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皇上笑着说些端午的祝祷之言,群臣和众臣家眷躬身应和,他这才让众人坐下,沈嘉鱼看的格外心疼晏归澜,明明皇上前日还设了杀局要取他们性命,他们如今还不得不坐在这里对皇上笑脸相迎,为臣子当真是不容易,要是他能真正问鼎天下,就不用再受人掣肘了。
她转完这些念头,给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慌忙借着饮酒遮掩。
皇上又对着卢皇后安抚了几句,抬手招了招,让卢湄跪坐在自己身侧为自己斟了一盏酒。
卢皇后脸色越发难看,卢湄却以极轻的声音说了句话,然后才欠身退下,皇上听她说完便把目光落在晏星流身上,含笑道:“朕瞧着卢美人,禁不住就想起了晏都护,毕竟你们二人是嫡亲的表兄妹。”
晏星流不知皇上何意,平淡应和了句:“回皇上的话,正是。”
皇上又笑叹了句:“可惜卢美人已经有了归宿,二郎你这个做表兄的却还独身一人,你功勋卓著,昔年为朕打仗时曾卧冰枕草数日,朕自不会忘了你的功绩,朕对你的终身大事的也关心得很,有意为你择一良配,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不等晏星流拒绝,突的调转目光看向沈家坐席,玩笑似的道:“听闻你对上护国府的沈三娘子思慕甚深,她又是长公主的女儿,韶华妙龄,夭桃秾李,风姿正盛,与你也算相配了。”
他自然不会让沈家真的和晏家联姻,毕竟沈上护国也是兵权在握,两家联手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前日暗杀不成晏归澜,现下也自有法子折损他晏家的势力。
皇上扫过沈嘉鱼,目光又转向沈至修,眼底隐有威逼之意,说话却一派谈笑口吻:“就是不知沈太仆舍不舍得爱女了?”
第60章
晏星流虽然不及晏归澜那般出彩,但也是玉树琼枝的俊美模样,且为人骁勇得力,又是晏家嫡次子,配沈嘉鱼绰绰有余,众人没想到皇上竟对沈家这般厚待,下意识地看向那被喜事砸到头顶的沈嘉鱼,可惜她一直低着头,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沈嘉鱼完全不想众人所想的那样羞喜紧张,她面色霎时苍白下来,就连鬓边都渗出了汗水,一时乱了方寸,想拒绝都找不着由头。
皇上这招太过阴损,当着众人的面帮晏星流和沈嘉鱼做媒,哪怕两人的婚事不成,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既然已经跟晏二郎君商议过婚配之事,以后如何能嫁给晏归澜?这让晏家的颜面往哪搁?
晏星流虽说也算是得偿所愿,但他岂能瞧不出皇上的鬼蜮伎俩,因此眼底并无多少得意满足,反而微微蹙起眉,似乎在思量着如何回答。
晏归澜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就连凑过来缠着她的华蓥公主都被吓软了腿,不敢再凑近一步。
这诱惑实在太大,晏星流也顾不得这是皇上的算计,撑起身子就要应下,晏归澜也正要说话,但沈至修居然抢在他之前开了口,他扶着案几站起来,忍着慌乱向皇上行了个大礼:“回圣人的话,臣女年纪尚轻,臣实在放心不下,欲多留她几年,不想让她这般早就出嫁。”
沈至修一向功利之心颇重,和晏家结亲的好处是明摆着的,更何况皇上还有意保媒,他居然能直接拒了皇上,倒是把沈嘉鱼惊了一跳,在场众人也有不少满面讶然的。
皇上也没想到最先提出反对的居然是沈至修,他皱了皱眉:“沈太仆说这话便是无稽了,令爱正值碧玉之年,此时许亲的大好时候,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子女有了好归宿你还会放心不下?”
