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汽车的碎片
见刘梅的情绪如此激动,张山不断的安抚着她的情绪。虽说当年的肇事逃逸案她涉嫌隐瞒包庇,但毕竟这起案子她也是受害者。一边安抚着刘梅的情绪,张山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鬼只存在于人的心心里。刘梅把六年前的事情说出来,算是有自首情节,所以接下来24小时刘梅要留在刑警队了,只要乌市方面和邻省方面取得联系,通过具体的细节比对,只要能够证明刘梅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她就真正的构成了包庇罪,要进行刑事拘留了。
技术队拿着专案组送交来的塑料碎片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一个红色的碎片,约莫手掌大小,表面呈凹形,右下角处有一个3公分左右的裂纹,裂纹内是白色塑料,白色塑料的外层有一层白色的粉末状物体。外面的红色是涂料,但此刻已经有些褪成粉红色了,经过化验和图库对比,最终确定这是一款09年款的桑塔纳的保险杠,在当时,正是邻省比较盛行的出租车的车型。
案件到现在仍然乱丝无头,反倒是无意之间牵扯出了多年前的一起肇事逃逸案可谓无心插柳。作为警方,他不可能纵容任何形式下的犯罪,一码归一码,虽然说本案当中李勇的死亡让刘梅成为了受害者,但六年前的那起案子,刘梅也曾参与其中。所以现在张山要抽出时间去邻省一趟,询问案件的具体细节,然后和邻省的警方交涉,把案子一起拿过来侦办。冥冥之中,张山有一种预感,觉得刘梅说的话有一些确实可以作为案件的侦破方向。
虽然他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之类的谬论,但李勇的死亡时间,死亡方式,的确和六年前的案子有着过多的巧合。一次是偶然,是巧合,那么两次呢?所以,张山决定先从六年前的案子开始查起。
乌市刑警队已经联系好了邻省的刑警队,当天张山便动身,和慕云,孙鹏一起来到了邻省,调查六年前案子的所有细节。
正如刘梅所说的那样,六年前的案子确实案发于槐安路,死者母女二人,母亲叫赵红英,女儿叫廉蕊,都是邻省当地人。根据尸检报告上显示,女儿(廉蕊)身体多处骨折,颅内出血,当场死亡。母亲内脏破裂但并不致命,最后是因为出血过多而死的。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连刹车的车辙印都被人刻意用刷子抹去,又因为当时监控录像停电,肇事车辆是哪辆,肇事车辆去了哪里,警方都一概不知。就连采取悬赏通缉的方式也并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再加上几年前警力不够,警力资源没有现在这么先进,导致这个案子一直悬着,这一悬就是六年。
甚至,如果说刘梅没有在这个时候找公安机关自首,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了。
慕云仔细看着当年的卷宗,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名字,随口说道:“廉蕊,这个小女孩的名字蛮好听的。廉姓不多见吧。”
“确实不多见,这个字让我想起了蔺相如,廉颇。”张山回应道。
“哎,才这么小就遭遇这样的事。她们家里人呢?”比起案件,慕云更为关注家属的状况,这也是女警察和男警察的区别,男警察往往热衷于破案,而女警察却能细心的照顾到家属,能够为受害者的家属考虑周全。
“嗯,家里人的确很难受,一家三口只剩下她爸爸了。他爸爸后来到警局追问了好多次案子,到后来一直都没有结果也就没有来过了。”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刘柯和慕云说道。
张山的思绪纷飞,他是一个很喜欢空想发呆的人,能够通过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去联想到更多和这样不起眼的东西有关的事物。比如说他看到了一根针,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喜欢乱想,比如他会想到线,会想到裁缝,会想到卖服装的商场甚至是羊毛。人们把这个行为称之为想象力,诚然,张山也的确是个想象力极为天马行空的人。
在张山看来,六年前的这起肇事逃逸案迟迟没有破案的责任并不在于警方,也并不存在警方无能的问题。而是根据当时的破案条件和线索实在有限,那么多的流动人口和常住人口,在没有目击者,没有认证,没有物证的情况下想要破案几乎就是天方夜谭,到后来警方甚至选择了悬赏十万元寻找目击证人的方式来找线索,这足以说明当时的警方对于这起案子的重视程度了。虽然说十万元相比两条人命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在当今的社会,十万块钱可能只能买一辆家用的代步车,而且还只能买国产的二三线品牌,在房价飞涨的今天,这十万块钱都快不够买几块地板砖的了。
但在警务系统内部,一般都是要b级以上的通缉犯才能够达到悬赏十万元这个额度的。一般的杀人犯就算悬赏,也无非几万块钱的悬赏金额,那种连续杀人两三个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才会达到十万元级别。况且这个案子发生在2011年,在2011年,十万元的通缉金额已经不少了。
他认为,办案流程没有问题,办案结果也并不吃惊。换做是他,在这种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慕云刚才的一席话却让他联想到了一个人。
廉狄。
倒不是说廉狄和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廉狄也姓廉,和受害的小女孩姓氏相同,廉姓是稀有姓氏,姓廉的人不多,而廉狄是他认识的人里面唯一一个姓廉的。而廉狄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学时候的导师,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他调教的学生后来进入警务系统的,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什么重案要案在他的学生手里都是信手捏来。这和他独特的教育方式脱离不了干系。廉狄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不到四十岁便当上了教授,但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家里的事情,也没听说过他的家眷子女。所以他们这些学生当年私底下没少八卦廉狄老师的家庭状况。
他对于廉狄所说的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每个人生来就被判了死刑,人活在世上只是在执行缓刑的过程当中;每个人生来就是罪犯,谁的手法更高明,谁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句话是让他感觉到极为震惊的。他认为这句话的水平极高,也是因为这句话,他才彻彻底底被这位赫赫有名的犯罪心理学教授所折服。
思绪有点远了,他忙回过神来,问道:“刘哥,受害人的家属现在还能联系到吗?”
刘柯回答道:“有联系方式,不知道换没换,但可以查到。”
说着,他便打开电脑进入了警务系统,把详细信息打印出来一份递交给了张山,张山看到上面的详细信息后,登时瞠目结舌。六年前的肇事逃逸案受害者的家属姓名,竟是——廉狄。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这才确认无误。孙鹏问有什么问题吗?随后接过档案资料后惊诧道:“廉狄?我记得乌市警校也有一个叫廉狄的教授。”
廉狄这个人在乌市的警界 太有名气了,尤其是对于年轻一辈来说实在如雷贯耳。很多警局在开会的时候、组织学习的时候都会请到廉狄来分享经验。
慕云问道:“确定是同一个人?”
他仔细核对各种信息,把上面的手机号输入到自己的手机拨号盘里,系统自动识别出四字备注:“廉狄老师”,随后点头道:“是同一个人,我的大学导师。”
隐隐的,张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