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表小姐 第33节
……
邺京西郊。
一座不起眼的普通宅院。
廊下,一个眉眼俊郎、气质矜贵的少年,静静听底下的人回禀事情。
说话的人正是从俞景行手里讨人的年轻后生。
“宣平侯府的大少爷?”
少年剑眉轻挑,“我记得他不是身体有恙,打小是个药罐子么?”
“俞大少当时射了两箭,一箭在钱敬信的后背、肩胛下方,一箭在马后腿。这等箭法定然是练过的,若不是……且当时看来,俞大少不似外间传的那般体弱。”
如果这个人没有下苦工练过,自然是天赋异禀。
少年问:“他叫什么来着?”
“俞景行。”
少年轻轻颔首,略一沉吟,又问:“方坤,他有没有怀疑你们?”
名叫方坤的年轻后生答道:“从俞大少当时的表情来看,应是没有怀疑。”
顿一顿,方坤补充,“他认得我们的令牌。”
“五殿下,要不要……”
少年摆一摆手:“不必画蛇添足,你派两个人,先盯一阵看看。”
廊下的少年正是五皇子刘策。
他想着这个往日被所有人忽视的俞景行,复想一想宣平侯府的情况,陷入沉思。
方坤领命:“是。”
少年负手望着庭院积雪,半晌才说:“没事了,你去吧。”
俞景行究竟是不是身体孱弱另说,却必然不是什么废物。
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若暗中替他几位皇兄办事,便有些麻烦了。
唯恐还有更多像俞景行这样的人,他却不知道。
为今之计,先试一试俞景行再做打算。
……
宋嘉月一觉睡到下午也不醒。
俞景行过去看她,却发现她额头滚烫,分明是生病了。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伺候人的?好好的一个人,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你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不对劲?难道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照顾她?”
俞景行少见生气,将秋月和夏露训了一通。
两个丫鬟皆心知疏忽,亦心有歉疚,红着眼垂首跪在地上,不敢辩解。
张神医过来,替宋嘉月把脉。
得知安神的汤药未吃,他重新开过药方,让底下的人速去抓药。
“多半是今天受了惊吓又受了寒,才会突然发病。”张神医同俞景行道,“几剂药吃下去,略缓两天便无碍。不过这般瞧着,恐是会梦魇,叫丫鬟们留心些。”
俞景行看一看床榻上双眼紧闭的宋嘉月。
他说:“我守着她。”
宋嘉月不晓得自己生病了。
她只是有一种昏昏沉沉睡不醒的感觉,眼皮像灌了铅,抬不起来。
白日里,被那个络腮胡子、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用匕首挟持的画面,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甚至在梦里,那把匕首刺了下去,鲜血飞溅,她也一命呜呼。
惶惶然的不安情绪侵占她的身心。
宋嘉月想要醒来,却发现自己醒不过来,想要呼救,却不知能找谁。
朦胧之中,她感受到一个温暖而宽厚的胸膛。
靠过去便觉得格外的安心。
宋嘉月在梦里辨不清楚那是谁的怀抱。
她只是迷迷糊糊想,反正是做梦,不管是谁,靠一靠也不要紧吧。
这样想着,宋嘉月伸出手。
她反抱住那个梦里异常可靠的人,又忍不住蹭两下,而后再次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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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细心
宋嘉月是在俞景行怀里醒过来的。
起初睡到迷糊,她对自己在俞景行怀中的状况浑然不知,只是将醒未醒时,习惯性往热烘烘的地方拱一拱。脸颊贴上宽厚胸膛,隐约意识到不对劲,随之惊醒。
宋嘉月睁开眼之后,眼帘一抬,对上俞景行带几分无辜的眸子,脑袋“嗡”一声化作空白。仿佛有一团火正在烤着她,才叫她瞬间全身都快烧起来。
怎么回事?
懵过一瞬,宋嘉月的脑海里才开始有疑问飘过。
为什么……自己会抱着他?
