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妈!”饶尊侧过脸看她,“您和爸不是早就当她是儿媳妇了吗?”“是。”乔臻没隐藏心思,“这个念头我和你爸的确早就有了,哪怕是现在这个念头也没变过,否则你爸爸为什么这么高兴夏夏能回来?刚刚妈妈问的话也算是明了了吧?可夏夏不回饶家,我当时就在想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果然是这样,这世上能让女人不顾一切的就是爱情。”
“我说过了,她只是一时——”“是她一时迷惑还是你在自欺欺人?”乔臻轻叹,心疼地看着他,“你喜欢夏夏,我这个当妈妈的怎么能看不出来?可是啊,这种事做父母的也只能适可而止地帮你,难不成我们还能把夏夏关起来?她要是心里有你的话,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饶尊十指交叉,死命地攥着,良久后说,“妈,以前是左时,他是我好哥们,我没法跟他抢,现在,我不想让了。”
乔臻摸了摸他的头,一句话问得真切,“你这么伤神,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想要得到?”
饶尊微怔一下,但很快说,“我当然爱她。”
“那你就更要尊重她的选择,如果她爱你,兜兜转转到了最后还会回到你身边,但如果她不爱你,你又何必鱼死网破?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不好吗?”
“不好!”
乔臻摇摇头,拍了他一下。
半小时后,病房门开了,是蒋璃推着饶瑾怀回来了。饶瑾怀脸上一直挂着笑,看得出蒋璃逗得他着实开心。
饶尊上前接过轮椅,说,“夏夏,今晚你能留下来陪爸妈吗?有你在,我放心。”
饶瑾怀一听这话很赞同,“对对对,留下,我还想听你讲讲这几年经历的有趣的事呢。”
“伯父伯母,我……”蒋璃想留下来陪着二老,这原本就是应该的事,但她又不想跟饶尊搅合在一起,虽说陆东深不在,她也生怕传到他耳朵里误会。
见她迟疑,饶尊加了把劲,“我晚上要回公司处理文件,爸妈只能交给你了。”
他知道她不愿意见他。
蒋璃听了这话,心里多少能踏实些,“那……”
“夏夏。”是乔臻开了口,“刚刚好像是你公司打来的电话,你手机没电了,用尊尊的手机回过去吧,等你回完了电话再决定是否留下来。”
“妈!”饶尊又愕然又焦急。
蒋璃一听这话赶忙翻出手机,一看果真没电,又见饶尊这般态度,心中就明白几分了,脸色寒下来,“电话给我。”
饶尊僵着不动。
“给我!”蒋璃喝道。
饶尊不情愿地掏出手机,蒋璃一把夺过来,说了句,“伯父伯母,我去回个电话。”
饶尊急得直跺脚,紧跟其后出了病房。
饶瑾怀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没什么。”乔臻将床头帮他放好,轻叹一声,“世间缘分本就强迫不得。”
第173章 夏昼跟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
医院走廊尽头,夕阳沉落,天际被暗沉吞得只着一丝金线。
蒋璃拿着手机思忖,窗外浮动的暗光游走在她的脸颊,如粼粼发光的鱼群,饶尊没跟太紧,跟她几步之遥,看着她,他知道她在考量这通电话该怎么打。
这么想着心里就疼,果真在她心里陆东深的感受最是重要,她何曾这么为他费神过?
蒋璃最终将电话打给了景泞,景泞一听是她的声音忙道,“总算联系上你了,不管你现在哪,记住,两个小时后晚宴正式开始,你一定要赶到现场。”
“晚宴?”
“一早集团就通发了邮件,你不会没看见吧?”
