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在经过苏明珠的事情后,弹幕里基本都已经被科普了,苏遮的儿子是苏怀瑾,也就是说霍握瑜是他的女婿。
  “我和我儿子关系也不好,就没好过。
  “但这个我必须得说,我和我儿子关系的不好,与我和我弟关系的不好是两种概念。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前者是我有愧于我儿子,后者是我觉得我弟得给我道歉吧。
  “我爸妈的遗嘱里决定把公司给他,这没错,爸妈的钱想给谁就给谁,我无权干涉,但爸妈的遗嘱里也说了,他们把公司全部给老二的前提条件是,老二得照顾大房一家,就像爸妈生前照顾大房那样的照顾。老二做到了吗?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问问,在我大儿子没和霍握瑜结婚之前,我大儿子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我和老二都是我儿子命里的坎儿,这我承认,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就是想问问,他老二敢承认吗?每年去给爸妈上坟的时候,他回家半夜就不会做恶梦吗?”
  “所以,我怎么敢喷我儿子嘛。”
  弹幕里基本都已经知道了苏遮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根本不信他是不好意思喷苏怀瑾,而是怕得罪苏怀瑾的老公霍握瑜。
  【你这是怕以后没养老钱吧?】【苏遮:给金钱势力低头】【霍总:我以为你是我老丈人,万万没想到你只想认我当爹hhhhhh】
  看完综艺吐槽,观众意犹未尽。
  苏遮也并没有着急下播,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是看完综艺看电影,看完电影看游戏。对观众道:“今天我代班‘谁是爹’直播,早八点,晚八点,谁先下播谁是狗。”
  【说来说去,真相只有一个——就是舍不得刷礼物的钱呗。】【给你给你,都给你,还不行吗?】【求吐槽一个电视剧啊,我每天被迫陪我妈云追剧,快被逼疯了】【钱我有的是,就想问问你,敢去喷你儿子吗?[狗头]】【苏明珠怎么还不回应,失望。】【撕起来啊,打起来啊】【我已经去手动艾特lulu了[期待搓手.jpg]】
  看热闹还嫌事儿不大——这就是“谁是爹”直播间水友最真实的写照。
  苏遮没有下播,还真是有原因的,不过不是为了礼物,而是在等苏明珠的下一步动作。他了解二房,那一家就没一个沉得住气的。他们不可能任由他一直在这里掌握喉舌,而一旦二房毫无准备地被迫起跳,肯定会忙中出错。他就可以掌握主动权了。
  一边直播一边等待,在这个过程中,苏遮难免会发现一些歪门邪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现在的直播,不只观众可以给主播打赏,主播也可以回馈观众,通过反向发红包的方式来吸引流量。有主播会直接说,从今天看直播的水友里抽几个、几十个人送多少多少的红包,但也有主播心思活,爱玩花样。
  最近在长颈鹿tv上,主播们最流行玩的,就是假装和观众打赌,类似于这场比赛自己可不可以五杀、十杀,能不能偷塔,赢了如何,输了如何。
  总之还是变相送红包,吸引流量。
  但后者的受欢迎程度和观众的参与程度却比前者有明显的涨幅,就像现在市面上的盲盒和手游里氪金抽卡一样,明码标价多少钱一个,永远不会比这种有概率的东西来得刺激消费。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消费心理,说不清楚为什么,可那并不影响一些主播们活学活用,在赌博的边缘试探。
  这种行为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是因为每天的金额不大,又缺乏一定力度的约束与监管,还是在直播里流行了起来。
  一个“赌”字,也迅速吸引到了苏遮的目光,颇有点走不动道的意思。
  “哎呀,看我发现了什么。小许,小许,快来,告诉一下你叔叔我,这玩意怎么玩。”苏遮一双小眼睛,从未睁到这么大过。
  “谁是爹”以为苏遮这是天赋异禀,自己发现了吸引流量的办法,立刻积极介绍了起来。钱不能直接说钱,在网上这就是虚拟货币,长颈鹿tv的虚拟货币叫“花生豆”,一百“花生豆”等于现实里的一块钱,给主播打赏就是先用钱换成“花生豆”,再用“花生豆”购买不同价位的礼物送出。主播反向给粉丝发的红包也是这个,会直接从收到的礼物钱里扣,十分方便。
