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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节

  如谢朝那样,皇帝身边有下人奴婢伺候,他也就是偶尔搭把手。
  现在不是没有近身伺候的人么?如今天这样,两人一起睡醒了,他不下床彻茶准备点心,难道要让谢茂下床伺候他?谢茂大约也是不介意的,不过,衣飞石坐不住。
  谢茂本性也不大爱执役,从前见衣飞石忙前忙后挺心疼,也会随着起身。
  衣飞石沏茶,他就去剥果子切瓜,衣飞石换插瓶,他就帮着控花瓶子里的水。
  衣飞石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谢茂这么干是行得通的,衣飞石偶尔还会边干活,边和谢茂调笑。
  毕竟,二人都经历过刚来新古时代的那段窘迫的时光。
  衣飞石恢复记忆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谢茂偶尔照顾衣飞石一次,衣飞石会很感动高兴,但他若是和衣飞石事事一样,平摊家务,衣飞石倒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会变得很焦虑,一直处于无法安心自在的状态,连夜里亲昵时都放松不下来——这种焦虑是无意识的。
  后来谢茂就干脆翘着脚让衣飞石独自服侍,这毛病居然就好了。差点没戳烂谢茂的心肝!
  其实二人到新古时代这么长时间,没有近侍的日子也好端端地过了,早就安然度过了陡然间失去奴婢服侍的断奶期。谢茂依然对近侍念念不忘,就是受不了看着衣飞石低着头独自忙前忙后。
  ——若是衣飞石肯安心地让他帮着多动几回手,他也不至于觉得衣飞石忙碌的身影如此扎眼。
  然而,就谢茂和衣飞石这样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的状态,找人伺候是极不容易的。
  强行把好端端地人用术法控制,保证其忠诚,谢茂和衣飞石都做不出来——为了别的更切要的利益,对人施术没问题。为了找个服侍就把人肆意玩弄,这与心境修法都不合。
  如昆仑、铠铠这样,忠诚是绝对能保证了,也不用施什么术控制,可谢茂何等挑剔的眼光,他哪里受得如此不专业的伺候?
  昆仑曾在万神宫独自跟随了谢茂大半年,据谢茂透露,那段时间近身伺候他的都是傀儡。昆仑么,当个司机助理兼保镖是足够的,更亲密的近身服侍根本做不了。人家好端端一个神器器灵,自开智懂事起也没有受过服侍人的培训啊。
  铠铠就更不必说了。毛手毛脚不会端茶递水也罢了,他待在谢茂身边,常常一句话就弄得谢茂血压升高,若不是看着衣飞石的面子,铠铠早就被拆成“钅山已钅山己”。
  朱雨银雷都是从小培养的侍人,资质好,教养好,专业对口。也得是延嗣清平那样蓝星驻军顶级家族从小培养着照顾雄主的雌虫,才能从软件硬件上勉强达标。
  衣飞石很少反对谢茂的意见,如果他反对了一次,谢茂依然固执己见,在他觉得事态不严重时——这个标准是不景响谢茂的安危和情绪健康——便会选择妥协。
  “未来不是已经改变了吗?您能让虫子们回来?”衣飞石问。
  谢茂露出一个很难言说的表情,叹息一声之后,摊开手。
  他手心里出现一团星云虚影,衣飞石一眼认出那就是地球的星位图,而且,这一团虚影酝酿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根本不是虚伪的存在!
  “您……把那个时空的地球带回来了? !”衣飞石不可思议地问。
  事实上,从谢茂带着容苏苏的一身修为从未来归来时,未来的一切就注定会发生改变。
  为什么呢?
  因为,未来已经被谢茂收入了掌中。
  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衣飞石能够理解的范畴。用时间轴在岁月长河里穿梭,有合适的修为和功法,找到时间罅隙,就能做到这一点。谢茂既然能控制时间,随便穿越很正常。
  ——把未来时代的地球收起来,带回现在?
  且不说这么强大的能量如何通过时间罅隙回来,也不说谢茂如何控制它,衣飞石最想知道的是,未来还存在吗?这个时代的时间一天天流转,转到六千年后,那时候的地球呢?
  这一切根本不符合人类能够理解的逻辑,连衣飞石用圣人的角度去思考都是懵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谢茂老实承认。
  二人正要详细商谈虫子近侍的事情,外面起居室的房门被咚咚咚敲响。
  敲门声很急。
  谢茂和衣飞石都很意外。
  因某些儿童不宜的顾虑,刘奕、花锦天被安排住在楼下,铠铠和常燕飞、昆仑住在楼上。铠铠就不必提了,谢茂和衣飞石的事就没他不清楚的,不用避忌太多,常燕飞和昆仑则都很老成,房间安排在走廊另一头,平时没事儿根本就不往谢茂和衣飞石这边走,就怕撞见不太体面的事。
  现在谢茂二人在屋内休息,且掩了起居室的大门,谁这么不长眼跑来咚咚咚?
