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哭吧

  车子开进小区时，倪秀看到小区外面的不速之客，脑子暂时停了一会，任由司机把车开进小区，停到第五幢别墅前。
  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标准的五菜一汤。
  他们几个都饿坏了，洗了手后就立刻上桌。倪秀洗完手对他们：“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刚刚在小区门口，她看见了程非！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出去见见他。
  程非还是站在那里，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光线所及的地方就像是分界线，倪秀站在黑暗里，和他不再相交。
  听到脚步声，程非抬起头。他还是穿着她一贯喜欢的西装外套，只是今天这件外套皱巴巴的，铺满了长途跋涉的痕迹。他的头发也不似往常一样整齐。
  “秀秀，”他开口。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去过你家，一直没有人，就想着来这看看。”
  “你找我做什么。”
  “秀秀，不要分手，我是真的爱你。我向公司申请了调令，明年年初就可以回到中国，然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程非问的小心翼翼。在倪秀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始终都是自信从容的，在他向自己告白，他站在演讲台还有见她父母。
  不免唏嘘，到底还是时间改变了他们。
  “如果这段话是上次你回国，或者不一定是当面，甚至在我前两天登机前听到，我都会感动的想要嫁给你。但是你知道的，我接受不了出轨，无论什么原因什么苦衷。”倪秀的父母在她八岁那年就离婚了，她的父亲婚内出轨。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她美好的家庭碎成了玻璃渣子。
  “我和她就三次，真的。我知道我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保证，之后绝对不会再有，我爱的人只…”
  程非的话被倪秀打断：“我那天是想去的伦敦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本来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但是我现在看到你，脑海里都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完全不受控制。”
  程非震惊地看着她，他完全不知道倪秀打算来伦敦，他甚至都忘了今天是他们三周年纪念日。
  “到此为止吧，你回伦敦，不要因为我放弃那么好的工作机会了。我们的裂缝早就有了，就像你不喜欢我的工作，但是只要SU存在一天，我就永远是他们的经纪人，我不会走。”
  程非出轨只是根导火索，他们的感情早就不复当初在学校时那么纯粹，现在隔在他们俩之间的东西太多，都快要触不到彼此。
  倪秀理智的过分，“没有我你还是能过的很好，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看到意气风发的你。”
  “好。”程非终于再次开口。
  他们俩之间，真的没可能了。
  ……
  程非走后，倪秀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小区门口行人很少，她拿出口袋里的烟，想要点上。
  其实她平时很少抽的。只是今天……
  结果翻了半天，没有找到打火机。
  但是她看到了站在保安亭后的……孟西延。
  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靠着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借个火，”倪秀说。
  孟西延走了过来，拿出打火机。这个打火机还是今年他生日时倪秀送的，都彭。
  第一次见她抽烟，孟西延什么也没说，就给她点上。然后自己也拿出一根，其实刚刚在保安亭后他已经抽完了一根。
  “想哭就哭吧，憋着难受。”
  本来以为自己昨天难过完后今天就已经好了，结果因为孟西延这么一句话，泪意瞬间翻涌。
  “我没想哭。”她强撑着解释，开口时却带了点哭腔。
  孟西延没有拆穿，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
  “忘了说，昨天谢谢你。”把泪意强按下去，倪秀说。
  谢谢你送我回家。
  “哦。”
  昨晚那个肆无忌惮的她比现在这样强撑着可爱多了。
  “我说了，想哭就哭。”
  倪秀猛吸一口，摇摇头，但是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掉落。
  孟西延把抽到一半的烟扔到路边垃圾桶上的烟灰坛里，然后穿过飘渺的烟雾用力把倪秀抱进怀里。
  倪秀的头正好靠上孟西延的肩膀，眼泪就沾湿了他的衣服。
  “你的衣服…”倪秀被他抱的很紧，感受到他身上温热的体温。
  “没事。”
  倪秀就被他抱着，没有动。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里的烟越烧越上，烟灰烫着了手。
  “呲—”
  她叫了一声。
  孟西延放开她。
  她两只手放松下来，用另一只手把烟夹过去。
  烟快烧到烟屁股了。
  孟西延看不下去，从她手里拿过烟，然后放到自己嘴边，薄唇覆上留有倪秀唇印的位置，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那是一支女士烟，还有点淡淡的薄荷味。
  倪秀已经不再哭了，她看着孟西延，也看到了他肩头颜色偏深的一块，是她刚刚的泪痕。
  那只烟的零星火光越来越暗，然后也被丢到了烟灰坛里。
  倪秀盯着那点火光彻底熄灭，心里不自觉就好受了很多：“我们进去吧，有点饿了。”
  语气不再那么沉闷。
  现在快八点半了，两人都还没吃晚饭。
  “嗯。”孟西延回应。和她一前一后进入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