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我都不知道他是在我跟做，还是在跟项链做……”
  “他……”
  苏棉瞅了唐词词一眼，话音立即顿住了。
  唐词词戴着洁净雪白的手套，捧着那条项链，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完全没有听她说话。
  “唐词词！”
  唐词词回过神来，问：“啊？”不等苏棉开口，又感慨道：“昨天晚上项链送到你老公手里的时候，我那么近地看它，以为这就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距离了。没想到一转眼，我竟然可以捧着它，距离如此地近，近到我可以用眼珠子去碰它……”
  苏棉幽幽地说了句：“昨天晚上大鸡爪子逼我戴着它，做了三次。”
  唐词词的手一抖，颤颤巍巍地将项链放回了珠宝盒，也幽幽地看着苏棉：“你们真有情趣……三千七百万的情趣。”
  苏棉说：“打住！是大鸡爪子的情趣，不是我的。”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愤怒地说：“你知道他还说了什么吗？他跟我说，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你内心希望的感情。这是原话。呵呵，他知道我内心希望的是什么感情吗？是打爆他狗头的感情！”
  唐词词眨眨眼。
  苏棉与唐词词感情深厚，自然知道她这会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摆摆手，说：“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唐词词说：“宝贝，我……我觉得大鸡爪子人还行？虽然嘴巴欠揍了些，情商听起来也低了点，也有点自恋自大，但好歹不是那种明知道自己误会了错了，还死不承认的钢铁渣男。而且你想想，大鸡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管家世还是相貌都是顶尖的，事业上也一样，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完美的人，这些缺点就是秦明远的缺陷……”
  一顿，她又说道：“再说了，他虽然别扭又傲娇，拖到第二天早上才跟你坦白是他误会了你，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给了三千七百万的项链作为补偿。我觉得诚意也很足了。你想想哦，如果给你选择，一个是大鸡爪子昨天晚上立刻就和你坦白，是他误会了你，然后跟你道歉；第二个是别扭傲娇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说些嘴欠的话，但明里暗里都在表明是他误会了你，最后还送上昂贵的项链。也不对，不是昂贵，对于星龙集团的皇孙来说，一两百万可能和我们工薪阶层几百几千是一个性质，三千七百万怎么换算也算是有诚意了，而且比较贵重了吧？你选哪一个？”
  苏棉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唐词词的话。
  珠宝盒里的项链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
  在直白的道歉与别扭不太动听的道歉和昂贵珠宝礼物里，她很可耻地选择了第二个。他们俩虽然是商业联姻，但是以秦家和苏家的家世而言，算是苏家高攀了秦家。
  豪门也分阶层。
  如果说秦家属于豪门a层上流的，那么苏家就是b层的上流，在钱财方面，苏棉并不像秦明远那般有底气，好比昨天的拍卖会，她顶多能拿出个一两百万来玩玩，五百万算是顶天了，假如不花秦家的钱。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有底气。
  假如她和秦明远一样富有，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选择第一个。
  此时，唐词词又说：“当然，不管你选哪一个都好，我都支持你。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我是觉得秦明远还成，但是如果从一个妻子的角度来说，他最正确的道歉方式是立马承认错误，并且送上赔罪道歉的礼物，如果你们俩是相爱的话。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你因为苏家，目前是无法摆脱秦明远的，隔三差五地生气，气多了轻则乳腺增生，重则子宫肌瘤，对你身体也不好。所以咱们不跟大鸡爪子生气了，好不好？”
  苏棉说：“你说得对，我不能总跟秦明远生气，我生气了他又不知道，最后气坏的人也是我自己。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是我们也不过是商业联姻，这种婚姻里没必要讲究细节，外表风光就成。”
  她琢磨了下，说：“还是得多赚点属于自己的钱，才比较有底气。”
  就在这个时候，唐词词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唐词词有些怔楞，接了电话后，“嗯”了两声，又露出了呆呆的表情，最后说了句：“我需要考虑一会，半个小时后我回复你。”
  苏棉问：“怎么了？”
  唐词词说：“你赚钱的机会来了。”
  苏棉微怔，旋即反应过来，问：“难道是可达鸭的电话？”
  唐词词说：“是漫河的总编张璇，说是有位制片人相中了你的漫画，想仔细谈谈你的作品。张总编说如果你害羞内向的话也没关系，她到时候也会在场，会引导你们的话题，你也不用害怕应酬喝酒之类的，你就是单纯的创作者，和制片人谈谈你的想法，谈谈你的内容就好了，剩下的张总编会看着办……她还说了，制片人出手阔绰，能打动得了他，钱不会少的，百万起步是最基本的。”
  苏棉那天以为可达鸭就是说笑的。
  她随手涂鸦，毫无逻辑，只为发泄情绪的漫画真的有人想买下来开发版权？
  唐词词问：“去吗？”
  苏棉说：“去，真成了，我分你钱。”
  苏棉把棉花糖的微信账号和密码告诉了唐词词。
  张璇成为棉花糖里的第二个好友。
  苏棉去了地下停车库，没挑往常开的保时捷，挑了一辆最低调的宝马四座轿车，价格不贵，就一百万出头，是秦明远好几年前过生日时好友送礼物的添头。
  秦明远身娇肉贵，从不坐几百万以下的车，好在他的车够大，能够摆着长尘，也有专业人士固定过来为车保养。