  长颈鹿tv上各种操作都极其傻瓜,因为每一次操作它都要收取手续费,生怕你因为过程太过繁琐复杂,而放弃给它送钱。
  最近因为一些主播带起来的这种打赌的风气,网站app上还推出了一个试行的押注功能。
  就是观众用花生豆在各个选项里押注,和主播对赌,赢了花生豆翻倍返还,还有主播额外送的抽奖红包,输了那就是庄家通吃。
  其实已经很接近赛马的形式了。
  自此,苏遮就更不可能收手了,甚至有些激情上头,忘记了直播的初衷。苏遮就是这么好赌,已经到了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但在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样的“娱乐”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观众反倒是积极参投,跟着起哄了起来。
  ***
  事发三个小时,楼有楼才终于知道了这件事。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霍握瑜家里赶,今天霍握瑜休息,在家围观苏怀瑾和楼见拍《我家的大明星》正式版第一季的第一集。
  听到楼见也在,楼有楼短暂地卡了一下壳,但依旧还是决定前往。他想要道歉的心意有多诚,从这个行为里就足以体现出来:“哥,都怪我,没有仔细调查这个j小姐是什么人,lulu最晚就位,我当时太着急让项目开拍了。本子只是节目编剧组那边拍了板,我根本没细看,这是我工作的失误,我……”
  楼有楼简直要懊悔死了,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无所适从。他在给霍握瑜打电话的时候,他其中一个助理也接到了来自lulu所在女团的经纪人的电话。
  楼有楼给他哥道歉,女团经纪人给楼有楼道歉。
  但被道歉的对象的态度却截然不同,霍握瑜还愿意和他弟说话,甚至心情听起来还不错:“别着急,等你来了,咱们见面谈。”而楼有楼却直接拒绝了与lulu经纪人的洽谈,用其实电话那头肯定能听到的声音对助理说:“不接,让她去死,敢搞我的家人,这事没完!”
  楼有楼本身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对面经纪人怕的是楼家在娱乐圈的影响力,楼家虽然善于内斗,但在家人出事后又总会格外默契地一致对外。
  听到苏怀瑾也被列入了楼家人的范畴,女团的经纪人直接被吓了个半死。哪怕听到楼有楼口吐芬芳,也不敢心怀怨怼,反而更加诚惶诚恐地赔礼道歉,隐隐透露出会让lulu退团来谢罪的意思。
  楼有楼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先停了lulu那边的拍摄吧,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高新开发区某高档小区内。
  在众多机位和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作业男孩楼见再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学习之旅,当初到底是谁给他出的这个可以同时兼顾学习和工作的馊主意啊?!为什么真的让他开始学习了?楼见此时此刻的心情那真的是比上坟还要沉重。
  他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做,什么事都可以,反正只要不让他学习就行。
  节目组也没有阻止这样不在台本上的自由发挥,因为根据之前试播版的反响来看,大部分人最喜欢看的情节其实是楼见为了不学习和苏怀瑾斗智斗勇。
  就,劳逸结合嘛,也不能把孩子逼坏了啊。
  甚至有不少年纪大的观众觉得,他们从这样的楼见身上看到了自家小孩的影子,会喊苦,会叫累,会有自己的调皮捣蛋小狡黠,却也会在你真的要动怒之前送上讨好又活泼的笑容,愿意为了你去真的努力一下。正是他的不完美让他显得更加真实。哪怕几个小时后他又会故态复萌,但这就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啊,所有人都曾经拥有却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嫂子~我写完了!”楼见给苏怀瑾交了一张只做了一半的卷子。
  苏怀瑾:“???”
  “这叫写完了?”
