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宋晚玉说着,也不由动了些感情,语声一顿,有些说不下去了。
  霍璋听出她语声里的情绪,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覆在宋晚玉的手背上,轻轻的握住了。
  他虽不曾言语,可动作间的宽慰与支持却是坚定而炙热的。
  宋晚玉能够感觉到他干燥炽热的掌心,手背被捂得微热,本还有些急乱的心跳仿佛也在这样无声的安抚中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情绪,这才接着往下道:“所以,我是想着:既然我都来了,与其在这里闲着无事,倒不如做点实事帮一帮这些人。”
  秦王是没想到宋晚玉竟也能想到这些,微微一怔,多少有些欣慰——他固是希望宋晚玉永远都能天真烂漫,可宋晚玉能够想到这些,想要去帮助这些人,显是真的长大了,这也是令他这做兄长的欣慰不已。
  但是,哪怕再欣慰,秦王还是不得不公事公办的提醒对方:“你能有这心自然是好的。可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容易了。城里那些官员都是有经验的,虽现下忙乱了些,也是人手不足罢了,过些时日应该就会好些了。倒是你,一点经验也没有,若是全凭自己一腔心意去指手画脚,反倒是给人添乱的。”
  秦王说着,又安慰妹妹:“你也别想太多了,要是真想帮忙,那就每天出去走一走,到处看一看.....有你这位公主在这里震慑着,城里那些官员必是要兢兢业业,再不敢轻忽的。如此,你也算是帮上忙了。”
  然而,宋晚玉却不仅仅只想如此,想着自己琢磨出的点子,她多少还是有些没底气,下意识的转头看了霍璋一眼。
  霍璋对她笑了笑,目中似是带着鼓励,语声温温:“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想必也是有自己的主意吧?倒不如说出来听听?”
  宋晚玉只觉得心头好似被热毛巾敷着,又热又软,点了点头,用力的反握住霍璋的手,这才觉着心里有了底气,便瞪了秦王一眼:“二兄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秦王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倒也没有多说,只点头示意宋晚玉接着说。
  宋晚玉便接着往下道:“我知道现下主事官员发放粮米也是为了让一些农户赶上秋收,不要因着战事误了守城。可这几年打来打去的,我瞧城里也没剩下几个男丁了——那些人家都因为家里男丁服兵役,只余老弱妇孺守家,难不成真叫她们扛着锄头去种地?我是想着,那些老弱妇孺若是放着不管,说不得连今年秋冬都熬不过去。与其叫她们老老小小的排队领粮米,倒不如也给她们寻些活计做。”
  “这样,既是寻了帮手,人手上也不会显得太忙乱,也能给那些老弱妇孺个活命的机会。”说着,宋晚玉又往秦王处看了一眼,打量着秦王的神色。
  秦王面容冷峻,神色端肃,眉目间似有些许思索之色,显是真的听进去了。
  宋晚玉心下稍宽,便接着往下道:“其实,像是发放粮米、照顾伤员这些的杂事,交给她们来做反而方便许多,还解决了一小半人的生计问题。城里那些官员也能抽出人手来去做其他的事情,岂不两全其美?”
  秦王微微颔首,沉吟片刻方才应道:“你这些想法虽粗陋了些,倒也并非不行。”
  宋晚玉得了秦王这话,眼睛立时便亮起来,笑着应道:“我就说嘛。我这一路也是仔细想过的。”
  秦王被她这献宝似的模样逗得一笑,又道:“这样,我把你的主意交代下去,叫人商量商量,最好是拟出个具体的章程来。若是成的话......”
  不等秦王把话说完,宋晚玉便挺直腰板,声调跟着扬了扬,一本正经的应声道:“若是成的话,那些老弱妇孺就归我管吧。”
  秦王忍俊不禁:“你这样的性子,我可不放心......”
