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季听本来还要解释,一听这话登时就急了:“什么叫我假装爱你,我这段时间的表现哪点像假装的?”
  “你给我下药!”
  “我那是给自己下的!”
  空气瞬间安静三秒,申屠川脸上的恨意还未消,先多出了一分怔愣。季听趁机挣脱他的手,跑到床边才转身看向他,呼了口气耐心解释:“我那是给自己下的,没给你吃,你不信的话可以闻闻两个杯子,看是不是我那杯有药味。”
  这人性子那么执拗,给他下药只会折磨他,却不能迫使他就范,所以还不如给自己下来得干脆。她就不信这人舍得让她受折磨。
  申屠川冷着脸去闻了一下,发现是她的水有问题后,脸色顿时就变了,紧绷着冲到她面前:“你吃了什么?赶紧吐出来!”
  “吐不出来,泡水喝的,三颗都吃了,”季听说着,身上越来越热,忽略那点难受瞪眼,“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死了算了。”
  申屠川怔了一瞬,突然明白她吃的是什么药了,双手瞬间握成拳头,许久之后哑着嗓子道:“你在逼我……”
  “我只是想证明,你的认知是错的,我不会跑。”季听说着,吻了吻他的唇角,“你可以拒绝,让我就这么难受着,也可以帮帮我,就看你怎么选了。”
  季听说着,眼神渐渐变了,一脸哀求的看着她,申屠川不为所动,绷着脸跟她对视。药力比想象凶太多,季听越来越难受,手指渐渐发颤,在僵持了三五分钟后,终于颤抖着哭了出来。
  “别急,”申屠川哑着嗓子握住了她的手,“我帮你。”
  第25章
  后来发生的事,因为药的原因季听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申屠川帮她解开了镯子的束缚,而自己则是说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做了许多平时不会做的事,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还是黑的,她愣了许久,心想难道她就睡了两个小时?季听动了一下手指,瞄到旁边的申屠川还睡着,当即扬起唇角。
  这男人看起来挺厉害,没想到还不如自己呢,至少她现在已经醒了,而他还在昏睡。
  得意了没两分钟,季听就看到墙上电子钟显示的时间了,合着她不是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而是已经睡超过二十四小时了。难怪那么饿。
  季听的脸苦了下来,太疼了,哪哪都是疼的,动一下手指都不舒服,这人还好意思说爱她,哪有对心爱的人下这么狠的手的。季听合理怀疑他是在借机报私仇。
  季听心里虽然抱怨,但要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还是没舍得叫醒他,而是自己咬牙撑着,她起身的一瞬间,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硬是忍住没吭声,一步一步的往洗手间挪。
  扶着床往前走时,看到了桌子上的药膏,是女生用的那种,再看盖子已经拧开过,应该是申屠川在她昏迷的时候帮她涂过了。至于怎么涂的,季听有些窘迫的别开眼,表示并不想知道。
  等到了洗手间时,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腿脚也软得发抖,再看镜子的自己,脸白得像像鬼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想到那药是容晶本来要用到李拓身上的,季听忍不住抖了一下,那姑娘对自己可真够心狠的。幸亏她没有用,否则以小说男主角的体力,估计她都不一定能活到婚礼举办。
  季听想到自己都这么惨了,还好意思操心别人,不由得苦笑一声。她坐在马桶上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得不舒服时才知道闭着眼睛起来,躺在地板上接着睡。
  她真的太累了,之前二十几个小时的昏睡完全没能补充体力,她现在只想继续睡。
  在快要睡着时,她隐约听到洗手间外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就是申屠川厉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尽快已经神志不清,听到他这么凶悍的声音,季听还是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想张嘴应声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干脆就接着睡了。
  地板跟床比起来,舒适度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季听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只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外面似乎蒙蒙亮了,就扶着马桶站了起来,摸摸自己冰凉的胳膊,不由得苦笑一声。
  她也太惨了吧!竟然在洗手间睡着了,而且申屠川还没来找她。
  适时外面突然炸起一朵惊雷,接着就是倾盆大雨,更加符合她小白菜的心情了。季听叹了声气,缓缓朝洗手间外走去,结果一出门就发现,申屠川不见了。
  看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这个时候他去哪了?季听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回去躺好等他回来。
  结果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把人等回来,此时已经睡好的季听一点困意都没有,渐渐的开始担心起他来。她突然想到自己在洗手间快睡着时,似乎听到了他叫自己的名字,后面好像还有门响。
  ……他不会是睁开眼睛没看到自己,所以以为她跑了吧?
