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应春睡得很香,正当美梦在发酵之时,楚琴却打开了房门。
她轻轻推了推他,“我去找林清吧,我向她道歉,恳求她原谅你。如果你的心一直都在她那里,我愿意这么做。”
说罢,楚琴直接转身,而应春在迷迷糊糊之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疯了?”
楚琴出了门,径自向“红玫瑰”走去。应晓纯与林清的关系好,好几回都在吃饭时刻意提起林清,楚琴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却将她说的话全都记在了心底。
她说林清现在一个人过得很好,白天早早去店里上班,下午忙着分店的筹备,到了饭点则会回家,好好陪着孩子……
这个点,林清是在店里的。
昨天晚上,楚琴从应春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读懂了怜惜和遗憾,对于她的泪水,他并不是无动于衷的,这到底是一个容易心软的男人,既然如此,她便更要抓住他的这一弱点。
他想念林清,那是因为失去的总归美好,可是,林清却不一定这样认为。如果没猜错,失去了这么一个无能的男人,林清必然能很快适应,现在,就算让林清回头,她都不一定愿意。
若是她不愿意,那么,她会说什么呢?
她会耻笑应春没出息,她会嘲讽楚琴自作自受,她甚至会讽刺应春再也没有翻身之地。而这些话,都将狠狠地戳中应春的自尊心。
一个女人在记忆中的容颜永远是美好的,她善良温柔,永远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问题,就像林清取的店名一样,从今往后,她将永远是他心中的红玫瑰,是大作家笔下那个男人心中的朱砂痣。
楚琴最怕的,便是如此。
当林清的痕迹存在于他们的生活之中挥之不去,她将如何自处?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楚琴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因此,她要去找林清。
而应春必须要跟着她,他应该听到林清的冷嘲热讽,他更应该认清自己早就已经别无选择,只有这样,他才能学会珍惜她。
楚琴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而实际上,她只不过是在做最后一搏而已。现状如此,无法改变,她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失败了,那她认栽,可如果成功了,她这就算是把婚姻给挽救回来了。
楚琴往外走去,她没有骑自行车,只是缓缓地往清玄街走。她相信应春会赶上自己的,果不其然,当她站在“红玫瑰”门口,一个装作不经意的转身,她看见了应春的身影。
他果然不死心,如果不出意外,应春将会在她进店之后,走到不远处,站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等待。
他甚至期盼着等到林清的一片真心。
楚琴在心底冷笑。
用手轻轻叩了叩店门,楚琴轻声唤道,“林清。”
林清一抬头,微微发怔。
楚琴竟然来了。
与应春离婚之后,他的日子是好是坏,与她毫无关系,所有的恩怨早就已经在他与楚琴的婚礼当天被她处理完毕,林清并没有时时刻刻将他们俩之间的现状放在心上。用俞锦绣的话来说,给楚琴致命的一刀,那只会让她痛一时,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将这教训忘得彻底。因此,她们应该将故事发展的方向留给两位主人公,看似不痛不痒的一击,最能考验他们的感情。
而后续如何,却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
本以为这两口子这些日子该消停了,却没想到,楚琴居然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
林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站了起来。
“有事吗?”林清淡淡地看着她。
楚琴看着林清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颤。一直以来,她都知道林清的气质与众不同,不管经历了什么,林清的神色总是清冷的,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也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她。她的存在是独立的,是不依附于人的,而这样的高度,就是楚琴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不知怎的,楚琴对林清有些忌惮,她的心微微一慌,而后避过林清的眼神,“当然有。”
她挺起胸膛,视线却不知落到了何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
“林清,我今天来这一趟,是为了向你道歉。”楚琴的双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摆,她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生气,你怪应春对你不够从一而终,对不对?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应春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无法被时间抹去的,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办法原谅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清哪知道楚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我就是想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勾引应春的,他虽然说你犯贱,埋怨你在结婚前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但心底却一直是爱你的。林清,由始至终都是我在勾引他,我想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走,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现在,我知道错了,我只希望你能原谅他,所有的过错都由我来承担吧!”
