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宜嫔摇摇头，若是家里一心要往宫里送人，她是怎么拦都拦不住的。好在，她现在已经是嫔位了，一家不可能两姐妹都是高位，即便妹妹进宫有了孩子，也不过抱到她跟前来养，还威胁不到她的地位，所以她更多的其实是伤心家里人的行为。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更早的认清现实，不对家族报以太多的期望，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只要她有了阿哥，她的地位各种意义上就都稳了。
想到孩子，宜嫔不自而然的就想到了蓉琳。现在宫里应该所有人都羡慕她吧？可惜她没荣贵妃那样的好孕。不过荣贵妃的其他路子她还是可以学一学的，比如曲线救国，讨好皇太后。
###寿康宫
皇太后刚刚午歇起来不久，正看三格格给她演示新学来的鞭法呢，就听乌兰嬷嬷来回，“永寿宫的宜嫔娘娘又过来了。”
“又是个执着的，行吧，请进来吧。”
皇太后挥挥手，宜嫔很快就跟在乌兰嬷嬷身后进来了。
进来后，宜嫔也没太见外，大大方方跟皇太后行了个礼，受了三格格半礼，就主动找话题跟皇太后聊了起来。
因为宜嫔用的蒙语，且聊得都是蒙古的一些饮食、生活习惯之类的，皇太后也乐的有人给自己打发时间便也没撵人。
三格格现今已经七岁了，在这个十二三岁就可以嫁人的时代，这个年纪绝对不算小了，最起码生活在宫里，有皇太后悉心教导，很多道理她都已经很懂了。因此察觉到宜嫔的意图后，虽然不知道这会不会对蓉琳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三格格还是第一时间就叫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霜剑去了一趟钟粹宫，把这事跟蓉琳说了一下。
“宜嫔去讨好皇太后？既如此，我也去凑个热闹吧”她这段时间忙着几个孩子，也有些日子没去寿康宫请安了，正好这次给皇太后、太皇太后做的手捂子、里衣还没送过去。
然而，似乎老天爷并不想要她去寿康宫，蓉琳这才出钟粹宫，刚走到储秀宫附近，就有奴才追了上来，“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四阿哥上骑射课从马上摔下来了……”
第65章
跟承瑞打小身体不好几乎没上过几次骑射课不同, 四阿哥从五岁开始就跟着骑射师傅上骑射课, 哪怕是刚开始学骑马也没发生过从马上摔下来这样的事情,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摔下来？”
“奴才只听说是马匹的问题”再多的, 小太监就不清楚了。
“马匹？”这样的理由可说服不了蓉琳, 四阿哥哪一次上骑射课, 一应马匹用具不是检查过很多遍的？怎么可能会出事？蓉琳皱眉, 却也没再说什么, 只埋头往中所赶。
蓉琳到时，承瑞、明珠都已经在了，康熙来了一趟又走了，据说南边有消重要息过来, 他正好传了裕亲王福全等人在乾清宫议事, “怎么样？不严重吧？”
青果站在边上低着头不敢吱声，承瑞、明珠欲言又止，毕竟四阿哥小腿骨折, 胳膊、脸等处都有蹭伤, 若不是四阿哥自己反应快, 骑射师傅应对及时，四阿哥的伤可能更严重。
“很，严重？”蓉琳一路上不敢想最坏的结果, 生怕自己吓到自己。可看承瑞、明珠的反应，要说伤的不重, 她自己都不相信。
“也不算很严重, 只是小腿骨折, 养几个月就好了……”
“小腿骨折？”这还不严重？
看到四阿哥腿上包裹的白布被血色浸染，蓉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晕血，一阵头脑发晕。
“额娘，您别担心，四弟的腿太医已经看过了问题不大，后面养养就好了，其他地方都只是蹭伤。”
蓉琳艰难的点点头，扶着明珠的手在四阿哥床前的圆凳上坐下，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喝了安神药已经睡过去的小四的脸，“怎么就会摔下来？原因查清楚了吗？”
“上马后不久，马突然发狂……已经在马厩里找到了浸过药的草……人也已经抓到了，梁公公正在审……”
承瑞话音刚落，梁九功就从外面进来了，看到蓉琳也没太意外，“贵妃娘娘、郡王、郡王福晋，已经审出来了，是安嫔娘娘指使一个小太监动的手……”
包括负责审讯的梁九功在内，谁都没想到这一次这么简单，一下子就查出了幕后黑手，简单的让人感觉不是那么真实。就连蓉琳都有些怀疑，“我跟安嫔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害小四？会不会是有人陷害？”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安嫔很快就被传到了中所。没想到安嫔并未否认，只是给出的理由……
