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徐柔喝了一杯水,没有跟过去,她在楼上叫了两声吴妈,很快,吴妈上楼了,问太太什么事,徐柔想了一下,让她拿了茶叶,说要去看望老太太,这就往后院去了。
  *
  徐妧没有睡着,她靠了床边,打开了徐霞客游记,翻着书页。
  先是顾云栖敲门进来了,他似乎还没有来过她的房间,进门先探身看看,见她盖着薄被,这才走进来。
  徐妧连忙把书放了一边:“你怎么来了?”
  顾云栖坐了床边来:“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没事吧?”
  徐妧摊手,让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上面几道红痕,几个破皮的伤口。
  “没事,二哥救了我。”
  顾云栖说没事就好,又问她是什么人胆敢在北城伤她,她犹豫片刻,都说了,正联想着医院的那个人口音,想要问问他,顾良辰抱着猫走进来了。
  徐妧叹了口气,把书彻底放一边去了:“你们两个,给我留点**啊,这是我的房间,我的房间诶!”
  顾良辰把猫儿放在了地上,目光在顾云栖身上扫过,连身后退:“顾小美到处找你,我来送猫。”
  说着到了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顾云栖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问着徐妧:“劫持你的土匪抓到了吗?他人在哪里你知道吗?竟然胆敢在北城开枪,真是不要命了。”
  徐妧是听见医院的字眼的,不过她没有说。
  她躺下来了:“云栖哥,别担心我,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也回去吧!”
  顾云栖嗯了声,不过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才坐了不到两分钟,顾良辰又在外面敲门,说有事叫他,直接给人叫走了。
  徐妧这一次可真的睡着了,她一觉睡到了晚上,再醒来的时候,那兄弟两个都没有了踪迹。
  顾修远没有回来,徐柔也不在,她就索性偷懒,一直逗着顾小美玩。
  当时是惊恐,现在想起来是后怕。
  徐妧到了客厅去,等到快九点,徐柔才回来,今天晚上情况特殊,母女二人住在了一处,一整个晚上,徐柔都拍着女儿,偶尔念着她的名字,说给她叫魂,怕她吓出病来。
  一夜乱梦,因为和妈妈住在一起其实还好。
  一早起来了,徐妧起来洗漱穿衣,她还要去商会的,简单吃了早餐,在楼上坐了一会儿,顾修远说亲自送她去商会,绝对不会让她独自出门了。徐妧求之不得,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下楼。
  可惜顾修远送了她到楼下,突然遇见来寻他的沈姨娘。
  沈姨娘一脸愁容,就站在门口:“老爷,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没事了,现在可怎么办?”
  顾修远连忙回头安慰着徐妧:“你稍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送你。”
  既然都已经答应他的了,不好说别的,还是徐妧善解人意:“我出去等你。”
  她脚步快,没注意到顾修远和沈姨娘说了什么话,直接下了一楼,要说这娘俩可真的是脚前脚后,沈姨娘才和顾修远上楼说话去了,顾云栖就推门走进来了。
  他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我送你吧。”
  行吧,他送也行,徐妧让吴妈告诉顾修远一声,跟着顾云栖这就出来,二人边走边说着话,到了大门外,这才知道车不在家。
  这几天顾则正特别忙,顾良辰也是起早开车走了。
  本来是要叫皇包车的,可徐妧和顾云栖才站了一站,一辆别克就开了过来,车到二人面前停下,驾驶座上面赫然坐着顾良辰,他今日没穿大衣,身上就只是军装,不过戴着军帽,脖子上还缠着好几圈围巾。
  这条围巾还挺眼熟,很长很长,徐妧看见,差点失笑。
  那不就是刚开始她来帅府,送给顾良辰的那条?
  刚开始学会织毛衣,织围巾,那时候都兴致勃勃的,顾良辰身上的这只围巾,就是失败品当中的一件。
  徐妧和顾云栖坐在后面,车里有一股子的五香味道,还有点香。
  顾良辰在前面开车:“你们要去哪里,我去送你。”
  徐妧抬腕看了眼手表:“我们去商会,刚好一起走,晚上再一起回来,能安全一点。”
  这说得倒是,顾良辰从镜子里面看了她一眼:“那晚上什么时候能结束,我再去接你。”
  “晚上也说不准,不过应该不会太晚,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他怎么可能什么时候都有空,徐妧在后面瞪了他两眼。
  车里很冷,有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眼看着到商会门前了,顾良辰掉头停车。
  “千万记住,怎么平平安安地出去的,就怎么平平安安回来。”
  说着,从副驾驶上拿了一个纸袋来,扔了后面来:“趁热吃,下车吧!”
  纸袋一下落了徐妧的怀里,徐妧打开一看,是糖炒栗子,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买的,这一大早上的,还热乎着,她的确爱吃,捧着纸袋到了云栖面前,唇角边都是笑意。
  “一起吃两个吧,云栖哥。”
  顾云栖拿了一颗,剥了起来:“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吃这个了。”
  他才拿了一颗,徐妧探身向前,这就奔着顾良辰去了:“二哥,你几点走的,吃早饭了吗?”