  宋晚玉不大服气的鼓起雪腮,哼哼着道:“二兄你少瞧不起人,说不得哪天我就训出一队娘子军呢。”
  这话一出,秦王与霍璋都笑了。
  霍璋大约是觉着宋晚玉这模样实在是可爱,还悄悄的用指尖在宋晚玉的掌心处挠了挠。
  宋晚玉掌心微微的有些痒,回头瞪了霍璋一眼。不知怎的,看着霍璋眼里的融融笑意,她的掌心更痒了。她下意识的缩了缩指尖,看着霍璋,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秦王这回过来就是瞧一瞧宋晚玉,过两日便要带霍璋一起回前线的——如今战事未止,虽有齐王在前头坐镇,可他作为主帅还是不能离开太久。
  所以,既是听过了宋晚玉的想法,秦王觉着还算可行便也没有耽搁。用过晚膳后,他立时便唤了人过来商量,想着要以宋晚玉的想法为基础,先拟出大致的细则出来,仔细看过再说。
  霍璋在边上,倒也提了个建议:宋晚玉到底没经验,虽有心也有想法,可这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也有许多地方不甚了解,还是要给她寻了几个可靠的副手。
  秦王自是点头,这般忙了两日,城中官员们总算是拿出了初拟的办事细则。秦王看过也觉得还不错,一些细节肯定还是要在落实的过程中一点点的补足。霍璋又特意的给宋晚玉寻了几个可靠能干的副手帮衬着。
  如此,秦王与霍璋方才觉着放心了些。忙完了这些事,他们也顾不上许多,很快便又策马领人快回了前线,继续未完的战事。
  第97章 民声民情
  陈老娘回来的时候已是快过酉时,外头的天早就黑了下来。
  除了那些要熬灯夜读的读书人家外,村里大多人家都是不兴夜里点灯的,这也是为了省油钱,一入夜就黑漆漆的一片儿,只能听到野地里的虫鸣蛙叫声。所以,陈老娘这一路走过来也就只能借着点夜里的月光,慢悠悠的走着路。
  好在,村里的路她都不知走了多少遍,早便已经熟了,尤其是自家门前的这段路,陈老娘哪怕闭着眼睛也能走过来。这会儿,她手里提着个大菜篮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段路,眼见着快到家了,步子不免更急了些。
  这一着急,陈老娘险些便要被前头的土疙瘩绊了个踉跄。但陈老娘站稳了身子后也没停下歇口气,还是脚也不停的往屋里去,摸索着到了自家门口,便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随即便传来熟悉的声响以及匆忙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很快便停在了门口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陈老娘却并不生气——这年头,家里青壮男丁都服兵役去了,余下的多是老老小小,陈家尤其可怜些,家里老头子去得早,如今竟是连个扛事的男人都没有,这一入夜就要提心吊胆的,生怕遭了贼,要不是熟人来都不敢开门的。
  所以,等到屋里的人到了门边,陈老娘方才小声道:“二丫,是我!”
  紧闭着的木门终于开了,里头站着的真是陈老娘的二闺女陈二丫,她约莫十一二岁,只是因着吃穿不够,脸颊瘦削,身量瘦弱单薄,远远看着倒像是七八岁的小男孩。饶是如此,这小姑娘手里还是有些吃力的抱着个没满一岁的小男孩。
  农家姑娘懂事早,陈二丫这年纪已是十分懂事,家里许多的活计都是会的,还能帮着陈老娘照顾孩子,要不陈老娘也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出门。
  陈老娘一见着女儿和孙子,心就软了,忙不迭的进门来:“哎呦,快进去,我来关门。夜里风凉,可别冻着你们了。”
  陈二丫很懂事的抱着孩子往里走了几步。
  陈老娘关了门,这才将自己手里的那个菜篮子放在了地上——
  菜篮子看看大,里头也确实是装了不少的东西,最上面一层是陈老娘自己去山上才来的野菜外,被野菜盖住的下面是他们用家里最后剩下的老母鸡换来的豆子和粟米,满满的装了大半个篮子,瞧着倒是不少。
  可陈老娘看着却觉十分忧心:以前家里母鸡还能下蛋时,她们偶尔还能拿鸡蛋补一补,省下的鸡蛋也能拿去与人换米粮。可那老母鸡本就老了,这些日子家里也没东西喂鸡,渐渐得也下不了蛋了,眼见着家里米缸见了底,她们只得狠下心来把母鸡带出去换粮食。可这换回来的粮米又能吃多久?吃完了这些后又该怎么办?如今山里的野菜也是越来越少了........
  陈二丫却不知道陈老娘的忧虑,眼见着陈老娘撇开菜叶后露出的大半篮子豆子和粟米,她黑瘦的脸上便露出笑容来,就要上来帮忙:“娘还没吃晚饭吧?喂过宝根后家里还剩下小半碗米汤,要不就加点儿野菜,热一热给您吃?”
