”
堂堂一位妙法境大修士,脑袋竟然跟软趴趴的凡瓜一般,烂了。
鲜血流向石棺,被石棺一滴不漏地吸了进去。
“你——”
饶是看不惯鹿厌,可也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其他人纷纷握紧手中法宝,如临大敌:
“你这是何意?不是说离微进了石棺便放人么?”
“哦,本君跟他啊,这是旧怨。”
七杀眼光似有若无地拐过郑菀,“他以前那个女儿,哭唧唧的忒讨人厌了。”
“……”
这等心性不定的邪修,在情势未明之下,不惹为妙。
郑菀定了定神:
“道君的意思,是等石棺内胜负出现后,再放人?”
“正确,美人儿就是机灵。”
七杀看着她,可惜地道,“虽然出来的九成九都是那人,不过那人对其他人性命没兴趣,放不放,无所谓,只是你嘛……”
“美人儿,本君先送你出去如何?等出了去,你要有多远就躲多远,莫被捉着了。”
“不走。”
郑菀一下子闭紧了嘴。
她一定要让崔望看看,她是肯的。
她肯的。
第167章 白衣人
石棺内。
崔望一进石棺,就察觉到这是个人为开辟出的异空间。空间规则不算完善,但奇异的是,架构很完整,他指尖放出一道剑意,呼啸着冲向前方——
水帘幕只荡漾开一片水波,却纹丝未动。
“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