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哈——”薛纯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档案她收走了?”
  “她好像很不满意。”姜天然看着桌上只吃了一口的蛋糕,“这是她送来给你吃的吧?草莓奶昔芝士蛋糕,好像要去东门排队才有。”
  “是吗?”薛纯茶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送来给我吃就说一声嘛,放在那里我还以为她是要自己吃的,拿来拿来。”他抓起那被小橘吃了一口的蛋糕,一口塞了进去,含含糊糊的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哇!酸的酸的!被骗了被骗了!”
  “用新鲜草莓做的蛋糕当然是酸的。”姜天然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自己和她说清楚圃元县事件的细节?”
  “啊——”薛纯茶打了第三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那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杀人么……而且也已经交给重案组去处理,现在不关我们的事了。”
  “办公室想要知道经过也是合情合理的。”姜天然认真的说。
  “噗——”的一声,薛纯茶刚要喝口茶,听到这句话差点把满口茶水都喷了出去,“咳咳咳……你真的不是故意要呛死我?星星宝贝那边怎么样了?有去好好看人家吗?”
  “她已经醒了,听护士说情况很好。”
  “听护士说?”薛纯茶高挑起眉毛,“你没进去看?”
  姜天然摇了摇头。
  14 错爱02
  薛纯茶诧异的看着他,看了好半天,姜天然微微皱起眉,他纯稚的气质,皱起眉来很有种粉团般的懵懂,“怎么了?”
  “有问题……”薛纯茶喃喃地说,“有问题,你一定有问题……而且很可能是连你自己也搞不清楚有多严重的大问题……你为什么不进去看?”
  “为什么……”姜天然轻咳了一声,“我在走廊外面听到她在看电视,而且她睡着了,所以我就走了。”
  “很好,很诡异的合情合理。”薛纯茶把披落的黑发用皮筋麻利的扎了个半头,露出俊美的轮廓,“如果病房里躺的是别人,比如说我,你会进去吗?”
  姜天然怔了一下,“会。”
  薛纯茶瞪眼,“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姜天然慢慢抬起手按着胸口,他的手掌不大,肌肤白皙,“那时候我不太舒服。”
  “你病了?”薛纯茶的眼睛瞪得更大,基本上等于听到霸王龙也会得感冒的那种感受。基本上他从来不认为姜天然那些乱七八糟的过敏是一种病,潜意识中他觉得那是一种个人风格。
  “我不知道。”姜天然很认真的说,“胸口很闷,指甲发紫,我认为我那时候缺氧了。”
  诶?薛纯茶古怪的看着他,半晌说,“你最好找个医生去看看,要是不是你身体的问题,就是你心里有问题。”
  姜天然点了点头,“下午我约了医生。”
  我靠!他还当真的……薛纯茶承认败给他了,“来找我什么事?”
  “苏释……”姜天然说,“我刚从重案组那里回来,苏释和莎莎不止做了圃元县这一起,调查的结果可能有六起,不知情的可能更多,真的是职业杀手。”
  “想象得到啊~~~”薛纯茶耸了耸肩,“两个都很年轻吧?一定是被谁培养的吧?”
  “两个都没有身份记录,不清楚户籍和出生年月,而且相貌都长得很稚气,所以无法判定是否已经成年。”姜天然说,“我听他们说要做骨龄。”
  “结果会怎么样呢……真期待啊……”薛纯茶往嘴里丢了一颗番茄,“超过十八岁就会判死刑的吧?杀人犯啊,还这么年轻。”
  “判刑的话,可能还说得早了。”姜天然略有深思的交握住五指,抵住了下巴,“两个人身上都有枪,虽然说鱼塘里挖出来的六具尸体有五具是受枪击死的,但没有找到子弹,没有找到子弹就难以和苏释与莎莎的枪做比对。除了这两个人试图绑架小星、攻击你之外,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和那六具尸体有关,我看要认定很难。其他五起也一样,虽然说有人不明原因的失踪或者死亡,发生的时间这两人之一都有在现场,但也无法认定事情就是他们做的……目前最能定的案件,是莎莎枪击小星这一件。”他慢慢地说,“这一件是证据确凿,是故意杀人。”
  “两个人认了没有?”薛纯茶眼神微微一动,沉寂了下来。
  “没有。”姜天然说,“进了重案组之后一句话没说,很老练的样子。”
  “看来……重案组遇到麻烦了。”薛纯茶摸了摸下巴,“不过完全不需要我们担心啊~~~重案组左大组长自己会解决的,喝茶喝茶。”
  “我不是担心左组长处理不了案子。”姜天然说,“但案子要是解决了,苏释也就死了。”他举起了一份材料,“我做了简单的调查,苏释参与了五起杀人案,但失踪和死亡的基本——”他把材料推到薛纯茶面前。
  薛纯茶拿起来看了一眼,放了回去,“基本都是罪有应得,不是参与贩毒的高官,就是黑吃黑啊……”
  “是。”姜天然说,“这些人就算不被杀,被查到了一样要死的。”
  “你想说他做的没错,不该死吗?”薛纯茶悠悠的说。
  “嗯。”姜天然点了点头,声音很温柔,眼神认真而诚恳,“我觉得他不该死。”
  薛纯茶吹了口气,“他要是不死,以后还会杀人,你能担保他每一次都不会错杀?每一次都不会失手?”
