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此时钟离也道:“她你应该知道,前朝亡国太后就是她。”
  傅杳顿时明了,“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位萧太后?”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的真相。
  “观主叫我如瑟就好,这个称呼太老了。”萧如瑟不喜欢这个称呼,“我本来在墓里好好修炼着,结果墓被那些盗墓贼给弄塌了,差点走火入魔,只能是回到皇宫偷点气运。刚刚谢谢观主不揭穿之恩,以后观主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我能帮一定帮。”
  瞧瞧人家,这一会儿的功夫,关系就攀扯上了。
  “这倒不必。”傅杳道,“你们叙旧,我就不打扰了。我去前面的面摊等你。”最后这句是对钟离说的。
  傅杳出巷子口,旁边就是老常家的面摊。
  老常头似乎是存了心挣钱,现在面摊不仅仅是早上开,中午了都还摆着。
  见到傅杳来,老常头夫妇立即把她给认了出来。他们夫妻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老常头让妻子回家,自己擦着手走到傅杳面前问道:“姑娘今天吃什么?”
  “两碗阳春面就好。再各自加两个荷包蛋,煎得焦脆一点。放心,今天有人付钱。”傅杳道。
  老常头当即应了,忙去给她做面。
  差不多一碗面做好的功夫,钟离过来了。
  傅杳也不问他和那只狐狸怎么认识,她将老常头送来的面推了一碗放他面前,“你请客。”
  钟离看着面前芳香浓郁的面碗,以及上面金灿灿的荷包蛋,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他们两个,确切的说,是钟离一个人坐在这,让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地一直往这边瞧。
  食色性也,这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好吃。”傅杳赞道。
  老常头长得不咋地,这面做得却很好。鲜香的大骨汤,肉汁浓郁。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配料,一碗汤,一团面,一把葱花,一个荷包蛋,吃得人身心皆是满足。
  也是在这时候,巷子里寇屠夫跑了过来。
  他见到傅杳,忙走来道:“姑娘,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傅杳看到他,又看了看旁边的钟离,然后又重新看向他:“怎么,难道现在还天天做梦?”
  寇屠夫摇头,“现在没怎么做梦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为什么会做那些梦?别人都说,梦里是前世的事,是不是我以前真是个大将军?”
  傅杳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你白天想的事想多了,晚上就会做有关的梦,这其实就是你想太多。你以后睡前热水泡泡澡,放松一下,梦就不会出现了。”
  “是这样吗?”寇屠夫挠了挠头,又拿出一刀猪肉放到她的面前,“不管如何,我现在至少做梦不哭了。这是给你的谢礼。”
  看着这刀新鲜的猪肉,傅杳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一时有些新鲜,“你这特意给我留的?”她记得寇屠夫的肉摊生意挺好的来着。
  “是的,天天都留着一刀就等你来呢。”寇屠夫道,“今天可算等到了,以后也就不用惦记了。你们继续吃着,我回去帮我媳妇干活去了。”
  见寇屠夫走远了,傅杳拨弄了下猪肉对钟离道:“你这个属下有点意思。上一世劳碌死的,这辈子就可劲打瞌睡。这猪肉回头咱一人一半,就当他孝敬你的。”
  说到这,傅杳突然又加了一句,“当年的寇镇北应该不会想到他还会有这么一天吧。”
  钟离看着寇屠夫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道:“回头让赵兴泰红烧。”
  ……
  晚上,老常头收摊回家。
  一家人吃完饭,常裕正准备起身去刷碗,却被父亲叫留了下来。
  “大家都先等等吧,有件事得做个决定。”老常头让婆娘把碗盘撤了下去,他这转身进房间拿了个布包出来。
  当着一家人的面,他把布包打开了,里面全都是银子,大概百来两。
  老常家下面只有三个儿女,常裕是最大的。
  老常头问儿子道:“今天来吃面的那个姑娘不是一般人,她说的话呢,我现在也信。当初她给大郎摸骨相,说大郎是大有前途的人。我呢,不想大郎去吃这个苦头,只想让大郎跟着我做面,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但是这些天,我也仔细想了想,我不能因为我不想担惊受怕,而去阻挠了大郎的前程。所以今天当着一家人的面,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大郎,你是想跟着我做面呢,还是去试试别的路子?”
