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我这技术值多少,可就得看你了,你要是学的好卖的多,我可是赚了。”
  “这怎么行,我要是学不会卖不了钱你不就亏了吗!”陈宝珠对自己没多少信心,学门技术至少要两三百块钱吧,而且她学的不仅仅是织布,是纺线、织布、染布一整套!加上机器、大缸啥的,没有五百下不来。
  这么多钱呢,她多久能赚回来,只拿出一层利给董馥梅,董馥梅又要多久能拿回本,这些陈宝珠心里都没数,就有些慌,觉得这么做会亏了董馥梅。
  “你要是卖不得钱不就说我这技术没什么用吗,那也就值不了多少钱不是。要是我这技术有点用就亏不了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都这么相信你了,你要是不相信你那就是不相信我!”
  董馥梅都这么说了,陈宝珠终于还是决定要学习董馥梅的纺织技术。
  当天下午,众人都去上工的时候,董馥梅和陈宝珠就把那些机器、大缸都搬到了陈宝珠家。
  机器可以拆了分批拿过去,大缸就重的很,要两人抬才行。这还是两家离得近,要是远了,就顾不得会闹出大动静,得在人们下工后让肖保荣来搬。
  艰难的将东西都移到陈宝珠家再拼装好,当天下午,董馥梅就开始教她怎么处理原材料……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白天得了空,董馥梅都会去陈宝珠家教她手艺。陈宝珠本来也是个经常出去听八卦的。现在为了尽快将钱赚回来,每天都不出家门了,董馥梅没在时,自己也在不停的练。
  用她家两个臭小子的话来讲就是:妈妈疯了!
  ……
  日子悄然又走过大半个月,陈宝珠终于初步掌握了织布技术。就是技术还不大好,织出来的布不那么细密,是最低等的土布,供销社一尺四布幅一尺一毛收都算多给的那种,还得再多练练。
  陈宝珠还在练着她的织布技术,董馥梅把家里明面上用不上又不好带的以及她数据转移前肖家原有的东西慢慢清了个干净,换来的钱都和那意外得来的八千六百块钱放到了一起。
  等周显义拿着组织批准结婚的批条回来时,她家里剩的也就是粮食和自己后来置办的要用的东西了,都是可以带去城里的。
  当然,她面上可不会做的太一毛不拔,肖家的东西是没留,但她带了一套新被面和新的十二件碗碟做陪嫁。
  原本肖家的东西带过去老周家也膈应不是。倒不如带些已经够分量的新东西。
  家里少了许多东西,不过都是用不上放着积灰的,除了让家里空间更大了点以外,没有对一家八口的生活产生任何的不便。
  啊,不,还是有的,几个小的想要家里玩躲猫猫就不方便了,没大件阻碍视线,很容易被发现。
  与之相对的,要玩跑跑抓和老鹰捉小鸡等需要开阔地形的游戏就方便了许多。
  ……
  组织批准下来了就要定婚期。定婚期的时候,董馥梅的爸妈董家强和刘翠翠都来了塔尖大队,四个家长在董馥梅家的厅堂里见了一面。
  日子罗秋菊偷偷找了先生选了几个,这时候就是几个人商量着再在里面择出一个来。
  这事都没周显义和董馥梅参与的份。不过早前周显义就和他爸妈说了要选最近的日子,就是那个距离现在十来天的。只是罗秋菊不想这么选,觉得太上赶着了。
  刘翠翠也不看中最近的日子,说是怕夜长梦多,可是别忘了外面还传董馥梅是有孕要急着结婚呢,婚期定太近可不就好像在证实流言吗,倒不如选远一些的日子,让人家看出他们不急的态度来。越不急越证明她家梅子没怀孕!
