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节

  按照书本上的说法,间日疟口服,首剂1g,第2、3日各0.75g,疗程也就是三天。恶性疟则静脉滴注,第1日1.5g,等2、3日均为0.5g,疗程3日,总量2.5g。
  没有特别说明得用三个月的药啊。
  “听我的,没错。”周大夫信心十足,“这个病人我见的多了,你赶紧给她用药治疗吧。”
  余秋目瞪口呆,妈呀,那就是说氯喹有效喽。她又杞人忧天了。
  等等,高师傅,青蒿素的事情可以停一停,咱们还是先专注搞顺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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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一下,疟疾就是俗称的打摆子病。但是并不是所有患者的临床表现都很明显。有的患者早期不伴有发热,常见的依次有单纯头痛、胸痛、颈肩部疼痛、眼痛、耳痛、单纯性呕吐等,因而容易误诊。
  先用药再说
  余秋再冲去实验室, 哪里还找得到人。
  秀秀满脸懵懂:“师傅去找原料了。”
  大规模生产药品, 比方说阿昔洛韦氨甲环酸之类的, 他们还能找领导要原材料。可是这种小规模试验,等到领导想办法那就太晚了, 完全不符合高师傅的急性子。
  他向来都是用自己的门路找以前的老朋友想办法拿材料过来,等到有了成效之后,再申请大量的原材料。
  秀秀茫然地看余秋:“小秋姐, 你找我师傅有什么事啊?”
  余秋扶额, 只能挥挥手:“没事,就是天太热了, 我怕高师傅会苦夏。
  秀秀茫然地看了眼窗户外头,又收回视线。
  没错呀,已经过了立秋,昨天半夜还起了大风, 天不热啊。早上她过来的时候,她太太还让她多加件衣服呢。
  小姑娘同情地看着余秋, 小秋姐肯定是太忙了, 都着急上火了。
  余秋尴尬地摸着鼻子,虚弱的挥了挥另一只手:“没事, 你忙吧。”
  出了实验室的门, 她一个劲儿的跺脚, 真是恨不得扯光自己的头发。
  何东胜领了个人进门, 见到她的样子颇为奇怪:“你怎么啦?”
  余秋赶紧整理头发, 煞有介事地强调:“我在想一件事情, 有个数据老想不起来。”
  说着她立刻跳过这个话题,笑容满面的看向对方,十分公事公办的模样,“何队长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何东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介绍身旁的年轻人:“小秋大夫,这位是我高中同学,最近有点儿不舒服,想请你帮忙看看。”
  那小伙子却朝何东胜挤眉弄眼的,瞧着倒没有什么严重的疾病。
  何东胜冲他瞪眼的时候,他才笑嘻嘻地表示:“大夫,我就是有点儿拉肚子,这两天变天大概吃坏了。”
  余秋看他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年轻人是对她这个老同学的女朋友充满了好奇心,找着借口过来见人呢。
  余秋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公事公办,直接给他开化验单:“既然拉肚子,那就去查一下,别是有什么感染。对了,你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有没有吐过?”
  那年轻人点头:“吐了一次。”
  说着,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估计是煮的赤豆汤放坏了,我跟我爱人没舍得倒,结果反而吃的拉肚子了。”
  余秋笑了起来:“下次可别这样了,你是拉几天肚子的话,不知道要吃多长时间才能补回头呢?”
  年轻人立刻点头:“可不是呢,得让我爱人跟你学学,别老是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最后受罪的还是我们自己。”
  余秋笑容满面,让这人躺上床,给他做体格检查。
  年轻人听说得脱了衣服,顿时慌的不行,感觉自己是自投罗网。
  余秋保持笑容不变:“要检查的,不然的话有什么情况漏掉了就不好了。”
  小样儿,姐姐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余秋不仅给他摸了肚子,还给他做了全身体格检查,做肾区叩击的时候,发现他有叩击痛,然后她又让他去查了个小便。
  何东胜在旁边苦笑,等到朋友去取尿液标本的时候,他尴尬地跟余秋解释:“你别误会,他没什么坏心。他老婆刚生的孩子,他有点儿乐颠了。”
  余秋倒是微微皱起了眉毛:“他最近小便真的正常吗?我有点儿担心肾虚有叩击痛,一般肾炎、肾盂肾炎、肾结石及肾周围炎时才会有。一会儿我再给他开个片子,拍一下看看,搞不好就有结石。”
  何东胜也点头:“既然来了,那就让他查查呗。”
  余秋笑了起来:“他家倒是有意思啊,居然想起来夏天吃赤豆,不是一般都喝绿豆汤吗?”
  “他老婆生孩子呢,没有奶。”
  余秋正奇怪,她头回听说赤豆能够通奶啊。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走了上就响起了惊呼声:“大夫,他晕过去了,大夫救命啊。”
  余秋赶紧跑过去看情况,只见地上躺着个中年男人,面色惨白,脸上明显浮肿,人倒是醒着,就是没精神。
  “怎么回事?”余秋一边拿着听诊器做心肺听诊,一边赶紧询问家属。
  “不知道啊。”旁边看着像是他老婆的中年妇女急得要掉眼泪了,“他这几天好不端端的就不想吃饭,还拉肚子,一直不吃东西。”
  余秋左心肺听诊心率偏快,98次每分钟,但没有明显的病理性杂音,双肺散在湿啰音。
  她又追问:“小便呢,这两天小便如何?”
  患者巩膜无黄染,面部浮肿跟双下肢浮肿明显,看上去像是泌尿系统的毛病。病人蔫蔫的,不说话。
  还是他的妻子做回答:“没的小便,这两天都没小便。他不吃不喝的,哪儿来的小便啊?”
