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新人?开这个车?这么有钱,当什么警察?”宋文微皱了眉头问向傅临江。他是和顾局早就提了进人的申请,可这不合流程也不合规矩,怎么还没过他,就直接人来了?这样的先斩后奏,让他不太舒服。
  傅临江点头:“嗯,新人早上到的,去报道领警服去了。”然后他递给宋文一个文件夹,“这是他的档案,早上才送过来的。”
  宋文接过来档案,里面没贴照片,他随手翻了翻问傅临江:“你见到了?人怎样?”
  傅临江回想了一下,憋出了几个字:“挺好看……”
  宋文的视线从档案册上抬起来:“我问你人怎样……”
  傅临江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别的评价,又重复了一下:“是真的好看,这世界上就有人,能够恃美行凶。”
  这是个甚高的评价,宋文还没见过傅临江这么形容过其他人,笑着开他玩笑道:“顾局这回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分配了个美女过来?回头你解决下个人问题。”
  傅临江知道宋文误会了,笑着小声解释道:“是个男的。“
  听了这话,宋文脸上一僵,眉头皱了起来,啪地一声把档案合拢,有些不快道:“好看又不能当饭吃,顾局这是搞什么呢,我这里是要人干活的。”
  “现代社会,靠颜值吃饭的还少么?”傅临江笑道:“宋队,你这是性别歧视。”
  宋文听到这里再按耐不住,上楼敲开了顾局的局长办公室。
  顾局是这南城市局的一把手,今年五十多岁,还有三年退休,不穿警服的时候,他就像是隔壁小公园里打太极的小老头。顾局的年纪虽大,人却不迂腐,平时里脑子活络,经验丰富,破获了无数起大案要案,他在这市局里当局长十余年,几乎把这里当成家了。下属们都说,南城的市局只要有顾局在,就是稳的。
  此时,顾局已经泡好了一杯菊花茶,美滋滋地烹得整个屋子都有一种菊花的香气。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一看到宋文就喜笑颜开:“小宋啊,你那个名额,可是终于下来了,我正要和你说……”
  “我刚听说了,我这个当队长的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我们队进了人的。”宋文说着话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翘起了修长的腿,开门见山,“顾局,这人我能不要吗?”
  听了这话,顾局的眉头一凝,抬眼有点奇怪地看向宋文。宋文的眼睛不大,但却狭长明亮,眉峰锐利。他是顾局招进来的,在他手下好几年,一直是他的得力爱将,局里有人开玩笑说,宋文是顾局的关门弟子。顾局平时没什么官架子,宋文也仗着领导的赏识,向来有话直说。这新人才刚来,顾局也不知道怎么就触了宋文的逆鳞,但是就他对宋文的了解,肯定有其理由。
  宋文解释道:“您看了我之前提的需求了吗?我们队缺个普通基层刑警,虽然工作差不多,但是要求细心,文笔好,胆子大,吃苦耐劳,能出现场,能写总结报告。”
  顾局伴着菊花茶袅袅的蒸汽,淡笑着反问他,“哪条不符合呢?”
  宋文把身子略往前倾,面色不快道:“这人是要来做刑警的,天天下现场,非给我配个林黛玉,又不是要唱西厢记。”
  听他说得驴唇不对马嘴,顾局眉毛一竖,“呸,西厢记唱的是崔莺莺。”
  宋文手一摊:“反正就这个意思吧。”
  顾局翻开那档案本:“小宋你没好好看档案吧?那孩子双学历又能当法医,又能当刑警的。我是咨询了他本人的意见,希望在刑警队历练一下,这才派给你。”
  宋文皱眉看了看,先报考的法医专业,随后又转而读了侦查专业的研究生,平心而论,这份档案是很好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各科成绩体能测试都挑不出来毛病,自我评定的字写得漂亮,娟秀之中带着股劲儿。可是这些优秀的只是表面,宋文却在字里行间看出来很多的不同观点,他在年龄上点了点,“您不是时常教导我们,警校学的不要当回事,考试成绩再好那还不是纸上谈兵。他都二十六了,还要来干基层刑警?”