蒋璃一愣,邮件?她今天一整天都没看邮箱。景泞那边有音乐声,许是已经在会场了,她择了一处安静地,声音压低,“总之今晚的宴会很重要,天际酒店二楼宴会厅,千万不能迟到,亲王府那片地的开发权拿到手,总部很重视,董事长和几位重要股东已经抵达国内,都会参加今晚宴会。对了,还有季菲也跟着总部的人来了,看样子是专门冲着你来的。”
蒋璃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季菲,她终于来了。
“另外……”景泞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少许说,“陆总现在的脸色很难看,也许,跟联系不到你有关。”
蒋璃呼吸急促,前几日的窒息感又来了。等通话结束后,她攥着手机,整个人靠在窗边调整呼吸,耳朵里都是景泞的话:陆总的脸色很难看。
陆东深于人前何其优雅温谦,外人很难从他浅笑的眉眼里读懂他真正的心思,能让他变了脸色,哪会是单单联系不上她这么简单?
饶尊走上前,见她脸色苍白,心疼得紧,轻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蒋璃没抬眼看他,低垂着眼,“你叫我来,是因为早就知道今晚天际有宴会吧?”
“是。”饶尊没隐瞒。
“刚刚是陆东深给我打的电话,你接了?”
“是。”
蒋璃点点头,尽量压着急促的呼吸,将手机往他身上一拍,转身就走。饶尊将手机揣兜,一把扯过她,“夏夏。”
“饶尊!”蒋璃压低了嗓音但压不住怒火,咬牙切齿,“我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低劣!”
“你以为陆东深就高尚?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以为他不知道?他压根就不相信你!”饶尊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蒋璃盯着他,眼里近乎冒火,“就算这样,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放手。”
“我不放!我不让你去!”饶尊总有种感觉,就好像今晚冥冥中要发生什么事似的,他这一放就会彻底失去她。“你又不是很喜欢那种场合,干嘛要委屈自己?”
蒋璃用力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为了陆东深,我愿意。”被白炽光铺陈的走廊如冗长的人生,她的背影洇在这片光亮里即将模糊,就如同要从他的人生里消隐一样,饶尊几步追上前,一把从背后将她抱紧,低低哀求,“夏夏,别走,我求你了。我错了,只要是你不高兴的事都是我的错,别离开我。”
蒋璃一僵,心头千万酸楚,向来骄傲的尊少,何曾这般低三下气过?哪怕是他刚进华力被人暗自排挤、谈项目时被人轻视,他也是仰着高傲的头来一句:小爷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整死你们。
“伯父的身体状况我最了解,我会负责,配方调好后我再通知你,这几天让他保证睡眠别受累。”她掰开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多年交情,她不忍看他这样。
饶尊只觉得心口如同被千军万马碾过,窒息闷疼呼之欲出,他红了眼眶,冲着她的背影吼,“夏夏,你回来!”
她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她和他,再也回不到从前。
**
天际宴会厅贵宾室。
安顿好陆门的几位股东后,陆东深就待在贵宾室里没出来。窗外染黑,大片霓虹灼烧了长街,拥堵的车辆成串,红灯似锦,远远地不见尽头。
他伫立窗前,燃了支烟,可好久没抽上一口,大截烟灰已在烟头上摇摇欲坠。景泞敲门进来的时候,恰巧陆东深的司机也在里面,她听见陆东深问了句,“确定她在饶尊那?”
司机说了声确定,陆东深半晌后点了下头,“出去吧。”这三个字,嗓音格外沉凉。
景泞知道这司机的能耐,两人插肩而过时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待房门关上后,她上前道,“已经联系上夏总监了。”
烟灰落地。
陆东深不语,目光如鸠,与夜色相融。
景泞从旁拿过纸巾,蹲身下来将砸在黑色大理石地面的烟灰清理干净,不着痕迹地说了句,“庆功宴开始的时间跟晚高峰太挨着了,估计有些媒体赶不及时,您看,要不要把时间往后延一下?”