  “对啊。”楼见眼珠一转道,“我空下的都是我不会的。”
  “不会就空下?谁告诉你的?”苏怀瑾皱眉,很认真地给楼见解释,“高考是按照计算步骤给分的,考的不只是计算结果的正确,同时也是在考验你整个逻辑链与思维能力。能写多少是多少。”
  “但注定是错的,为什么要写呢?”楼见开始诡辩,“我拒绝写错误答案。”
  “那这个呢?我不信你不会。”苏怀瑾指着一道还算简单的图形题,这题除了麻烦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楼见已经做过好几道类似的类型题了,一直对,从没有在这上面出过错。
  “是啊,我会啊,我既然都会,为什么要写?”楼见理直气壮地继续诡辩。
  苏怀瑾深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楼见根本不想写。想通之后,哪怕苏怀瑾脾气再好,他都想打人了,况且他自认为脾气也不算多好:“……那你写了的这些部分又是什么呢?”
  “那个是分不清楚是对是错的部分啊。”楼见眼睛都没眨地胡编乱造着,他觉得他这回肯定能抗争赢了,这可是他准备了好久才琢磨出来的说辞,简直无懈可击,“你刚刚说过的啊,做完这张卷子,就让我和马哥去双排吃鸡。”
  是的,这一天马里奥也来了。
  苏怀瑾和楼见在试播集的拍摄里也不是没有问题,粉丝的反馈之一就是人物太少了。于是这周就叫来了马里奥,还有不请自在的霍握瑜。
  马里奥,阻碍楼见进步的罪魁祸首。
  苏怀瑾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再一次扬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楼见被吓得直接往后仰了一下,不对,有问题!
  “你现在写不出来就不写了,我听说你过去还不爱学骑马,但最后还是坚持学完了,为什么呢?”
  “我哥给我零花钱了。”楼见实话实话。有些困难不是不能克服,只是克服的动力不足。
  “错!”苏怀瑾却摇了摇头,仿佛他比楼见这个当事人还要了解,他起身,抱起了正在当一个没有感情的舔毛机器的布丁,啪叽,就把布丁放在了原木色的桌面上。苏怀瑾对布丁道:“来,看着你楼见哥哥,不写满这张卷子,你就不下来。”
  “喵!”布丁领命,仿佛真的能听懂苏怀瑾的话,真就煞有介事地蹲在了桌上,瞪着滚圆的大眼睛,正正经经的当起了猫监工。
  楼见:“!!!”他一动,布丁就动,仿佛不是要扑到他身上,就是要对他伸爪子,吓得楼见直接坐回了椅子上。
  “除了克服困难的动力以外,你爹威胁你学不会就打断你的腿也同等重要。”
  “喵喵!”布丁很有灵性地点了点头。
  苦逼楼见,在线认爹。
  楼有楼赶过来的时候,楼见愣是没有发现,他还在悲愤地写题。布丁就是苏怀瑾的小舔猫,舔得跟狗似的,真就半步不离地监视起了楼见,楼见手上的笔但凡稍微不动了,猫爪子就作势要呼上来。当然,众所周知,布丁是一只不会挠人的小猫咪,它只会吓唬人,对楼见屡试不爽。
  楼有楼是从保姆电梯上来的,这种占据一整层的公寓,一般都是一户两梯,一个客梯,一个保姆电梯。
  别问为什么要两部电梯,问就是有钱,乐意,公摊面积再大也买得起。
  两个电梯对应了两个门,楼见坐在客厅里学习,对着正式的大门和入户电梯;楼有楼从保姆电梯上来,走的是去厨房的那条路。
  他已经提前约了霍握瑜,在没有人打扰的影音室里谈起了事情。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会儿会去亲自和嫂子道歉。”楼有楼已经快要在心里把自己骂死了,他这干的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啊。要是真让苏明珠在他的节目上得逞,那他成什么人了?这么公然挑拨自己表哥和嫂子的关系?
