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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驱车回家的路上,宋雨樵一直思索该怎么开口对乔宇颂说。
  五年的时间太长了,尤其是对他们这样的成年人而言。乔宇颂在不足三个“五年”的时间里谈了两场恋爱,而宋雨樵之前唯一的一段恋爱,时长也不过是四年。
  他有什么权力叫乔宇颂等待,又哪里来的自信,相信他们能够扛过这五年呢?
  人的感情在时间面前,实在太渺小、太卑微了。
  诚然,他们重逢以后的干柴烈火始于十三年前的青春萌动,单就这个而言,他不应该再担心还有下一个五年。
  可是,没有人能在时间的面前承诺自己永远不变。宋雨樵不怕他们对彼此变心,只顾虑等他们都变了,变得不是现在的个性,身上多出新的优点、缺点,待人接物的想法也和现在有所不同。到时候,他们还能像这次重逢一样,不计前嫌地接纳彼此,试图理解新的对方吗?
  虽然乔宇颂常说自己是稀里糊涂入的行,可宋雨樵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份工作,他甚至说过要一直飞到退休的年纪。这么一来,宋雨樵怎么可能让他放弃?更何况,连宋雨樵自己也觉得让乔宇颂放弃工作,跟着他去西部城不可取。毕竟,五年时间和下半生有太大区别。
  烦恼跟了宋雨樵一路。
  当宋雨樵回到家中,打开电脑,就开始面对工作的部分。
  调研以前,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完成,光是报告就要写好几份。
  他找出乔宇颂的香水往书桌喷了几泵,重新打开工作日的闹钟,写报告一直写到深夜。
  直到手机响起,宋雨樵以为是提醒他就寝的闹铃,拿起一看,才发现是乔宇颂的来电。
  第97章 绯闻和建议-2
  “喂?”乔宇颂拉着登机箱往外走,“你休息了吗?”
  宋雨樵的声音略显迷茫,答道:“没,在工作。”
  乔宇颂一怔,问:“那先挂了,晚点儿联系?”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道:“没关系,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在哪儿?刚下飞机?”
  乔宇颂这边的确有点儿吵,回答说是。
  走着走着,乔宇颂发现自己被队伍落下了。心想自己并没有多专注于打电话,怎么转眼工夫,前面就没人了?乔宇颂不得不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惊讶地发现是他把其他人甩在了后面。
  航站楼内似乎同时有另一趟航班抵达,不知道那趟航班上坐了什么人,可能是明星,引发了一阵骚动。乔宇颂的同事们大多是被骚动吸引了,所以走得慢一些。
  乔宇颂不明所以,对这种有粉丝接机的明星不感兴趣,便独自往外走。
  没有想到,还没走两步,他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因为正在和宋雨樵打电话,乔宇颂的步伐顿了顿。他回头一看,是谢昊哲,他的其中一任前男友。
  乔宇颂惊讶极了,险些没听清宋雨樵说什么。
  面对要开口的谢昊哲,他抱歉地笑了笑,指指手中的电话,对方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明天的三段都挺短的,说不定能一起吃晚饭。”乔宇颂说。
  宋雨樵微笑,说:“好。明天想吃什么?我买菜回来做。”
  乔宇颂惊喜道:“真的吗?”
  “嗯,一起住了这么几天,还没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厨艺。”他说完笑了。
  乔宇颂本能想象出宋雨樵得意的模样,可听他的语气,不知怎么的,乔宇颂觉得他有心事。犹豫过后,乔宇颂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突然想表现呀?”
  宋雨樵失笑道:“还真是。”
  听罢,乔宇颂愣住——这可不是他想听见的回答。
  “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吧。”宋雨樵唏嘘道。
  不知不觉间,乔宇颂他们走到了到达口外面。听见宋雨樵这么说,他哪里能安心?他停下脚步,愀然问道:“什么事?如果复杂,就长话短说。现在就告诉我。”
  到达大厅人来人往,可乔宇颂专注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那些举着灯牌、举着鲜花站在护栏外面的人,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乔宇颂知道他们站在那里,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过两天,我得去西部城出差。这回去的时间比较长。”宋雨樵的语气充满了斟酌。
  听罢,乔宇颂的心头咯噔了一声。半晌,他牵强地笑,说:“没事儿,反正我也常飞。你的工作嘛,不就是常去那里出差吗?”他顿了顿,“去多久?”
