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心脏②

  最近的伯林都见不到夏洛。
  她最近太忙了,身为精灵族的圣女,必须要给怀孕的精灵带去祝福,所以整日整夜地待在圣池那边给未出世的精灵祝福。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自己的嫂子,黛西,马上就临盆了。
  费雷斯对这事特别重视,但是黛西本人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前段时间还在月至森林里到处乱晃,还不允许费雷斯派人跟着她,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在黛西外出的那一段时间里,费雷斯急得差点就出动大部分的族人去找她了。
  要不是夏洛拦下来,估计整个精灵族都要因为族长夫人失踪而乱套了。
  在夏洛看来,自家的哥哥什么都好,除了在面对黛西的问题上,她是不怎么清楚两个人之间是怎么搭上线的,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黛西怀孕的时候了,然后匆匆忙忙办了婚礼,就等着小精灵出世。
  如果还要问她知道什么的话……
  那就是,自家嫂子并不喜欢自家哥哥,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嫌弃,而且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孩子应该也是哥哥为了绑住黛西用了点小手段才有的。
  精灵族法律规定,怀了孩子是不能流掉的。
  那就只剩下了结婚这一条路了,不然黛西就只能够背离整个精灵族,去投奔人类,黛西不傻,知道自己在贪婪的人类眼中就是一块香饽饽,就只能选择嫁给费雷斯。
  平心而论,费雷斯对她很好,不管她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尽数满足,就算她对他再不好,不管用多么恶劣的语气对他说话,他都是笑嘻嘻的,然后喊着“老婆”凑上来,没羞没臊的。
  黛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再过几天,小精灵就要出世了,可她还没有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就算费雷斯天天在她边上看什么育儿经之类的书,就算他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着自己要做什么,黛西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
  还是太紧张了。
  她才一百多岁啊!就当母亲了!
  都怪费雷斯!
  都怪他!
  但是黛西也不敢真的对他这样说话,该有的礼数她还是有的,不能让别人笑话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暗地里给费雷斯的名字画小圈圈。
  “嫂子!”夏洛笑嘻嘻地露出了半张脸。
  “你怎么忽然来了?”黛西立刻把自己正在织的衣服塞到了一边。
  “来给你和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祝福啊。”
  说着,夏洛就坐在了她的对面,身边的侍女也非常了解她,没过一会儿就端上来一杯热热的绿茶,然后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我听你哥说,你要和那个人类在一起?”
  闻言,夏洛端茶的手稍微抖了抖,然后点头。
  没什么好否认的,反正就是事实,自从确认了伯林的心意之后,他们几乎天天都黏在一起,之前因为祝福的工作,一连一个多星期都到了深夜才回去,伯林为了等她都熬出了黑眼圈,好几次回家,打开门就看到伯林就那样坐着睡着了。
  她可以不眠不休,但是伯林不行。
  一想到他,嘴角就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黛西揶揄:“就那么喜欢他?”
  她笑着点头:“当然。”
  喜欢本来就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可能当初只是有了好感,然后在相处之中,小小的水珠都汇成了溪流,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成了大海。说起来,喜欢真的太神奇了,夏洛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那么神奇的情绪。
  “我长那么大,都还没体会过喜欢呢。”黛西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还没喜欢过谁,就嫁给费雷斯了,然后马上就要拥有他们之间的小生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流露出什么情绪,难过?痛苦?悔恨?
  她不知道。
  更准确地说,她并没有认真地去思考过,要是自己没有和费雷斯结婚,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或许还不如嫁给费雷斯呢。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去思考另外一种可能性,还不如安于现状。
  然后,夏洛挑眉。
  “怎么?”
  她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哥。”
  “谁喜欢他!我才不可能喜欢他!”黛西矢口否认,然后轻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去,典型的被人戳中心事的少女模样。
  她也不点破,有些事还是等他们夫妻自己去发现更有惊喜的感觉。其实她还是非常感谢黛西的出现的,如果不是她,夏洛觉得自家哥哥可能就要孤老终生了,那么漫长的人生,如果没有一个人陪伴他,该有多孤单。
  在伯林出现之前,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孤单地度过这一生了,这漫长的一生,完全望不到尽头的一生,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但如果有一个人可以陪着她走过这么漫长的岁月,就仿佛人生都有了盼头。
  她遇到了。
  所以她希望伯林能够一直陪着她。
  等她送完了祝福,跟黛西告别之后,今天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一想到自己今天早早收工,可以早一点见到伯林,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在到门口的时候,她刚想推门,手才触碰到把手就听到了里面细碎的聊天声。
  “什么时候动手?”是伯林的声音。
  “不要急,再过几天你就把药放在那个精灵的水里,我们也不贪心,圣女的心脏肯定比一般的精灵的更值钱……哦,你不是也需要一个,找个机会动手就行,你帮了我们这个忙,你不忍心动手,我们帮你。”
  夏洛开门的动作收了回来,像一盆冷水直直地浇下,心一沉,身子也凉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昨夜在她耳边说着情话的人,仿佛不是门里边的那个人,只是一场梦,一场梦幻而不真实的梦,这几天以来所有的缠绵,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轻轻一触,就破了,碎了一地,甚至不小心割破了皮肤,流出了丝丝的血,细细的,让人难以察觉,却到处都是。而在门里边的人是恶魔,长着一张好看面容的恶魔,从地狱里上来索命的。
  她很难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去,他们是两个人吧。
  她在外面晃悠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伯林,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你走吧。
  可是一想到这叁个字,心脏就止不住地疼,一抽一抽的,闷闷的,让她难过到根本说不出话。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这样的情绪,仿佛下一秒泪水就要冲出眼眶,可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眶都是干的,连眼睛都是干的。
  大概是病了吧。
  就算这样了,也不想对他说一句重话,甚至还在心里不住地为他辩解,觉得他只是缓兵之计,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伯林根本不知道夏洛去哪里了,他听人说今天她的工作不多,应该能够早点回来,可天都黑了,他还没有等到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还是忽然有急事?