“妹妹不过看不过去贵妃娘娘以权谋私，跟你关系好的宜嫔分到的就是离乾清宫那么近的永寿宫，轮到妹妹就是犄角旮旯的咸福宫，而且那还是之前董贵人死前住的地方。”她才住进去几天，宫人议论纷纷的，她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就怕董贵人的鬼魂还在宫里游荡什么的……
“还有之前王佳氏的事，贵妃娘娘作为后宫最高主位娘娘，本就应当在知道这些事情的第一时间将王佳氏之事报于万岁爷，可贵妃娘娘你害怕惹了万岁爷厌恶，一直拖着，这才让不知内情的臣妾捅了出来。如果贵妃娘娘及时上报万岁爷，妹妹如何会因为王佳氏之事惹了万岁爷失了万岁爷的宠爱？”明明在此之前，万岁爷还是很宠她的。
“再说，妹妹也没想怎么样，不过是想吓吓四阿哥，出口恶气罢了……”四阿哥伤的这么重，她也没想到，明明她只是让人放了一点点药的。她还特意找人问了那一点点药量，马匹只会有一点点焦躁，撩蹄子，不会出事的。
不过是吓吓？“你知不知道，小四他差点……”蓉琳眼圈通红，直接上手就重重甩了安嫔两巴掌。甩完还想再打，被承瑞、明珠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蓉琳也没再挣扎，只是整了整衣襟，冷着脸对安嫔寒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做事前应该查清楚，可别冤枉了好人，分宫室是万岁爷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宜嫔安置在永寿宫说明她得宠，你去了咸福宫也该去问万岁爷；至于王佳氏的事，我也是先后去了才从先后身边的织月那听来的，等我查清楚要去跟万岁爷禀报你自己已经捅出来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万岁爷的意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万岁爷前不久才封了我为嫔首位，怎么可能会，我要见万岁爷……”
安嫔情绪非常激动的要往外冲，被梁九功带人很快给制住了，“娘娘不用着急，四阿哥的事，奴才也正要去跟万岁爷禀告，娘娘要见万岁爷，正好跟奴才一块去就是了。”说完，梁九功一挥手，两个宫人立马半拖半拽的拉着安嫔往外走。
梁九功也过来跟蓉琳告辞。
蓉琳摆摆手，转身进去看小四了，她现在没心情管别的事情。承瑞给明珠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照看一下蓉琳，自己转身去送梁九功，路上，承瑞又跟梁九功说了些疑点，“既然安嫔娘娘原意只是吓唬四弟一番，应当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结果，还请梁公公后面继续查一查是安嫔娘娘失手，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说着还给梁九功塞了一张银票。
梁九功一开始没敢接，后面见承瑞执意坚持，才收下了，“郡王放心，四阿哥的事是大事，老奴定会查清楚的。”
“额娘呢？”送完梁九功回来，明珠在外面等着承瑞。
“额娘说想跟四弟单独待一会儿，让我们先回去。”
承瑞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想要进去看看，走到门口正要推门，正好听到蓉琳在里面哭，“……你们几个，额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大哥跟你，生你大哥时，额娘年纪还小，自己身子骨都还没长好，使得你大哥从胎里身体就不好，打小就大病小病不断……
你从小就在额娘身边待了一个多月就被抱走了，额娘没看到你第一次坐，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也没听到你第一次叫人……病了痛了，额娘也无法亲自照顾你，等你回来，额娘想对你好，你又搬进了南三所，额娘也有了小九、小十、小六，□□乏术……就连这次你出事，都是被额娘拖累的……”
房门外，明珠见承瑞站在门口半天不动，诧异的跟上来，“承瑞？”
“嘘……我们先回去吧”承瑞转身拉住明珠，抬脚疾步往外走，等回到西所才放慢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四弟？”
承瑞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额娘很不容易，看着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其实心里……”有很多愧疚、伤心、难过等等情绪。
“那是肯定的，宫里想要把一个孩子好好养大，本就艰难，何况额娘生了你们兄弟姐妹六七个？额娘又不是那等厉害的性子，还能把你们养成这样就更不容易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孝顺额娘。”
承瑞重重点头。
＃＃＃乾清宫
