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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不如,讲点故事吧。”严江微笑道,“一点,神仙故事。”
  他现编现卖,把当年的盘古开地到秦统天下的故事说完,有千年文化打底,借鉴封神演义、春秋战国之史,自然讲的跌宕起伏。
  秦王开始只是当故事听,但在听到最后的秦国之时,便开始入迷,在阿江的故事里,秦国六世明君,受上天护佑,平定乱世,收六国之英才,归秦治下,得天下安宁,还巧妙地用一些小故事,说清了法制天下的作用,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只要别乱来,以后就不会再六国攻伐。
  “阿江,是想宣讲天下人知?”秦王幽幽道,“可哪来那么多人去宣讲?”
  “谁说要宣讲了,”严江将梨放嘴里啃了一口,咔嚓咬着,“这些都是要付钱才能听的。”
  ……
  十五天后
  咸阳学宫人山人海。
  因为严子排演的戏剧在中央墨家大厅上演了。
  在诸子百家争相建房竞争里,墨家靠着过硬的专业技能和水泥外挂一骑绝尘,在严子的无意的引导下修出了类似于圆柱土楼的建筑,非常适合专业表演。
  严江花了些时间,写出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赵国的一位穷书生遇到一个心爱之人,但是心爱之人却被本地的权贵看上,两人分分合合,一番狗血失忆掉崖落水,终是被抢走,正好秦人招兵,士卒告别父母,远上战场,他只知道为家人挣爵位,不知道国家大势,不知道天下之乱,他在战争之中遇到生死相交的兄弟、死得剩下他一个,明白只有六国归一,才能得到安宁,于是立下爵位,回到故乡,揭发权贵的恶行,但爱人已经去世,他一人孤独终老。
  他有后世无数名剧打底,把剧情写得荡气回肠,再把太过现代的词句找韩非润色,配上音乐唱词和人工bgm背景,在没有话本没有演绎的战国,效果简直爆炸,几乎场场爆满,好在这个时代对作者有无限宽容,没人给他寄刀片,还有效拉动了门票酒水瓜果收入。
  并不是所有人都听的懂一音三叹的古典音乐,在没有娱乐只有上床和读书聊天喝酒的时代,任何一个新的娱乐项目都会有爆炸性的传播度——举个例子,在手机未普及之前,有多少人因为看电视被父母竹笋炒肉,又有多少人被没收过手机和漫画?
  对快乐的追求,是人的本性,根本不是酷刑或者禁绝可以阻止!
  这些演员们都是少府的隶臣妾,被每日上涨的收入惊呆后,严江随口一提要是邯郸大梁也有这等盛事,在那富庶之地,又会有多少收入呢?
  财帛动人心,少府果断又选美一般找出数百人,学词背歌,准备多拉几只队伍,出远门挣钱。
  严江对此很满意,古代时候,有趣的故事是最能传唱的,只要在郡城有传播源,向下传到乡里,就很容易了。
  当然,这事也不全是夸耀,也有端着的贵族说这些东西庸俗,更有儒者觉得这是私相授受,无媒无聘,于礼不合,说严江是山野蛮人,如楚国的新乐之风一般,入不了中原正统。
  这话传入秦王耳中后,他淡淡地下令把这些说话的拉去挂城墙,没干不能放下来。
  好在严江及时阻止了,他的回复是带着秦王一起去看了出戏。
  于是质疑戏剧的人立刻安静如鸡,很快改说这是寓教于民,寓教于乐,夸耀秦王英明神武,有此计,定可收天下民心。
  严江给阿政科普了的宣传的重要性,当然,当有宣传是不行的,还得拿出实物来:“如果庶民们怀念六国,那非是六国有多好,而是秦做得差了。”
  “那又如何,忍一时之难,立大秦千秋之业,为尔等荣耀也,”秦王不以为然,“过上三代五代,自然如秦地旧人,再无异议。”
  又来了!
  严江懒得的再和他说爱民如子这事了:“其它的不和你闹,但有一条,一次只能干一个大事。”
  修长城时不能修驰道,打匈奴时不能征百越,建陵墓不能建阿房宫。
  “为何不闹,”秦王头也不改地埋头奏书之中,只是唇角掩饰不住地上扬,微笑道,“可是昨晚太疲惫,这才精神不济?”