悻悻把抱住俞景行的手臂收回来的宋嘉月,很快有第二个疑问。
梦里的那些场景逐渐变得清晰,同眼前所见的种种联结在一起,不动声色为她指明某一个事实。比如,其实是她先动的手。又比如,也是她不肯撒手……
想到这里,宋嘉月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视线小心翼翼重新上移,落到俞景行俊秀的面庞,稍顿,复默默移开。
这样真的不行。
宋嘉月暗暗嘀咕一句,自觉朝远离俞景行的方向挪一点,再挪一点。
她退到架子床朝里最边缘的一侧,后背近乎隔着帐幔贴在围栏。
即便退无可退,却依然觉得和俞景行离得太近。
真要命。
她怎么觉得这个人越来越好看了?
被这种美色多“勾引”几次,她的出息大概也真的会喂狗。
醒来之后,宋嘉月内心一直处在天人交战的状态,俞景行却无比镇静,维持着平日里那份好风度。好像她在他的怀里醒过来,不是头一回,而是一贯如此。
俞景行始终安静看着宋嘉月。
期间,她的任何小动作都被他收在眼底,却依旧沉默看她准备做什么。
直到宋嘉月停下来,后背靠着围栏,俞景行才动了动。他虚心学习,如同宋嘉月之前那样,也朝那个方向移动,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重新缩短,靠近了她。
转眼又是咫尺的距离,宋嘉月瞬间炸了。
她磕磕巴巴,嗓子有些哑:“等、等一下……不对,你别过来!”
俞景行倒是也不过去了。他索性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捞到自己怀里,笑道:“需要的时候就抱着我坚决不撒手,不需要的时候就这样翻脸不认人?”
被这么对待,宋嘉月才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好像没什么力气。
想逃,然而俞景行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不容挣扎。
跑不掉又自知理亏。
宋嘉月低一低头,声音小了点:“那你也没必要这样……”
“好受点了么?”俞景行同样才睁眼,温声开口,嗓音磁性、略显低沉,却分外撩人。他自己不在意这个,抬起手拿掌心覆在她额头,半晌又说,“不烫了。”
“昨儿下午,你身上突然烧得厉害,人也睡得昏昏沉沉,怎么叫都叫不醒。”俞景行一面说着一面放开宋嘉月,“好在还有张神医。”
听见俞景行的话,因为被别的事冲击而忽略掉这些的宋嘉月,记起来自己脑袋迷迷糊糊时,似乎被喂过药。原来她生病了,而且是……昨天……的事情。
没有想到自己至少已经睡了一下午又一晚上。
宋嘉月略一走神的功夫,俞景行坐起身,直接下得床榻。
伸手取过搭在黄花梨彩绘落地插屏上的外裳披好,俞景行转过身说:“你先躺着别起,我去喊丫鬟进来伺候你洗漱,晚点儿让张神医再给你看一看。”
宋嘉月答应一声。
俞景行笑了笑,而后走出里间。
虽则只是比方才少了一个人,但整个房间变得极为安静。
宋嘉月拥着锦被,挪回架子床中央。
想到俞景行方才便躺在这里、在她身边,继而想起他将她捞到怀里……脸颊又变得发烫,宋嘉月不得不伸手狠揉一揉自己的脸,然后默念一百遍美色误人。
不多会儿,夏露和秋月领着两个小丫鬟进来了。
等到宋嘉月洗漱梳洗妥当,人收拾得齐整,俞景行陪着张神医过来。
原本是身上烧得厉害才会睡得昏沉,现在烧退下来了,只要这状况不反复,病症便等于好了一半。另外一半是须得好好吃药、多休息几天才行。
生一场病,宋嘉月倒真如俞景行之前同她说过的——睡醒一觉便好了。那一日被人挟持、被匕首抵着脖子的惊吓,不觉散去大半,已然不再令她心慌不安。
汤药苦得厉害,其实喝不惯,但宋嘉月依然乖乖喝药。
几天熬下来,她又变得活蹦乱跳了。
被迫在房间里闷过数日,这天早上起来以后,一走到廊下,宋嘉月便感觉冷风夹着幽幽的梅香扑面。草木沉寂的庭院里,墙角一株绿萼梅花在寒冬里无声盛放。
病刚好,人也懒散。
压根不想做什么费脑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