沈至修也是头回拒了皇上要求,听他这般说心下更慌,却仍是道:“齐大非偶,晏都护才思敏捷,沉稳练达,又出身大家,我女儿性子顽劣,不堪教诲,我只怕她配不上晏都护,而且…”
“而且沈太仆瞧着我还堪为良配,所以已将爱女许给了我,自然不能答允皇上将她再许给我二弟。”
晏归澜没等沈至修说完便起身接过了话头,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在场的众人被这一波三折搅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明明只是皇上闲话了几句想给晏星流做媒,居然扯出这么多波折来!晏家这兄弟俩到底是谁截了谁的胡?!
沈嘉鱼也是目瞪口呆,这事儿一传出去,全业朝的人都知道他们要成亲了!
皇上面色难看,脸上更见病容,晏归澜这般神来之笔截了胡,就等于他方才说的话,谋算的事都白费了。他自不能容得晏归澜又胜一场,强撑起一个笑看向沈至修:“朕对此事居然丝毫不知,沈太仆,晏大都督说的可是真的?”
沈至修正对上晏归澜含笑的眼,嘴唇不由颤了颤,晏家这兄弟俩谁做他的女婿他都不愿,但方才拒了皇上已经用尽了他的胆子,此时再没胆子说个不字,干笑着默认了。
皇上冲晏归澜笑了笑:“好,晏爱卿好得很呐。”他没想到精心设下的局就被这么轻巧解了,眉间霎时笼了一层阴云,衬着他满面的病气,一时竟有些可怖。
晏归澜神色从容,毫不在意地又给了他致命一击:“臣多谢圣人,圣人既然今日有心趁着端午节保媒,不如为臣和沈三娘子赐下婚事,臣不胜感激。”
皇上一计不成反倒成全了他,气的几欲呕血,还是卢皇后见他面色不好,出声道:“圣人身子不适,赐婚的事儿改日再说吧。”
晏归澜散漫一笑,仔细看还能看出眼底的轻鄙,他敷衍地冲皇上欠了欠身,这才入座。
一场端午节宴这般精彩纷呈,等宴散了众人还是意犹未尽,皇上的设计连连不成,回寝殿之后直接被激的晕厥过去,等醒来之后才一字一字嘶声道:“逆臣!”
……
晏归澜知道回家之后还有一场硬仗,所以没再宫里多留,等节宴散了便回了晏府,晏隐果然在府里等着他,脸上的怒色再压抑不住,一个杯盏摔到他脚边:“你上回在一众世伯面前胡言乱语我还能替你遮掩,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你要娶沈家女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晏归澜挑了挑眉:“何为收场?我本就打算娶她。”
晏隐怒声道:“咱们家从来没有宗子娶庶族女子的先例,难道你想放弃嫡长子的身份不成?!你当真是出息了,竟为了个女人弃晏家的体面于不顾!”
晏归澜听到这话,竟是一笑:“父亲可以为一个庶族女子逼死发妻,将她的儿女记为嫡出,甚至想让她的儿子继承家业。我娶嘉鱼又有何不可?”
他觉着晏隐说的话当真可笑,神色悠然回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都是学了父亲呐,当然,我跟您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晏隐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方才还气焰高涨,此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过了许久他才道:“你娶沈家女,可是为了报复我当年所为?”他目光复杂,急促道:“沈家女我初见就觉得她生的像二郎生母,你娶她莫不是为了…”
屋里燃的宁神香丝丝缕缕逸散出来,不但没有镇定心神,反而让晏隐更加烦乱,他直接提壶将一盏香熄了。
晏归澜蹙了蹙眉,显然没想到他居然冒出这么个脑洞,他果然和晏星流真不愧是亲父子,脑回路当真是一模一样。他颇是无语:“父亲言重了,我娶嘉鱼并非为了旁的事,只是因为我心悦她,想和她携手百年。”言下之意就是您老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他也犯不着为了报复谁搭上正妻之位。
晏隐神色稍稍镇定下来,心里对他所言半信半疑,换了个角度继续辩驳:“你李世伯上回所提的条件你也听到了,无论是李家长女还是那十二幅海图,皆是一片诚心,这些权势威望,沈家能带给你吗?”