  季听心里一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赶紧披上衣服,一瘸一拐的朝外面走去。
  下楼这件事对她来说太困难了,但她还是忍着疼、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走,等走到大门口时,想也不想的拉开了门,当即大风携裹着瓢泼大雨朝她涌来,只一瞬间她就淋湿了。
  季听打了个寒颤,咬牙走到院子里去,之前层层安保的院子里,如今只有一个人在守着,看到季听后脸色一变,急忙跑过来帮她撑伞:“夫人,您去哪了?先生去找您了。”
  ……果然是这样,季听张了张嘴,安保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我这就跟先生联系,您先进屋去,当心生病了。”说着话,他就掏出手机给申屠川打电话。
  季听看着他打通号码,当即跟他把手机要了过来,大雨落下的声音很大,可季听在耳朵贴近手机听筒的瞬间,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到她能清楚的听到申屠川的呼吸声。
  “小川……”季听一开口就是嘶哑劈裂的粗糙嗓音,嗓子也跟着发出抗议的疼痛,她却好想不知道疼了一般,努力把每一个字都发音清楚,“我没有走,我在家里,我刚才……在洗手间睡着了。”
  她说完,时间好像突然漫长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里传出了申屠川颤抖的声音:“……好,我现在回去,我回去找你。”
  “嗯。”季听接完电话,跟安保人员道了声谢,就拖着脆皮的身体回房间了。
  此时衣服已经湿透了,额头好像也开始发热,季听浑身又疼又懒,但也非常自觉的换了衣服,又主动吃了退烧药和润喉糖。
  她刚要坐下歇歇,门就被突然撞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干燥温暖的睡衣瞬间变得潮湿了。
  ……很好,衣服白换了。
  “我以为你走了……”申屠川哑着嗓子道,直到现在,声音还带着些不受控制的轻颤,明明是那么厉害的角色,可偏偏在此刻,跟十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好像没什么不同。
  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找不到方向。
  季听顿了一下,无奈的抱住他:“我说了,不会走,你就不能信我一回?”
  申屠川不语,只是抱着她的胳膊收得更加紧了些,季听知道他的心结,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对待做恶梦醒来的孩子,努力告诉他,他所担心的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不知抱了多久,申屠川终于松开了她,看着她脸上不自然的红,眉头皱了起来:“你发烧了?”
  “应该是,我刚才吃过药了。”他一撒手,季听差点摔地上,赶紧转身到床上坐下。
  申屠川不放心的看她一眼:“我去叫医生。”
  “我已经吃过药了,再睡一下就好了,你也过来休息。”季听拉住他,见他眉头还皱着,又软下声道,“你陪陪我吧。”
  尽管声音不太好听,但申屠川就吃她这套,闻言也颇为无奈的看着她,僵持片刻后见她脸上露出疲态,只能答应下来。
  季听见他听话了,心里松了口气:“快去换件衣服,别像我一样着凉了。”
  “嗯。”申屠川深深的看她一眼,像是确定她的确在了以后,才转身往衣帽间走。
  季听看着他有些颠簸的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趁他换衣服的功夫,自己又换了一套睡衣,想了想又把医药箱取了出来。
  申屠川回到床边时,就看到她拿着医药箱坐在那里,表情当即出现一丝闪躲:“不是要休息了?”
