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闪电如龙蛇游走,一会儿,亮晃晃又闪过窗户纸。这样的夜,或许,真的是很适合谈谈心,聊聊天。如同翡翠色的薄纱凉被,其实早就被男人顶了个小梁柱。但是男人就是君子不动她。顾峥也不是那种真的就毫无心肝脾肺肾、一点不给男人留情面的女人。两个人此时都很心知肚明,男人心里尴尬着呢。他是在害怕,一动了她,给女人撩上了火,结果又像那天晚上……
  周牧禹手臂箍紧,忽然越发搂紧了女人道:“其实,那会儿,你到书院里来读书,没多久日子我就知道了你是个女儿身了……”
  “……”
  “可我不想去揭穿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峥:“为什么……”
  周牧道:“算了,我不说了,我那时觉得自己挺猥琐的……”
  他把女人的脸忽一掰,猛地一翻身压着她:“娘子,我爱你……”
  顾峥浑身一震,正自心抖。
  男人的唇已轻轻落下,先慢慢蠕动,再逐渐加深,接着,两个人的呼吸都融入一气了……
  ※※※
  顾峥后来才知道,这男人,可能真是那吴老太医说的,要么就是心理问题,要么就是……
  两个人这样纯精神交流沟通不过才维持了短短两日——
  这天晚上,萱草又把周氏所熬的那碗药,她以为是养胃的、那“金枪不倒方”用托盘端至她跟前,顾峥依旧咕噜咕噜喝了……
  第62章 老当益壮
  顾峥后来才知道,这男人,可能真是那吴太医说的,要么就是心理问题,要么就是……
  两个人这样精神交流沟通不过才短短两天,这天晚上,萱草又把周氏所熬的那碗药,她以为是胃药的、那“金枪不倒方”用托盘端至她跟前,顾峥依旧咕噜咕噜喝了……
  “小姐,我最近发现你脸特别红润,气色也特别好哦!”
  “哦?是、是吗?”顾峥也觉得一股股燥热老从身体冒出来。
  “小姐,呀,你流鼻血啦!……”
  顾峥这天晚上就流了三场鼻血。周牧禹回来时候,萱草正好在帮她弄。“小姐,你先把头仰一仰,我想肯定是天气太燥热了,你是不是上火了呀?”
  萱草急急忙忙,拿着帕子,顾峥也听话把头仰起来。周牧禹立马上前,喝道:“不能那样胡乱处理!”
  便让萱草赶紧去拧湿帕子。流鼻血的时候,如果仰头,很容易窒息。接着,萱草拧了湿帕子,他拿起帕子赶紧帮她轻压,然后又让顾峥自个儿用手去捏鼻梁。
  就这样,弄了好一会儿,血终于止住了。可是,顾峥的视线开始眩晕摇晃起来,那身上的燥热难纾,尤其是还有个男人在她跟前晃来晃去,激得整个脑门都快炸了裂开。
  夜里,这死二五眼男人依旧要和她搂抱在一起听夜雨,依旧要来一场纯精神上的交流沟通。“娇娇,那个时候咱们在书院读书,常常睡一张床上,你还记得不……”
  “记得!”顾峥不耐烦敷衍,脑门子依旧嗡啊嗡的响,不行,要炸了,全身的血液都还在冲,冲到身上的某一点。一戳即爆。
  “所以,我到现在都佩服当时的自制力!觉得自己真是够君子理智的……”
  “……”确实!顾峥下死里一瞥眼,那被褥里的小牛已经举得不知有多高了。
  “你要相信,一个男人,他在那种情况,都还是严守君子之礼,绝对是一种重视你、尊重你的表现!”
  “对!因为这个男人是个死太监!”顾峥接口。
  空气刹时寂灭。
  “……娇娇!”周牧禹脸瞬间如同打了鸡血。
  “那么,不是太监,就有可能是个窝囊无用的不举!”她实在是不耐烦了。“周牧禹,你别太过分了!你和我大晚上的睡一床,你竟和我谈什么君子之礼……”
  她坐起来,干脆把自己衣裳一脱,脱光了自己,又去扒对方的。
  “娇娇,为夫觉得我现在可能嗯咳……生病了……那个,我得先和你好好解释……”
  “……”解释个屁啊!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担心……”
  “……”顾峥却是没有理他。
  “我说万一……你要相信为夫始终是爱你的,即使身体上有遗憾,可不代表心灵上就不爱你,知道吗?……”
  “……”哦!难怪啊!她说呢,怎么这男人老是大晚上给她说一车的爱呀那些肉麻话。
  “周牧禹!”顾峥色令智昏。“先不管你有什么遗憾有什么毛病,咱们这会儿再试试,嗯?”
