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张潮生在外头看着比自己生孩子还着急的宋廷,脸色依然很臭,却让人把杨绥的尸体弄走了,迅速的清洗了屋子。
  真的是没体验过你不知道,只有亲眼看着产子的模样,你才知道那是一种需要付出多大勇气的痛,而且袁几何还是男子产子,加上这种情况...
  宋廷心里真没谱,拉着林瑞问道:我问你,孩子会平安生出来吗?
  林瑞擦着额头上的汗,道:皇上,恕臣直言,这位小公子的孩子还不足月,男子生子需怀足八个月,他这才五个月,孩子原本就营养不够,加之是受了外力踢打的缘故才导致羊水破裂,这这风险大到不可估计啊。
  宋廷抓着林瑞,一脸的恳切,林太医,我知道你是个好太医,昨儿的事不关你的事,是我和陆炎两个人自己脑补过头了,并没有质疑你医术的意思。
  臣知道臣知道。林瑞边吞口水边说。
  所以你一定要保住几何的孩子,保住他,知不知道。
  林瑞也十分严谨,皇上,放心,臣定尽力而为。
  宋廷重重的点了点头,坐到床畔握着袁几何的手,不停的说:几何你撑住啊,这可是你和你秦哥的孩子...
  袁几何模模糊糊的恢复了些神志,口里念道:秦哥,秦哥呢?秦哥呢?
  宋廷皱着脸,柔声对他说:他现在在计划你们的未来,很快就回来了,等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
  袁几何的脸已经苍白的极尽透明,宋公子,宋公子,你们能不杀秦哥吗?求求你们了,我用我的命跟他换,不要杀秦哥,不要杀他,我用我的命换...
  几何,你别胡思乱想了,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宋廷擦着他脸上的汗,心疼不已的说。
  袁几何又痛的惨叫,根本说不了话了。
  林瑞一阵忙活,可袁几何下身出来的依然是血,孩子的头迟迟没有见到。
  这怎么回事啊?宋廷急切的问。
  怕是,怕是...林瑞声音发颤。
  怕是什么你说!
  怕是孩子已死在腹中了...
  我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廷嚷道,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原书里可从未提过袁几何,更别说孩子。
  宋廷正思索着便听林瑞狂喜的叫道:头,看到孩子的头了,小公子,你使力气啊。
  几何,几何,看到孩子的头了,快使力气,快。宋廷催促着,然而袁几何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林太医你想想办法。
  这这...
  这什么这!
  这怕是得用摄政王的血给这位小公子恢复力气。
  宋廷想起来了,那个杨绥说过,陆炎的血可是珍贵的不行,还能延年益寿什么的。可是要陆炎的血?
  太医,血来了。
  宋廷还没发话,李儒已经端着半杯血进来了。
  快拿来给他服下。
  宋廷瞧着杯中的血,不知怎的,忽然在想,那个羽族究竟是个什么民族,为什么杨绥提到他们时会用上豢养、捕猎、玩乐这样的词汇,陆炎在未被先帝收养前,是如何过的?
  有力气了,有了有了。林瑞嚷道。
  宋廷回过神来,瞧着袁几何使力了,心中喜悦。
  屋子里的人忙活了许久,袁几何挣扎了一晚上,直到黎明太阳升起后,孩子的头才终于出来了!
  林瑞和宋廷都是一阵狂喜。
  几何,再用点力,就快出来了~宋廷又喜又忧的说。
  袁几何下意识的使力,终于半柱香后,伴随着他的大叫声,孩子出世了!
  微弱的啼哭声在房间内响起时,宋廷松了口气,赶紧命人将孩子擦了身包好,抱在自个儿怀里递给袁几何看。
  几何,你瞧,多可爱啊。
  袁几何已经虚弱无力了,微弱的瞧了一眼,轻轻的说:他好丑...不像秦哥英俊...
  宋廷轻声道:才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养几天就好了。
  袁几何微弱的笑了下,而后撑着气问道:秦哥呢?我想见秦哥...
  宋廷回头问李儒,摄政王在哪儿?
  李儒躬身回道:回皇上,王爷不在宫中...
  宋廷心口一紧,忽然担心司马秦会不会和陆炎做了什么交易,把自己的命献出去了...