  最后就定在了农历九月初三。
  避开了地里最忙的时候,又隔了近三个月,时间刚刚好。
  刘翠翠告诉了董馥梅定下的日子后,又逮着机会再传授一遍曾经说过的婆媳相处之道。还在曾经的内容上添加了不少新内容,一张嘴叭叭叭个没完没了。
  知道婚期定下后,董馥梅一向淡定的心态突然的有点崩,往常能笑面这些经验的她突然觉得这些话烦的不得了。烦到她都想悔婚了。
  在刘翠翠说完经验恋恋不舍的走了之后,董馥梅的烦躁依然没减少。
  一开始还好,离婚期越近她越烦,平常一坐几个小时不需要动弹的人都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孩子们就更不知道妈妈怎么了。
  早就说要有新爸爸,可是他们能和周显义相处到的机会不多,所谓的新爸爸就很没存在感,也让他们没有真实感。而董馥梅突如其来的烦躁似乎在告诉他们没有真实感的东西即将要成真了。
  孩子们也渐渐觉得不安起来。
  董馥梅很快发现了孩子们的异样,尽力压下心中的烦躁去安抚自己的崽子。安抚着、安抚着她自己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然后,结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第58章结婚
  结婚前一天, 董馥梅回了自己的娘家,她要从娘家出门。
  七个娃是跟她一起回去的,明天也要一起进周家。
  关于孩子这一晚住哪其实两家人讨论了很久。
  罗秋菊的意思是让孩子前一天就先去周家, 刘翠翠的意思是孩子可以先待董家等董馥梅回门的时候带过去。
  反正都没让孩子们在董馥梅、周显义结婚的时候出现的意思。
  让孩子跟着她嫁是董馥梅自己提出来的。都是进新家,孩子们跟着她一起会有安全感的多。如果她不在, 让孩子们在陌生的地方自己住一晚或者几晚,孩子们肯定会很不安。
  双方家长并不是很同意这个意见,但身为新郎官的周显义却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要问他为什么愿意答应,那他可能回的一句话是:梅子说得对!
  结婚这天的衣服是周家准备的。
  这时候不兴穿凤冠霞帔, 乡下人也没那个条件。别说绿军装了, 只要结婚时能穿一身新衣裳都是体面。
  但董馥梅是认为结婚穿大红嫁衣才是真的结婚。这个观点她没和长辈说过, 就和陈宝珠提过一嘴。被肖小月听到了, 肖小月这个鬼灵精的竟然在周显义回村的时候去找他说了。
  周显义也听进了心里,把他这么多年在运输队积累的人脉都用上淘换来了一套“五福褂”。
  黑褂红裙, 裙摆长至脚踝,褂是唐装样式,直膊、衫身阔大、扣花钮。裙褂上除暗花外还绣着龙凤与五只形状可爱的小蝙蝠,取五福临门之意,故称五福褂。
  与裙褂相配的还有一双红面黑底的绣花鞋。
  为了和董馥梅的五福褂相配, 周显义也给自己弄了套形似中山装的新郎装,暗花与刺绣与新娘装一致。
  这两套喜服价值一辆二八自行车。
  为了能买的起它, 从不夹带的周显义这次在运货时偷偷夹带了, 得的所有钱都换了这两套喜服。
  周显义把衣服拿回来的时候罗秋菊脸都绿了。有这钱买这只能穿一次的衣服干脆买辆自行车不是更体面!
  周显义想要给董馥梅她想要的一切, 想要她不后悔嫁给他, 坚决不肯把衣服拿出退了或再卖了。
  董馥梅拿到这套喜服时也惊讶的很,但心里不由一暖。
  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礼是完美的,是特别的,董馥梅也不例外。因着这套喜服,婚前总是莫名想悔婚的董馥梅都将要悔婚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这天一大早,董馥梅就被喊了起来,梳洗过后就换上了这套喜服。然后被按着化妆。
  说是化妆,但根本就没有化妆品,只见刘翠翠不知从谁家借了胭脂来想在董馥梅脸上涂两坨红晕。
  董馥梅忙拦着她。只叫她轻轻扑了一点,又抿了红纸上了唇红。
  她容貌本就极好,稍稍添了点颜色就将其中的艳放大了出来,犹如牡丹花开。
  一屋子女眷都看得愣住了。刘翠翠有些恍然,她记不大清当年她的女儿第一次出嫁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好像没有这么美。
  再去细想,似乎那时候她成功的给女儿脸上涂了两坨红……
  董馥梅黑又亮的长发用红绳盘在脑后。周显义没办法给她准备与喜服配套的首饰,比起喜服这样的发型略显寡淡。
  嫂子赵甜甜看了一会儿,突然跑出去,不知去哪找了两朵这时候还没谢的芙蓉来,还是红色的。
  赵甜甜将花簪在董馥梅的发髻上:“这样就行了。”
  刘翠翠夸道:“确实好看,明仁妈,多亏你了。”
  弟媳韩晨拿了镜子给董馥梅看:“他姑,你看好不好看?”
