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爸，你认识长生吧？就是林长生，人家老说他力气大的那个。我跟你说，他真得力气很大，咱家的活儿就是他干的。”程立国把林长生怎么笑话他，他又怎么激林长生干活，他和妹妹又拿甜瓜和野葡萄诱惑林长生，让长生把地给掘完。
程立国说得很欢乐，可是程茂林听到最后，拍了儿子脑瓜一下，“立国，让我说你啥好呢？你知道吧，人家林长生可是比你小三岁，他再有力气，也是个孩子，你咋叫人家干活呢？”
“我问问你，你平时带小伙伴回来玩，让人家干活了吗？”
程立国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
李秀珍也忍不住了，她使劲拍了儿子屁股几下以示惩罚，“那你干嘛让长生干活，不知道人家还是个孩子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忽悠长生那孩子干活呢，真丢人。不行回头得跟长生奶奶解释一下，免得老太太知道了不高兴。
程立国终于意识到到他好像做错了，但还犟嘴说：“他自己愿意干的。”
程茂林虎着脸说：“以后玩归玩，不能让人给咱干活。记住了没？”
程立国蔫哒哒地耷拉着脑袋，“记住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没有训闺女，因为他们认为闺女还小，这里边肯定没有她的事。
七彩看哥哥一个人顶锅，并没有多说什么，打算接下来多弄点好吃的慰劳哥哥。
大锅饭吃了没多久，老村长开始紧皱眉头。不行啊，这才半个月，细粮吃下快一半去了，照这么个吃法下去，早晚队里的粮食得吃光，到时候不得挨饿？就算国家给拨粮食，那能拨多少。再说吃大锅饭也不是河上村一个村的事，全国可是都吃上大锅饭。一个村没了粮食好救济，全国都把粮食吃光，咋救济啊？
想到这里，老村长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控制大家的饭量，不然以后都没得吃。
老村长把村干部着急起来，跟他们商量该如何控制食堂饭量的分发问题。最后倒是全员通过了，可是施行起来，却遭到很多村民埋怨。
村干部们开会后，比较明显的是，饭桌上没肉了，白面馒头改成了三合面馒头，粥水里不是加野菜，就是加南瓜、地瓜等。而且还实行饭量控制，老人、大人和小孩分到的饭量都不一样。
“今天咋没有白面馒头吃了，也没肉？”
“还限制饭量，这不让人填饱肚子了？”
“就是，分的这点哪够吃的。”
也有人想得多，问：“是不是粮食不够吃了？”
一句话，平息了很多人的埋怨声。粮食不够吃，难道真要饿肚子？跟饿肚子比起来，如今这伙食还算不错。起码比在自家吃的还好。算了，就这么着吃吧。
后来村民打听过才知道，吃了大半个月，他们就把刚打的细粮吃下去快一半，一时都不敢说这说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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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程叶家接着也盖起新房，半个多月过去后，她家的房子也盖好了。他家盖的跟七彩家格局差不多，不过，她家暂时没有打门窗和桌椅橱柜。
因为程茂田不想拉下脸借太多饥荒，能将就地先将就着住。反正门窗只要在天冷之前安上就行，现在离过冬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着急。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不怕小偷光顾。
暑假很快过去，学校又开学了。程叶跟爸妈提出，她要去上小学。
程爷爷小时家境还可以，也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道中落，世道不太平，没再读下去。可他知道有学问的人跟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社会地位天差地别。
所以，在他儿女们小时候，家里条件缓过点来了，他打算尽力供孩子们上学。谁知道程茂才兄妹几个命不好，上学时期正好赶上战乱年代，程爷爷谨慎得很，为了保命，不敢让他们到外面去上学。所以程家兄妹都识字，但是几人学问不高，最高读完高小就回了家。
程家只有老二程茂山最不受管教，他爸不让他继续上学，他便偷偷参了军。
