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这句话说出口,意思就很明显了,门是他家的,就算想出去也必须有钥匙开门。但是,他不打算给游柚一个房门钥匙。
  他同样没说的是,下面的洞只是以防万一,是看他心情的,如果他不愿意,同样可以落锁。
  看得出来,游柚很高兴。
  商谙不明白他高兴的点,但也习惯了他轻易就能笑开花的模样,解决了牛奶,继续一个人闷在书房办公。
  游柚晃悠着从书房到厨房,突然想起,他还有一小包从学校带过来的零食,美滋滋地从里面翻出一条香脆巧克力给吃了,吃掉后喝光最后一口牛奶,带着满嘴的香甜洗了杯子。
  系统像看智障一样看他,终于忍不住吐槽,‘不明白你在穷开心个啥?大门终于锁死了?’
  ‘是懒觉啊,懒觉!’游柚嫌弃系统的不上道,‘你知道大门有狗洞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可以提前一天预订外卖,在熟睡的时候让外卖放进我的门口,等待我起床后享用。而我!我完全不用担心睡过头,错过只在某些时段能吃到的早餐!’
  ‘哦。’
  系统100充分地表达着自己的冷漠。
  ‘而且啊,我衣衫不整的时候,也不用为了取外卖开门了,大夏天还不会因为开门进太多蚊子,最完美的,是我不必再和每个外送员打招呼见面了!’
  ‘只是一个狗洞而已,宿主,没想到你看着不聪明,却能在那么短的一瞬间想到这么多……’
  ‘不是一瞬间。’游柚亢奋的情绪逐渐落回原处,解释道,‘我死……穿越之前,最后的幻想之一,就和这个有关而已。那时候我住的楼层没有电梯,却有楼道门禁,外送员不方便进来,也不喜欢爬楼,我家大门有两道,楼道里和楼外面都很冷,我穿了三层厚厚的衣服,踩着拖鞋,雪地好滑好滑。’
  ‘节哀。’
  ‘嗯???’
  ‘咳,说错了。宿主别难过,你已经活了。’
  ‘是啊,活着真好,还能吃外卖,嘿嘿。’游柚重新笑起来,‘直接从冰天雪地穿到初夏,真的很棒啊,不用开门也超棒的。’
  他忙完了,就瘫在沙发里玩手机小游戏。
  玩着玩着,游柚忽然觉得,自己想要的,可能不是什么重生、重来,451当初说让他做好这个任务,就可以重生的奖励,已经没那么重要,没那么吸引人了。
  他可能就是想回到一个温暖安全的屋子里,美滋滋地吃一顿好的,睡一个懒觉,宅上一天而已。
  至于外面的世界,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了,就算是天要塌了,世界末日……
  “去睡。”
  一个手掌轻轻按在他头顶,低沉的声音提醒他时间已经够晚了,不能再熬。
  游柚抬头,那手掌却没有挪开,悬在原处,随着他仰头的动作,掌心滑过翘起的短发,滑过额头,最终挡在他的眼前。
  视线进入了一片黑暗,指缝将灯光变得发暖。
  啊,被遮住了。
  正好玩手机玩得久,眼睛也累了,游柚顺势闭上眼睛,慢悠悠地想着,自己只是想看眼黑化值而已。
  “游柚。”商谙的声音突然近了,刚才还是在头顶,居高临下地催他睡,现在,却来到了他的耳边,游柚忍不住耳尖一热,想象商谙为了他弯下脊背的模样。
  然后那个声音缓缓、缓缓地响动,像是锋利纤细的琴弦拉动,带动慵懒优雅的声线,一丝一缕,都和那琴弦一样细细地轻飘飘地,悄悄钻进人耳朵里,钻到深处去,钻得人耳朵里面痒。
  “一天都在盯着我看,你到底、在看什么?”
