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松开,大妹子你这是在干啥啊。”
  肖敏摸了摸口袋里面的毛票子已经不见了,是谁干的很明显,肯定是这个女人:“把钱还我。”虽然只有几毛钱,但是肖敏不想让这个人得逞了。
  那个女人尖声叫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了,我从厕所出来就一直扯着我,有话不能好好讲吗,什么钱啊钱的,你没看见我是工人家属,怎会拿你一个农村人的钱,你们农村人有钱吗?”
  这话就叫人很不舒服了,周围的人都看着肖敏跟女人。
  那人看上去身上干干净净的像个工人,而肖敏一幅农妇的打扮,两人拉拉扯扯到了一起,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两人。
  大家伙都在纷纷议论怎么回事。
  看到的就在这里解释:“那个农村来的妇女说这个阿姨拿了她的钱,那个阿姨说她一个工人家属,怎么可能拿农村人的钱,两人拉拉扯扯上了,碰到这种事情也算是倒霉,钱身上又没长嘴巴不会说话,你说咋整。”
  “这个阿姨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偷人钱的啊,看看再说呗。”热闹谁都喜欢看。
  其实肖敏已经注意这个阿姨很久了,从国营饭店出来这个女人就出现过她面前好几次,结果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这人就撞了她一下,肖敏天生比较敏感,她的手迅速摸到口袋里面,就发现口袋里面的钱不见了。
  虽然只有几毛钱是给人找零的钱,但是几毛钱也是钱啊,总不能不要回来不是,肖敏也不是个吃素的,拉着女人就叫了起来。
  农村人在人眼里就是没钱的象征,农村里面面朝黄土背朝天,要挣几个钱非常难,而工人家庭一般都有工资呢,正常工人家庭是看不上农村人的那点钱的,或许这个女人就是看准了人这个心里,咬死自己是工人家属,不可能偷这个农村女人的钱。
  一旁看热闹的人是觉得有意思了,农村女人说自己钱丢了,城里女人说自己口袋里的钱是自己的,两人各执一词。
  就在这个时候陈大嫂也从厕所里面走出来了,拉着肖敏的手问:“咋了咋回事了,钱丢了?”
  钱丢了她挺心痛的,这事不能这样完,要不是她要上厕所这浅说不定也不会丢,想到这里陈大嫂这心里就憋屈的狠,恨不得像泼妇一样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哭。
  但是自从跟肖敏出来以后她发现肖敏跟她们这些人不一样,她碰到事情首先是想办法,绝对不会跟人叫骂,看着肖敏镇定的样子,她也镇定起来。
  “谁说农村人就没钱了,你们这么说话是看不起农民兄弟,是不是这么回事就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好好说,阿姨你不会怕我们跟你说清楚吧!”
  女人脸上竟然有片刻的不自然,然后讪笑两声:“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就不信你们能让钱开口说话不成,我现在就把钱掏出来让它说说这到底是谁的钱!”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自信,人群里面的人反而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了,大家都知道钱在你口袋里面的,大家也知道钱自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双方各执一词,这事就不好办了。
  肖敏坚持这钱是她的。
  那女人坚持这钱是她的。
  就在这时,肖敏按住了女人的手:“你等一下,我真有办法叫这钱来说话,你也先别着急掏出来,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说叨说叨这件事,派出所你敢去吗?”
  女人冷笑:“这有什么不敢去的,你别以为搬出来派出所我就怕了你了,难不成到了派出所,你还真能叫钱说话。”
  她倒是有底气,肖敏也挺有底气的,周围看热闹的就觉得这事儿更新鲜了,要不就是个误会,要不就是个局,不管是啥都挺有意思的,且看看再说吧。
  陈大嫂压低了声音问:“肖敏,怎么办啊,咱们钱真的被这个人偷了吗?”
  肖敏轻轻点头,拉着旁边另一个穿着黄衣女人说:“这个婶子你看上去人挺好的,能不能让你给我们做个见证。”
  黄衣女人狐疑的看了肖敏一眼:“我没时间。”
  肖敏心说没时间你看这个热闹干嘛。
  刚好这个时候,旁边响起来一道声音:“怎么回事,围在这里做什么?”