  韩晨喊董馥梅姑是随着她儿子喊的。
  赵甜甜啐她:“你这话问的小姑怎么答?说自己好看多不要脸皮。”
  韩晨听了不答应:“怎么不要脸皮了,你能说一声小姑不好看不能?”
  这当然是不能的。
  但赵甜甜也有话讲:“小姑当然好看,比花都娇美。但我说的是你问的问题有问题,又不是说小姑不好看。”
  “行了啊,你们两个还争起来了!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刘翠翠没有真生气,但也要提醒两个媳妇别说过了,大喜的日子别闹出不愉快。
  她的两个媳妇不说特别好,却也都不是蠢人,很快又和和美美的笑起来,像是争论从来没有过似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很慢。但当迎亲的人敲响了门,却又觉得人家来得太快了。
  第二次将女儿送出门,刘翠翠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悲剧曾发生在她无辜的女儿身上,希望这一次她的下半生能够顺顺利利,别再多生波澜了。
  周显义是借了自行车来接的人。运输队的卡车是公车,不能拿来私用。不过他的同事们个个都有些积蓄,家里没自行车的反倒是少数,他东借西凑的,竟凑出了十辆自行车组了个车队来。
  他骑了一辆打头载董馥梅做‘主婚车’,迎亲队的其他人有两人一车的,也有三人一车的,董馥梅的孩子们就分坐在七辆车上跟在后面。
  这是孩子们第一次坐自行车,一路上惊呼不断。路上遇到的人们也惊呼不断,乡下地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自行车。车上还绑着大红花,显然是迎亲的车队,也不知道是打头的新婚夫妻是哪家的,竟这么体面。
  董馥梅也是第一次坐自行车,她被周显义放在了前面的杆上,周显义在杠上装了块木板又用一些碎布包了并不硌屁股。为了不让风吹乱头发,她的脸是向着周显义的胸膛的。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贴的很近,是前所未有的近。
  被男人气息包裹着董馥梅不大习惯,全身都不自在,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许多。
  周显义比董馥梅更紧张,目视前方似乎在专心开车的他面上已经通红一片,耳根也烫得很。跟在后面的人看到他红的滴血的耳朵都在偷笑他没出息。
  到了晚上周显义还能更没出息。
  宴席过后将闹洞房的人都赶走,周青青帮着将七个孩子领去整出来的空房间睡觉。屋里就剩下了周显义和董馥梅两个人。
  周显义喝了不少酒,一是敬酒的人多,二是他也想多喝点壮胆。可惜宴席上的酒的是度数低的地瓜酒。他灌了那么多除了饱腹感外并没有醉酒的反应。
  董馥梅坐在新床上,床是新打的,木头的味还没散尽。床上铺的被面、床单和枕套都是大红色的。被面绣着鸳鸯戏水,床单是大花的,枕头上则是红双喜,明显不是一套。
  被面是刘翠翠给的,床单是董春花送的,两个枕套是董秋月添的。这就是娘家人给的嫁妆以及添妆了。
  有了这一套,董馥梅自己准备的那套就没能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派上用场。
  不过因为喜服黑了几天脸的罗秋菊看到她带来的有两套床上用品,脸色好了不少。即便两套床上用品还是抵不上那套喜服的价格,但好歹抵了点,不算太亏。
  话说远了,让我们回到洞房花烛夜来。
  红色是会加深衬托的颜色,尤其皮肤白的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就会显得更白,黑色同理。
  董馥梅的皮肤就很白,坐在一堆大红中间,她白的像尊白玉雕的像。如果董馥梅此刻还是平常那稍显清淡的打扮的话,周显义或许都不敢亵渎她。
  幸好今天的装扮放大了她的艳,一下就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成了夺人心魄的妖精。这给了周显义靠近的勇气。
  酒没让周显义脸色有多少变化,董馥梅却成功的让他变成了一颗会走路的大西红柿,还是逐渐成熟的。两人的距离越近,这颗西红柿就越熟。
  当两人之间再无距离时,西红柿爆了浆,一波一波的带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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