  游柚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仰着头,后脑勺枕着软绵绵的沙发垫,被他这么一问,手手脚脚都没力气了,心虚。
  总不能直接告诉叔,在看黑化值吧,也不能说你头上有东西,感觉在骂人。
  这么想的时候,他还不忘在心里问系统,现在的黑化值到底多少了,有没有变?
  黑化值的确在变,但根本无法稳定在一个数值,上上下下地起伏,像是坏了一样。
  系统想说点什么,但很快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有一股强横的、奇怪的力量,禁锢了它的一切能力。
  游柚看不见商谙了,忽然有点心慌,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就去抓商谙的手腕,要把挡住眼睛的手挪开,“叔,别生气,您要是觉得亏了,我也给您看,随便看随便瞧,您再看回来!”
  意外地,那只手并未用力,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游柚睁眼,眨了两下适应光线,对上商谙似笑非笑的眸子。
  “好,”商谙另一手撑在沙发上,非常好说话地同意了,接受了这个孩子气的补偿方式,“我会看回来的,你乖一点,别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游柚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黑化值好像没有变,还是在90,怪不得系统不想理他。
  第二天,商谙在午休时间回了家,询问游柚,“昨天的承诺,是认真的?”
  游柚点头,说话算话,不就是把叔盯毛了,随便他盯回来吗?这算啥。
  然后,家里就多了七个小型监控,联网的。除了卫生间和书房,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了。
  看着屋内的一切,游柚眉头微微皱起。
  哎,每天吃五顿的食量,怕是瞒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游柚:沉痛.jpg
  第20章 宅二十
  在房内安监控也是原著剧情,用来体现商谙的变态和控制欲,游柚对此早有了解。
  倒是没有特别惊讶,就是有点困惑。因为在他看来,剧情虽然很多都提前了,但安监控的剧情,应该比小黑屋晚很多才对。
  在原著里,商谙也是一步步黑化的,但他安装许多监控的契机,是另一个尚未出现的关键剧情。
  而那个关键剧情,和春咳咳药、车祸、误会剧情一样狗血,是游柚独自在家,然后遇到入室抢劫,结果抢劫犯中恰好有gay,导致他险些被那啥的狗血。
  那些抢劫犯,原本只是想偷东西,完全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商谙平日一个人进出,还开着豪车戴名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独居的年轻人,生活轨迹又极其规律,才会被盯上。而游柚正是因为自从住进来,就被关着,从未出过门,就连这些罪犯,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从偷,到抢,到挟持,到侵那啥犯,都不过是一念之差,若是商谙再晚一步,也许还会沦为更可怕的犯罪。
  在这之后,商谙才突然想到了监控,想到了很多,控制欲进一步地升级。他坚定地认为,之所以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游柚,是他还不够小心,关注不够密切。
  如果游柚经常出门呢?如果那些人一开始,就知道这家里还有个大学生,会收敛吗?
  他也想过。
  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更清楚的是,那些人只是畜生,在他们的眼里,游柚这样的孩子,根本称不上威胁,随手就能解决掉。
  如今,这几个炮灰角色连影子还没有呢,商谙就把监控给安上了。
  游柚困惑是困惑,更多的倒是安心,他原本打算自己小心些,避开那可怕的狗血剧情,现在完全不用啦!这大门,他自己都打不开,屋里和门口还有监控,那些贼就更别说了。
  ‘宿主,’系统100打断他的沉思,‘这个攻略目标,有问题。’
  ‘嗯,我也觉得有问题。’
  ‘嗯??’