  陈老娘哪里会让她帮忙,连忙摆手:“.......你抱着你侄子就好,我自己来。”
  陈二丫便眼巴巴的站在边上看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其实,她也没吃晚饭呢,喂过孩子就,就等陈老娘回来。
  陈老娘手脚利落的往热锅里添了些水,搅了搅,把本就稀薄的米汤搅得更稀了,这才又往里加了点野菜,煮成了一锅淡绿色的热汤,这才拿了两个粗瓷碗出来盛了两碗,一碗给自己,一碗给女儿陈二丫。
  陈二丫忙抱着孩子坐下来,调整了一下姿势,空出一只手来捧碗,很是珍惜的尝着这锅没滋没味的野菜汤,舔着那里头被煮烂了的粟米粒和菜叶子。
  陈老娘则是一边吃一边考虑着家里接下来的出路:陈家原也是个人丁兴旺的,陈老娘前后便生了三子二女,除了早夭的长女外,剩下的三子一女倒是都顺顺利利的长大了。只是这年头总是东家打西家,西家打东家,打来打去的,陈家这三个儿子就都给赔了进去。长子走得早,连媳妇都没娶上,自然也没能留下血脉;因着长子这事,家里勒紧腰带的给次子和三子都娶了媳妇,陈老头就是那会儿干活累出的病,病死了。谁知没多久,两儿子一齐被拉上了战场,然后又听说前头打了败仗,家里两孩子都没了。小儿媳妇年纪最小,自然不肯守着,听了消息后便回娘家去了,说是要改嫁。二媳妇倒是因着肚里有了孩子,留了下来,可惜这也是个命不好的,平平安安的怀了九个月,最后竟还是难产死了,只留下了个孩子。
  如今,陈家也就剩下陈老娘、陈老娘的二女儿陈二丫以及小孙子陈宝根了。老的老,小的小,自己家里的田地都顾不上了,只能勉强熬着日子,一天盼一天的,也不知能熬到什么时候.......
  陈老娘想了许久才悄声与陈二丫道:“我今日进城倒是听说了些新鲜事。说是公主来了,正在城里雇人做事呢。去了就能领着粮米,要是做得好,每月都有能领呢........我瞧那雇人的摊子边上也有几个年岁大了的老妇人,明儿我也去试一试。到时候领了米粮,就给送家来,你和宝根有了米粮,关门过日子,熬一熬也能熬过去的。”
  陈二丫不懂这些却本能的害怕陈老娘离开,忍不住道:“娘,这能行吗?”
  陈老娘其实也没底——她就一乡下婆子,要不是为了拿鸡去换米粮都不会进城的,哪里知道这些个事。但她还是要在女儿面前端出作娘的架子来:“怎么不行?人家公主可是皇帝的女儿,难不成还会骗人?说是要招人,说是要给米粮,怎么会不给!”
  陈二丫听着陈老娘这话,也觉安心了些。
  陈老娘又与她说:“你听我说,咱们现下虽难,熬过去就好了。等前头打仗打完了,咱们村的男丁也都回来了,到时候村里就有人手了。咱们再雇人来收拾咱家那几块地,收点儿粮米回来........日子虽艰难些但也能过去了。等宝根大了些,咱家也有个能撑门户的男丁了,到时候再给你寻门好亲事,给宝根寻个能干媳妇,这日子不就能过去了。”
  陈二丫听着,也有了些希望,虽然她也知道要等襁褓里的陈宝根长大是要等上好几年的,可她这心里有了底,倒也不觉着彷徨了,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娘,你放心吧,我会顾好家里的。”
  陈老娘又叮咛她:“你还小,要有不懂的,也别自己憋着,记得叫隔壁家花大娘帮一把——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一点儿小事,她也不会不帮的。我要能回来也会回来看看的。”
  陈二丫一一应下。
  陈老娘这才放心了些。
  只是她也不知道公主招人收不收她这样的乡下婆子,第二日出门前,她想着昨日在城里看见的那几个摊边的老妇人,还是强打起精神把自己收拾了一通,换了一身最干净最体面的衣服,这才又提着空了的菜篮子往城里去。
  陈老娘昨日里便已去过一次,这回儿倒也认路,左顾右盼的到了昨儿那挤满了人的摊子边上,也不敢立时上去,只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
  见前头几个老妇人果是来做工的,前头那登记的人似也是个和气的,她才大着胆子上来问一句:“我,我听说公主要招人做事,不知是要做些什么?我这样的可还行?”
  第98章 涨红了脸
  就在陈老娘大着胆子挤上来询问时,宋晚玉正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观望着摊位上的那些人。
  此时,坐在宋晚玉身边的乃是秦王与霍璋特意给她挑出来的副手之一,幽州总管之女宋映林。
  算辈分,宋映林也算是宋晚玉的远房堂姐了,只是隔得有些远,以往未曾见过几面。算起来,宋映林的年纪比宋晚玉稍长,虽是早已出嫁却少年守寡,索性便回了娘家,替父亲打理家事。秦王霍璋两人与幽州总管也有过一些往来,知到宋映林乃是难得的能干仔细之人,又因着与宋晚玉也有这么一层的远亲关系,算是宗室女眷,秦王与霍璋两人头一个想起的便是她,秦王亲自去信,把人请来帮把手。
  秦王积威甚重,这回亲自写的信,幽州总管自不敢轻忽,立时便把女儿请了出来。这宋映林也不是寻常闺秀,听说了宋晚玉要做的事情,半点也不耽搁,立时便赶了来。如今,宋映林正坐在边上,拿着册子与宋晚玉禀道:“自公主出了这么个主意,城里不少老妇人便都出来接活做。我算了算,如今各处人手差不多都已够了,这招人的摊子是不是要先停一停?”