晏归澜撩起襕袍坐下,淡淡道:“李家许这桩亲事无非是以物换物,摆明了是要做笔生意的架势,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生意人的说法谈论此事…”他眼底少许轻鄙:“区区十二幅海图和几艘船舰,还买不了我的正妻之位,更买不了我晏家的助力。”
晏隐正要开口,晏归澜一口把他要说的堵死:“当然,哪怕他们开了足够的价码我也不会应允,我如今想要的只有沈嘉鱼,李家给不了。”
晏隐给堵的脸色煞白,深吸了口气:“你若是真这般喜欢沈家女,我可以舍下脸皮将她求来做你的正经侧室,等以后你有所斩获,便封她为侧妃,若是能登极正位,给她一个贵妃皇贵妃的又有何不可?但是她的身份,绝不能做你的正妻!”
晏归澜一笑,眼底隐有嘲弄:“就像父亲当初的外室一般?”
晏隐脸色一白,晏归澜也不欲多说:“我必会迎她入门,父亲只管操办便是。”他见晏隐还要怒斥,略抬起眼眸,眼神幽凉:“二弟和四妹都未曾议论婚假之事,父亲与其同我饶舌,不如好好为他们筹谋筹谋,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又惹得父亲不满。”若不是婚事必得有高堂参与,否则便是缺礼慢待,他才懒得特地回来和晏隐废话。
晏隐听出他暗含胁迫,脸色难看至极:“我是你父亲,你竟为了区区一女子来威胁我,你这些年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晏归澜垂眸讥诮一笑,等抬起眼的时候只余淡然笑意:“父亲误会了,我只是劝父亲尽早为二弟择一闺秀,助二弟更进一步,这不是父亲的多年夙愿吗?”
他点到即止,晏隐一瞬就明白了他话中深意,长子只娶了一庶族女子,次子若是能娶得名门闺秀,此消彼长,次子以后便多了一份筹码…
他脸色忽青忽白,没想到晏归澜看他看的如此透彻,他极想出声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面上露出几分挣扎。
晏归澜见他不再言语,知道晏隐已经被说动,他便不再多言,略拱了拱手就出了晏府。
搞定了自家高堂,他就让车夫驾车去了沈府,他本以为沈至修那样利欲熏心的人应该很容易说动,但他今日在朝上的反应着实出乎他意料,看来要成事还得费一番功夫。
比沈至修的反应更让他诧异的是,他才进沈家院里就看见沈嘉鱼正在院中罚跪,她身上都被细密的小雨沾湿了,不过她自己混没当回事,歪歪斜斜地半跪坐着,嘴里还叼了块红枣粽子,嘻嘻哈哈跟婢女翻花绳玩。
她自己嬉皮笑脸地没在意,他瞧了却心疼得紧,蹙眉正要进去说话,定安长公主就扶了侍女的手走出来,她面色复杂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嘉鱼:“嘉鱼,郎君让我问你,你可反省好了?”
原以为晏归澜不过瞧她新鲜才跟她玩玩,想不到他居然是真的想娶她,他眼睛瞎了不成?她低头瞧了眼沈嘉鱼容色,夭桃秾李,明珠生辉,这容貌倒是当真夺目,只想不到晏归澜那样的人也能被迷住。
她拧起眉,继续问道:“郎君还让我问你,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跪在这儿吗?”
她顿了下,又换了副春风拂面的慈蔼笑脸:“这两句是郎君让我问你的,底下这句是我要跟你说的,你也别跟郎君犟着了,其实他心里最疼你不过,只要你答应以后和晏家断了往来,郎君自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第61章
沈嘉鱼本来是念在沈至修今儿在朝上拒了皇上,没胡乱答应她亲事的份儿上懒得跟他吵,他让跪着便也安静跪了会儿,没想到这人他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撇撇嘴:“继母说的话我不明白,咱们家和晏家是连襟,我母亲和晏家夫人是亲姐妹,我母亲是沈家的正室夫人,晏家夫人是我正儿八经的姨母,我和晏家如何能断了来往?”