  “我去看看,怕是有什么急事。”衣飞石示意谢茂收好手里的星云虚影,起身去外边开门。
  他和谢茂的卧室挺大,要去起居室开门,怎么也得花费一点时间。
  不等他走出去,门外就传来花锦天急惶的声音:“师父, 师叔,救命!”
  谢茂原本是慢腾腾地收手里的东西,他把未来的地球收在随身空间很长时间了,一直没跟衣飞石说,是因为他根本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是怕惊着衣飞石——未来地球都没了,还谈什么未来?
  此后的种种安排,包括他偶尔往时间之后穿越,察看未来的情况,也都是为了琢磨手里的异状。
  花锦天急迫的声音响起,他就有天人感应,掐指一算,知道情况不大好了。
  衣飞石打开房门,就看见花锦天跪在门口,脸色煞白:“师叔,王家带人上门打伤了我爸爸,二叔不在家……”
  “你起来,让容舜准备行程,我们即刻就走。”衣飞石马上就做了决定。
  这件事是早就安排好的,根本不需要再请示谢茂。麻烦的地方在于,王家的行动怎么这么突然?
  谢茂已经更衣出来,唤住急慌慌往楼下跑的花锦天:“别跑。这会儿安排航班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咱们乘星舟过去。”他来得虽然快,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急迫的情绪,依然从容冷静。
  但凡谢茂愿意,他的气场很容易散布出去,震慑住全场。
  如今刻意控制花锦天,那慌得没脑子的年轻人被他所影响,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要着急。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处。小衣,去换件衣裳。”谢茂释放出瀚海星河舟,这艘能切入另一个次元,能穿梭时空也能飞入太空的神器飞舟,看上去依然是质朴简单的模样。
  衣飞石很快也换了衣裳出来,花锦天来得突然,铠铠和昆仑都在主宅陪徐以方“玩儿”,刘奕则老实了许多,这些天都在家里蹲着认真修炼,不敢出去瞎玩。谢茂想了想,将刘奕捎带上。
  四人一具傀儡都上了瀚海星河舟,原本一艘小舟自动扩容,恰好容纳五个人的样子。
  飞舟直接朝着墙壁撞了上去——
  花锦天和刘奕都习惯了各种惊吓,这会儿也还是掉下巴状。
  傀儡干脆抱住了脑袋。
  哪晓得本世的一切都变得虚幻模糊,飞舟直接穿墙而过,再掠过别墅外的树梢、树冠,一路朝着东都瞬息而至。花锦天还未及将惊讶、害怕、不可思议等情绪一一演绎,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京市,再耽搁片刻,居然已经飞抵了东都上空!
  “你指路。”谢茂说。
  花锦天正要说我家在某某路上,衣飞石手中寒光一闪,花锦天指尖就飞出一滴鲜血。
  瀚海星河舟的坐标要么存在于操控着的脑子里,想一想就知道去哪儿,要么就是通过血缘和灵魂追踪。当初谢茂与衣飞石乘坐星舟飞跃大洋入别国境内弑父,凭借的就是父子血缘。
  经过了几十年前那场浩劫,华夏境内的隐世家族也很少继续在祖居生活。
  花家的祖居早已经被拆了,他们如今的家安设在三环边上,往前几十年,这块地前后都是农田,堪称荒僻,因此,地盘圈得比较地大。房子是近三十年才修起的老房子——相比起各种高楼大厦而言,它算老,比起各种真正的老房、平房,它又称得上十足的新。
  花家这块地离着规划的大路非常近,路基比较矮,显得屋子高。留下是一排铺面,都租了出去,大部分是做酒水和建材批发的,间或也有个小诊所、小家具店,楼上则是一间间出租屋。
  ——花家人丁单薄,住不了这么多房子。
  穿过前排临街的铺面,上一层楼高的台阶,里面就能看见一个空中花园。
  后面还有一爿多层公寓,照样是下面铺面、上层主宅的格局。所不同的是,这里面的铺面就不搞什么酒水建材批发了,多数是贩卖香烛纸钱元宝,还有各种僧道法仪宝物,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一个明显的居民区内,居然隐藏着一间小小的庵堂,名为小止止庵。
  花家人的居所就在小止止庵之后。
  “那是王冕?”衣飞石坐在星舟的最前排,目力也最好,一眼就看穿了几百米外的情况。
  谢茂没有看。
  他在京市家中就算过了,王冕回来了。
  王家二房被驱逐出境之后,特事办即向相关部门发了照会,王冕等人全都被记入了禁止入境名单。
  因为这一层关系,王冕若要入境,必然不可能走合法途径——走合法途径,在梅关就被堵住了。所以,王冕只能偷渡入境,这也导致谢茂这边无法从正常监控程序上看到王冕的入境记录。
  与华夏接壤的邻国太多,陆上海上都有极其漫长的边境线,王冕想要偷渡入境实际上并不困难。
  ——他并不在特事办重点监控的名单上。
  谢茂自然没想过王冕会偷渡入境。
  要知道王冕入境代价很大,他是才被放逐出境不久的罪人,一旦被捉住,王冕必死无疑,连带着整个王家都要吃挂落——断尾求生的尾巴偷偷跑回来了,当初在境外组建太阳神组织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若不是王家在世俗界寻找的靠山势力太大,特事办哪里会让王家轻易过关?