  就在他想要拿起外套去外面找她的时候,门打开了。
  她看上去很是疲惫,满脸的倦意。
  “今天很累吗?”伯林上去抱住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怀里的人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顺便把他推开了,伯林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把这些全部都归结为,今天的夏洛实在是太累了。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是他想要给她晚安吻的时候,她眉头微皱,然后微微侧脸错开了他的亲吻。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夏洛就先开口问他了。
  “伯林,你喜欢我吗?”
  他忽然想笑,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他根本没有必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可是他待在这里也不完全是为了夏洛,他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怎么了?”他没有正面回答。
  她垂下了眼睑,微微摇头:“没什么,睡吧。”
  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任何的事,只是夏洛最近都拒绝了他的亲热,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挣扎了一会儿,伯林还是决定去问一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夏洛……”
  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夏洛就一副焦灼的样子。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她接到了黛西临盆的消息,需要马上赶去费雷斯家里,就算伯林要跟她说什么他要离开的话,也等她回来再面对吧。
  她不知道,等她离开了之后,伯林的水晶球亮了,上面浮现了一个佣兵。
  “准备好什么时候动手了吗?”
  伯林愣了愣,干干地说:“就今天吧。”
  等到夏洛赶到的时候,黛西已经生产结束了,费雷斯抱着孩子坐在黛西的床边,让她看看他们两个的孩子。虽然黛西也很想看,但还是嘟着嘴说自己不想看,眼睛却止不住地往那个地方瞄。
  费雷斯也知道她是想看的,然后就坐在了床边,笑着跟她说话,也不管她会不会回答自己。
  在刚进门的夏洛眼中,笑着的费雷斯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一种名为“父爱”的光芒,耀眼得都让她止不住后退了几步。但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伯林抱着他们的孩子的模样,但可能只能停留在想象之中了吧。
  看出来黛西想要单独跟她说几句话,夏洛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费雷斯出去了,现在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当然,费雷斯有没有真的出去,没有听壁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初为人母的感觉如何?”
  “也……也不……”黛西顿了顿,最后还是说道,“有点担心,那么小小一只的,我真的能够把他养活吗,会不会忽然碰到哪里就……”
  夏洛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她怎么可能知道啊!
  “嫂子,你真的不打算给我哥一个名分吗?”夏洛接收到躲在角落里的费雷斯的信号,立刻进入了正题。
  黛西的脸一下子红了:“什么名分不名分的,他不是已经是——”
  “我是说真的那种名分。”她露出了调侃的笑容。
  “要是——”黛西咬了咬嘴唇,“要是他能够天天送我一束满天星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不反悔?”费雷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笑意盈盈。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的黛西立刻躲进了小被窝里面,气鼓鼓的:“你们兄妹俩联合起来套路我!”
  感觉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她的夏洛笑着退出了,反正以后有的是几乎去抱抱自己的小侄子,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要跟伯林说,飞快地跑回了自己家中,心里像是充起了一个气球,那些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只要见到他就能够说出口的。
  但是……
  伯林不在。
  气球被戳破了。
  他走了。
  什么都没有了。
  桌面上留着一杯水,只是看一眼她就知道里面放了迷药,足够她昏睡上两叁天的那种剂量。
  这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他想要的,是不是就只有她的心脏?
  刚刚在跑回来的路上,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想着他们两个未来的生活,想着以后他么也可以跟哥哥嫂子一样,能够有一个小生命,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不可能了。
  她一口把那杯水喝了,既然他想要,给他也无妨。
  毕竟,她的心,早就是他的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只有伯林,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看到她醒来的时候明显有些惊慌,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藏。
  “还没动手?”夏洛有点惊讶自己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句话。
  “我不走了。”
  他去解决掉了那些雇佣兵,不想让夏洛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肮脏的事情,所以洗的干干净净,确定所有的气息都洗掉了才来找她的。
  她那么干净,他怎么忍心让那些气息污染了她。
  伯林微微勾起嘴角,从背后抱住了她,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
  “夏洛,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我都陪着你。”
  【作者的话】
  只是忽然来的脑洞,很想写一个精灵猎人和精灵的故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