  严江被调戏也不脸戏,反而上前搭上秦王后颈,轻轻吹了口气,舔上那渐渐浮起薄红的耳垂:“那王上如今可还精力充沛?”
  “怎么,阿江想试?”
  “有何不可?”
  ……
  喧嚣又起,老虎花花困惑地将爪子搭在窗沿,露出硕大的虎头,看着屋内景像,越发搞不懂这些两脚兽。
  因为还有正事要做,云雨一次后,秦王便裸着脊背继续奋斗。
  严江招进来花花,靠着虎背,随手拿起纸笔,画了一幅秦王勤政图,见他没回头,又低头画了一些春睡套图,会画画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有点无聊啊。
  想,搞点事情……
  “我想建亭台楼阁,叫什么名好呢?”严江随口一问。
  “临江台?”秦王随口一答。
  “这也太不含蓄——”严江猛然一惊,眼眸微险地眯了起来。
  临江宫……妈的,这么多年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让他心想事成了!
  第143章 同轨
  生米以成熟饭, 严江明白纠结“临江”的临是不是“临幸”毫无意义,但下一个临江台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给了秦王一个白眼,自己转着碳笔, 开始思考建个什么在房子更适合自己。
  不可能太高,这个时代技术不够。
  而且要耐用。
  泰姬陵那种建筑其实挺美的, 可惜耗费太大了,叉掉。
  中国风的古典建筑更适合建筑成群的园林景观,而不是独自美丽,可是建一个院落,以他现在的身份,安全很没保障, 建一个大的庄园, 只用来住自己, 又显得太耗费了。
  他思维转的飞快, 如果要建一个大的庄园,那么要如何利用起来呢?
  嗯, 可以建立一个集市的话——不行, 商业的事情太麻烦了, 可以打造一个图书馆, 可以让寒门弟子来抄书为生,书肯定不能借出, 只能在馆中阅读抄写。
  嗯, 可以在馆里卖笔墨纸砚, 然后,可以做一个剧院,也不用天天演戏剧,可以给学者们用来讲学,也可以借给各大流派举行集会,讨论各家各派的内容。
  周围如果还有多的房间,可以租给外来士子求学。
  要知道,等一统六国之后,咸阳就是天下之都,到时想上进的人,就肯定会大量过来。
  这房地产倒可以炒炒。
  嗯,做一个学院庄园,需要各种配套。
  严江随手画了咸阳附近的图,目光落到咸阳城对岸,也就是渭水南岸的大片空地上。
  后世长安几乎要把咸阳也吞成区了,这么好的方,完全可以提前开发啊,而且现在渭河上是有木桥的,交通也很方便。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这地方还没开发,是秦王的家族猎场,平民是不许进去的。
  不过问题不大,严江揉了一下腰,拿着图坐到秦王身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秦王转头一看,大笔一挥,把整个百里的猎场都划给他了,霸道异常。
  于是严江开始画效果图,思考要修成什么样子。
  罗马斗兽场、卫城之类的图在脑海中转了又转,都被他删除,这个年代没有扬声器,所以想要有表演效果,就要考虑声音的回荡和传播。
  他描绘着内部结构图,一个座全新的建筑缓缓在他手中成形。
  他参考了现代无扬声器的小院剧院的传声墙,尽可能地将会场做得大一些,以外墙扶壁支撑的形式减少会场的柱子,采光用天顶光来突出中央舞台效果,周围可以用三层建筑盘踞,加强空间利用……
  主体结构上方可以是飞檐折叠……
  严江画好时,发现秦王正在一边凝视着图画,然后问他你我住哪?