  血,血。一小太监看着袁几何突然出血不止,忙慌慌的道。
  林瑞赶紧给他针灸,又命人配药。
  几何,你撑着,很快就会没事了。
  袁几何却忽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在天光一线间喃喃的说:我用我的命换秦哥,秦哥...
  几何,几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么哒,我会努力码字的,爱乃们~~~
  第36章 世界观重建
  宋廷从来没有这么着急的呼唤过一个人,袁几何昏过去的样子就跟死了一样,看的他的心惊肉跳。
  皇上别急,这位小公子只是太累了,力竭晕过去了而已,无性命之忧。林瑞检查过后,赶忙对宋廷说。
  宋廷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这样就好。说着,宋廷又对林瑞说:多谢你林太医,要不是你,几何就没命了。
  林瑞哪里有过被皇帝道谢的待遇,忙不迭的说:臣不敢,这是臣分内之事。
  宋廷看了眼床上的袁几何,这才道:为什么陆炎的血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羽族的血向来如此,说它能包治百病都不为过。林瑞应道。
  宋廷拧了下眉,那这么说,羽族的人岂不是人人都想得到?
  林瑞点了点头,一向如此。
  宋廷忽然想起当时在双生村那草郎中说陆炎的血多么多么好时,自己还以为他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夸大其词反倒是说的含蓄了。
  可是这事儿,怎么书里就没有提过呢?
  宋廷不解,但想想又理解了,原书是从陆炎的视角写的,他总不会满世界的说自己是羽族的人吧。
  皇上。林瑞唤了他一声,四下看了一眼后方道:这产房不干净,血腥味重,不利于养身子,怕是要给这位小公子和孩子换个干净地方。
  宋廷忙唤来李儒,吩咐道:李公公,立刻让人将太极殿的偏殿再好好收拾一番,把几何抬过去。
  说着,宋廷又看了眼怀里抱着的小孩儿,因为是早产,瘦弱的有些不像样,但好在林瑞检查过,除了营养不良,其余也无大碍,只是哭声有些微弱,小脸儿都憋红了,甚是可怜,瞧着像是饿了。
  但宋廷看了眼昏迷着的袁几何和他虚弱受创的身体,只好对李儒吩咐道:去宫外找个乳父来,胸肌够强壮的那种,能存奶的那种。
  李儒一听宋廷这话,拿着拂尘的手指颤了一下。他在宫里几十年了,伺候过先帝伺候过陆炎,什么命令都听过,也知道怎么回应,可宋廷这个...他着实不知怎么回了。
  皇上,老奴愚钝,您再说一次?李儒向来沉稳的人都被宋廷这话给整的一脸懵逼。
  宋廷不耐烦的说:孩子要喝奶,找乳父给他喂奶啊。
  李儒皱着原本就生了些褶皱的额头,和林瑞对视了一眼。林瑞也是一副被雷劈过的惊诧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皇上。李儒想了想,道:这乳母老奴昨儿夜里已经备下了,就在外头。
  乳...母,母?宋廷有些惊讶。
  李儒欠了欠身,是啊,这乳父没有,男人哪有奶啊,不过乳母已经在外头了,老奴把孩子抱过去吧。
  宋廷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又闹了个乌龙,脸上有些挂不住,默不作声的把孩子递给李儒,心里腹排道:草,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男人能怀孕生子,难道不能喂奶吗?这什么奇怪的逻辑。
  想着,宋廷不由得把目光移到站在一旁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瑞身上。
  林瑞一收到宋廷那一脸探究和不解的目光,心里一颤,顿时有种宋廷又得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的预感。
  林太医。
  果不其然,宋廷叫他了。
  诶。林太医躬身应道,腿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朕有一事不解。
  皇上请说,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瑞说道,心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那个...男子既然能生子,为什么没有奶呢?宋廷问的很诚恳,当真觉的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林瑞一听,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不止被雷劈了一下,还被油锅溅了一下,整个天灵感都愁的发疼,看宋廷的眼神刹那之间有种在看什么荒唐之君,或是愚蠢的不知三纲伦理之人一般。
  若不是宋廷的表情足够诚恳,林瑞真要这么以为了。
  这个,皇上,这问题臣回答不了,您得问老天爷啊,向来如此。
  宋廷张了张嘴,瞬间懂了,这特么就是个世界观的问题,男人能生孩子,但没有奶,所以只有乳母,没有乳父!