  余秋面色凝重起来,招呼护士过来帮忙,给他抽血做化验,又导尿查小便。
  周围人忙忙碌碌,余秋继续做着体格检查,嘴上也不停,询问病史:“以前有没有过这种情况?比方说得过肾炎之类的。”
  “没有唉,好的很。”病人的妻子愁眉苦脸,“你看看他就是个身体好的。”
  余秋追问:“你再好好想想他生过什么病,吃过什么药没有?好好的人是不会来医院的,这生病咱们得想办法找原因。”
  说话的时候,她让患者张开了嘴巴,想看一看对方的扁桃体。
  结果这人嘴一张,余秋就看到了溃疡,口臭也扑面而来。
  余秋下意识地屏住气,感觉刷牙是个良好的习惯,为什么大家就不能接受呢?
  病人的妻子还在否认,不吃药,他家身体很好,他们家里头都不吃药。
  余秋指着他嘴里头的溃疡道:“那这个呢,就没处理过?”
  那病人的妻子伸了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一般:“这个呀,开了点儿草药。”
  余秋顿时有种想要晕厥的感觉。同志们,草药也是药,为什么你们老是觉得草药不是药呢?
  每次一说起来是药三分毒,你们就自动将草药跳出药的范围,这个事情是很要命的呀。
  “吃的是什么草药?你还记得吗?”
  这回倒是患者开口了:“什么草药啊?龙肝泻胆丸,多好的药。每回我一上火吃这个就好。结果这回吧,吃了还是不好。大夫,你再给我开点儿下火的药哎。”
  余秋一听这个名字就顿时默然,还泻火呢,再泄火搞不好小命都没了。
  龙胆泻胆丸是一味古方药,具有清热泻火,凉血解毒的功效,临床上应用非常广泛,也确实效果不错。
  但是这个古药方传着传着就出事了,里头有一味药叫木通。
  其实按照古方的记载,这个木通清朝之前用的都是木通科植物白木通,在宋代以前的文献里它不叫白木通,也不叫木通,而叫做通草。清朝中后期木通这味药又加了川木通。这两种药都用的挺好,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问题就出在大约清末民初时期,一些药材商人错误的将马兜铃科的植物当成木通来收购。因为是从关外来的,所以这味药又叫关木通。
  关木通易得价廉而且能够达到中成药质量检测中的化学指标,后来就逐渐取代了白木通与川木通的地位。关木通最大的特点是含有马兜铃酸。
  马兜铃酸具有抗感染和增加吞噬细胞活性的作用,但它对肾脏有较强的毒性,可以损害肾小管功能,导致肾功能衰竭。
  尽管80年代老5版的《中药学》就已经提出了关木通对肾脏的损害,此前也有学者发现关木通可以造成急性肾衰竭的临床案例,但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加上大概是因为关木通应用太广泛了,官方机构对这种肾脏毒害认知不足,1990年的中国药典居然神奇地将关木通作为唯一的木通收录。
  此后就是大名鼎鼎的关木通事件,也叫马兜铃酸事件,又或者叫龙肝泻胆丸事件,算是一桩著名的药害事件。
  用当时他们中医学老师的话来说,这件事情让中医有苦说不出,很是狼狈。
  更狼狈的是那些因此患上尿毒症的病人,不少人后半生都得依靠透析来维持生命,给自己与家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生理以及经济负担。
  余秋心里头有数了,这个人很可能是因为长期服用龙肝泻胆丸导致的肾脏损害。
  “泻火的药你先不要吃了,咱们先解决你的肾衰竭问题。”
  她拿着检验单,表情严肃地看着对方,“你这个情况比较严重,得去上面大医院看,必要的时候做血液透析。就是要把你的血抽出来清理一遍再输回头。”
  患者家里人吓了一跳,感觉这个大夫有些小题大做。他不就是拉肚子吗?哪有这么严重。
  “你的重点问题是无尿,你的目前的症状提示很可能肾脏受到了损害。”余秋正色道,“赶紧过去,这件事情不能拖。我告诉你,早点处理还有希望,越拖的话后果越严重。”
  余秋见过不少患者,明明一开始情况还好,却不愿意接受正规的治疗,非要去找一些不负责任的草药郎中,寄希望于神奇的草药可以帮助他们恢复正常的肾功能。
  结果那些草药郎中自己也搞不清楚,开出来的药物本身就具有肾毒性,反而让情况愈发糟糕。
  患者还老大不情愿,倒是他的妻子有决断,直接领着人去坐船了。
  余秋给他写了病历,又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工人医院。目前有血透机的地方实在不多。按照这人的肌酐水平,其实已经可以下尿毒症的诊断了。
  不过余秋希望更审慎些,尽可能让病人的生活质量不受太大的影响。
  病人离开了,余秋转过头去看何东胜的同学:“你是不是用通草煮的赤小豆汤?”
  那人茫然地点点头:“对呀,那个下奶。”
  果然如此,余秋就知道一道下来的著名药膳方子,鲫鱼通草汤。
  “不要吃了,你们先处理现在的情况,把你老婆也带过来。”余秋正色道,“都吃的一样的东西,你看病你得把她带过来看病。”
  何东胜的同学有点儿懵,还有些犯难:“我娃娃还要喂奶呢。”
  余秋苦笑:“不治好了病,怎么给娃娃喂奶?搞不好到时候娃娃也要生病的。”
  何东胜也在旁边帮腔:“看病的事情你得听小秋的。他都忙成这样了,让你带你老婆来,你就带过来。”
  年轻人这才点头答应,满脸疑惑的模样。
  待到他过去拍片子了,何东胜才问余秋:“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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