  人群里面有人叫了一声:“公安的同志来了。”
  被肖敏拉住要做见证的那个女人脸色一变,马山就要溜走了,谁知掉这个时候肖敏高声叫道:“帮我拦住那个人,有可能是她偷的,我刚才没看清楚。”
  这里人群这么集中,黄衣女人想往外面冲,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冲出去就被人拦住了。
  “你跑啥啊,刚才那个大妹子说是你偷的钱呢,你没偷钱你怕啥?”
  “就是啊,你怕啥?”
  “别跑啊,她不是说你偷了钱吗,不会真的是你偷了钱吧。”
  “没偷钱就不怕见公安!”
  黄衣女人大叫了几声,却被人群围在中间出不去,一只手被陈大嫂扣的死死的。
  而身后的公安也越走越近了……
  第27章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偷了自家的钱,但是现在陈大嫂有几十分的信任要给肖敏,既然肖敏要怀疑,那么两个都要hold在手上。
  陈大嫂本来就是干惯了农活的,这手脚还真是利索,力气也比这些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大多了,黄衣妇女很快就在她的桎梏之下动弹不得。
  而且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竟然都是指责那位妇女说话难听的。
  “农民兄弟怎么了,谁说农民兄弟出门就不能带钱。”
  “打扮的这么利利索索,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教养,人家说你偷钱,你只需要整明自己没有偷就好了,攻击人家的身份做什么。”
  “该不是做贼心虚了吧,公安同志来了,有好戏看了。”
  肖敏跟陈大嫂手里一人一个,扣住了两个女同志的手腕,至于旁边围观着的人也越来越来劲。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心虚了,不然不会是这么一个表现。
  肖敏的眼睛投向人群外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公安同志?
  顾鸣然今天执勤,出来巡逻的路上碰到了外面有喧嚣声。
  现在县城里面已经很少有斗人这些了,这一看就是民众聚集在一起看热闹,作为一名人民公安,他的职业敏感素养告诉他那边有问题。
  “怎么回事,围在这里做什么?”
  他才刚说了一句话人群里面就更热闹了。
  “有两个妇女扭打起来了呢,一个说一个偷了钱,一个说没偷。”好心的群众提供有利信息。
  “说是要去派出所,刚好有公安来了呀,一起去派出所看看热闹呗。”
  群众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讲了出来,顾鸣然算是了解了个大概,原来是有人在抓小偷,既然是抓小偷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就不得不管管了。
  最近城里的风气有些不好,出了好几个拐卖儿童的案子,派出所加强了监管力度,但是这些人就跟粪坑里的蛆虫一样,又看不见又恶心人。
  听说是真的公安来了,黄衣妇女脸色一变,撩下一句:“钱不是我拿的,也不管孩子了就要往外面冲,但是被陈大嫂再拉了一把。”
  陈大嫂:“你慌个什么。”不能让人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衣女人旁边的小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那个小孩四五岁大,是个男孩子,看到顾鸣然,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顾叔叔”。
  顾鸣然脸色一变,就把孩子抱在了手里。
  “怎么回事?”
