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不值钱的玩意儿,你就替她收下吧。”
  “不行,我又不是她的娘亲。”王氏不敢说得太绝,念头一动,“袁公子,我真不能收,你也不想想我们什么家境,万一被人看到只当是偷来的,我们家可买不起,说不定会被告到衙门。当然,我们林知县是很公正严明,早前也替我们家阿溪做过主。”
  抬了林时远出来,袁永和极为惊讶,心道原来林时远跟孟溪认识,难怪那日要阻挠。
  看来……
  袁永和不敢再有什么想法了。
  如果林时远对孟溪有意,他怎么敢抢,他有自知之明,根本不可能抢得过林时远。
  袁永和把花灯接过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孟深并不知这件事,但却因袁永和而心生不宁,当下取了门上挂着的花灯,跑去仙游楼。
  等了许久,她才出来。
  见到孟深,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孟深会来接她。
  之前堂姐发生那种事,堂兄怕她有危险日日来接,义兄也不曾露面,反而今日却来了,她很吃惊。
  “走吧。”孟深提着花灯走在前面。
  义兄穿着一袭青色的棉袍,并无任何装饰,但月华落在周身却仿若谪仙,孟溪忍不住询问:“哥哥怎么会想到来接我?”
  他也不是第一次。
  那日走出巷子,看到她跟叶飞青并肩过来,他没有现身。当时,甚至讨厌起了叶飞青。
  如今却明白,那时他就对孟溪有意了,故而看不得她与别的男子形状亲密。
  “接你需要理由吗,想来就来了。”
  孟溪心想,应该是过节,人多,义兄怕他出什么事吧。不过之前并未这样,只能说义兄对她越来越是关心了。
  “哥哥,”她走快几步,与他并肩,“过几日又要去见陈大夫了,哥哥可记起什么?”
  “不曾。”
  孟溪暗自一叹,安慰他:“也许这次过后会想起来的。”
  孟深不语。
  以为他灰心,孟溪道:“十年始终是长了些,不是那么容易的……”
  孟深实在不想她再找别的法子来治他,打断道:“我现在一心都在会试一事,就算治不好,倘若能考中,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所以,别再想着这件事了行不行?
  孟溪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哥哥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只要哥哥不失去信心,早晚有一日会记起身世。”
  是,早晚有一日。
  只要孟溪也对他有意,他会立刻恢复身份。
  可惜,就怕没有这一日。
  孟溪却说起会试之事:“哥哥打算何时去京都?是不是要提早准备?”
  会试是在三日初一,寻常要提前三四日到京都,然后得待上一个月左右,如果还有殿试,待得时间就更久了。
  如此算来,他要离开孟溪两个月。
  孟深忽然停下脚步,就算他能忍住,可那些对孟溪有企图的人呢?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盐镇?
  不行!
  孟深盯着她道:“我习惯吃你做得菜了,到得京都怕是要不惯,说不定会影响发挥,再次落榜。”
  所以,她得跟着他一起去。
  如果不去,他就落榜给她看!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开启京都地图拉~
  第38章
  义兄的目光很是期待,孟溪不忍拒绝,思忖片刻道:“我愿意陪哥哥去,但就怕酒楼忙不过来。”
  “又不是长住京都,两个月而已。”孟深坚持。
  她既然出于愧疚想要补偿,那就补偿到底。
  “四师兄说会请几位师兄过来帮忙,等到三月,如无意外的话,人手应该是够了。”
  也就是说能陪着他一起去。
  孟深笑了起来。
  那笑容分外的灿烂,孟溪看在眼里,心想自己陪他去就那么值得高兴吗,看来义兄真的很喜欢吃得她烧得菜啊!
  元宵节过后,余靖很快就同父母,还有他大哥登门拜访。
  孟竹在屋里仔细打扮后方才出来。
  见小姑娘个子高挑,容貌秀丽,余靖之母许氏立刻就明白为何儿子会看上了,后来又吃到孟竹亲手做得糕,心里更为满意。因他们本来也是商户,不曾想过高攀谁,小儿子在外面做捕快,就指望娶个妻子能照顾好他,小夫妻恩恩爱爱就行,当下便互换了孩子八字,准备定吉日。
  长辈们在一起说话,余靖走到厨房去找孟竹。
  孟竹看到他进来脸就红了,放下手里的菜,给他倒茶。
  他拉住她:“别忙,我又不是专门来喝水。”
  “那你来作甚?”她垂着头。
  余靖顺着衣袖落到她手上,轻轻握住:“我来告诉你,往后你不用再偷偷摸摸来看我了。”
  “谁偷偷摸摸的?”孟竹的手缩在他掌心,感觉心尖儿都在颤,声音都要发抖了,“我才没有。”
  经常干活的小姑娘的手并不柔嫩,但却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就跟孟竹这个人似的,他觉得她应该是个很坚强的人,是可以跟他同甘同苦,风雨同舟的人,他低声笑道:“你其实不用在我面前遮掩什么,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这下孟竹的耳朵都红了。
  她自个儿装来装去,其实人家早就一清二楚。
  不是闺秀,始终都装不来。
  “那你不嫌我粗鲁?”孟竹眨眨眼睛。
  “在我看来这不叫粗鲁,粗鲁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你不过是直爽了些。”
  孟竹心花怒放,手指反握住他:“那,那你喜欢我这样的?”