话一说完,楚琴便将视线转回到林清的身上。
哪个女人怎么可能忍受前夫咒骂自己犯贱?以林清的性格,绝对无法忍受这一点。
于是,楚琴静静地看着林清,等待着她忍无可忍的时刻。
到了那一刻,她就能将应春对林清的最后一丝爱意给斩断。
第五百十九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五百十九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楚琴的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她是期待的,期待着给应春和林清的故事画上一个句点。
以她的性格,即便她对应春没有任何感情,可征服欲却让她没有办法直接撒手,放弃这个从前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最初与叶世宏处对象的时候也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相处模式让他们感觉到刺激,而这样的刺激感消散时,她开始认识到叶世宏无法满足自己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于是,她变得冷淡,甚至开始嫌弃他,只是,真要说分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琴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没想到在感情中动用小聪明的人最终都会反被聪明误。此时,她以为自己会看见林清气得通红的眼睛,可没想到,林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我和应春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他在私底下怪我骂我也好,对我感到抱歉也罢,对我都没有影响。只不过,大家都是女人,你应该知道被人冤枉误解的感觉有多糟糕,尤其是在男女问题这一方面。”
楚琴没听明白,“林清,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轻笑,“我和严必武曾经彼此相爱,那是不争的事实。”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应春的脸色沉下来,他的双拳紧紧握起,眼中闪过阴郁的光。他就知道,严必武在林清心中留下的分量可真是重,过去这么多年了,提起那个男人,她仍旧是一副依依不舍的神色!
应春咬着牙,额头一道青筋绷起,正当他决定转身就走的时候,轻柔的声音却像是一阵风,缓缓吹拂,悄悄地落入他的心扉。
“不过,分手这么多年了,当初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回忆也都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是,我还清晰地记得当初他对我说的一句话。”
严必武并不是一个专注于儿女情长的男人,情情爱爱固然是生活中的调味品,但是,事业与前途却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若是两者必须择其一,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直到很多年后,林清才意识到,原来严必武早就知道没办法与她走到最后,因此,在恋爱时,即便是最干柴烈火的时候,他也没有碰过她。
“如果我们一定会在一起,那么,最珍贵的那个夜晚,一定是在我们的新婚夜。”林清笑了笑,“这是他的原话。楚琴,你看,遇到一个真心爱护自己的男人,是不是不容易?”
楚琴愣住了,她猜想林清会因为应春不够尊重她而感到愤怒或是心寒,再不济,林清也会将她赶出店门,并发誓再也不会与应春有任何交集,可没想到,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是有心也好,是无意也罢,林清将应春心中最深的一个结给解开了。
过去应春为什么对林清爱答不理?是他可怕的所谓男人的自尊心作怪,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曾经与别的男人发生过最亲密的行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林清在一起时,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那令他煎熬的一幕幕。他在折磨林清,也在折磨自己,是他的选择,让他们走到了最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这不可能!应春说过,你和严必武在一起时,干过一些不要脸的事情!”楚琴惊呼,她想要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全都收回,她想要亲手捂住应春的双耳,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没有来过这里。
“不要脸的事情?与相爱的人走到一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要脸的。不过,没做过的事情,我总不能承认。抱歉,我比你年长几岁,当时我们那年代比较保守,我和严必武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倒是你——”林清抿起唇,似笑非笑地看了楚琴一眼,若无其事地问,“你像是对这事司空见惯似的,真奇怪。”
那是一个怎样的年代?是男女并着肩一起进电影院看电影都要红着脸的时代!严必武并不是真能做到戒色戒欲,他只是希望给自己和林清多一些选择而已。只可惜,到了最后,应春还是误会了。
是的,应春误会了。
应春挨着墙壁,双腿发软,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仿佛有人捏住了他的鼻子,捂住了他的嘴巴,就算使了再大的劲,也没办法顺畅呼吸。他茫然地躲在墙后,他看不见林清的表情,却能将她说的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而后,他又听见林清说,“与应春确定关系之后,我一度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还是能遇到一个好男人。我对他的爱是真的,决定结婚的那一刻,我甚至不舍得睡觉,生怕这是一个梦,睡醒了,梦就醒了。只可惜,我爱他,他爱的人却是你。楚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也不会怨你们,我祝福你们!”
应春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手心展开,又握紧,他想要往前一步,想要出现在林清的面前,哀求她的原谅。他不够珍惜她,所以才会将她逼走,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决定重新牵起她的手,好好呵护。
只是,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林清已经成为他的前妻了,此时,他的现任妻子是楚琴!
林清的话音落下,楚琴缓缓摇头,她皱眉,先是不解,而后恍然大悟。她压低了声音,往前一步,逼近了林清,“林清,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林清笑了,视线从楚琴阴晴不定的脸色之上挪开,落在了门外。
墙角处,一只落了灰的皮鞋时隐时现。
“你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又要招惹我做什么?楚琴,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真把我惹急了,你收拾不了自己造的烂摊子。”
说着,远处走来了一个人,林清抬起眉,轻笑了起来,若有所思。
她不是一个热衷于拖拖拉拉的人,这故事发展到现在,算是耗费了她不少时间和精力,今天,一场大戏终于可以落幕了。
望着来人,林清的下巴轻轻一抬,“楚琴,看是谁来了。”
第五百二十章 心猿意马
第五百二十章心猿意马
楚琴摸不清林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想看看这远道而来的是什么人,一抬起眼,整个人却怔住了。
远远走来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在一段难熬的岁月里,那人一直陪着她待在店里,听着她说了太多的心里话,她以为这人一定能帮自己把生意做好,让她飞黄腾达,可到了最后,她发觉自己看错了人。
楚琴以为自己看错了人,那是因为吴玲玲根本就没帮她做成几单生意,那些所谓的货源与林清店里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至于客源,那就更加不可能被引到西平了!