陆东深抽了口烟,烟雾缭绕时又像是看见了她的影子,就连这烟草里的清雅都是她的气息。
才几日未见,他就想她,想得心脏都疼。
“媒体都到了。”他开口。
景泞微微抿了下嘴,起身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又听陆东深淡凉的声音,“庆功宴要按规定的时间开始,陆门的几位长辈和政府领导都在,没道理让他们等着谁。”
“好。”景泞从容不迫,心里却在暗念:夏昼啊夏昼,你可一定要赶来啊。
秦苏敲门进贵宾室时,距离庆功宴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听见动静陆东深回头,瞧见是秦苏后就把手中的烟给掐了,“妈。”
“怎么,在等人?”秦苏今晚一袭烟青色旗袍,手工盘扣中式手绣十分考究,作为陆振扬的妻子,她出行示人向来婉约大方。
可毕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眼睛自然也毒,一眼就瞧见了那烟灰缸里插了不少烟蒂。
陆东深微笑,“是,您坐。”
“能让你等的人不多见。”秦苏坐在沙发上,又示意他也坐,“听说今晚你要介绍个女孩给我和你爸认识,是叫夏昼吧?”
“是。”陆东深给秦苏倒好了茶,然后在旁坐下。
秦苏端过茶杯,掀开茶盖轻轻刮了两下,“当年你也是这么介绍陈瑜的。”
“不一样。”陆东深态度明确。
秦苏的动作停了下,抬眼看了他少许,不疾不徐地说了句,“明白了。”然后,轻抿了口茶。
等将茶杯放下后,她又说,“庆功宴马上要开始了她却还没来,也许,在她心里,今晚并不重要。”
“北京的路况不好。”
秦苏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妈,夏昼跟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陆东深轻声说。秦苏抬手轻抚了一下发髻,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我也该见见这个叫夏昼的姑娘了。”
第174章 有什么事你们陆总担着
蒋璃推开更衣室西侧衣柜柜门时,内嵌的几盏水晶灯一亮,里面的衣裙堪比星光还要夺目。一整排的晚礼裙,各色各款,出自全球名家设计之手,限量的、定制的都有。晚礼裙旁又设有暗格,每一处暗格里都有一款搭配手包,明星款、非卖款等等,相互间衬着高贵。
有一款晚礼裙是用三维衣架支撑,赤炎的红,裙摆拖地,如烈焰灼烧。蒋璃抬手轻抚裙摆,细细轻纱捻在手指似皮肤柔软,耳畔是曾经的欢笑言:
“这件礼裙留着,以后咱俩谁坐上会长的位置谁就穿。”
一些过往凝固下来就成了痛,像是匿藏在脑细胞中的疾,时不时会窜出来折磨得让人痛不欲生。
蒋璃深吸一口气压了这疼,手指一挑,将悬挂旁边的那件晚礼裙摘了下来。
入夜后北京是座病了的城,血流不止又无法顺利畅通,如在高处眺望,就像是被时间的镰刀屠城。
蒋璃收拾好到了停车库后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景泞告知的开始时间只剩下二十多分钟。从她的住所到天际酒店不算太远,但这个时间点,开车加堵车没有近一个半小时下不来。她低头瞅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总不能穿着这身去挤地铁吧?暂且先不说她有许多年没坐过地铁压根就找不到进站口和出站口,就算是熟悉路线,她顶着这一身行头在晚高峰跟人挤地铁也不现实,再遇上个咸猪手,依她的性子肯定会打得对方手残,一来二去反倒耽误时间。
蒋璃的目光从车子跃过去,车库的角落里停着辆车,用厚重的防尘布蒙着,那辆车被尘封了三年之久,哪怕是她回来的这些时日,她都不曾有勇气掀开来看上一眼。
她走上前,捻着防尘布的一角,少许,蓦地掀开。
防尘布在空中扬起如浪的弧度,一辆黑色重型摩托于眼前,依旧光洁如初,机身似黑曜石般耀眼。
这般重型卡司,曾经是她的最爱,肆意潇洒地欢脱在北京的街头,像极了曾经不拘不束的岁月。
蒋璃跨了上去,礼裙的弧度多少限制了自由,但还好,足以让她发挥。启动了摩托车,霎时,车子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车库,如低音炮似的绝响,拉扯着她对这摩托车的熟悉。
她掖好了裙角,一手抚了抚车头,轻声说,“久违了老朋友,我,夏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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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庆功宴分两部分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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