  “……”周牧禹心中巨颤。想想也是,再试试!
  ※※※
  从床,再到地板,再到桌子,桌子上的东西几乎都被一样样震碎了,这天晚上,顾峥才算见识了男人的厉害,同时也见识了自己的厉害。
  顾峥忽然从胸中升起了一阵颤颤的惶恐和惧怕:她是不是太淫/荡了?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了?男人如此淫/荡不可怕,可怕的是她……
  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过了四五年的“寡妇”生活,她一下子就……?
  ※※※
  以前在江南宣城时候,其实,顾峥和男人也常有如此激狂过,不过,相较于昨儿夜里,仿佛曾经的激狂又变得和现在不一样。
  具体哪一样,顾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事后,他不再是不管她的感受,哪怕过程中,也时时以她的感受为最最主要。
  曾经是,他做完了就会离开她,要么去书房继续看书,要么轻轻给她盖上一床被子:“你好好睡……”从没主动来安抚亲吻过她,即使她主动伸手抱着他后背强烈去索吻,他也是敷衍似地回过身,应付式地草草一吻,就跟交差似的……然而昨天,他们两明明已经激狂了好几场,她已累得筋疲力尽,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一下了,他还是不停埋首俯身吻她,问她喜不喜欢,尽不尽兴,快不快乐……
  顾峥迷迷糊糊,敷衍似地嗯吟两声,就沉睡入梦乡。
  朦朦胧胧间,唯有男人胸前温热的怀抱,和他的呼吸如热浪一样包裹着她。
  ※※※
  王府五步之距就有一对丫鬟宫婢伺候,随安堂的隔音效果好,然而,不保证两人昨夜搞那么大动静还能不被人听见。
  天还没有彻底透亮,晨光熹微,空气清幽。
  男人因为要赶去上早朝,所以卯时半刻不到他就起来了,要更衣、洗漱一系列。
  果然,他一起来,宫女婆子抬着大桶的洗澡水进来,脸上一个个都表情复杂微笑得很暧昧。
  顾峥自然这时也醒了,那些宫婢们进来时,她正好是□□着坐起身,皮肤上,处处淤青,只用了一张薄薄被单遮在胸前做掩盖。
  顾峥用手轻扯扯男人袖子:“你让她们全都出去,我自己知道洗……”
  男人果然听话,自己因早穿戴好,便嘱咐下人们都先出去。女人不习惯以这种姿态被人伺候洗澡,顾峥估计脸皮到底还是薄的。
  ——
  且说昨晚两人闹那么大动静,周氏自然也是得知了。
  顾峥自个儿在屋里沐浴洗澡,这厢,周氏看着儿子用早膳。
  周氏笑得同样暧昧欢喜,朱口红牙地:“嗯咳……儿子,老娘那副药是不是很管用?”
  周牧禹此时神清气爽,穿得也是周吴郑王的,曲领朱色朝袍大袖,腰间束革带,他只一味沉浸在昨夜的各种场景,并且,知道是虚惊一场,原来,还是如几年前矫健雄风,并且越发到了这岁数是“老当益壮”……脚底下,轻飘飘,越发如踩在棉花云端里,嘴角不自觉地噙弯着笑,给人一种迷之神魂颠倒的错觉。
  周氏拿手肘靠他,又问了两遍。
  他这才恍然赶紧道:“啊?什么药?母亲,儿子怎么听不懂?”
  周氏眼神怪异盯他一眼,端起碗,扒拉起来。是了,这小子要面子的,干脆也不戳穿……
  她盯一眼膳厅没人,摸摸索索,又从袖子里掏出个葫芦形的白色小瓷瓶来。“来,儿子,老娘再手把手教你一次……”
  “女人,是要拿来疼的,不能当那种事后提了裤子就走人的猪蹄子……”
  周牧禹一脸雾水:“母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接过周氏递来的白色小瓷瓶儿,眯着眼,又拿手里细观察着:“这什么玩意儿?吃的?喝的?”
  周氏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辛亏,辛亏有她这老母……“是用来给她涂抹的!”