她对成亲的事儿也懵懵懂懂,但如今沈至修和定安都反对,她偏要闹腾到底!
她这话夹枪带棒,明着提醒定安长公主的继室身份,定安脸色霎时便难看起来,还不得不端着长辈架子,沉声道:“嘉鱼,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若是还想你父亲认你,现在立刻就该跟晏归澜断了来往!”
定安身后的几个年长粗壮的婢女觑着她脸色不对,当即上前把沈嘉鱼团团围住,准备给这位桀骜不驯的三娘子一个厉害,其中一人伸手搭在她肩上,暗暗用力:“三娘子,公主也是为了您好,您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呢?”
打架沈嘉鱼怕过谁?一脚一个全给踹地上了,龇着小虎牙瞪她:“公主便是要罚我,也该给个理由才是,我方才可有哪句话说错了?”
定安给她这般不讲理气的脸色煞白,她自小生在宫中,宅斗宫斗的手段倒是十分精通,偏偏沈嘉鱼就不是那按路数走的人!
“长公主。”晏归澜见这位公主还要缠扯,干脆绕过影壁,撑伞立在沈嘉鱼身侧:“正好长公主在,我有事想见沈太仆,劳烦公主在前带路了。”
院里正在纠缠的众人瞧见他,都齐齐惊了下。沈嘉鱼心下一下定下来,忍不住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晏归澜淡然一笑,毫不避讳地解开自己的披风给她拢上:“我来晚了。”
定安长公主瞧两人的亲密举止,面色更沉,强自忍着不发作:“郎君身子不适,今日不便待客。”
晏归澜早有预料一般,抬手招了招:“正好我带了家中大夫,可以帮沈太仆一二。”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定安也不好再说什么,沉声道:“大都督随我来吧。”
晏归澜一笑,携了沈嘉鱼便走进去,定安长公主瞥了眼过来,嘴唇一动,终究没说什么。
三人神色各异地进了正堂,沈至修果然脸色不大好看,正由下人服侍着吃一枚丸药,他见着晏归澜,面色僵了僵才起身行礼:“晏大都督。”
晏归澜从容扶住他:“沈太仆和我已有姻亲之谊,何须如此客气?”
沈至修脸色更难看了,只是不敢对着他发作,只能转向沈嘉鱼咆哮:“不是让你在院中罚跪吗!谁准你现在就起身了!”
晏归澜笑笑:“沈太仆万勿责怪嘉鱼,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儿和她有关,再说我也着实不忍瞧见她因我被罚跪在院中。”
沈至修勉强笑了笑,不得不把话头转回来:“大都督有何事?”
晏归澜端正对他行了个礼,微微一笑:“今日在朝堂上为了不使嘉鱼婚事旁落,所以我才说出早有婚约一言,还请太仆不要见怪,但我所言字字皆发自肺腑。我年长令爱五岁,人虽不才,但在国事上也算小有斩获,相貌亦称得上端正,家资可算丰饶。而令爱钟灵毓秀,活泼动人,我钟情之至,恳请沈太仆许以爱女,我定和她白首终老,恩爱不离。”
这话自然是谦词,旁的先不说,他那相貌若只算得上端正,那别人再没眼看了。沈嘉鱼听他说了这一长串就忍不住想笑,听到最后一句脸上不由热热的。
沈至修捋须不语,他虽不知晏归澜是怎么瞧上自家女儿的,但是真不想把女儿许给世家,并且自觉是为了女儿好,于公,世家和庶族水火不容,而且父女情分不好,有郑氏之死那个疙瘩在,女儿嫁入高门对他的好处也有限。