  现在可不是齐秋娴在特事办主事了,从前齐秋娴居中媾和一二,王家没伤及根本,如今犯在谢茂手里,谢茂完全可以不理会王家在世俗界的势力——太子刚解决了兵谏之事,声望势力如日中天。
  不过,就算王冕入境在意料之外,花家也还没来得及吃多少亏。
  没有人知道谢茂有瀚海星河舟,他来得太快了。
  十五分钟前,王冕带着助拳的四叔王睖,王睖带着王家七大客卿八大高修,踢开了花家大门。
  十二分钟之前,王睖亲自出手与花孤山交战。
  那时候花锦天的妈妈鲁英姿就溜到门后给儿子打了电话,让谢老师赶紧来救命——为了抢救自己的老公,花孤山那时候明明还没吃亏,她就告诉儿子,你爸爸快被打死了,你二叔不在家,我们全家都要被杀光了!吓得花锦天魂都没了。
  就在瀚海星河舟抵达的前三分钟,花孤山才被王睖一拳击倒,喷出一口淤血。
  伤,必然是伤了。
  伤得快死了……那是真没有。
  谢茂既然肯放花家在外引蛇出洞,那就自然能保证花家上下平安。
  第580章 两界共主(94)
  “王前辈,您这就是不讲道理了。”花孤山擦擦嘴角的血渍,佝偻着站起来。
  修士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手段很多。缩骨术,换皮术,障眼法……至不济,换掉常用的装束,用一用如今非常成熟发达的化妆大法,总不至于被人一眼就看出来。
  站在场中与花孤山对战的王睖就不这么干。
  他几乎没有对自己做任何改妆,进门前才在街边小铺子花五块钱买了一根红领巾,很敷衍地蒙住半边脸,效果和电视剧里轻纱覆面的女主角一样——只有拿了剧本的群演才会假装不知道女主长啥样!
  被花孤山喝破身份,王睖冷笑一声,算是默认。不过,他好歹没有直接承认。
  他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花孤山也没有撕下他脸上那条搞笑红领巾的实力,只得将话柄对准在一旁袖手看戏的王冕:“若我没记错,王世兄已被放逐出境,子子孙孙皆不得重回中土。世兄甘冒奇险入境,带这么——多高修来我家,不知所为何来?”
  王睖说到做到,带着王家七大客卿八大高修登门找事,这群人全都蒙着红领巾。
  唯有王冕一人露出阴恻恻的憔悴面容,眼眶隐带一丝赤红色:“花孤山,你我心照不宜罢。”
  “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找事,不把事情说清楚怎么能行?你和我的事,我原本心里有数,”花孤山看着王冕,嘿然一笑,“不就是你那个犬子不修德行,仗着学了一点儿世外之术,一句口角咒死不知事的女学生,我家聪明绝顶仗义行侠的虎子看不惯,与你家犬子相约斗法决死,把你家犬子斗死了?”
  不说在场的王家人被他一口一个“你家犬子”气得青筋暴绽,连王家的客卿都觉得无语。
  客卿简思乡道“花家主,何必再逞口舌?”你都被打跪了,嘴痛快了,仔细皮肉啊!
  王冕嘴角抽搐数次,说:“犬子与令公子斗法决死,技不如人,死——不足惜。”他这话说得极其地言不由衷,谈及爱子死亡,他咬住的牙齿几乎都要渗出血来,“如今你与我斗法,你技不如人,一样是打死无尤,莫要怪憎任何人!”
  花孤山听了这话,又控控咳出一口淤血,脸上浮起一丝潮红:“这我就不明白了。”
  “当初王萩王世兄带人来与我交涉,说我们家天天在柔佛与王家两位客卿斗法,杀死了王家两位客卿,要我给王家一个交代,当时我就挺不理解,明明与我们家天天斗法的是两位已经不能姓王的放逐者,怎么就成了王家的客卿?好没道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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