  抬手无奈的捂了下脸,宋廷自个儿心疼了自个儿两秒,由于他的无知,刚才义正言辞的做了回神经病。
  吐了口气,宋廷放下手,挤出个微笑的表情说:那个,朕担心过头了,口误口误,林太医别往心里去。
  林瑞忙应了声是。
  宋廷又叮嘱,不许跟任何人说,尤其是摄政王。要是被陆炎知道自己竟然不知这种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的事情,指不定怎么看我。
  林瑞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皇上放心,臣定不会说。
  宋廷点点头,趁太监们准备担架的空隙,又道:不过林太医,朕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林瑞心里发苦,面上却干干的笑道:您问。
  这既然男人没有奶,那岂不是每家每户怀孩子的男子都得请一个乳母?这富余之家还好说,可若是贫民和家境不好的,哪里请得起?
  宋廷真觉得这是个问题,得了解一下。
  林瑞听了他这话,表情立刻正了起来,连看宋廷的眼神都转变成了在看一个忧国忧民的明君。
  这向来是个问题,大多家境不好请不起乳母的,都是用的畜牲的奶,比如羊奶、牛奶,米糊糊什么的。
  这可行吗?宋廷道,想说这才出生的孩子直接喝羊奶牛奶,身体一定接受不了啊。
  林瑞皱起了眉头,这都得听天由命,一般来说,十个里面能活四个。
  宋廷猛地下站起来,内心在呐喊:必须发明奶粉!
  不过这之前,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直到日暮西下,陆炎也还没有回来,徐流溢也不在,宋廷只好问张潮生。
  张潮生待他态度冷漠且带有一点敌意,宋廷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但也不是特别在意,仍旧自然的问道:摄政王带司马秦去哪儿了?
  张潮生板着脸说:太师府。
  宋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思考了下才说:太后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张潮生冷冷的说,末了又补了一句,皇上这时候还关心太后?
  能不关心么?这宫里的侍卫还有太监宫女,多的是太后的人。宋廷面无表情的说,不过,陆炎既然去了太师府,还去了这么久,太后那边应该翻不起什么浪了。
  张潮生忍不住从鼻翼里哼了一声,对宋廷说:王爷筹谋已久,这回必能让闻太师再无翻身的可能,只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但好在以王爷的能耐,都能回到原定的轨迹。
  宋廷知道张潮生话里的意思是怪自己打乱了陆炎的计划。
  在心里笑了笑,宋廷单手托腮看着这个虽帅气却总是臭着脸的青年,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陆炎有他的考量,他的目光可长远着呢。
  一句话,堵得张潮生再无话可说。
  行了,你还没回答朕,太后那边如何?
  张潮生瞧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终是道:王爷离去时,已命人封了太后寝宫。
  能明着来了,那说明要接近尾声了。
  张潮生未应,心里却也赞同。
  然天黑下来后,陆炎却依旧没有回来,宫里瞧着没什么大的变化,但宋廷却能感受到暗流波动。譬如侍卫们已自动分成两队,好似随时会打起来,再譬如,满宫的太监宫女们都慌张的窃窃私语。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儿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晚,在陆炎和闻太师没有分出个胜负来之前,得先做墙头草,待分了胜负后,再对胜利者好好表忠心。
  这人心还真是难料。宋廷瞧着,由衷的说。
  张潮生一直对他寸步不离,因为陆炎下过令,若有意外,立刻带他离开。
  没有谁能完全指挥谁,除非你是绝对的王者,否则若有人和你实力相当,那么旁人今儿忠于你,明儿也可能忠于别人。
  倒也不失为一种生存之道。
  张潮生不认同,弱肉强食罢了,若要人听你的,你就要一直强大,又或者,要有足够的银钱,不然谁会安心替你卖命。
  若是这样,那玉玺兵符等物不就没了存在意义?才说完,宋廷就自己否决了,拿到这些东西的人也是强者。
  自然。
  宋廷叹了口气,愈发想知道宫外的情况,毕竟剧情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会发展成什么样他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样了...
  皇上担心王爷失败后会波及到您?张潮生这话倒是问的很客观,并没有对宋廷有什么不满,毕竟,就凭宋廷方才那信任陆炎的神情和如今淡定自若的姿态,他也在心里承认徐流溢说的对,陆炎这一次的确扶持了一个跟之前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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