  二十六,比他还大半岁,宋文对此非常介意。
  “我也教导过你们,刑警不光是个体力工作,更是个脑力工作,虽然他岁数大了一点,但是比不得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毛手毛脚,有个这样的下属不是件好事?你怎么还往外推?”话到这里顾局又威胁道,“臭小子,你当这进人是买淘宝呢,还想七天无理由退货?你要是不要我就给老林了。”
  老林全名林修然,是市局鉴定中心负责人,统管法医和技侦,现在法医科一共四个法医,跟三个队,人手也很吃紧,忙起来经常连轴转。
  宋文平时和林修然关系不错,叫他一声哥。这时候却不肯让名额了,“别啊,林哥那里不是还能坚持么,我们队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老秦三月份刚伤退了,算起来比别的组缺两个人,就这样我们的破案速度和破案率还是最高,你给我配个得力的,回头不也是您脸上有光吗?”宋文先是哭了一顿穷,再拍了顾局的马屁,开口问:“我要是把人让给老林的话,还有别的名额吗。”
  顾局不为所动地摇摇头:“别绕圈子了,我想听听你不要他的具体理由。”
  宋文整理了一下思路认真道:“顾局,首先说,你看到那小子开来的车了吗?兰博基尼,把我们整个警队卖了也买不起。而且人长得不错,带出去查案子太扎眼,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派过来,刑警是个高危职业,不说三长两短,就是有个磕着碰着的,也赔不起。这种人家境好,学习好,冷傲孤高的,我怕他和队里的其他人打不成一片,反而不利于工作展开。”
  顾局听他说着话,又抿了一口菊花茶:“我来分析下你的心理,要么是这来了个比你年龄大还学历好还有钱的,你怕压不住。要么是你怕案子破不了被见习警察抢了先,自己没面子,要么是,你不想当保姆,带徒弟。”三个要么,是故意刺激宋文。
  宋文听到这里,不再绕弯子,直指了正题:“不是,顾局,我问你,之前我们申请打了半年,没排上队,为什么这小子来了几天手续就办好了?他户口是晋城的,论成绩进个省局也没问题,为什么一个人跑南城市局来了……我们这里还条件艰苦,一个月工资估计买不了他一只鞋……”
  所谓事出异常必有妖,这个人进的太不是时候,也太不合常理了。
  顾局看着宋文,他知道自己这下属是个优秀的刑警,观察力敏锐性都很高,糊弄不过去,这才冷哼了一声交代道:“省局里打过招呼了,我的老搭档也给我去过电话。但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的导师是位刑侦专家,给他写了推荐让他来这里历练。他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比较喜欢南城的环境,毕业分配要到六月,可是他各种考试又都过了,论文评了优,人就提前来了。”
  宋文道:“他导师的面子倒是不小。”
  “嗯,以前在南城公安的老刑警,省局局长的前搭档,这推荐信,拿到哪里都够份量。”顾局说到了这里,失了耐心挥了挥手道:“小宋你也太职业病了吧?反正只有他,你要就给你,不要我就真给老林了。”
  顾局没有点出推荐人是谁,宋文的心里却是一动。现在省局的前搭档?那会不会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算起来,宋文和那人也已经有十几年没见了,万一是那人做担保的话,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可是随后宋文又自己否掉了这个想法,宋城的前搭档也多了去了,保不齐是哪一个揽的这破事。看顾局把话说到头了,宋文妥协道:“如果实在没别的,我就将就了吧。”说着话他的心里却打了主意,先探探这个人的虚实,大不了把这个富二代好好历练一下,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似是看明白了宋文所想,顾局又是哼了一声,靠在了椅背上道:“是啊,这又不是包办婚姻,怎么还搞的我在强买强卖似的?反正现在是见习警员,见习期一年,我估计转了正,省局就要把人要走,回头你别哭着找我要把人留下来就行。”
  顾局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有种近乎于病态的执着,无论是谁劝,都不好使。就如同他当初认定了宋文能够当好南城刑警队的队长一般。顾局当时顶着压力,把宋文从刚刚毕业两年多的小刑警破格提升,那时候无数的人不看好他。
  宋文呢,也不按照规矩出牌,侦破的时候经常用各种非常规手段。也还好他运气不错,又有着一手高超的模拟画技,在市局中屡屡破案。即便如此,顾局还是帮他顶了无数的投诉,因为这孩子太过轻狂打眼了,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却始终我行我素,不愿意和规则妥协。