于私,他和郑氏多年夫妻,郑氏便出身世家,初结婚时他对郑氏爱若珍宝,结果婚后越久,他越发现两人的观念价值乃至生活习性简直相隔天渊,导致他开始对郑氏处处费神疑心,最后郑氏凄凉惨死,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夫妻的信任彻底消磨没了,他确实不想女儿重走自己的老路,而且沈嘉鱼那性子也不适合入世家门楣,在他看来,魏寄荣那样的才是沈嘉鱼应该嫁的。
他自己觉得是真为了女儿考虑,沉吟半晌才斟酌词句:“齐大非偶,晏大都督出身高贵,在朝里朝外无不得力,你又才智卓绝,嘉鱼实在配不上大都督,我们家更是高攀不起,还请你另择良配吧。”
晏归澜一直瞧着沈至修反应,见他说这番话居然是出自真心,难免有些讶异,他笑意不减:“太仆别这么说,齐大非偶不过是两家不睦的托词,太仆若有对我不满之处,尽可以说出来。”
他顿了下,瞧了眼沈至修,又慢慢道:“再者说来,今日我已在圣人面前说过我和太仆家在议论婚嫁,当时太仆也已经当着圣人的面儿允了,若是太仆现在反悔,不光伤了晏家和沈家的颜面,只怕圣人那里也不好交代。“
沈至修到底还是胆怯,被他一威逼脸色就变了变。定安长公主接口道:“圣人素来宽宥,自不会因这点小事就迁怒于郎君,至于颜面之事…嘉鱼年级还小,亲事再放个两年也不打紧,等再过两年,人们自然而然就把这事儿忘了。”要说如今谁最不想沈嘉鱼嫁入晏府,那无疑是她了,倘继女有了天大的靠山,她这个继母如何立足?宗室的计划如何进行?
晏归澜根本不理她,只看向沈至修,挑唇一笑:“我听闻上护国还未拿定主意让谁袭爵?”
沈至修脸色果然又是一变,按说爵位都是嫡长子继承,但沈家祖父对他一直不满,反而对老三十分青睐,晏归澜说这话的意思…他眼睛一亮:“大都督的意思是?”
晏归澜只笑了笑:“太仆以后便是我岳翁,我自不会袖手。”
这一场求亲节奏得当层层深入,沈至修心里虽说有女儿,但女儿总归比不过他的前程,他思量过和晏归澜结亲的好处,心下终于拿定了主意,面上还得客气一二:“大都督容我再和家人商议几日。”
定安心里一沉,晏归澜却笑的如春风拂面:“自然,毕竟嘉鱼是太仆的掌珠,好好考量也在情理之中。”
沈至修咳嗽了声,装模作样地招了招手:“嘉鱼,你送归澜出府。”
这会儿连称呼都变了,沈嘉鱼不屑地暗暗撇嘴,引着晏归澜往外走,此时没了旁人,他也没了顾忌,瞧她带的不是府门的方向,笑着在她后颈上轻轻摩挲:“这是要把我拐到哪儿去?”
沈嘉鱼伸手按住他作怪的手:“你晚上还没用饭吧?他只说让我送你出府,又没说啥时候让你出府,大过节的你留下吃个粽子再走也不迟。”她犹豫了下:“你方才跟我阿爷说的话…你真打算帮他袭爵?”按说父亲能袭爵她应该高兴才对,但想到他在母亲死后的凉薄,还有三叔对此事的执着,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偏了。
晏归澜拨弄着她曲卷的长发,懒洋洋道:“我说什么了?”
沈嘉鱼眨了眨眼才回过味来,他方才可什么都没答应,只不过误导着沈至修往那边想!她嘿嘿笑道:“你真坏。”
晏归澜瞧她这傻样也笑了:“现在说这话可有点早,等成婚后再说不迟。”沈嘉鱼没听懂,迷茫地眨了眨眼,他也不解释,转了话头:“难得来一回,怎么不请我去你的闺房坐坐?”
沈嘉鱼没上他的当,直接把他带去了偏厅,问他:“你爱吃红枣馅豆沙馅还是酱肉馅的啊?”
“你爱吃什么便让人上什么。”他不等她拒绝,直接把人拉坐到自己腿上,解开她的披风,看着她身上被淋湿的衣裳蹙眉:“我来之前你跪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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