  “嗯,喜欢。”
  他低头。
  孟竹忍不住抬头。
  两个人的唇离得相当之近,孟深刚刚从蒋夫子那里回来,看见这一幕掉头就走。
  孟深娶了妻,孟竹又要嫁人,怎么轮到他偏偏就这么难呢?孟深气呼呼的回到屋里,翻开书看起来。
  两家把吉日定在四月十二,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准备。
  这日孟溪同孟深去柳镇看陈大夫后,邱翠带着两个儿子来串门。
  始终是亲家,丈夫跟儿子去地里了,王氏也不好不招待,就将邱翠娘三个迎进来,倒茶给他们喝,又放上几样点心。
  看到母亲,郑秀梅就有点紧张,急忙擦擦手过来:“娘,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住这么近还要打招呼呢,你们又不是不在家。”邱翠看两个儿子抓着点心不停的往嘴里塞,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哟,这糕点放在外面要卖好几文钱一个的吧,我可不舍得买,不像你们自个儿都吃腻了。”
  “哪里能吃腻?”王氏挑眉,“瞧你说的,你进来也看到我们家什么样,除了阿奇的屋子修葺过,别的可都没钱动呢。现在阿竹定了亲,我正发愁怎么凑这个嫁妆钱。”
  所以邱氏也别想来沾什么便宜。
  邱翠听出来了,没说话,只是瞥了女儿一眼。
  郑秀梅坐立难安,就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老太太也出来看了看。
  “你儿子养的不错,白白胖胖的。”老太太笑眯眯道,“倒是不像秀梅,秀梅就太瘦了。”
  邱翠立刻逮到了说头:“原就指望你们阿奇把她养胖呢,结果我瞅着,一点没长肉,感情是做糕做多了。”
  老太太这才发现自己不该开口。
  孙儿媳是太勤劳,闲不住,早上干活,下午也干活,晚上还做糕,能怎么长?
  王氏听了也不高兴,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你跟秀梅说说话吧,阿竹,你出来喂鸡,今儿鸡还没喂。”
  孟竹临走时瞪了邱翠一眼:“大嫂是没胖,可快活得很,我们家可没有谁欺负她!”
  邱翠咬牙。
  眼见人都走没了,她低声跟郑秀梅道:“我听说你们每天做好多糕是不?三四百个,这一日能挣一两银子啊。”
  “怎么可能,这都是好面粉做出来的,还有糖啊,馅儿啊都要自个儿买,扣去这些其实也不剩多少。”
  “好你个死丫头,你的意思,一分不赚是吧?真是的话,他们短短时间能凑到聘礼钱?还能去买那么好的家具,现在又要嫁女儿,我看吧,这嫁妆不会少。你嫁过来这几个月,尽给他们挣钱了!”邱翠指着她鼻子,“我看你是完全忘了家里了,我跟你两个弟弟,你不管了是吧?”
  “可孟家不是才给你二十两……”
  “二十两能用一辈子?”邱翠恼火,却又不好大声骂,仍压着声音道,“你走了,那地也种不成,我能指望谁?不多攒一些,早晚饿死在家里。”
  郑秀梅急忙翻荷包,掏出些铜钱给她:“你先拿去用吧。”
  “就这几个铜钱?”邱翠冷笑。
  “我实在没有了,”郑秀梅道,“等过阵子好吗,娘,你先用着那聘礼钱,如今阿竹要嫁人,手头也不宽裕。”
  邱翠冷哼一声:“行吧,那我先等着。”
  郑秀梅又去跟弟弟说话。
  厨房东边那张桌子上放着好些东西,每天她们都是在上面做糕的,邱翠过去看了看,忽然就瞧见一个钱袋,里面塞了许多铜钱。她心头一动,眼见没人注意,伸手就从里面抓了一大把。
  这女儿不像话,天天在给婆家挣钱,结果自己娘家都不顾,她凭什么还替她着想?
  过得会儿,邱翠领着两个儿子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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