  还好他的能力过硬,去年的十一月,市局有次大的抓捕行动,顾局任命了宋文作现场指挥,现场二十多人,分为五支小队,和武警相互配合解救人质。宋文把每条线路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整个任务干净利索,圆满成功,堵住了所有非议的嘴,也给顾局长了脸,而宋文也成为了南城市局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现在顾局似乎是认定了这人,一定要塞给他,两个人都是固执地主儿,争执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
  宋文见说不通,不再提这个话茬,打岔道:“顾局,记着我们组的奖金。”
  “少不了你的。”随后顾局一句话摧垮了宋文的意志:“你的结案总结要按时交了。”
  宋文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挑起嘴角冲着顾局讪笑了一下,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任务完成的干净利索,偏偏最不爱写这总结报告,他写的差就罢了,队里其他几个人还不如他,每次还要他这个做领导的赶鸭子上架。局里的同事都开玩笑说,他这总结报告,就是阻拦在他成为支队长道路上的最后一个关卡。
  别的队是六分靠侦破,写个报告润色一下变成八分,他则是八分的功绩,写成六分。那些缜密分析,宋文恨不得用一张画像抵过。因此提到了结案报告,他就头疼地想要辞职。然后,宋文想了想辞职还要写辞职报告,生生忍住了。
  临出门,顾局想起了什么,对宋文道:“对了,周易宁让你下班过去下,让你去取新人的心理评定结果。”
  周易宁是位心理医生,自从省局下了重视警员心理健康的命令以后,南城市局里就多了这么个负责警务心理学的顾问,每个人入队都必须过周医生这一关,普通人,半年一测评,什么杀人,心理创伤,队友牺牲一类,更是不用说,有些什么问题,也都需要去报备着。
  “反正是肯定通过了,不通过,他怎么肯放进队里来?”宋文还记得上次自己看上了一个警员,结果被周易宁以心理抗压能力不行,不适合做警员的话打发去了后勤的仇,撇嘴道:“我们这么忙,还要让我跑腿。”
  顾局道:“说什么呢,周顾问是我们好不容易请来的,你别回头把人家气走了。而且周医生说了,想和你聊聊。“
  宋文应了一声:“知道了。”
  谈判的结果不太理想,宋文从顾局的办公室出来,拿着档案册一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给新人上这第一课,好好来个下马威。走到办公区,他转身问旁边傅临江,“哎?我们队的新人呢,怎么还没过来?磨磨蹭蹭的。”
  一队的几名队员忙都低头把自己埋在办公文件里,队里的人都知道,宋队长向来是雷厉风行,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最看不得别人慢腾腾的,也看不得人开小差。
  “自然没有宋队你的速度。”傅临江给他一指,“门口车里拿东西去了。”
  宋文走到警局门口,望着那辆兰博基尼。好巧不巧,那车的司机刚取好了东西要下车,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关了车门。
  晨光之下,那人抬起眼睛来看向他。
  到此时,宋文才知道傅临江口里的“持美行凶”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人长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他的皮肤白皙,整个人就和透明的一样,一尘不染。下颌线明显,整个人满是少年气,又有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皮是内双,眼尾微微垂下来,一开一合之间,一双眸子就像是落在宣纸上的墨珠,带了点斯文禁欲,心事重重的感觉。衣领转动时,能够看到在雪白的脖颈间,棱角突出的喉结之上,点了一颗红痣,像是一滴血,见血封喉。
  看着那人,宋文准备好的一肚子教训的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第3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作为一个爱画画的人,宋文几乎在那瞬间,就把眼前人的骨骼皮相在脑子里描了个遍。
  若说上帝是位画家,笔下千人千面,那他描绘眼前这人时,一定是偏爱了几分。五官各处,挑不出一点毛病,拼合在了一起,又有其特点,带了点并不浓烈,有点冷淡的美感,那是种是没有攻击性的样貌,让人觉得,美丽冰冷脆弱,像是被封在玻璃窗里面冰冻过的花,看上去万分美丽,稍不留意就会粉碎。