  宋晚玉并未立时应声,抬手掀开车帘一角,凝目看着不远处正挤在人群里的陈老娘。
  哪怕陈老娘身上穿着的是她最干净最体面的衣衫,可站在那一群城里人里头,还是被衬出了乡下老妇人的狼狈与无措。然而,既是如此,陈老娘还是尽量的伸长了脖子,就像是母鸡咯咯叫时那样的郑重小心,似是正小心的与摊上那登记名姓的人说着话。
  在陈老娘边上,那几个城里的老妇人虽也有些急迫,但还是更要些脸面,倒是没与陈老娘挤着。
  宋晚玉看着那些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必停。”
  说着,宋晚玉又回过头来:“最好再派人往乡下去问一问,把这招人的消息传下去——城里还有官府时不时的发放米粮,富户也多,如今还有许多富户在官府鼓励下也跟着施粥,所以城里情况其实也还好,倒是乡下哪些小地方,肯定比城里头更艰难些。还是该给她们一条活路的,不能真叫那些孤苦伶仃的老人小孩给熬死了........”
  “我知道公主心软,一向体恤下面的人。”宋映林说着,又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只是,如今人都招的差不多了。就那一个安置伤员的地方,做饭煮药的、洗衣缝补的、照顾人的.......能给安排的都给安排了。这要是再寻一群人来也没事可做,总不好就这样白养着发米粮吧?”
  宋晚玉却道:“没事,再招些人来吧。我先前已给二兄写信,让他把那些伤员都往这里送,一齐看顾着。如今人手是不缺,可等那些伤员到了,肯定也是需要人手照看的。”
  宋映林闻言,不免又蹙眉:“要是再来伤员,这要怎么安排啊?我瞧城里也安排不下了啊.......”
  顿了顿,宋映林还是尽职尽责的提醒宋晚玉:“先时把伤员分开安置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伤患多了指不定就有疫病,这要是都安排在一处,真出了事可怎么好?”
  宋晚玉其实也有些担心这个,但她这些日子下来也确实是长大了许多,并不只是单纯的发善心,还是有些准备的——要不然,秦王这一向公事公办的也不会答应把伤员都往这里送。
  宋晚玉一面思忖,一面i接着往下道:“我已叫人在城外看了地方,等人到了应该就能安排下来。至于疫病,我也问过太医了,只要防范得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宋晚玉已是考虑到了,宋映林也点了点头,跟着记了几笔,道:“我知道了。”
  记好了后,宋映林还是忍不住劝道:“这几日城里情况已是好了许多,便是安置地的那些伤员,我瞧形容都已以往好了许多。所以,公主您其实也不必整日里这样来回的跑着,不如先回去歇一歇,缓口气吧?毕竟身子要紧,您真要是累病了,下面的那些事反倒是没人能做了。”
  宋晚玉闻言不由颔首,只是不免又叹了口气:“便是城里情况好些了,外头只怕也没好多少。”想着来路上见到的那些人事,想着适才看见的那个形容颇有些狼狈的陈老娘,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宋映林倒是比宋晚玉想得更开些,紧接着便又劝道:“便是如此,也至少是帮了一些人。或许及不上天子造福天下,也及不上秦王与霍将军那般平乱安民,但我们至少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力,足以问心无愧了。”
  宋晚玉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道:“走吧,回府吧。”
  马车很快便往府宅去。
  宋晚玉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重又挑开了一边的车帘子,往适才的那个摊位看了一眼——只一眼,宋晚玉就能看见已经挤到了最前头的陈老娘。
  陈老娘她似乎正与摊上登记的人说着话,脸皮似是涨得有些红,站着等了一会儿便诚惶诚恐的从对方手里接了一小袋的米粮——那是登记过后,先发出去的米粮。
  仿佛是捧着什么珍惜的宝物一般,陈老娘把那一袋子的米粮抱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然后又低了头,连连朝那摊位上登记的小官鞠躬,似是在与人道谢。
  远远看着,陈老娘原本佝偻的腰身更是直不起来了。
  但是,宋晚玉看了一会儿,又把车帘放下了。
  不知怎的,她看着陈老娘涨红了脸,弯腰鞠躬,却觉得对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张脸仿佛也被光照亮了。
  第99章 公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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