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帕特里克是在Ins上看到她的动态的,倒不是她自己发的,而是在别人的Story里。她穿着一套流纱白绣花的婚纱,秀场宛如黑夜,晴空无云,她是唯一的月光与星光,在寂静中行走。
朦胧的光落在她身上,晕染开金色、银色的闪光,有一个黑发男人在她前面等着,手工缝制的裙摆一层层堆叠,他隔着那点不近不远的距离亲吻她的手背,镜头特写落到她的脸上,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容在一瞬间柔软,所有人看到这样的表情都会明白:这不是一件哪个模特都可以穿的婚纱,只有路易斯安娜能够穿上它,露出笑容,而更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劳伦斯献给她的梦幻之夜,由她开场,由她闭场;而当所有人看完她的演出后,他们不知道该羡慕她,还是羡慕劳伦斯。
无论如何,这一夜都将载入史册。
他把手机关机,呼了一口气,蓝色眼睛里涌动着一些情绪,却被他悉数压下。金发男人开始在跑步机上加快速度。
而After Party还在继续,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搂着她的腰,Lee是她身边绝对的骑士,她的派对裙甚至都是他做的,还有什么理由这个夜晚她不属于他呢?那个扔橄榄球的年轻小孩吗?
Lee喝了点香槟,脸上泛起一阵淡淡的粉红,从眼角到腮,加上那头黑色的卷发,让他看起来既性感又可爱,有许多漂亮女孩过来恭维、搭讪,希望能够成为他的下一个灵感。
但没有人可以,他紧紧搂着路易斯安娜的腰。就这样,派对的第一主角和第二主角成为了最大的焦点。而这也让很多人蠢动起来。
“嘿,劳伦斯,这真是一场令人浑身颤抖的秀!你已经与安娜合作了近三年,请问你会如何用一个词来描述生活在另一个人阴影下的感觉?”有一个和路易斯安娜保持良好关系的《名利场》记者半开玩笑地问了Lee这个问题。
路易斯安娜向她眨了眨漂亮的左眼,她还梳着偏分的发型,只不过这一次是复古的红唇,带着些爵士味道,带了根金色发带,胸前的流苏在摇晃间带来一阵令人心动的弧度。
“幸福。”黑发男人用一种很低、很慢、却很温柔的声音说。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当她还想追问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她。
路易斯安娜总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就像每个城市的地标建筑一样,她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家世显赫、样貌出众、身材曼妙、聪明风趣、父母家族都开明而有趣,无数男人折腰只为在她身上得到一夜风流,那点风光便够许多人回味一生了,也难怪同样是青年天才的劳伦斯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浪漫的告白。
她开始疑惑这两人的关系。尽管劳伦斯被传与其助理的绯闻,两人甚至深夜相会,毕竟时尚圈直男不多,弯的遍地是,可实际上,劳伦斯看向路易斯安娜的眼神,太微妙了。
但只要两个当事人不戳破,她们又有什么好掺和的呢。
安娜喝了很多杯鸡尾酒,美国版《Vogue》的主编向他们走来,她脸上带着笑,不住地摇头,“安娜,你就是劳伦斯的缪斯。”
然后她转向Lee,“你很有个性,我很喜欢。我很期待下一个传奇的出现。”
这到底是恭维,还是实话,并没有人知道,在时尚的名利场上,真真假假、起起落落,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资本是永恒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路易斯安娜是永恒的。
她和Lee直到午夜时分才走出这栋受尽瞩目的建筑,兰斯跟在他们身后几米远,Lee问她冷不冷,她的手冰冷就如早晨,如同她一直以来,但她摇了摇头。
他凑过来,带着一些酒精的香甜,她的嘴里也全部是这种味道,迷幻而清醒。
他用那双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冷吗?”
他离的太近了,他们只有一次距离那么近,那就是在巴黎派对后喝得更多的那一次,他们在他的房间里继续喝酒,畅想震撼时尚圈的设计,然后他压到了她的身上,吻随之而来。
安娜没有退后,她也盯着他,好像在比赛,“我很热,我的身体里有一个太阳在燃烧。”她的鼻息洒在他的皮肤上,Lee几乎能感到她的嘴唇有几个瞬间贴到了他的下巴。
“但是我想抱着你。”他说。
安娜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之间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只有寒冷的风从缝隙间擦过,偶尔有的士闪着灯开过。
然后她轻轻地向后退了一步,Lee没有让她真的迈出那一步,他贴近了她,火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入自己的怀里,然后吻落在了她的脖子和下巴上。他的嘴唇很软,细细碎碎地贴着她的皮肤,一下又一下,伴随着克制而疯狂的啃咬,他的舌尖侵入了她的口腔。
他失控了。他本应该先退后一步,让她离开他,回到那个幸运的金发男孩身边,但他失控了,他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他爱她。
鸡尾酒混杂着香槟,醇香和干涩在一瞬间侵入他的舌尖,沁入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这是他所有的灵感、热烈与渴望的来源,而他如饮鸦片。
“离开他,离开那个男孩儿,”他抵着她的额头,绿色的眼睛像有一团幽火在燃烧,带着蛊惑的语调在她耳边快速地说,好像慢一点她就会离他而去,“我们之间什么都有,我们在一起是最合适的…”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哀求,“我爱你,安娜,这不是为了名声或财富,或是爱上幻想与完美,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的梦里都是你,你的所有困惑都会倾诉给我,我…”
安娜打断了他,几乎是带着接近残忍的冷酷,她的眼里没有爱意,却有一些失望,“Lee,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
“不,安娜,”他发出一声受伤的哀鸣,祈求地拉住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我并不想要得到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它为你而跳动。只要你知道。”
他们之间再一次陷入沉默,最后安娜慢慢抽开了手,她的手仍然冰凉。她是一片冰冻的荒原。
他站在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跑车无声息地转过十字路口,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而他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直到坐进车里,他的泪水才落了下来。
“两年以后,我会穿你的衣服走最后一场秀。”那个让他心碎的女孩在离开前对他这么说。就好像那晚她喃喃,
你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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