  唐词词是第一回看见这样的停车库，花花绿绿的跑车不计其数，像是一个小型的停车场。
  “都……都是你老公的？”
  “基本上都是，我只有五辆写在我的名下，你经常见的白色保时捷是其中一辆，你看那边的角落……”
  苏棉指了指：“其他四辆，我基本不开，引擎声太大了，我不喜欢，都不是我自己买的，我结婚后娘家和夫家送的。”
  苏棉开上了车，离开了紫东华府。
  唐词词裹着她的羽绒服，在副驾驶座上补妆，边补妆边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别担心，你只要戴好无线耳机就好，那边有什么疑问，我听了会及时告诉你怎么回答，你只要保证通话开着就ok，对了，你把棉花糖的账号加我微信，有什么事你不方便当场说，你可以用棉花糖的账号和我文字沟通。”
  唐词词表示没问题。
  张璇定了一家高端的日料店，地理位置大隐隐于市，位于繁华市中心的偏僻胡同内。
  苏棉送唐词词到胡同外，找了个停车点，开启了远程操控闺蜜的模式。
  苏棉和唐词词当了四年的室友，可谓是默契十足。
  加上唐词词也是看过苏棉的漫画，具有一定的了解，苏棉稍微加以提示，她就能流畅地与制作人交流。
  “……没有任何现实参照，灵感来源于一闪而过的念头，单纯觉得这样的故事会很有趣，对，是主打吐槽和日常，故事线会在吐槽中慢慢推进……”
  “现在的年轻人才华横溢，天马行空的想法灵气十足，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林制片说笑了，您宝刀未老呢，没有您毒辣的眼光和果断的决策，哪有这么多优秀的影视剧？有才华固然重要，伯乐也是不可缺少。”
  ……
  苏棉在耳机里听着他们的谈话，起初有些担心闺蜜应付不来，现在一听，是不用担心了。
  词词应答如流，谈吐得当。
  张璇是个典型的交际能人，两边都照顾有加，圆滑之余倒不会令人反感，词词在张璇的引导之下，情绪轻松自如。
  而林制片那边也确确实实是在谈论内容，看起来对她的这本漫画作品相当感兴趣。
  苏棉给唐词词发了条微信，确认了林制片的名字后，转头就去咨询了相关的行业人员，得知林制片为人诚信，对猎奇题材情有独钟，手里还有过不错的成绩，便也放心了。
  这会儿，唐词词和林制片张璇他们的饭局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张璇起身去厕所。
  这家日料店苏棉之前也来过，店内并没有设置包厢，十分小众，只有一张环形的料理台，每天只接待十二位客人，吃的是怀石料理，没有菜单，厨师每一周都会精心搭配。
  他们三人谈话的时候，苏棉还能听见主厨在给他们介绍每一道料理的来源和吃法。
  也是这个时候，苏棉在耳机里听到一道微微拔高的陌生女音。
  “哟，这不是林哥吗？好久不见，之前我们的玲儿多亏你提拔了，最近就在北京的影视城拍张导的《金戈铁马》。我们玲儿出道以来零绯闻，兢兢业业勤奋刻苦地提升演技，张导都夸她有天赋，有灵气……和我们玲儿搭戏的是秦明远……”
  耳机里的女人语气带着几分熟稔，又笑了两声。
  “我们玲儿演技最近又有了进步，这还多亏了秦明远。秦明远也觉得我们玲儿是个可塑之才，私底下也经常指导她。论敬业，我还真的没见过比秦明远更拼的，到他这个位置，待人待事都彬彬有礼，对待后辈也多有提拔，前几天他们拍完夜戏都十二点了，还温柔耐心地解决我们家玲儿碰上的难题……”
  第10章
  苏棉听得只想翻白眼。
  话里明夸着秦明远，实则却是在秀秦明远和林玲儿关系好。
  私底下。
  拍完夜戏后都十二点。
  温柔耐心。
  他们家玲儿碰上的难题。
  ……
  真是呵呵了。
  苏棉脑补了下场景，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林玲儿是《金戈铁马》的女主角，她见过定妆照的。定妆照里的她英姿飒爽，现实里的她素颜照都温柔可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时候特别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天晓得秦明远那大鸡爪子是不是就吃这一套？
  苏棉本想着不再因为秦明远生气的，可现在听到这话她觉得怒气都直冲心脏了，顺着她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差一个导火索就能引爆了。
  且不论在她面前该是什么模样，就算是商业联姻的夫妻，也该有基本的道德，现在和一个女演员交往过密，被媒体记者拍到了，他们夫妻过往秀恩爱的热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打脸例子，甚至会成为各种段子的来源。
  苏棉的微信响了下。
  唐词词发来一条信息。
  【棉棉，你还好吗？】
  苏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还行，秦明远这个狗男人做什么我都不惊讶，刚刚的话我录下来了，他要是有更越界的行为被我抓着了，等我报完恩我再一一和他清算。”
  唐词词担心闺蜜，也不想在这儿多逗留了，横竖前面该谈的都谈了，林制片看起来确实十分感兴趣，但由于棉花糖的这部漫画作品目前也就连载到了十二话，过于短小了，后期还得具体的内容。林制片还是打算等漫画作品临近尾声的时候再谈购买版权的事宜。
  恰好这时张璇也回来了。
  那位左一口我们家玲儿右一口我们家玲儿的女人终于注意到了唐词词，客套地问了句：“这位是？”
  张璇人脉果真广，一开口便说：“这不是文姐吗？文姐您好，我们在和林制片谈合作事宜，这是我们公司的漫画作者唐词词。没想到这么巧，文姐您也来这儿吃饭了。”
  文姐知道张导和张璇是叔侄，也是知道张璇的工作。
  唐词词生得不错，她原以为是林制片新看上的艺人，现在一听，对唐词词也不大感兴趣了。
  唐词词对他们的谈话也不感兴趣，悄悄地问了张璇一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饭局。张璇立即会意，三言两语便让唐词词摆脱了饭局。
  唐词词立马离开日料馆，三步当两步冲向胡同外。
  黑色的宝马似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唐词词实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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