  顾良辰从镜子里看着她:“昨天晚上巡城,搜寻那几个土匪,搜了一夜,抓住了三个人,这是半夜买的,一早回来之前热了下。”
  原来是这样,那他几乎是一夜未眠了。
  徐妧坚持问着他:“那你吃点东西了吗?”
  顾良辰看着前面路况,随口答应了一声:“没有。”
  大帅府距离商会不算太远,这眼看着车到了商会门前停下来了,徐妧在后面又叫了他一声:“二哥,你也吃点糖炒栗子?”
  顾云栖在后面也看着他:“没吃早饭就回去吃早饭吧,这都到商会门口了,咱们进去吧。”
  可能他不开口还好一些,顾良辰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随后拍两下副驾驶:“到前面来。”
  徐妧嗯了声,直接从正副两个座位当中挤了过去。
  她坐了副驾驶上面,打开纸袋,递了顾良辰的面前来,他伸手拿了一颗,剥了起来。
  还热乎着,徐妧抱住了纸袋,当暖袋用:“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良辰回头瞥着她,将栗子放在了口中。
  徐妧今天穿了一件无领的大衣,露着里面的衬衫领口。
  头发都扎起来了,此时额头前面那道伤痕看起来浅浅的,顾良辰看了两眼,别开了眼去:“昨天晚上连夜已经审讯了,那个人是鸡头山上的四当家的。”
  竟然这么快就招了?
  徐妧诧异地看着他:“他就这么招了?还说了什么?一问就全都说了?”
  顾良辰闻言忍不住又转回头来看着她,勾起了唇角来:“能在山头上当上当家的,怎么可能这点骨气都没有,不是一问就全说了,是他昨天差点没有命了,才说的。”
  徐妧不关心那些:“都问出什么来了?”
  顾良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别的倒是没说,还在调查当中。”
  车在商会门前停着,过往的人自然有看过来的,顾云栖在后面看着他们一起吃着栗子,还好脾气地叫着徐妧,问她什么时候下车。
  徐妧把纸袋放在了两腿上面。
  她搓着手,还呵着气,总觉得还有很多很多话想问顾良辰,没有说出口呢,可和他这么坐在一起,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顾良辰也似乎没有听见顾云栖的话,她看着徐妧直搓着手,这就扯过了围巾来,他扯过一头,直接绕过了徐妧的颈子,动作之间都要挨上她的肩膀了。
  徐妧亲手织的围巾,当然知道得有多长,可即使知道围了两个人绰绰有余,这么和他一起……也有点别扭。
  她抬眼,才拿过围巾这头要还给他,顾良辰靠向车座,手上的这头围巾也绕了她的颈子上。
  徐妧迟疑地看着他:“我不用了,这就进去了。”
  顾良辰摆了摆手:“去吧,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回去睡一觉,回头再来接你。”
  好吧,她抬腕看了眼时间,的确不早了,昨天一天没有来商会,还不知道堆了多少事,没有多想,叫了顾云栖赶紧下车。
  这一次,徐妧没有回头。
  她和顾云栖一起走进了商会大楼,马文才看见她们都来了,赶紧给两个都叫了招待室去,徐柔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了,恼怒归恼怒的,但是还要支持公共卫生医疗事业的。
  要从商圈里面募捐,得有个由头,很多商家老板,是没有那么多的善心的。
  都坐下来了,二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准备从医院下手。
  徐妧坐了好一会儿,她没想到徐柔这么快就同意了,并且,猜想她妈到现在还不知道苏灿灿昨天的那一嗓子差点要了她的命,不然关于苏家的一切一切,是苏瑾瑜还是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苏灿灿叫的那一声,其实徐妧不怪她。
  昨天经历那一幕的时候,她有多惊恐,只怕苏灿灿就有多害怕,本来就不对付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替她冒着危险当人质,所以这件事,徐妧没有和徐柔说。
  她想了下:“不如就拿云栖哥住院的事炒一下吧,由此举报慈善晚宴,北城名流都聚集在一起,好面子的人当着他爹的面,都要显摆一下的,募捐些钱出来做善事也无可厚非。”
  顾云栖今天话少,只偶尔附和两句,马文才还是很聪明的,一下能明白徐妧的意图。
  “好是好,但那样的善款,挤不出多少的。”
  “没事,剩下的,我和我妈想办法。”
  马文才和徐柔不仅仅是多年的夫妻,还是合作伙伴:“既然你妈同意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卫生部的确能为北城人带来长远的美好民生,也算为老百姓做点事。”
  徐妧嗯了声,其实她心里更多的,是想做点善事行善积德,希望以此为徐柔祈福。
  两个人都觉得这么做,很合适,回头看了顾云栖,才发现他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看着桌上的笔直出着神。
  徐妧连忙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了?以你的名义举办慈善晚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顾云栖一下站了起来:“不怎么样,我不同意,我突然想起点事先走了,你在商会等我。”
  说着大步走了门口,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诶?
  徐妧错愕不已,连忙追了出去。
  可顾云栖很显然走得太急,已经没有影子了,她一路追到商会门口,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才要转身,余光当中瞥见一辆熟悉的别克车。
  从前面的挡风玻璃能看见里面的人影……
  徐妧快步上前,到了车边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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