  过了一会儿,宋雨樵回答:“三个月,明年春节回来。”
  乔宇颂听得心跳加速,心脏好像跳到了嗓子眼。他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小心地揣测道:“那,我能去找你吗?还是像有一次那样,电话打不到,信息也读不了?”
  “应该……联系的时间会比较少。我不能离开科技城。”宋雨樵谨慎地回答。
  乔宇颂闻之脑袋顷刻间一片空白,还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身后突然有人用力撞了他一下。他趔趄地往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过夜袋掉地上了。
  “滕立君!!!”
  “君君!看这里!!”
  “君——我爱你——啊——”
  好像与外界的信号突然接通,乔宇颂在看见滕立
  君的那一刻,终于反应过来这些挤满到达大厅的女孩们是何许人也,也终于认识灯牌和海报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对不起,您的包。”撞到乔宇颂的,是滕立君的一个随行人员。他们这一群人算得上是阵容浩大,光是保安就有好几个,负责滕立君的安全。
  也不知道滕立君这样受千万人瞩目的流量明星怎么会留意自己的随行人员撞到了一个路人,乔宇颂回头时,他停下脚步,看向了他。
  再遇见滕立君,乔宇颂猛然间想起几个月前在航班上被他要过电话号码。乔宇颂迫于他是卡客的压力,把电话号码给了他,但随即就是把聊天软件里“允许通过电话号码搜索到我”的功能关闭了。后来,滕立君给他发过一条短信息,乔宇颂始终未读,那条消息现在躺在乔宇颂的收件箱底部,应该还是未读的状态。
  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过一段这么尴尬的交际,面对滕立君,乔宇颂不免困窘。他的困窘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经那个随行人员再度提醒,才记得把过夜袋拿过来,说了声谢谢。
  乔宇颂心虚地看了滕立君一眼,只见对方冲他玩味地笑,笑容带着痞气和孩子气,正是他的粉丝最钟爱的表情。
  随即,粉丝们的尖叫声铺天盖地。
  只听扑通一声,乔宇颂闻声望去,见是有个激动的粉丝翻过栏杆,摔倒在地,又被机场保安拦住。
  此地不宜久留,乔宇颂急忙低头,朝出口的另一端走去。
  毕竟是深夜,脱离了那些接机的粉丝以后,通道的人流不多。
  乔宇颂快步往出租车待客区走,中途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仍在通话中,而宋雨樵那头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喂?小樵,你还在吗?”乔宇颂急忙问。
  宋雨樵答说:“在。刚才怎么了?好像很吵。”
  乔宇颂最讨厌在机场遇上粉丝接机,尤其是这类主动暴露行程的流量明星,接机的粉丝每次都堵得到达口水泄不通,眼中影响其他人的出行。
  他忍不住向宋雨樵埋怨了此事,用眼神谢过帮自己放行李的出租车司机,坐进出租车的后排。
  “你是不是常遇见乘飞机的明星?”宋雨樵好奇地问。
  乔宇颂努了一下嘴巴,说:“还可以吧。其实现在坐飞机出行不算最方便了,距离近一点儿的,有些人会选择用高铁出行。”
  “好像没有听说过粉丝接高铁。”宋雨樵道。
  听他这么一说,乔宇颂才发现似乎真的没有,不由得笑了,说:“可能高铁站不方便拍好的街拍吧。”
  宋雨樵被他逗笑了。
  说完别人的事情,笑过以后,乔宇颂的心情再度因为宋雨樵将要出差三个月而变得低迷。他想了想,问:“是什么重大项目吗?关于什么的?”
  “也没什么,就是,做很多年了。得抓紧时间有个阶段性的成果。”宋雨樵回答得模棱两可。
  乔宇颂顿时失望,他是不该指望宋雨樵能向自己透露什么工作的细节了,问:“联系得少,是说多久能联系一次?”