  ‘我叔请来的人,不太专业啊,收了那么多钱,结果你看,这边卧室的这个监控,竟然没安好电池就走了。’游柚站在卧室,抬头望着墙角的摄像头,叹气摇头,
  ‘以他的严谨和智慧,怎么会没发现这个?我觉得问题很大,我怀疑他最近可能状态不佳,也许是公司压力大、也许是心事多,嗯,还有可能是睡眠不足。’
  系统刚想生气呢,就见他家宿主从隔壁抱过来一个木椅子,手里拿着个电池,来到卧室的监控下面,踩上椅子,给那小摄像头重新安了电池。
  他当系统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宿主。被人囚咳咳禁了,在房间安满了摄像头的情况下,不但没有丝毫不适,不想逃跑或借助系统力量对付监控不说,还反过来帮忙修理摄像头、换电池。
  如果硬要用什么画面来说的话,大概就是大白兔被抓了,发现绳子有点松,于是主动告诉大灰狼如何绑猪蹄扣,以防自己逃脱一样。
  系统忽然觉得,他宿主竟没有把自己里里外外洗白白,做好全套前期准备,光溜溜送到商谙嘴边主动给吃,简直就是个奇迹。
  太窒息了。
  ‘诶,这个怎么开机啊?是这里吗?’
  游柚毫无所觉,还垫着脚在摄像头上摸来摸去,不满于它仍然不亮灯这件事。
  于是,数里之外,办公室内,商谙正打开联网的监控视频,想确认游柚的反应。他的视线略过几个画面,并停留在全黑的监控画面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游柚在看到监控时,微微苦恼、皱起眉头的神情。
  害怕吗?不安?厌恶?讨好?还是别的什么?
  果不其然,像他猜的那样,游柚躲进了唯一不在监控范围的卧室,只是不知为何,特意搬了椅子过去。
  商谙慢慢地垂眼,嘴角浮上凉薄的笑意,从一个聚精会神等待结果的状态,转变为无聊、懒散,只半睁着眼睛望向屏幕的模样,移动着鼠标,挪向右上角的x标志。
  下一秒,屏幕一闪,系统发出滴滴提示音,机械地说着成功连接,画面先是一黑,又紧接着亮起。
  一张放大的,凑得过于近了、以至于有些比例失调,略微模糊的圆脸,突然挤在了整个监控画面里。
  不,并不是挤到画面里了,已经挤到外面去了。
  整个屏幕里都是雪白的、被放大了的鼻尖,柔软的脸颊,然后是微张的嘴唇,呼出的热气一瞬间让镜头蒙上雾气,又很快变得清晰。
  让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凑到镜头前的小动物。
  然后,这个小动物向后退了一些,终于能看清整张脸了,因为很近,五官仍然带着近大远小的效果,显得整个人很圆,一双杏眼眨了眨,然后有点呆地歪了一下头,似乎在看侧面的什么东西。
  “嗯,亮了。”
  因为戴着耳机,监控内的声音被全部传了过来。
  确认监控正常工作以后,游柚朝着镜头傻笑了一下,蹦了下去。
  直到这时,商谙才慢一步地意识到,那个椅子,是游柚特意搬进去,用来踮脚的。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捏着鼠标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关掉这个窗口,而是按了个键,将画面退回总览页面,瞧着游柚从一个监控范围,挪到另一个监控下,放好椅子,擦净上面的鞋印。
  擦了两下,他的动作又愣住了,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脚。
  两只脚,加起来十个脚趾头,光着的。
  他应该擦的不是椅子面,是脚!
  游柚放下纸巾,猛地一拍脑门,像是在惩罚自己的蠢,这个动作之后,又慌乱地抬头,看向镜头,像是要借此确认自己犯傻的一幕有没有被瞧见。
  商谙体贴地挪开视线,眼底含着轻快的笑意,假装去看书桌上的摆件,像是如此做,就真的能维护少年所剩无几的面子。
  这样忘记自控、放任情绪起伏的感觉,对他来说,真是久违了。
  助理敲门进来,商谙又变回原来的商谙。
  ……
  游柚找回拖鞋穿上,默念了三遍不丢人,重新冷静下来。
  ‘妖铃铃,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没说完?’
  ‘哦。呵呵。’系统100感觉自己已经看透悲喜了,即便是刚刚目睹了那样的一幕幕,也能够淡定面对宿主了,‘是没说完。’
  ‘你想说啥来着呀?你快说啊,说完我要赶紧继续做我的游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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