楚琴苟延残喘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她赶走了吴玲玲,自己的店也没有办法再和房东续租,第一次当老板就宣告失败,甚至还欠了一大笔债务,楚琴到底是意难平。只是,她在家里再伤心失意都好,也从来没有想过吴玲玲是否试过从中作梗,如今一眼看见这人,楚琴却突然回过神来。
“是你?”楚琴伸出手,直直地指着吴玲玲,她的手指在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戾气,吴玲玲却不为所动。
“楚琴来了啊?”吴玲玲笑了一声,把刚到货的包裹往不显眼的角落一放,“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吧?”
吴玲玲勤快,新货刚到就忙着整理,用剪刀拆开包裹之后,她如恍然大悟一般抬头,“哦,差点忘了,你已经嫁到城里来了,而且西平的店已经关了,来一趟也不算费事。”
吴玲玲笑眯眯的,楚琴却站在边上,一声不吭。她盯着吴玲玲看,视线缓缓转移,将这小店打量了一圈,随即又将目光落到林清的身上。
这店里挂着的衣服都很好看,色彩并不突兀,不挑人穿。设计剪裁方面算不上夸张,可每一件衣服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楚琴不懂什么是时髦,却也能分辨得出,林清店里的衣服和她自己店里的衣服是不一样的。
吴玲玲不是说过要将所有的货源都带到她的店里来吗?吴玲玲不是说在“红玫瑰”的时候一年都能给林清赚十万块钱吗?吴玲玲不是说只要她愿意,一定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吗?
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楚琴全都想明白了,她猛地往前冲,红着眼责问,“林清,你害我?吴玲玲是你安排的,她跟着我去西平,故意给我安排那些没人要的货源,是不是?还有合同,那些合同害我赔了不少钱,我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主使!”最激动的时刻,楚琴紧拽着林清的衣服不放,“林清,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是,我和应春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真不愿意离婚,我又能怎么样?他既然已经娶了我,你就应该退出,为什么非要死死盯着我们不放?”
楚琴的声音很尖利,吴玲玲站了起来,“只准你做亏心事,还不准别人反击了?”
林清挑着眉,嫌弃地将楚琴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推开。
“被你批发走的衣服是档口没人要的货,可是,你自己如果有分辨的能力,又怎么会愿意让那些衣服挂在自己店里?合同是害你赔了不少钱,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就像是捡着了大便宜似的,生怕人家档口不肯再和你合作,那上赶着的样子,人家不坑你,坑谁呢?楚琴,别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你的样子,你要是不干缺德事,人家能想尽办法去对付你吗?”
林清一脸鄙夷,楚琴无从反驳,她尖叫一声,抬起手就要赏林清巴掌。如此白皙的脸颊,没有一丝瑕疵,若是在上头留下两个巴掌印,虽说于事无补,但至少能让她的心有所安慰。楚琴一扬手,一阵风声从林清耳边而过,她还没来得及躲,突然听到一声低吼,“楚琴,你还嫌不够丢脸?”
楚琴猛一抬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应春。
在此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她只求应春失去了任何耐心,懒得再待在店门口听两个女人毫无意义的唇枪舌战,于是转身就走。然而,现实总是残忍,她不愿意面对的一切就像是早就被上天安排好的一般接踵而至,杀她个措手不及。
林清是早就知道应春在店门口的角落里躲着,吴玲玲看到他,却很惊讶。与上一回见面时相比,应春的头发白了,背也驼了,看起来消瘦了许多,都说一个女人婚后过得是否幸福,光看她的外表就能略知一二,那么,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看应春昏昏沉沉的神情,就能猜出,婚后的这些日子,他的日子是过得浑浑噩噩的。
“楚琴,你想怎么样?赶紧回家去!”应春拉着楚琴的手,想要带她回家,刚才林清说的一番话让他心猿意马,而楚琴如泼妇一般的所作所为却又让他感到羞耻,此时此刻,他只想把她带回家去,可没想到,楚琴不依不饶。
楚琴的双脚就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她一把甩开应春的手,“我不回家,我为什么要回家?林清,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她红着眼眶,怒视着林清,冷笑一声,“你把欠我的钱全都赔我,否则我就找人砸你的店!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别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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