  他还真没设计好。
  ……
  找到新的事情,严江便投入到建筑工程的大业里。
  用的是工匠和墨者为他的大计打拼,大兴土木之下,严江为了提高效率,还做出了绞盘吊车、滑轮组、脚踏切割机等工程神器,大大加快了工程进度。
  绞盘吊车就是车上加一个活动支架,架上吊个滑轮组,脚踏切割机和脚踏缝纫机的原现类似,只是转轴带动的是圆盘据而已,都是古代的建筑器具,建筑历史里都有记载的。
  相里云手下的工匠看到时,差点给他跪下,说他是少府的大恩人了。
  然后仔细一问,才知道很多时候架梁和挂木都是极危险工作,需要数人到数十人通力协住,非常容易出事,有了绞盘车和滑轮组,那可以救下数不清的人命,而且还可以用来建桥建城之上。
  严江一边叹息着苛政猛于虎,一边被飞过来探班的陛下用翅膀打了后脑。
  而在他沉浸于建筑业时,秦王统一度量衡大业也开始轰轰烈烈地展开。
  秦人的法律就很粗暴,秦王原来的计划是命令各地收缴六国原有度量衡,命令各地交税收布全用秦制,敢有私藏旧制度量衡者,罚为城旦,敢有再犯者,流放陇西。
  严江觉得这太不人道了,好说歹说,秦王这才同意让治下各地先备好秦制的度量衡,然后让各地以旧换新,并且给了三个月缓冲时间。
  但这笔更换旧量的钱让秦国出,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但这意见是严江提出的,治粟内史和少府都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位严子堪称秦国钱袋,不管是管工的少府还是收粟的治粟内史,都受过他恩惠,不过严子的意见并没有得到六国旧民们的感激——他们只觉得秦国严苛又多事,简直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严江也没需求他们的感激,如果说统一六国是构建华夏帝国的基础,那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就是统一文明的基础。
  孔雀王朝大吧?统一印度又如何,还不是又分裂成无数小国直到两千年后。
  巴比伦那块就更不用说了,那里的波斯和阿拉伯之间已经是打出比中日还深的深仇大恨。
  而这其中,文字和标准就是关键,只有这两点确定了,所有的政令才可以传达无误,如果没这一点保证,旧的文化会如野草一样顽强复苏,试图恢复它本来的力量。
  至于车同轨。
  严江给秦王的提议还是低价倾销,结果当时王绾正好和几位同事在秦王处讨论攻楚的后勤汇总,被听了去,他们当时就炸了——纸、车、茶、磨坊已经是秦国国库四大收入,几乎能抵一小半的税赋。
  秦王和少府都对此非常抗拒——这失去的都是沉甸甸的钱啊!
  治粟内史也很爆炸,这几年打六国,国库又被尉缭拿去四处做py交易,仓里空得饿死老鼠,王绾甚至说李斯当年说厕中鼠不如仓中鼠,那是没来过秦国,要来秦国,他会发现仓里的老鼠比仓中老鼠日子好天上去了。
  严江则给他们普及着薄利多销的好处,一来生产商要给经销商留下足够的利润,这才生意才能做大做强,如纸,纸价高时,收入虽然多,却远比不上纸价低时的大销量收入。二来,若秦车畅销六国,时日一久,自然车同轨。
  车同轨这个理由太强大了,在场诸人一时沉默。
  后世人不太理解车同轨有什么用,但在战国时代,只要是周游过列国的人,就知道这有多重要。
  木车轮坚固窄硬,在土路上会压出一道道车辙,如果轨距相同,那么顺着前路车辙就会省时省力,但若是轨距不同,就很容易把一个车轮卡在其中,任牛马如何拖拉也出不来,只能人下车来,抬车摧马,以求脱离困境,但然并卵,如果你的车轮还是那样与本地的车轮距离不同,那么很快,你就会再陷入别的车辙里,然后再抬一次。
  所以战争之时那么依赖水运,就是因为陆路不但消耗高,跨国战也很坑,运粮不易,还损车马。
  甚至因此生了一个成语叫“改弦易辙”,来形容换大的改变。
  但车是那么容易改的么?
  车在战国是非常贵重的财产,有一千辆车就是“千乘之国”,算大国了,一辆车的车轴换掉,车厢也要换,几乎等同买新车了。
  大贵族自然不在意,但如果这么做,就等同于得罪了六国所有的庞大的中低层有车一族。
  也因此,车的不同,严重阻碍了六国交通,如果能得到这样的改变,一点钱财似乎问题不大。
  但秦王还是觉得亏了,他的决定是不可贱卖,而是命令六国现在所有的匠人,以后再做车,都得以秦制来做,违反的,就来少府做车吧。
  王绾等人都非常赞同,秦王则对严江温柔地表示低可以,太低不可以,灭楚还要钱呢。
  严江为此不悦,睡了半个月工地没有回临江宫。
  陛下先是变鸟来安慰,严江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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