到了孙子这一辈，战乱已经结束，世道平稳了，程爷爷才打定主要送孙子们读书，最好能有人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程爷爷稍微有点偏心孙子，他本想只供孙子上学的，可谁让老二家没儿子，所以为了以示对三个儿子公平，让孙女程柳也上了小学。
当然现在已经分了家，孩子们还能不能继续上学，就不归老两口管了。所以，程叶想上小学，还得看她爸妈的意思。
这不在程叶提出要上学后，程茂山露出为难的脸色，他沉默片刻后才说：“叶子，要不你明年再去上学。你也知道咱家刚盖好房，还欠了债，家里缺钱。你才六岁，等到八岁上学也不晚，你姐就是八岁上的学。”
“爸，我想去上学，姐姐教给我认字，我都记住了。姐姐去上学了，我也想去。”程叶是想向爸爸展示她脑子好使，送她上学不亏。
既然程叶提出上学，自然有她的盘算。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金手指，万一得不到呢，她得考虑别的出路，考虑再三，她认为上学就是当下最好的出路。前世她倒是学了做糕点，可她现在还小，肯定不能做糕点卖，再过两年，割尾巴的时候到了，一割就是十几年，那时她更不能卖糕点赚钱。
赚钱这条路算是给堵住了，所以她只能靠读书博出个好前程。
程叶算了算wg爆发的时间，还有十年，如果她在这十年内考出来，不管是考中专、卫校，起码她能在混个铁饭碗先干着。听说wg后第一年考大学还挺容易的，说不定她努努力，到时还能考个大学，也算弥补前世没上大学的遗憾。
所以，程叶为了避过wg，想早两年读书。万一考不上，她不是想着可以复读一两年吗？至于家里支不支持她复读，到时再想办法呗。那时她都长大了，也许她能凭自己的能力赚到学费。
程茂田不理解小闺女的想法。他认为，他又不是不让程叶上学，只不过晚两年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因此他在听到程叶非得要上学后，把脸一拉拒绝了她，“上学不得花钱哪，咱家现在一分钱没有，等家里还完债，有了钱你再去上学不晚。”
程茂田：一个闺女家，答应让她去上学已经很可以了，哪有这么多事，还得提前上？
程茂田是想要儿子，但是没想过让俩闺女都在家干活，不让她们上学。他受他爸的影响，也知道多读书好。他不是不让程叶上，是真想等两年，家里条件好点了，再让她上。
可程叶不愿意。
程叶一听她爸拒绝，哼唧着装哭，挨到赵英子旁边跟她诉说委屈：“妈，我想去上学。等我上了学，指定好好读，争取考试考一百分。我爸不让我上学，呜呜呜……”
赵英子拧着眉看向小闺女，“你爸不是说了，等家里有了钱就让你上，你着啥急？乖啊，等咱家把债还完了，指定让你上学去。”
程叶没办法说通爸妈，只能耍赖问：“为啥不让我去上，那我姐咋能上学呢？”
“你姐不是一直上着吗，还能因为没钱让她下来，怎么也得让她上完小学再说。你还小呢，等两年没关系。”
程叶：等两年就是耽误她的前程。
她听爸妈死活都不同意她上学，只好跑到老宅去找爷奶另想办法了。
程叶找到爷奶，委屈地向他们控诉：“奶奶，我想去上学，可我爸妈不让我去。”
程爷爷听到孙女的话，不禁侧目看向程叶。
“你今年不是才六岁，还不到上学的时候吧？”程奶奶还不了解儿子吗，肯定是因为没钱闹的。
程叶强力诉求了她的想法：“奶奶，我想上学。”接着，她又跟奶奶说：“我愿意跟姐姐学认字，认了好多字呢，我喜欢上学。”
程叶为了顺利上学，已经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她确实抽空问过姐姐一些字怎么读。
光说不行，程爷爷把程立伟叫来：“立伟，把你的课本拿来，看叶子认识几个字了。”
结果可想而知，前世上过初中的程叶，肯定能顺利把前三篇课文念下来。
程爷爷觉得程叶可能有念书的资质，便说：“叶子，你想上就去上吧，我让你奶奶把钱借给你爸，以后得还。上了学要好好学习，有文化才有出路。”
他把还钱的事摆到明面上，也是怕老大家和老四家有意见。
程叶听爷爷借钱给她上学，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爷爷奶奶真好，我会好好上学，争取考一百分。”
程爷爷：“知道好好学就成，回头让你爸过来拿钱。对了，你爸来的时候，让他把你四叔叫上。”
“嗯，我记得了，爷爷。”程叶走出爷奶家大门时，脚步轻快。
不过她好奇爷爷找三叔干嘛。很快程叶就知道了。
程叶怕挨骂，回去没说实话。回家只跟爸爸说爷爷要找他，至于什么事，她跟爸爸说去了就知道了。她还是怕他爸不同意，想让爷爷去劝她爸。
