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梁见仔细想了想:“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俩一块儿讲题就很有威慑力。”
  林间挺感兴趣,扬扬眉:“什么意思?”
  “就那种。”李磊说,“家属因为你也在讲题,所以更有底气了,你因为家属也在讲题,所以更严肃了。”
  林间琢磨了下:“不是挺好的吗?”
  吴涛点点头:“特别好,感觉我们好像在拜山头,这道题会吗,不会咔嚓了祭旗。”
  “……”林间翻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拍了两下脸,戴上眼镜。
  明明就非常友善。
  也不知道这群人都是哪儿来的奇奇怪怪的脑补。
  他们这儿早上有段时间没这么热闹了,甚至还有点不习惯。
  好不容易清净下来,林间把揣怀里焐着的早饭递给时亦一份,自己拿出来个包子咬了一口:“咨询一下,这种学习热情会持续特别久吗?”
  “至少也得持续到老万兑现一个星期不用写作业吧……”梁见愣了下,“怎么了?”
  “没事儿,要是持续的特别久,就带我同桌早点出来吃早饭。”
  林间给他同桌打开一罐忘崽牛奶,自己咬着纯奶喝了两口:“班长他们不参与这个热火朝天的不写作业活动?”
  “班里前十五好像有别的任务。”梁见挠了挠头,“这个活动是专门对我们后半段开放的,他们整理了也不管用,还不准把笔记借我们抄。”
  林间扬了下眉,差不多猜到了老万想干什么,没多说,三两口喝完了牛奶。
  梁见还想再借点儿笔记当场外援助,探长了脖子刚要出声,门口放哨的同学忽然啪嗒一声推到了笤帚。
  老万的身影紧接着就出现在了门外头。
  没进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又跟着什么人一起走远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处交流各科笔记重点的学生们飞快就位,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笔直,整个教室都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肃穆气氛。
  林间转了两圈笔,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正要低头,一眼扫见手机,眉峰紧跟着蹙起来。
  小书呆子看起来挺想给他赢一个不用写作业一周的特权,正在埋头整理化学笔记,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抬头。
  梁见被他拍了下右肩膀,下意识转回来:“间哥?”
  “我出去一趟,我同桌问就说去厕所了。”林间说,“马上回来。”
  “啊?”梁见还没太反应过来,正要再问,林间已经站起来,几步出了教室。
  时亦整理完一页笔记,翻过来才发现座位旁边没人。
  他攥着笔,对着空荡荡的座位愣了一会儿,试着弯腰在桌斗里找了找。
  梁见的左肩膀被笔戳了下,转回来:“二当家……”
  时亦皱起眉,看了看身边的座位。
  “啊。”梁见张了张嘴,“是这样,间哥他可能忽然有一些很急的状况,所以先去了一趟……”
  时亦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梁见:“……啊?”
  “很快。”时亦说,“林间问的话,就说去厕所了。”
  梁见:“啊。”
  梁见看着教室门第二次关上,挺沉重地坐直,晃了晃脑袋。
  吴涛工工整整抄完一页笔记,抬头看见梁见居然也站起来往外走,伸手一把薅住:“不是,你又去哪儿啊?”
  “去厕所。”梁见挺悲壮,“这个地方被提了这么多次,难道不应该有人真去拜访它一趟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傻,真的。
  我单以为掉马以后,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就结束了。
  ——《梁·双面间谍·拉姆达回忆录》
  第99章
  听见林间敲门进办公室, 老万怔了下,从办公桌后站起来。
  林间跟他问了声好,看向边上站着的一男一女。
  他还没正式见过时亦的父母, 但眼前的两个人又好像好认到根本用不着猜。
  严厉暴躁的、陌生的父亲。
  忧心忡忡只会掉眼泪的母亲。
  他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散着的几张纸,走过去蹲下,一张张捡起来。
  “哪儿来的学生?”
  时父忍不住皱眉:“别捣乱!老师现在没时间——”
  “时先生。”老万截住他, “林间同学,有事吗?”
  林间看了看那几张纸,给他理整齐, 放回桌上:“有几道题没听懂。”
  老万挑了挑眉毛, 迎上他的视线。
  慈眉善目的班主任忽然做出这种表情, 甚至还有点儿挺微妙的违和感。
  林间让他看着, 也不知道这时候笑点具体在哪儿, 没忍住笑了一声。
  老万愣了一会儿,也笑了笑,点点头:“那就过来吧。”
  时父皱紧眉, 看着林间走过去:“万老师!”