康熙跟福全等人议事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梁九功点点头，听了安嫔李氏的说法后，梁九功又去重新查了查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进出马厩的人员，果然抓到一个行为鬼祟的，也已经从对方嘴里敲出了真正背后之人，只是这一次审出来的人，让梁九功更吃惊。
“翊坤宫的那拉氏？”
梁九功点头，“那人一开始还诬陷承乾宫的乌雅庶妃，后来实在扛不住才招认是翊坤宫的那拉贵人身边的如意找的他，如意也已经供认了。”
“可是为什么呢？”小四跟她无冤无仇，甚至她之前还跟马佳氏一个宫里住着关系很好，她为什么要对小四出手？还企图嫁祸给乌雅氏一个庶妃。
这一点，其实，梁九功也有点迷。他还特意去查了一下，乌雅庶妃好像并没有得罪过那拉贵人。
与此同时翊坤宫，如意被人带走，小那拉氏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是这时候再说收手什么的话，已经晚了。她也不后悔趁着李氏动心思跟着推波助澜，她只是怨如意蠢，不仅没有嫁祸乌雅氏成功，还暴露了她自己。不过不怕，小那拉氏轻抚着肚子，她还有她的胤禶呢，只是还没等她得意完，小腹就传来一阵痛意，“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西所
四阿哥只昏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醒了，康熙再次出现在西所时，蓉琳正在喂四阿哥喝肉糜粥。母子俩一个喂，一个喝，分外和谐。
“皇阿玛？”四阿哥先看到康熙进来，开心的冲康熙挥手。
蓉琳因为迁怒康熙其他女人伤了自己的儿子，继续给四阿哥喂饭没起身给康熙行礼，康熙也没在意，等蓉琳喂完饭，端着碗出去，康熙才凑到四阿哥跟前，细细的看了看四阿哥身上的伤，鼓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小四好样的，皇阿玛已经都知道了，今天小四很勇敢，第一时间发现问题也没有惊慌，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大清的巴图鲁。”
四阿哥握着小拳头笑着连连点头，“小四不仅要做大清的巴图鲁，还要学习很多东西，帮百姓提高粮食产量，替皇阿玛处理黄河隐患，让大清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一墙之隔，承瑞刚过来就看到端着个碗站在房外的蓉琳。
“额娘？您怎么不进去？”
“额娘只是听到你四弟的宏愿，略有些感触。”
似乎她的几个孩子都很有自己的志向，记得承瑞比小四现在还小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要快快长大保护她照顾她，后来有了弟弟妹妹，承瑞也总是把她、把弟弟妹妹当做是他的责任；
小七之前也郑重的跟她说过将来要做太子的肱股之臣，做裕亲王福全那样的贤王；
现在小四也是，唯有她这个额娘，就跟寒号鸟一样每日里得过且过，喜欢安逸舒适的日子，毫无上进之心，在宫里这么多年连基本的嫔妃都做不好。其实她比几个孩子，比康熙，比大清的任何人都更有优势，毕竟她上辈子在现代活了十七八年，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都见过。可她从来都没想过利用自己的先知去做什么，去改变什么……
当晚，蓉琳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她的好闺蜜刘茜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她穿越到大清的事情，知道她什么都没做，那眼神瞪得似是想杀人，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外间守夜的春分听到动静，赶紧爬起来点上灯，“娘娘？您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娘娘您也别多想，那拉庶妃，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跟我们可没关系，如果她不想着算计我们四阿哥，也不会多思多虑，弄得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李氏那就更怨不得您了……”
春分以为蓉琳梦靥是因为白天小那拉氏流产跟李氏被贬的事，巴拉巴拉安慰了蓉琳半天，又从温着的小炉子上倒了杯热水给蓉琳，还要披衣服出去叫小张嬷嬷起来给蓉琳熬安神汤。
蓉琳喝了两口热水缓缓，而后摇摇头，“行了，你也别去折腾小张嬷嬷了，等小张嬷嬷起来，天都亮了。我没事，你看连冷汗都没有，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看小四呢，睡吧。”