  “你就是那个新人……”宋文说着话,掩盖了自己的片刻失神,他低了头,在档案册扫了一眼,“陆司语?”这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如同他的人一般。
  那人先是一个垂眸,避过了宋文的目光,随后尖尖的下巴僵硬地微点一下,轻声嗯了一下,算作了回答。整个动作慢了那么一分,看上去反应不是那么敏捷,有些迟缓,给人呆呆的感觉。
  “跟我进来吧,我是一队长宋文。”宋文一句话挑明了关系。从今天起,他就是他的直属上司了。
  陆司语没吭声,往前走了两步,跟着宋文往一队的办公区走。两个人走到办公区,面对面站了。这里以蓝白色装饰为主,墙上写了几条警讯,办公区的一角还被傅临江养了好几盆绿植,看起来郁郁葱葱的。
  陆司语也就只比宋文低了一点点,看上去却清瘦多了,宋文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仿佛用眼神搜了个身,那人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色衬衣,看起来低调,牌子却价格不菲。从这个角度,上衣领口下露出来的半根锁骨,瘦得可以托住一弯水。
  宋文心想,这人哪里看上去像是个二十六岁的人?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斯文的像是个学校的老师,不,还是更像个学生,说比他小两岁都有人信。回了神以后,宋文思考,就算是不训人,下马威也是要立的,他往前移了半步,陆司语就习惯性地往后撤了身。
  “你怕我?”宋文的眼睛微微一眯,开口试探问道。
  “我就是第一次见领导,有点紧张。”陆司语的声音有点低,说着话,他的目光从宋文身上飘过,似是为了缓解尴尬,习惯性地伸出舌尖抿了一下嘴唇,他的嘴唇的颜色很淡,显得有些薄情,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洁癖发作地善意提醒,“宋队,你小指上有铅笔屑,还没擦干净。”
  宋文翻起右手小指看了看,他画画时,习惯用指节支着画纸,这毛病改了多少次也没改掉,他毫不在意地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还算不错,做刑警,观察力是基本功。希望你回头到了现场,也能发现点什么。”
  话说到了这里,宋文又开口道:“以后是我带你了,既是队长,又算是你师傅。”在刑警队,依然讲究着传承,师傅带徒弟,一老加一新。宋文虽然年轻些,却有丰富的工作经验,陆司语虽然虚长半岁,却一直在学校里读书。
  宋文的声音有些严厉,陆司语觉得自己该叫声师傅,可是看着这位比自己还小的英俊刑警,实在是喊不出口,最后他迟疑着道了一句:“谢谢……宋队。”
  看宋文不接话,陆司语又抬起头来看向宋文,那眼神,有点怯生生的。
  宋文这时候发现,陆司语前额的头发到了发梢微卷,明明个子不低,整个人看上去却给人一种绵软安静的感觉,可能是被他吓住了,像是只奶气的小兔子。他自觉这个开场局面不错,又是往前一步,继续严肃道:“进了警队就要约法三章,作为新人,自觉做事尊重前辈这些就不说了。其他的,第一要务,就是听话。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要乱动乱摸,回头出完现场,要写现场勘查报告,结案后,要写结案总结。出警带着记录仪,记得自己的身份,别被人抓了小辫子,回头我都保不住你……”
  这时候,身后响起个声音,给陆司语解了围:“宋文,好不容易来了个新同事,你就别吓唬他了。” 随后那说话的人自我介绍,“我是一队的副队,傅临江。”
  陆司语嗯了一声,应的还是慢了半拍,他话不多,让人觉得有点距离感,倒是一直在点头,摆出一副服从领导安排的乖巧模样。
  “你可以叫我副队,傅队,或者是傅副队。”傅临江玩了个谐音梗,打破了一丝初次见面的尴尬和拘谨,然后他又笑着说,“你放心,宋队平时没什么架子的。工作么,组里文案是弱项,你字不错,可以试着做。第一年你是见习职,两拐,也就是两个小飞机,如果能够顺利过了这一年,就是三级警司的衔,平时没有活动和领导视察的时候不用穿警服,第一年没有配枪,不能单独办案,需要老警察们跟着,熟练了以后,再接过来,过不了两年,你也可以带新人了。”傅临江三两句话,说的意思和宋文的差不多,却是中听多了。
  然后傅临江又给陆司语介绍道:“这边的工作时间一般是周一至周五的8点到12点,下午2点到6点,但是其实是不固定的,如果有案子,需要加班、熬夜、外出,忙的时候几天没法回家都是正常的。因为可能随时外出,我建议在这边备个出差的包,放点个人用品,换洗衣物。”话到这里,他扭头又道,“宋队,要不我带他楼上楼下转转,熟悉下环境认识下人?”