  “同志,我怀疑这个女人是个人贩子,她拉着小孩子的样子,我看就不像家里的大人。”肖敏上前说,她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也有这方面的经验:“刚才我怀疑一个女同志偷了钱,大家都上前凑热闹,结果就这个女同志往外面挤,而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好像不太愿意跟她走,不管是不是,问个清楚总没错处,如果是我认错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道歉。”
  这话说的非常漂亮,引起来旁边围观着的人的赞许声:“看看,这才是dang和国家教育出来的好同志。”
  顾鸣然也把目光投向她,甚至罕见的有几分赞许的意思,肖敏打扮的倒是一般,普通农民的土布黄袄子,但是气质上能碾压女人好几丈地。
  肖敏心说没想到公安出现的还蛮快的呢。
  肖敏说了一句:“嫂子,抓住她。”
  另外回头对顾鸣然说:“公安同志,我怀疑这个女人是个人贩子,抓住她。”
  黄衣女人已经吓跪了。
  肖敏这才把事情娓娓道来,她是看见了旁边这个阿姨偷了她的钱,但是也看见了黄衣女人偷了别人的孩子,她眼神好,不会看错。
  而且黄衣女人是趁着热闹准备把哭闹不已的孩子给带走。
  这年头,人都比较淳朴,孩子都放在外面玩呢,像黄衣女人这种人贩子随便给孩子一颗糖,都有可能把孩子给哄走的,谁家没个孩子,这过程看着惊心动魄。
  而肖敏自己小时候有走失的经验,知道跟着自己父母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她趁乱找借口吧人以偷东西的名义给稳住,先带到派出所来再说。
  至于孩子是不是被女人给拐卖的,一去派出所一问,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至于肖敏跟女人那边,又是另外一分景象。
  肖敏坚持钱是她的,女人坚持钱是她的,至于钱肯定是不会自己说话的。
  那么钱到底是谁的。
  第一次进派出所的陈大嫂也有点心慌,她看到这种穿着制服的人就心慌个不停,所以看起来很不自然,倒是肖敏自然的很。
  “喝水。”他倒了两杯开水给肖敏陈大嫂两人,这倒不是每个进派出所的人都有的代遇:“拐卖小孩的我的同事正在处理了,咱们先处理偷钱的这一宗。”
  肖敏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开始她这边的说法。
  “我说钱会说话是有我的理由的,既然你说钱是你的,那你给我说说一共多少钱,新旧程度如何,这些钱分别是多少面额的?”
  女人被问的有点懵:“怎么,我出门的时候就随手往口袋里面揣的钱,我怎么知道有多少钱,多少张新的多少张旧的啊,你们年轻人是记性好,阿姨我年纪大了不记得这些的。”
  肖敏:“大概多少你总知道吧。”
  女人轻蔑的笑了一声:“开玩笑吧,你以为都跟你们乡下人一样没钱,出门带钱还要数啊,我出门就随手抓一把,从来不数的。”
  顾鸣然听到这里脸色已然是不好了,食指扣了扣桌子:“同志,注意你的言辞,农民兄弟的出身并不是值得人嘲笑的事情,说话放尊重一些。”
  女人看公安同志都这样说话了,脸色不好的瞧着肖敏,但肖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自卑的情绪的存在。
  顾鸣然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这个女人挺聪慧的,不像是那种轻易会因为别人的言语而自卑的那种女人。
  肖敏:“既然你不记得你口袋里面的钱的面额,如果我知道了会不会很奇怪,你口袋里面的钱一共是七毛八分钱,一个两毛钱,三个一毛钱,两个五分钱,三个两分钱,剩下的都是一分钱,一共21张,这二十一张里面全部都是旧钱,没有新钱。
  你说你知道自己口袋里面一共多少张钱倒是有可能,但是大概多少你总会知道吧,如果不是因为你刚偷走了我的钱连看都没看过,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概多少钱,你一定是以为这么厚一沓子钱很多吧。”
  女人脸色一变,她确实以为这些钱很多,她是国营饭店里面扫地的临时工,今天竟然看见两个农村女人进去饭店吃饭。
  那么贵的肉丝面,城里人都很少点的起,这两个女人居然点了肉丝面。
  两个农村女人竟然吃的起四毛钱一碗的肉丝面,而她呢,连一毛五一碗的阳春面她都不舍得吃。
  其实她还真不是缺钱的那种人,家里的男人是厂里的工人,儿子也挺有出息的,但是在国营饭店干习惯了,平常也会随手顺走点面粉什么的,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来源。
  久而久之家里吃吃喝喝的几乎就没有花过她和家里人的工资,她总是能顺走点东西。
  单位是食堂,她一天顺走一点,比如半斤面粉什么的,不仔细查,谁会知道这些。
  时间久了,她竟然对偷盗上了瘾,就在今天,她看见这个女人掏出钱来结完账以后,里面还有鼓鼓囊囊的一包钱。
  她猜里面的钱一定很多,不然女人怎么这么大方舍得掏八毛钱出来吃饭。
  她跟着这个女人一路,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年纪大一些的那个去上厕所了,她也就顺势跟上来,把年轻那个的钱给偷走了。
  反正在旁人看来,她穿着得体体面,对方只是一个农村妇人,实在是被人就缠住了,大不了她就说对方无理取闹,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她这样一个城里的工人会偷农村人的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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