  宋雨樵迟疑了片刻,答说:“这个说不准,如果要联系,我这边要做申请。”
  乔宇颂听得心重重地往下跌,长时间飞行的疲惫终于在这时压垮了他。他捂住额头,沮丧地说:“好想明天不飞了,早上直接回去。可是,你明天得上班吧?”
  “小颂。”宋雨樵静默了几秒钟,道,“我爱你。”
  听见告白,乔宇颂莫名地懊恼,说:“我知道!可是,这有什么用?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忙了,一个月在家住不了几天,没想到你比我还忙。我也爱你,但是这有什
  么用呢?!什么用都没有!”
  宋雨樵无奈地叹气,说:“我这工作就是这样,你应该了解的。从你知道我干这行开始,你就应该猜到会这样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说不要交往了!”乔宇颂心烦意乱,忍不住暴躁地喊道。
  “别说傻话了。”宋雨樵轻声说。
  “对不起。”乔宇颂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稳定呼吸。他得冷静一点儿,发现司机从后视镜里瞄自己,他提醒自己,得克制。
  可是,宋雨樵说的话实在让他窝火。直到他稍微平静一些,他没有听见宋雨樵说话。于是,他冷冷地说:“宋雨樵,说实话,我不了解你的工作是怎么回事,因为你几乎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不过,你说得对,我早就猜到你的工作性质会如此,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就谅解你,我的回答不是‘好啊,那你去吧,我在家等你’,真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道歉,对不起。”
  宋雨樵沉默片刻,说:“小颂,你别这么说话。突然被安排出差,我也措手不及,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得面对这种安排的,也不止我们家。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这么激动,我们很难沟通。”
  乔宇颂本来就满心怨气,听见他竟然这么说,顿时啼笑皆非。他气得笑了,几乎想哭,说:“是,你说的都是事实。所以我就得无条件接受,连抱怨两句的资格都没有吗?什么都是‘事实’,什么都是‘你应该知道’,道理全是你一个人的。只要你有理,别人说什么都是无谓挣扎、浪费情绪。宋雨樵,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态度。”
  听完,宋雨樵的语调也变冷很多,道:“看来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等你回来再说吧。先挂了。”
  他听出宋雨樵语气中“多说无益”的意思,咬了咬牙,说:“好。”话毕,他立即挂断了电话。
  第98章 绯闻和建议-3
  电话挂断没多久,乔宇颂就后悔了。
  宋雨樵向来说话如此,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何必为他的态度置气呢?然而,面对眼下要面对的现实,他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哪怕他知道,最后自己不得不接受。
  他原以为,宋雨樵该是要和他一起说服自己的,可宋雨樵没有,他一如既往的,仅仅是通知他。
  公司临时通知开会的时候,员工们尚且能找个合理正当的理由请假。乔宇颂郁闷地想:宋雨樵倒好,那语气像是不到会就得考核。
  乔宇颂一方面在心里埋怨宋雨樵的不体贴,一方面又懊悔自己不够司空见惯。
  宋雨樵说的当然是真的,他早就知道宋雨樵的工作是那种性质了,现在谈不接受,实在匪夷所思。但乔宇颂又怎么是不接受?他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接受而已。偏偏宋雨樵的态度,实在让他没有机会说出那句“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其实,三个月不联系,好像也没什么?毕竟之前的十三年里,他们都没有对方的音讯,与之相比,三个月又算得上什么呢?何况,乔宇颂想:以他的工作需要,每个月在家住的时间,顶多也就五六个晚上。白天见不着面的时候,那就更多了。这么算来,其实三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
  往好的方面想,当然是如此。可是,乔宇颂又怎么能想通昔日和如今的差别?
  当年他们那么长时间不联系,他不知道宋雨樵喜欢他,也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拥有宋雨樵。他是怀着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的心情度过了那十三年,是完全不报念想的。现在,他们是同居的恋人了,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可只要在一起,都过得如胶似漆。
  被突然告知要三个月不能联系,这让他怎么能不假思索就欣然接受?三个月里,见不到自己的恋人,想取得联系还得对方的申请通过审核,这实在太荒唐了。万一宋雨樵好不容易申请到时间给他打电话,结果他正在飞呢?
  直到入住酒店,乔宇颂满脑子都在设想这三个月内自己将要面对的种种可能,越想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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