程茂田叫上程茂林一起回老院。
程茂林：“三哥，你叫我干嘛？”
“咱爸找咱俩。”程茂田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是小闺女背后搞事。
程茂林好奇地问：“咱爸找咱啥事啊？”
程茂田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两兄弟到了老院，见了程爷爷一同问：“爸，你找我俩一起来有啥事？”
程茂田想茬了，“家里需要干啥活吗？”
程爷爷把程叶想上学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对俩儿子说：“现在也不是以前旧社会了，女娃娃也能上学。既然叶子想上学，就让她上。你们可不能短视，万一有个成才的，不能给耽误了。闺女是亲的，将来她们有能力了，你们当爸妈的也能跟着享福。”
“茂田，你不是刚盖完房，手里钱不宽裕吗，这一学期学费我先给出了，以后等你有钱再还我。回去给让你媳妇给叶子准备个书包，回头送她去上学。”
程茂田心里不太高兴，叶子回去咋不说一声。不过老爷子已经说让孩子上学，还主动借钱，他就不能拒绝，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程爷爷转头又对程茂林说：“我记得七彩跟叶子一年生的，她想不想去上学？要是想去，我不偏不向，给她出一份学费。同样，等你有了钱还我。这可是我和你妈的养老钱。”
程茂林本来一听说叶子找爷奶哭着要上学，觉得叶子心眼不少，他家闺女可没提上学这茬。不过既然老爷子提到了，想都不用想，肯定得上。
程茂林忙不迭地替闺女答应下来，“爸，肯定得让七彩上学，正好跟叶子作伴。她们能上学多亏爸妈出钱。您放心，等我有了钱，一准马上还。”
程茂田赶紧表示：“我有了也马上还。”
程茂田回到家，把程叶训了一通，责怪她不该去找爷奶说上学这事。程叶只希望能顺利上学，才不管她爸怎么念叨，低头挨训时，把她爸的话当耳旁风了。
相比之下，程茂林就高兴多了，回家就把七彩举起来，“哎呀，咱家七彩马上要上小学了。”
七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要上学了，不是八岁才上学吗？
程茂林把事情给媳妇说了一遍，七彩也听到了。
七彩不太乐意早上学，她想到八岁再去上学。她还想在家帮爸妈多干点活。她本来精神力高，记忆力好，还认字，上学的话肯定学不差，真用不着早早去学校学习。
“爸，哥哥不是八岁才上学吗，我等八岁再去不行吗？”
“叶子都去了，你和她同年出生，不去显得多不好。”程茂林觉得七彩要是不去，就跟他家七彩比不上程叶似的。他可不觉得闺女比程叶差，所以程叶去上学，他闺女也得去。
程茂林看七彩有点不乐意，一条一条摆明了劝她：“你俩一起上学，还可以作伴；上学可好了，坐在教室听老师讲课就行，不用下地干活。咱村有的孩子想上还上不了呢。去吧去吧，上学可以认识很多字，学好了，将来跟你大堂哥一样，有机会去县城上学，要是考上大学了，还可以吃国粮……”
尽管程茂林不认为闺女能听懂，但他还是说了好多。他以为七彩不喜欢上学，采收这些话劝孩子，并不知道闺女是想帮他多干活才不想去。若是知道，他肯定也得叫七彩上学。七彩还小，他还能指望小闺女干活养家？
李秀珍知道前因后果后，也劝闺女去上学。
七彩：看爸妈劝上学的劲头儿，好像躲不过去了。在上学这个问题上，她犟不过望女成凤的爸妈。
七彩想，上就上吧，到时好好学考高分，全力碾压程叶。让她整天不消停！
七彩自从知道程叶换了个人，真不乐意跟她接近。好在平时程叶也不跟她亲近了，除了偶尔缠着她，跟她一起上山。七彩已经把空间戒指拿到手，知道程叶跟着上山也是做无用功。可她不乐意程叶跟，十次有九次直说自己不想上山，等程叶走了，七彩再自己偷偷溜上山。
七彩上山采集了很多能食用的植物的种子，放到空间戒指中备用。这是前世留下的习惯。万一哪天粮食不够吃，她可以自己催生着吃。还有各种粮种和菜种，她也费心存下点种子。
七彩并不知道未来会闹饥荒，但是她这一举动，无疑能让她和家人在灾荒年代吃得更好些。
李秀珍看闺女同意上学后，立马找出块存下的花布，给七彩缝了个布书包，又到村里的代销店给她买了铅笔橡皮，第二天准备送她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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