  常裕没想到父亲竟然会提这事,他忙道:“爹,之前一直都是你们在照顾我,现在我只想好好照顾你和娘。别的我不多想。”
  老常头却看着儿子道:“这段时间我仔细地观察过你,还让德善坊的教头来帮忙试过你,那教头说你身手确实敏捷,和一般人不同,若是习武现在也还来得及。你究竟想走什么样的路,只要你选了,我和你娘就不拦着,我们都听你的。”
  常裕见父亲态度坚决,他环顾了周围的家人,最后道:“我想和爹你做面,以后开面馆,让你们不再风里来雨里去。”
  “你的孝心我和你娘都知道,但这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你只是不想我和你娘吃苦。”
  “我……”常裕犹豫了。他很喜欢家人这种和睦的气氛,可他的内心深处却告诉他,如果要想一家人过得好,那他得努力往上爬才行。
  面对父母的目光,他最后道:“那就请让我试试吧。只试一年,若是能行,我就继续。若是不能行,我再回来帮家里的忙。”
  老常头摸了摸儿子的头,欣慰道,“没想到我们家还能出一个有出息的人。我听说一个人当了大官,将来还能让他的父母当贵人,封诰命夫人。你啊可得好好让我们也跟着沾你的光。”
  说完,他把布包里的银子分成了三份,三个儿女一人一份,谁也不亏待谁。
  “你们两个想学什么也可以说。”他道,“我呢,一视同仁。”
  “那我要读书。”“我也要我也要。”
  一家人围在一桌,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老常头和妻子相视一笑,心里全是满足。
  与此同时,几座坊市之外的祁家,傅五娘正吐个不停。
  大夫刚给她诊完脉,她怀孕了。
  和一般人得知自己怀孕了后的高兴不同,她却是一脸的恐慌。
  “莲叶,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国公府。”她不能在这里继续待着。
  如果这个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那十月之后,她肯定会死在这里。
  按照律法,她若是留下了孩子,她死之后,她的嫁妆会归她的孩子所有。祁霜白能一直容忍她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她的这些财产。
  莲叶非常听话的去收拾东西了,但在她们即将离开时,外面祁霜白却一脸高兴地回来了。
  “娘子,大夫说你有孕了?”祁霜白将傅五娘抱在了怀里,语气十分惊喜。
  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傅五娘却心里作呕。但是有些情绪她不能表现出来,今天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你轻点。”她娇嗔着,捶了他一下,“这可是大喜事,我得亲自回国公府报喜才行。”
  祁霜白眼神一闪,道:“这事不需要你亲自去吧。我让下人去送信就成。”
  “这你懂什么。”傅五娘道,“现在可是修复我和我爹关系的机会。他恨我,但总不会恨他的外孙。我们以后若还想靠着国公府,就必须让我爹舍不得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第79章
  傅五娘心里非常的明白,无利不起早。自己若是不能拿出足够的利益来打动祁霜白,他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离开祁家。
  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命,她这个时候也只能是拼命的找各种理由。
  当然,在她心中,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凭着肚子里的孩子能让她重新被国公府接纳的话,那她留下这个孩子又何妨。
  祁霜白看着妻子充满野心的眼睛,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同意道:“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这样贸贸然的回去多不好。等到明天吧,明天我送你回国公府如何?”
  他的语气温柔如蜜糖,若不是傅五娘早就已经知道他的什么样的人,只怕也会迷失在这样的宠溺中。
  “这样更好。确实是我太着急了。”傅五娘掩饰着情绪道,“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只能靠着国公府。”
  “我明白。”祁霜白道,“现在你已经有喜,就早点歇着吧。今夜我好好陪你。”
  “好。”傅五娘也温柔地应下。
  洗漱后,两人各自躺下,待烛火熄灭后,帐内一片漆黑。他们的手虽然是牵在一起的,但眼睛却都睁开着,各怀心事。
  次日,祁霜白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亲自送傅五娘回了国公府。
  虽然国公府上下对他并没有好脸色,可他依旧神色不变,好像大家看不起他只是一场假象。
  至于傅五娘,老国公面都没露,显然是不想见她。世子本来也不想见,但在知道女儿怀孕之后,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让人招待了他们。不过态度也没有多好。
  傅五娘趁机提出回国公府住的事,说是自己和婆母反冲,胎儿有些不稳。接着又说请了道士来看,那道士说她生前欠了一笔债,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来讨债的。
  说完,她又呜咽着说是不是三姐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赎罪云云。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世子最终同意傅五娘在国公府养胎,但是明言让祁霜白回去伺候祁老夫人。
  祁霜白没有扭捏,从头到尾,他都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姿势展示着他的清风明月。好像之前的事情,似乎是他被人污蔑一样,而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祁霜白在离开时,正好遇到刚回来的傅侍郎。
  傅侍郎见他这样,轻轻皱眉。
  对于祁霜白,他了解的不算多。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摆出这种的姿态,这就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了,因此他心里又多了一分警惕之心。
  ……
  道观里,傅杳刚吃完赵兴泰的红烧肉。
  这小子经过这段时间御膳的滋润,手里的菜色不说每一样都有创新,但是却开始胆大的用起各种的调料来。无论是川淮湘,还是鲁赣粤,只要是他能想到的,他都会去尝试。
  这倒红烧肉还是傅杳明令禁止他试菜,才做出的一碟正宗红烧。
  “有进步。”傅杳评价道,这道菜已经有了七分赵老爷子的火候了。
  “那就好。”赵兴泰很高兴,“多谢观主你这段时间送去我御膳坊。将诸位大师的手艺都尝了一遍之后,我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这些于他来说,都是十分宝贵的经验。
  “不必客气。”傅杳道,“你若真的十分感谢的话,尽快把债务给还了就成。收拾一下,今夜我去长安。”
  赵兴泰忙端着盘子飞快去了厨房。
  夜晚,傅杳到长安后放生了赵兴泰,自己则去了国师府。
  天玄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傅杳,见她来,非常主动的送上了孝敬的银子。
  “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眉目?”傅杳最主要还是为这事而来。
  天玄子摇头,“那些神兵利器,除了陛下身上的佩剑,其他的我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这答案也算预料之中。
  神兵利器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这完全要看缘法。
  “圣人的佩剑也是神兵?”傅杳琢磨了一下,心里有了数。
  天玄子却是瞧了瞧她,“圣人的佩剑,这怕是不好得。”
  这天底下敢打皇帝主意的人,大概就只有她了。
  “这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傅杳道,“今天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让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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