春分伸手试了试蓉琳衣服，又看了看蓉琳额头，确定确实没有出汗才勉强同意，不过却将铺盖搬到了蓉琳的脚踏上，以便于及时关注蓉琳的情况。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因为安嫔出事，之前选秀分配给安嫔的那部分任务就得重新安排，只是再怎么分，蓉琳都没办法公平的分配给佟佳氏几人，没办法，蓉琳只能自己兼起来。
如此，她又要忙选秀的事情，又要抽出时间照顾四阿哥，还要照顾宫里几个小的，一时间整个人忙的飞起，之前兴起的为这个世界改变做些事情的念头也只能暂时按耐住，放到选秀结束。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点时间差，就发生了一件险些要了蓉琳母子性命的大事。
第66章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 选秀的余韵还未彻底结束, 蓉琳就被一个惊天的消息砸的险些昏死过去--小七跟太子染上天花了。
没人说得清楚到底谁传染的谁, 蓉琳知道的时候, 两个人已经有了明显的发热、咽痛、头痛等症状。
出于爱子之心，康熙下旨从十一月二十七日起自十二月初九日止，各部院衙门奏章俱送内阁, 他要跟小七、太子一起出宫避痘, 全心全意照顾两个孩子。
对此，太皇太后虽然略有微词，康熙坚持之下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康熙自己是出过天花的, 不会再次被传染, 并没有什么危险。但蓉琳也要去陪着小七、太子, 在太皇太后看来就是纯属胡闹了。
“你自己都没有出过花, 万一传染上怎么办？”康熙小的时候出天花, 照顾他的那些宫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天花这东西传染性太强死亡率极高，还治不了，要不然满人也不会闻天花色变。
“臣妾有防治天花的法子，虽然不能保证可以治愈，却能大大减少感染的可能性。老祖宗就让臣妾去吧, 臣妾真的不放心小七跟太子。”
“胡闹, 你有没有想过你其他的孩子？承瑞、小四、小九、小十他们都还小, 如果没了你, 他们在这吃人的后宫要怎么活？”
蓉琳抹了脸，半天没吱声，她确实舍不下承瑞他们，可是她也舍不得小七啊！小七也是她的孩子，还是真实意义上第一个她自己从小带到这么大的，让她由着小七自己出宫避痘，她如何舍得？
现在她只后悔为什么穿过来这么多年不作为，她明明大概清楚天花怎么预防，可是张氏那会儿就弄出了天花害人，她愣是没想起来要把牛痘给弄出来，怪得了谁？她现在只希望，老天爷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跟小七、小太子出宫，她能够活着回来，她一定把她知道的都弄出来造福百姓。
“老祖宗您就答应臣妾吧，臣妾之前陪三格格出去避痘，不也好好回来了吗？”
那能一样吗？太皇太后摇头，三格格那是水痘，如何能跟天花相提并论？“水痘可治，天花，一旦染上，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若非如此，先帝爷也不会因为天花去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小九、小十他们，小七跟太子那边有皇帝亲自照顾，几日后，小七跟太子自会好好回来的……”
这话也就说说罢了，太皇太后自己都知道，有多虚，天花治愈率很低，又如何能保证小七跟太子都好好的？
“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之前二格格、三格格的先例在，哪怕有康熙亲自看着，春分、巧儿她们也是不放心小七独自出宫避痘的。更何况，还有太子在，想想都知道，康熙到时候肯定大头要偏着太子那边的，说不定，药物、太医等等都要向太子倾斜。她们可怜的七阿哥，想到七阿哥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春分、巧儿眼泪都下来了。
“娘娘实在不行，就让奴婢去照顾七阿哥吧，奴婢孑然一身，就算是真的染上了，奴婢也不怕。”
“不，娘娘，还是奴婢去吧，春分姐姐这人太一板一眼了，连个笑话都不会讲，奴婢就不同了，七阿哥以往最喜欢听奴婢给她讲笑话了，到时候奴婢多讲几个，保证阿哥开开心心的，阿哥一开心自然精神就好，精神好了，自然病症也就全消了，所以娘娘，让奴婢去吧。而且奴婢笨手笨脚的，不比春分姐姐，就算是奴婢真的……有一天，不能再伺候娘娘，有春分姐姐在娘娘身边，奴婢也放心……”
两人一席话说完，蓉琳眼泪哗哗往下落，却还是连连摇头，她不放心，这个时候除了她自己，她谁都信不过，她一定要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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