  “休息之前也得先看看你的伤。”季听不高兴的看着他,刚才他进门的时候跑得急,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刚才他转身去换衣服,才看出他的左腿似乎使不上力的样子。
  申屠川站在原地不肯动,季听的表情越来越冷,这人越是不想让自己看,她就越能猜到伤有多重。
  气极之下,用了大人惯会威胁小孩的手段:“一,二……”
  没等到三,申屠川就乖乖的坐了过来,在季听审视的目光下撩起裤腿。
  当血肉模糊的断肢面露出来时,季听的眼眶都要红了,她只知道他伤得很重,却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甚至有些伤口已经磨烂,变得一片泥泞。
  “怎么会伤成这样?”季听的嗓子发出阵阵疼痛。
  申屠川不知道为何,有些不敢跟她对视:“我出去的急,义肢没有穿好……”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枕头,虽然不疼,但也让他愣了很久。活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挨这种不带恶意的揍。
  季听恼怒的看着他:“看不到我不会去洗手间找找?你是不是故意伤成这样好让我愧疚的?”
  “……小声点,注意保护嗓子。”申屠川开口时带了一丝小心。
  “闭嘴!”
  季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申屠川当即闭嘴了,任由她拖着不舒服的身体给自己上药。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错,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缓缓道:“记得十年前我们那次吵架,跟现在好像一模一样。”
  也是大雨,也是受伤,也是彼此妥协最后只剩下心疼。
  季听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被他抓住私下联系李拓,后来还离家出走两天的那事,想到少年时的他明明想要和好,却偏要自己给台阶的样子,她的唇角就微微上扬。
  处理完伤口,天已经彻底亮了,而两个人也都累到了极致,在雨声的衬托下相拥而眠,面上皆是难得的平静。
  ……
  季听的病来得快去得慢,等完全养好后,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这一个星期里她又恢复成刚穿越时间线那会儿的生活了,虽然还是在家里不出门,但却没有像前段时间那样被绑着。
  申屠川的腿也好了许多,但恢复速度远不及季听,为此几次要戴义肢,都被季听驳回了。
  “我这样不方便照顾你。”申屠川抿唇,因为这件事不太高兴。
  季听闲闲的看他一眼:“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照顾。”
  申屠川不说话了,沉着脸坐在她旁边,许久之后突然问:“你现在真的完全好了?”
  “嗯,好了。”病了一星期,现在精神彻底恢复,别提有多愉快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一伸手把人推倒了。
  季听:“?”
  等地上扔了一堆衣服时,季听才双眼失神的暗骂,这人这段时间管自己这么严,合着是尽在想这些事。不过看在他胎记颜色会变浅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小船儿咿咿呀呀飘荡在水,水面迎来了凉爽的风。
  一直到天色渐晚,俩人才彻底休息,季听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正要睡着时见他拿出了熟悉的镯子,当即眼睛瞪大了:“我看你敢!”
  “你身体已经恢复了。”申屠川皱眉。
  季听连滚带爬的往后躲,结果直接摔在了地上,她闷哼一声,干脆坐在地上不动了:“我累死累活的伺候完你,你就这么对我?”
  “是我伺候你,”申屠川强调,“你明明很喜欢。”
  季听的脸刷的红了,恼羞成怒道:“谁说我喜欢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那你是装的?”申屠川的脸色刷的冷了下来。
  季听一愣,见他这就生气了,不由得无语一瞬:“……我在害羞你看不出来?”跟直男说话就得直接点,不然你都不知道他会误会到哪片海去。
  “不是装的就好,”申屠川的脸色缓和下来,拿着手镯认真跟她探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戴?”
  “……谁会喜欢自己被限制自由啊,除了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你见过哪对夫妻是这么过的?”季听不悦的看着他。
  听到夫妻两个字,申屠川的表情微动。
  “而且咱都这么多次了,哪次也没见你做过防护措施,万一有了孩子,以后他看了会怎么想?万一认定咱们这种是正常的,他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也要把人家关起来?”季听晓之以情。
  申屠川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不可以。”
  “……那如果生了女儿呢?你要她被别的男人关起来,然后这辈子都跟你见不到面?”
  “不行!”申屠川想也不想的回答。
  呵,双标狗男人。季听微微一笑:“所以啊,你不能做出这种榜样,而且你想想,我回来这么久了,有想过离开的事吗?”
  申屠川还未回答,她就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一脸真挚道:“小川,我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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