  宋文明显不太乐意,他这下马威还没有立,就被傅临江打断了。而且上次朱晓来的时候,这流程到这里不就结束了么。刑警队不是幼儿园,他是个缺乏锻炼娇生惯养的富二代,又不是领导,还用人陪着逛,想到此宋文开口道:“临江,你上个案子的口供整理还没给我,大家都这么忙,让他自己熟悉吧。”
  他这么一说,傅临江便退了,仍是笑着说:“那休息的时间再说吧,小陆你先收拾东西,熟悉下工作。”
  宋文回身看了下陆司语,那人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茫然,看起来乖巧极了,他心里一软指着道:“一楼是办公区,门口是负责接警的前台,旁边是会议室,总控室,休息值班室,二楼是物鉴中心,档案室,审讯室,三楼是领导办公室,隔壁楼是扫黄和缉毒,食堂在后面,人么就那么几个,常打交道的是物证法医技侦,慢慢你就认识了。”这话简单,却是把整个市局主楼介绍了个清楚。
  正到这里,前台的接警员拿了张单子进来道:“宋队,平双区接了个警,命案。”
  这么快,上个案子还没利索,新案子就来了,宋文简单回身做了个安排:“老贾,朱晓,去找物证法医准备出警。”然后他转头看向陆司语,“你第一天来,跟着我们去看下。”
  这是五一假期之后的第一件刑事案件,市局对此自然是高度重视,一共去了三辆车,傅临江,一位姑娘还有陆司语一辆。上了车,傅临江就对陆司语解释道:“宋队有时候刀子嘴豆腐心,讨厌一切繁文缛节,并不针对谁,你不用介意。”
  陆司语嗯了一声。
  一旁的程小冰是今天随队的物证,虽然名字里带个小字,却是工作了三年的老物证,平时工作的时候细心细致,生活里却是个大大咧咧的八卦吃货。刚坐上车子,就拿出了一包瓜子,热情地往陆司语怀里塞道:“嗨,吃不?”
  陆司语往后缩了缩,那表情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摆摆手道:“谢谢,我不吃。”
  傅临江笑着拦道:“小冰,你这也未免太热情了吧,别吓到他。”他言语里毫不掩饰对陆司语的照顾,自然而然地把他当作了弟弟,随后就开始给陆司语介绍警局这边的情况。一路说着,一路伴随着程小冰嗑瓜子的咔咔声。
  南城的早上,刚过了上班的高峰,车辆依然挺多,警车从市局出来,在拥堵的车流中引来人民群众纷纷侧目。三辆警车一直往南开,上了高架才稍微顺畅一点。南城的五月天气已经足够暖和,现在是上午九点多,市局离案发地点不太远,一共二十分钟的车程,早上有点堵车,愣是开了三十分钟才到。
  车到达了目的地,程小冰却不急着下车,又从包里掏出一袋子的奶糖,继续往陆司语面前一晃:“这个吃不?”
  “……”陆司语又是摇摇头。
  程小冰道:“唉,你怎么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啊,你爱吃什么?”说着话不由分说把颗糖塞到了他手里。
  陆司语不好意思再推托,只能把糖放在了口袋里,严肃认真的想了想,反应了几秒开口说:“爱吃酸的……”
  陆司语的本意是爱吃话梅番茄什么的,没想到程小冰却咯咯笑了:“酸儿辣女……那你岂不是很会吃醋?”她完全把这当作了对新同事的调戏,听得傅临江在一旁轻笑。
  正巧宋文过来听到了,被这对话酸得牙痒痒,伸手把车门打开,盯着陆司语和程小冰道:“罪案现场了,吃的都收起来,我看你们该吃点苦……”
  陆司语反思了一下,垂眸乖乖从车里钻了出来,不再说话。倒是司机位的傅临江,看了看宋文又看了看陆司语,笑而不语。
  这是一处年头不久的中档小区,名叫玉庭华音,位于南城北面的新城。五年前,这新城还是一片荒地,有开发商买下,随着后续的建设以及开发,高铁通车,现在这一块已经热闹了很多,但是依然和市区没有办法比,房屋是以投资为主的闲置房,整个小区的入住率不足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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