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要是来回就几日的路程,她肯定就早早拿了萧小白去换钱,哪里会搞得这么折腾。
  她又是恐吓又是棍棒教育,恩威并施,还专门安排人盯着,就是希望萧小白安分一点不搞事。
  不过这次那位谋士只送了书信,人没有跟着回来,就说明这事情还有得磨。
  果然,萧小白看完书信之后,手都把纸抓皱了,牙齿摩擦得咯吱作响。
  第134章 暴君(17)
  面对萧小白孩子气般的泄愤动作,陆玉只略皱眉,吩咐到:“把它给我。”
  “我若是不给呢。”
  萧小白神情阴郁,作手要撕,陆玉动作却比他更快,少年郎只觉得自己手肘一痛,指尖蹭过年轻女郎柔软滑腻的指腹,手里的东西就被后者轻易夺了去。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那种疼痛感只是一瞬间,对他的手肘并无任何损害,但刚刚肌肤相触的感觉尚存。
  萧小白磨了磨牙,虽说男女之间大防并没有那么严谨,但他同这年轻女郎男未婚女未嫁,这女人行事未免也太过肆无忌惮了些。
  不知男女大防为何物的陆玉摊开那皱巴巴的信纸,说是齐国国君的来信,但信上却只有寥寥几句,说的是让这卡国不要胡言乱语,齐国公子好好端坐在宫中,怎么可能流落在外。
  除了齐国国君的信,其实还有陆玉谋士给她的密信,不过那封信写的是臣子对主君的建议,陆玉自然不可能拿给萧小白这个外人来看。
  “我安排人去的时候,倒也没有拿什么信物,若是齐国的王都有了个冒牌货,国君不信也是自然。”
  陆玉的语气算不上温柔,但这话听起来也是在安慰他,而且她一口一个王都的冒牌货,说明她信他才是真的齐国公子。
  想到这一点,萧小白脸色这才好了些,不过他立马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身上的那枚玉佩不是在你那里,你怎么不拿那东西去当信物。”
  都知道口说无凭,所以萧小白被带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一些贴身的饰品。
  他一直携带在身上,流落到人贩子手里的时候,东西也被他藏得好好的。
  毕竟沦落到人贩子身上的时候,他经过了乔装打扮,看起来灰扑扑的,当时另外一帮人查东西又查的严格,那些人就没有搜他的身。
  他很确定,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信物是佩戴在身上的,又有出身齐国贵族的温衡在,后来那消失的玉佩到了谁手中,萧小白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清楚。
  陆玉轻咳一声:“信送得急,信物没有戴上,况且若真的有冒牌货在,这玉佩不足以说明什么。”
  这倒也是大实话,涉及到王君唯一的子嗣,自然是要慎重非常。
  萧小白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但若是有信物,至少能够博得我父王重视。”
  说到底,还是卡国不够尽心。
  “你这是在指责我?”陆玉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悦,“若非卡国百姓察觉异常,萧公子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兴许早就变成了个傻子。”
  说到傻子,陆玉出言警告:“若是齐国公子成了个傻子,令尊一片爱子之心,想必也会愿意好好养着一个傻儿子。”
  齐国国君是萧小白的亲爹,只要他是真的爱重这个儿子,多加观察,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
  萧小白如今十七岁,国君也才过而立之年,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按照命运的轨迹,这位齐国国君怕是和他心爱的王后再也生不出儿子来。
  但萧小白不一样,他若是成了傻子,对女子就不会那么抗拒挑剔,到时候齐国国君给儿子安排个几十几百个女人,总能在死之前培养出个孙辈来。
  只要萧家的血脉还能延续,那位爱子如命的齐国国君兴许就不会那么疯。
  不,从自己安排的使者送回来的信件上看,齐国国君或许也没有旁人想的那么在意这个孩子。
  真要那么得在意孩子,应该很容易分辨出冒牌货的真假才是。
  “你威胁我?”
  萧小白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刺猬,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眼神转为深黑色,流露出几分疯狂阴郁的气息。
  陆玉相当平静地开口:“我只是在告诉你实话。”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原本她就打算过让萧小白变傻,但当时他来的时候,看起来病怏怏的,要是药物下重了,搞不好对方一条小命就直接死翘翘了。
  这段时间萧小白养好了不少,病态感褪去许多,看起来是个活蹦乱跳的少年郎了。
  而且她多次令太医把脉,对萧小白现在的身体状况最是了解不过。怎么用药,用多少药,能够让他变傻,她心里有了分寸。
  她是一个相当务实的人,如果萧小白带来的麻烦远远低于他带来的利益,她是不会做疯狂的赌徒,去博取这笔钱财的。
  毕竟萧小白虽然有着一个听起来可爱无害的名字,实际上却是一只有着锋利爪牙的狼崽。
  不,准确的说,他是一只嘶嘶潜伏者的毒蛇,随时都能一跃而起,咬好心的农夫一口。
  面对“好心的农夫”的强势,萧小白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来。
  他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用,也只有陆玉这样可恶的女人一点也不为所动,动不动就把把他变傻这种可怕的话挂在嘴边上。
  倘若只是说说也就算了,要命的是,萧小白看出来,她是在说实话。
  他的身体耐药性很不错,陆玉若想给他下药,他也不是不可以将计就计,装疯卖傻。
  可药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没有绝对的把握,萧小白并不想拿自己的身体作筏子。
  特别是京都有个以假乱真的冒牌货的情况下,他更是要慎重。
  为了避免陆玉再继续往对自己不利的危险道路上狂奔,萧小白忙转移话题:“来得急不要紧,我亲自写封信,再带信物一起过去,我的父王定然会看重。”