  “怀瑾早就猜到啦,”霍握瑜挥挥手,不以为意,这也是他态度平和的原因,“他觉得这事错不在你,也不希望你去正儿八经地道歉,太见外了。他让我提醒你,注意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再怎么样,这也是楼有楼当制作人的第一个项目,他时时刻刻都在上心,想要在他的监督下,玩这么一手狸猫换太子,可不容易。
  “怀瑾还建议你,不如从突然毁约的那个嘉宾入手,他不相信是巧合。”
  “我也不信。”楼有楼的脸已经阴沉得能吃人了。能做出这种瞒天过海的事的,只可能是他的亲密之人,甚至极为信任。他倒是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哥,你和嫂子放心吧,那个什么lulu、苏明珠的,都会从节目里永远消失!”
  试播版是整整三个小时,粉丝的反馈都是嫌自家明星被给到的分钟数太少了,正式版一般只有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五个明星其实是有点过于臃肿的。
  变成四个刚刚好。
  “别说死了,给那边一个钩子,让我们来拭目以待吧,看看这位苏小姐还有什么张良计。”霍握瑜却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对方觉得他只是放出苏遮这个大杀器闹一闹就算了,那他们可就太小看他了!
  与此同时。
  在苏家早就和二房团聚的苏明珠,正在地毯上不断踱步,她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个重要电话。苏遮的突然发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之前准备的计划已经没有办法按部就班地实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谁也不知道。
  苏蔽本就有点秃的头,愁得头更秃了,从地中海变成了千顷地里一根苗。他忍不住老生常谈地抱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是不跑,现在当霍家主母的就是你,可轮不到大房嘚瑟。”
  苏明珠委屈得想哭,早知今日,早知今日,所有人都和她这么说,但她哪里能知道今天呢?
  她当初选择跑,是因为有人告诉她,这其实不是在给霍握瑜选妻子,只是一个幌子,背地里的肮脏是正常人所没有办法想象的。就,想一想,霍家为什么能一直鼎足昌盛?这样的霍家,为什么还要给家主找什么命定之人?总之,说得特别玄乎,带上了奇奇怪怪的迷信色彩。
  苏明珠也看到了各种模棱两可的证据。
  就,其实在送上生辰八字之后,苏明珠就已经和霍夫人有了联系,她亲耳听到了霍夫人和唐夫人私下讨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话题。
  只言片语,已足够让她不顾一切地逃跑了。
  苏明珠本来的打算也不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就是想等着霍握瑜先找到一任妻子,等献祭了那个妻子换取一生无忧的财富之后,她再名正言顺地王者归来,成为霍家真正能长久的夫人。
  是的,霍夫人和唐夫人吓唬苏明珠的说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霍家家主的第一个夫人都活不长。
  霍老爷子一生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儿子,妻子生下儿子后就难产死了,他没有再娶;霍先生风流成性,但其实也就只有两个妻子,第一任妻子生下霍握瑜没几年就也去了,第二任妻子就是如今的霍夫人,稳稳地坐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这么多年。
  甚至再往前翻,霍老爷子的父亲那一代,在那个世家还被允许一夫一妻多妾的特殊年代,霍老爷子的父亲的正房夫人也死得很早,主枝子嗣单薄,反倒是其他几房姨太太生了不少孩子。要不是霍老爷子在娶妻后突然强势了起来,现在霍家谁是家主,还不知道呢。
  总之,这种哄鬼的话,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偏偏苏明珠信了,她甚至到现在还将信将疑着。
  她是真的没脑子,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那种人。
  苏家叔母是知道女儿想的这些事的,苏明珠回来就给她解释了,她说不好自己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但那都不影响她为了帮助自己的女儿,在丈夫面前胡说八道,给丈夫洗脑。
  “当初是谁骗咱们闺女走的?这明明都是那个人的错!”
  从如今的既得利者来推断,那就是苏怀瑾了。他之前已经快连自己弟弟的医药费都要拿不出来,在这种山穷水尽之下,听说了有可以嫁给霍握瑜这么一个好事,他会怎么做,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与姐抢亲,其心可诛!
  苏蔽被说服了,或者说他想被说服,缺一个理由,他的妻子就给他送了上来。不管这个理由是真是假,他都可以继续理直气壮、假仁假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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