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为了庆祝梁雪然终于摆脱那个使唤人的男朋友,舍友准备聚一聚,本来打算在商业街的火锅店,但梁雪然执意请大家去市区吃梅月斋。
  梅月斋是家老店了,一切都往高端进发。几个人曾经从新闻上看到过关于梅月斋一顿饭消费六位数的新闻,郑重约定,未来谁要是暴富了,一定要请宿舍这几个好姐妹去搓一顿。
  梁雪然还记得。
  所幸钟深就在附近待命,一个电话过去,对方问清人数,微笑着说可以换辆大点的车。
  顾秋白问:“开面包车太掉价了,你那个律师开什么过来啊?”
  范以彤仔仔细细地夹好刘海:“开公交车吧,拉风,坐的人多。”
  方薇提出质疑:“要说拉风的话,开高铁过来岂不是更拉风?”
  几个人转脸看向梁雪然:“你觉着他会开什么过来?”
  梁雪然严肃脸:“开私人飞机吧。”
  笑作一团。
  虽然三个舍友知道了梁雪然一夜暴富,但这个认知还不够清楚,直到四个人说说笑笑下了楼,看到停在宿舍楼下的一辆亮黑色的元首级劳斯莱斯幻影。
  虽然完全不懂车,但这个车子每一寸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已经有不少人驻足停留,好奇地看着,想要知道这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又是谁会上这辆车。
  有爱好车的男生,已经忍不住开始拿手机疯狂拍照了。
  在舍友紧张的注目下,身着驼色长风衣的钟深下车,风度翩翩,朝着几个人笑:“你们好,我是钟深。”
  方薇捏着梁雪然的手,哆哆嗦嗦:“等下我晕倒的话,你能让律师哥哥给我做人工呼吸吗?”
  顾秋白咬牙:“先来后到,你亲完就轮到我了。”
  范以彤:“……这比开公交车过来可拉风多了。”
  眼看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拍照打电话的,梁雪然领着三个傻了眼的舍友上车,低声催促钟深赶快离开。
  上了车,方薇才偷偷地和梁雪然咬耳朵:“有这么个律师哥哥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你男友分手了。”
  梁雪然哭笑不得:“我和他分手不是为了这个……两年了,太累啦。”
  两年的温柔乖顺,随叫随到,时时刻刻保持着笑容。
  她厌倦了。
  人都是贪心的。
  到了梅月斋,钟深提前预约好包厢。
  安排妥当之后,他刚想走,顾秋白极力挽留:“钟律师没要紧事的话,一起留下来吃饭呗?人多了热闹啊。”
  方薇附和:“就是就是,秀色可——”
  话没说完,被范以彤捂住嘴巴。
  钟深看梁雪然,灯光衬的她肤色瓷白,凝着一股不同的艳光。
  梁雪然说:“你不是也没吃午饭吗?”
  钟深笑,桃花眼弯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仅有一墙之隔的包厢中,魏鹤远姗姗来迟。
  这边人已经吃上了,为了庆祝凌宜年即将踏入婚姻坟墓。
  上个月,年菁查出来怀孕,凌宜年平时是混账了些,但压着人家姑娘去打胎这种事情,绝对做不出来,接到电话后火速赶去领证,就这么结束了自己那极其浪漫的单身生活。
  秦弘光喝了不少酒,指间的烟烧到一半,他笑着去揽凌宜年的肩膀:“我说什么来着?你从名字就和那个年小姐很配啊,人家叫年菁,你宜年,这可不是天生一对么?”
  凌宜年酒量好,没喝多少,还保持着清醒,瞧见魏鹤远进来,推开秦弘光,秦弘光歪歪扭扭地靠着沙发坐。沈州顺手从他手中拿起烟,按灭在烟灰缸中。
  窗户打开,灌进来的风吹散了空中残余的烟草气息,魏鹤远脸色冷的如冰霜,坐在旁侧。
  凌宜年哪壶不开提哪壶,作死地问:“你那个小姑娘怎么没带来啊?”
  在座的几个人,至少比梁雪然大上两个小代沟;她刚跟着魏鹤远的时候,凌宜年还调笑魏鹤远这是要老牛吃嫩草了,没想到魏鹤远的口味居然如此**。
  魏鹤远没说话。
  秦弘光一声嘁:“那个小妖精早就跑了,多半是这两年从鹤远身上捞够了钱想洗白。我早就说过了,婊——”
  “弘光,”魏鹤远冷声说,“雪然是我女朋友。”
  秦弘光被他这么一声叫的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停止了。
  凌宜年和秦弘光不同,他坐直身体,放下酒杯,拍拍秦弘光肩膀,示意挪挪,和他调换了位置,坐在魏鹤远旁边:“和兄弟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魏鹤远沉默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什么。”
  他不肯说,但凌宜年目光毒辣,一眼看出魏鹤远这次非同一般,劝慰:“小姑娘嘛,和你闹点脾气生个小气很正常,你去哄哄,买点礼物送过去,不是什么大事。”
  魏鹤远转着手中的杯子。
  淡琥珀色的酒,隔着透明的杯子折射出来,衬的他手指凉如寒玉。
  他依旧沉默。
  凌宜年淳淳教导:“女孩们就得疼着,宠着,当然,也不是没有原则的宠,宠过了头,别说上房揭瓦了,都敢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要你的命。”
  魏鹤远下意识认为,梁雪然属于“宠不坏”的。
  她实在太乖太听话了,以至于这次突然闹脾气,都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沈州说:“当局者迷,宜年,你别说了,让鹤远一个人好好想想。”
  魏鹤远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
  秦弘光爬起来,指着他,还想继续说,被沈州直接拖出去。
  秦弘光喝的多了,满身酒气,沈州强制性把他拖到天台,递给他一根烟。
  秦弘光倚着冰冷的石台坐下,咬着那根烟,想点火,风有点大,点了两次都没点上。沈州伸手帮他拢了一下,才点燃。
  沈州说:“弘光,如今鹤远对雪然动了点真感情;你那些话以后别再说,他不高兴。”
  秦弘光一口烟呛在肺里,剧烈咳嗽:“我是为他好。”
  “为他好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沈州打断他,冷声质疑,“那天晚上,陈固迫着梁雪然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你也想带她走吧?”