  周氏提高了声音。
  周牧禹一愣:“涂抹的?涂什么?又抹在哪里?”
  “……”周氏此时那个眉毛都抖起来!“自己去领悟!臭小子!”
  她一拍桌子,硬是被这蠢货要搞懵晕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她这个老母还能说什么。气死了!
  第63章 大修
  在前半生中,顾峥和周牧禹婚姻失败,两个人相处艰难,顾峥虽有怨过,其实,直到现在,她把错误还是最大的归于自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女人的失败,常常源自于最初的那些小诱惑、小妥协——男人稍对她笑一笑,她当即原谅对方的错;男人稍对她说一句好听的,她也乐得神魂颠倒,不知东南西北。她在婚姻里对他的各种冷漠、疏离、逃避、不热情、不体贴不主动,沉默如山,大男子姿态……她总习惯于找各种理由去体谅,去宽恕。
  直到,委屈求全到后来,她才算是醒悟。单靠一个人付出的婚姻感情,注定不长久,注定会分崩离析、大厦倾倒。
  顾峥如今也是练就的一身的麻木钝感力。
  从大富商的小姐千金,沦落到市井当垆卖糕,开始,各种为生活所压迫、自己都怀疑不能支撑不下的时候——她也哭过,掉过一次次眼泪。她总觉得自己要倒了,天要塌了。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小的小,老的老,她能生存下去?一边回忆着曾经在江南的养尊处优日子,一边在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境迫下——忍受着身上腰酸腹痛,走葵水,一边磨着玉米浆,一边带着女儿苗苗,还要给她喂奶。
  顾峥还记得,初来汴京,她还不是一个小小糕点铺的老板娘,那时候,哪有什么店铺伙计小七之流,不过学着她婆婆周氏,一边推着小板车,一边在街头吆喝叫卖。
  萱草也跟在她后面跑,抱着怀中哭啼不止的小苗苗:“小姐,小姐,苗苗她饿了,你还是给她喂口奶吧,求求你了……”
  人,就是那样被逼迫出来的。曾经,在江南的夜市去逛,看见一个卖汤圆馄饨的头包蓝布中年妇女,撩起衣摆,露出一对丰满肥硕的胸就给孩子喂起了奶,顾峥面露鄙夷,觉得丑死人了,这女人真不注意形象!时到最后,光阴易转,时移世易,她竟也把卖玉米糕的小板车往边一搁,抱着女儿苗苗,找个没人的僻静巷口,蹲下来,扯过萱草递来的衣裳,盖着女儿的小脸,也开始喂起来……
  如此,反反复复,开始时一边给女儿蹲在僻巷毫无形象地喂,一边眼泪珠儿滚滚,最后,喂着喂着,竟渐天地和萱草边奶着孩子,边玩笑着说起荤话来……
  那些过往岁月经历,造就了顾峥一身的钝感力,再没有心思去伤春悲秋,没有心思去对生活挑刺,敏感,强要精致与奢华;
  她后来吃东西的时候,肠胃腹部变得迟钝——其实,这种迟钝,当她垮进书房去追求周牧禹的那刻起就已经起了头,以前在家里娇滴滴当小姐,可是吃口外面的烤番薯,都会上吐下泻闹病一场;流言蜚语泼过来,她也是迟钝;各种生活带来的困境,挫折与压力,她不仅迟钝麻木,反而能让那些难堪之事变成眼皮底下的厚颜无耻淡淡一笑。那四合院老房东死眉瞪眼、一脸煞气催她缴房钱时候——“嘿,您老人家再多宽限两日吧,改日,我给你做一只叫花鸡吃!”
  她做的叫花鸡可香了,老房东摇摇头,只得忍了,很多时候,即使拖了两三个月,那老房东想想她的态度样子,便也就不计较了。
  顾峥觉得她把全身上下的这种钝感力竟带到时下的婚姻里,带到和周牧禹的生活相处中。
  ——她终究成了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偶有一丝小心跳,小脸红,可那,又算什么?
  男人变了。他现如今所带给她的全然一新、脱胎换骨,她宁愿去坚信,她和他的幸福地平线,就算看得见,也永远走不到。
  早已习惯了曾经睡前没有拥抱,醒来了没有亲吻,冷了没有人嘱咐添衣……突然有一天,这些东西,统统来到她跟前……她除了觉得虚幻不真之外,更多的就是惶恐。
  食色性也,鱼水之欢。也许,她和他仅限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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