  他倒没有说什么让陆玉把他带去齐国国都这样的傻话,在没有能够把他换取足够的利益之前,这女人是不可能干这种傻事的。
  真这么说出口,他只会得到来自陆玉的鄙视,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萧小白立马着手研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封感谢信,用的是自己惯用的语气,先是写了几个他们父子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又着重点名了卡国对自己的帮助,望又言明那冒牌者的可恨,望父君能够严惩冒牌货,再派使者来卡国接他回去,当然要带上价值不菲的谢礼。
  他在信件里特地注明了接他的人选,是他的母亲的娘家人,也是齐国骁勇善战的将军。
  这字迹是萧小白的字迹,秘密加上信物,想来会增加不少说服力。
  齐国和卡国的国力悬殊,若是人真死在了卡国,那卡国便是灭顶之灾,所以只要自家儿子真在人地盘上,那位陆玉口中的老暴君是一定会按照这个要求把人送过来谈判的。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陆玉把这封信来回看了几遍,并未找出萧小白做的什么手脚。
  鉴于陆玉在收下信件的时候,打量自己的眼神还带了几分狐疑之色,萧小白颇有些伤心地开口:“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陆玉诚实开口:“不信。”
  萧小白的脑子的确挺好用,他的身份也注定不可能向她臣服,利益冲突摆在那里,让她相信萧小白,不如让她信母猪会上树。
  后者被他噎了一下,冷哼一声,又折回自己的小屋子,然后砰地关上木门。
  陆玉见他合上门,倒没有温声安抚的打算,她转身去了侧殿,命人传唤温衡还有其他几个已经归顺于她的齐国人。
  齐国作为陆玉要推倒的目标之一,她一直安排了许多人看顾,萧小白的信件咋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但谨慎几分总归是好的。
  这信被几个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倒没有寻出什么错处来。
  陆玉把萧小白的墨宝收了起来,又添了一些平日里萧小白的留下东西,命人封在盒子里,自己又重新写了书信,一起送到使者手上去。
  她早在命人过去的时候,那枚萧小白身上常佩戴的信物便到了她的手上,只是作为一个君主,在这种大事上总要多做考量。
  她当然知道信物更能取信于人,可在没有摸清楚那老暴君的脾性的时候,陆玉不会轻易地把底牌交出去。
  温衡连着几个臣子退出去的时候,一个俊秀的年轻男人,拿着陆玉给的令牌,带了一名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有着奇怪纹路的老妪进殿,他有重要事情需要向自家君上禀告。
  陆玉屏退左右,年轻男人向陆玉行了礼,道:“臣身边的人,便是巫者。”
  萧小白是个聪慧的人,但是再怎么聪慧,对一心冲着他来的人,口舌之利用处不大。
  但他却很神奇地从那些人手中脱离出来,还落到了人贩子手里。
  那老妪说:“老身先前去看过了,那些人的确是中了巫术。”
  那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贩子并没有被处死,就关在之前萧小白去过的地牢里。
  不从这些人身上敲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榨干他们的最后一点价值,陆玉哪能轻易把人弄死。
  那精神矍铄的老妪说:“在王上的寝宫里,还有另外一位的巫者。”
  她说的便是萧小白了,齐国信奉巫神,为了血脉精纯,才会做出这种近亲生子的事情来。
  陆玉看了这巫者一眼:“若是想要咒别人,可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老妪毕恭毕敬地回答:“巫者以自己的血为咒,拿被咒者的贴身之物,名字等为咒,依被咒者的情况付出相应的代价。”
  通常情况下,巫者必须看到是被咒者的容貌,得到生辰八字。如果是那种远远弱于巫者的菜鸡,那咒死了没有什么,但如果是气运强盛者,代价极其惨重。
  像一国天子,可能十多个巫者在一起咒,也不一定能咒死人。
  不然的话,这片大陆早就乱了套。
  陆玉在了解了巫者的知识之后,冲着花了不少代价招来的老巫者点头:“你换身衣裳,今日起,便由你服侍萧小郎君,然后再告诉我,他现在是什么水平。”
  很显然,萧小白当时会出现那种被吸干生气症状,就是他用自己的巫术蛊惑了先前那些人。
  按照巫者的说法,巫术并不是一直持续的,有些更像是短暂的催眠术,而且心性坚定之人,很难上当。
  她刚查到的消息是,萧小白会沦落到人贩子手里,是因为把他偷来的那些人,全都被他给咒死了。
  在不借助媒介的情况下,即便是强大的巫者,想要杀那么多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那些家伙可都是一些刀尖舔血的黑心人,和弱得不得了的平民百姓有很大的区别,从她同萧小白的初见来看,他定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陆玉有点想知道,如此小肚鸡肠,喜爱记仇的萧郎君,是不是在这些时日,偷偷的在宫里也给她下了咒。
  第135章 暴君(18)
  老妪被派到萧小白身边服侍他,与其说是服侍,倒不如说是盯梢,萧小白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这老妪的真实身份。
  他起初颇为恼怒,但很快又平息下来。
  这老妇盯梢盯得光明正大,显然是得了国君的授意,他就算去吵闹,也不过是白费功夫,自取其辱。
  这年迈的女巫者在萧小白身边待了一段时间,跪坐在陆玉跟前,向她汇报:“奴在齐国郎君的屋内并没有找到曾经使用过咒术的痕迹。”
  陆玉微微颔首:“有劳女郎。”
  老妪未婚,她不能称呼对方夫人。
  那老妪退了下去,领了陆玉允诺的报酬,陆玉给的只多不少,老妪掂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地离开了卡国的都城。
  要是陆玉敢赖账,她不会咒死这年轻的国君,但会给她找一点小麻烦。
  等那惹人烦的老妪走了,萧小白才开口提及此事,他没有明说,只旁敲侧击:“那个老宫女怎么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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