  秦弘光不言语,狠狠地抽了一口。
  他和陈固臭味相投,虽然不赞成陈固的某些手段,但大体上两个人还挺合得来。
  陈固想要迫梁雪然就范的时候,魏鹤远恰好去那边找秦弘光,两人正商量着事情,门被用力撞开,梁雪然跌跌撞撞跑进来,头发凌乱,穿一条水木粉的裙子,袖子被扯掉了半拉,不慎绊倒。
  抬起脸来的时候,秦弘光手里的杯子直直摔下去。
  洒了他一裤子。
  真白,皮肤白的像玉一样,眼角脸颊都沾染着绯红,嘴唇被咬破一个角,沾着点惑人的血迹,茫然而无措,像是一只刚从森林里爬出来的、无助的妖精。
  秦弘光下意识朝她伸出手,但梁雪然却费力地挪到魏鹤远脚边,拽紧他的裤脚,仰起脸来,眼中莹莹有泪意,请求:“……帮帮我,求你了。”
  秦弘光等着魏鹤远把她赶走,在一起长大的人,谁不知道魏鹤远厌烦异性触碰,不近女色。
  现在爬过来,简直就是在找死。
  但魏鹤远只是沉静地注视着她,垂下眼睫,良久,缓缓倾身,把匍匐在脚边的她抱起来,搂在怀中。
  ……
  沈州屈身,朝秦弘光伸出手:“你以为鹤远不知道?他不过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不肯斥责你罢了。”
  秦弘光咳了两声,喃喃:“我没想到鹤远真被蛊惑了。”
  他始终认为,是梁雪然把魏鹤远拉下神坛。
  咬着烟,搭上沈州的手,微微一借力,秦弘光站了起来。
  “当局者迷,”沈州重复了这四个字,“以后你少掺和他们俩的事情,鹤远好好谈个恋爱容易么?”
  将还剩半截的烟碾灭丢掉,秦弘光心里依旧不爽。
  这算哪门子的谈恋爱?不就是豢养个金丝雀么?
  魏鹤远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在凌宜年担忧的目光中,站起来去卫生间;途径隔壁,都已经走了出去,又退回来。
  隔着门上的镂空花纹,他看到了近两周来折磨他不得好眠的小姑娘。
  梁雪然柔顺的长发随意拿发绳束起来,黑色的毛衣,脸颊的肉少了些,但笑的十分开心。
  她身侧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瘦高个,卷发,戴一幅金丝眼镜,另一只手端着高脚酒杯。
  不知道梁雪然说了些什么,男人忽然把手中的酒杯举高,而梁雪然扒上去,拽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非要讨酒喝的模样。
  男人无奈地笑笑,自然无比地放低,把杯子递过来,少女俯身低头,一下咬上他手上杯子中的吸管。
  一口一口,喝的十分香甜。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抬起头来,隔着镂空花纹的木门望过来,于缝隙之中,对着门外的魏鹤远露出淡淡一个微笑。
  第17章 三颗钻石(修小bug)
  心脏恍若被什么东西拽住,重重拉扯,硬硬揉搓,骤然而起的愤怒要把他整个人吞没,魏鹤远握紧手,险些立刻推门进去。
  伸出手的瞬间,房间中又有女人站起来,双手搭在梁雪然肩膀上,亲昵地俯下身,在对她贴耳说着什么。
  梁雪然顺手把男人杯中的吸管拔出,丢进垃圾桶。
  魏鹤远冷眼看着,收回手。
  那个陌生的男人已经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而梁雪然站起来,拉着那个女孩的手,说说笑笑,抬步往外走。
  在两人推门出来之前,魏鹤远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包厢中,秦弘光和沈州已经回来了,秦弘光脸还是红的,他一喝酒就上头。
  魏鹤远不,他喝再多的酒也不会红脸,永远都是冰雕的模样。
  沈州不知道魏鹤远为什么情绪突然低落成这个模样,出去的时候还勉强可以,回来之后,简直像是从炼狱里面捞出来的,满满的恐怖气息。
  似乎一靠近他,就能够被凉气冻成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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