  “过来等一会儿,老师处理完手头上的事。”
  老万示意他在边上的空座位坐下, 转回来:“时先生, 您继续说。”
  时父神色比刚才还阴沉, 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没立刻出声。
  老万身体前倾:“您刚刚的意思,是说您和您爱人一致认为,您的孩子在我们这里没有受到足够好的教育。”
  “还用说吗!”时父愠怒, “好好的人给你们,看看都教成什么样子了!”
  老万问:“什么样子?”
  时父怔了下,张了张嘴,没立刻能答得上来。
  “时亦同学以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
  老万心平气和:“我接手的时间比较短,您是家长,陪伴孩子的时间比我们长很多,能详细说说吗?”
  时父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办公室短暂跟着安静了一会儿。
  林间没坐下,靠在窗边,抱着胳膊安安静静的听。
  “万老师。”时母插话,“孩子他爸不常在家,主要都是我照顾孩子,有事您可以问我……”
  老万笑了笑:“今天您和时先生过来,好像是有事问我。”
  时母愣了下,侧头看了一眼时父:“是……小亦在之前的学校成绩都很好,到这里就一直不是很理想。再过一年就高考了,我们想让他转去更合适的学校。”
  “之前的成绩单我看了。”老万说,“单纯从成绩角度来说,时亦同学这几次考试一直都在进步。”
  “之前是特殊情况!”时母有点着急,“那时候小亦有病……有一点问题,在心理上。但后来已经好了啊,我们给他办转学的时候他就好了!”
  老万有点无奈地沉默下来。
  时母还没察觉,急着往下说:“可前几天小亦回家,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我们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那么多怨气,翻了那么多旧账……是在学校又过得不顺心了吗?还是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块儿了?”
  老万侧过头,看了一眼林间。
  不三不四的小同学耸耸肩膀,笑了一声。
  “你们学校这都是什么态度?”
  时父实在忍不住,语气格外冲:“就算我们家长以前对孩子关心不够,现在不就是要改吗?改了不就行了吗?我们这不就管他了吗!”
  “不是管了就行的,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老万脾气很好,耐心纠正,“孩子现在正处在人格建立的关键阶段,家长——”
  时父打断他:“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要什么人格?该管就得管,不像你们,心安理得把孩子的前途当儿戏!”
  “时先生。”
  林间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您——”
  老万抬手拦住他。
  林间低头,蹙了下眉。
  大概是见多了无数奇葩家长,老万远比预料的更淡定,摆摆手:“您对我们的教育模式不够满意,可以具体提意见。”
  “还有什么意见?”时父冷嘲,“成绩都这样了,连个实验班都进不去。不赶紧静下心好好学,还浪费时间去考什么物理竞赛?接下来还要折腾什么?校庆表演唱歌?运动会去拔河?”
  林间呛了下,没忍住咳嗽了好几声。
  在这种时候笑出来,好像不论怎么看都不太符合气氛。
  没等他彻底准备好深呼吸管理好表情,老万已经及时把他拽到了身后:“时亦同学国初成绩很好,拿到了一等奖,排在全省第三,是本校物理竞赛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
  “第几有什么用!”时父根本没仔细听,还没反应过来,被时母拽了一下才停住,“干什么?”
  “有用,这周末他就可以去复赛,参加省选。”
  老万说:“哪怕时亦同学没有意向进省队,只要在复赛拿到名次,也一样对将来的升学很有帮助,对他自己和学校都很有意义。”
  时父根本没了解过这个,蹙紧了眉看向时母。
  “万老师,孩子父亲不太了解……”
  时母接过话头:“河高的教学质量很好,我们也是事先了解过,才会支持孩子来这边。”
  她有点犹豫,半晌才继续说:“但就像您说的,立人先立德,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本来那么听话的孩子就这么学坏了……”
  老万打断他:“这就是您对自己的孩子的评价吗?”
  “您不知道。”时母急着说,“小亦自己可能不接受,但医生跟老师都说了。我又去问了好几个教授,他确实有一定的暴力倾向和攻击倾向,之前弄伤了自己的同学,后来甚至还对着他爸爸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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