  “他有罪,但不该死。”姜天然说。
  “啪”的一声,薛纯茶一掌拍在他头上,“天然,你想太多了,想太多你不该想的事,脑筋就会打死结。”他推了他一把,“去看医生吧,不是约了医生吗?”
  “嗯。”姜天然把材料留在桌上,转身离开,脚步轻盈。
  薛纯茶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家伙……动心了吧?从前就算对每个人都关心,但也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种程度。他关心苏释,不是因为担心重案组能不能定罪,也不是因为在思考滥用私刑的人到底该不该死,而是担心苏释要是死了,星星宝贝会伤心吧?
  毕竟,那是她真心喜欢的人,也有一半是因为她才被活捉的。
  苏释要是死了,霍星会不会以为……那是她害的?
  薛纯茶仰躺在沙发椅上,望着屋顶的节能灯,深沉的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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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部门专属医务室。
  满脸皱纹的老护士从姜天然手臂上抽取了血液,正在仪器里检查。一个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医生笑咪咪的看着他,“啊……除了过敏以外,没想到健康宝宝也会生其他的病,我还以为等到我退休也看不到你来我这里拿一次感冒药呢!”
  “将来我也会感冒的。”姜天然看着那医生的脸,那没有镜片的黑色方框充满了刻意追求时髦的油滑气息,但显然姜天然并不会这么想。
  “你自己也看到了,血液没有任何问题,根据你除了过敏体质其他什么也没有的病史,我认为缺氧的症状,很可能是另外一种神经反应的表现。”医生说,“起因可能是因为精神紧张、焦虑什么的,引起你那些过分敏感的神经发生痉挛,导致了呼吸抑制。不过以上全部是我个人的看法,你最好留下来做个全身检查,拍拍片子,ct扫描扫描,做个血管照影啊,我保管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姜天然想了想,露出温顺的微笑,“那等我有空就来。”
  “今天没空?”医生兴致盎然的看着他,目光已经赤裸裸的体现出他正在肆意幻想如何把姜天然解剖切片放在显微镜下研究,到时候就可以搞清楚这个人为什么能跑得那么快、力气为什么这么大,还有为什么能在没有光线的条件下看清楚东西,以及为什么这么呆。
  “过会我要去病房,小星的情况怎么样了?”
  “哦~~~你说夜间室新收的小强?很好啊,情况简单易懂,不就是枪伤嘛!吊了消炎药止血药,子弹反正是穿过去的都不用手术,也没打到内脏还是骨头,很快就好了。”医生说到霍星明显的没有兴趣,“除了恢复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她没什么研究价值。”
  “啊……她不是研究对象啊,身体很快就会好了吧?”姜天然放下刚才挽起的衣袖,针头刺入他的肌肤,再拔出来的时候连滴血都没有流,肌肤的弹性和愈合能力惊人。医生很遗憾的斜眼看着他的血管和皮肤,“很快就会好了,如果她晚几天好你是不是就会经常来呢?如果你会经常来,我会考虑让她好得慢一点。”
  “让她快点好吧,我想她不会喜欢住在这里。”姜天然站了起来,“我走了。”
  “拜拜,欢迎下次再来。”戴眼镜的医生很欢快的挥挥手,目送姜天然离开。
  身旁胖胖的老护士推了推老花镜,“小罗,小姜看起来的确不太对劲。”
  “啊!”医生倚着椅子坐着,“他的脑子反应慢半拍,身体反应快半拍,总之和正常人都不一样,我真的是很有兴趣啊。”
  姜天然登上电梯,直达七楼,霍星就住在七楼。
  走上七楼的走廊,他又听见了熟悉的电视声,霍星和早上一样,还在看电视。
  只不过下午这个时候她在看重播的韩国电视剧。
  病房里传来热闹的人声,霍星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的声音全部来自电视。
  他向门口走去,病房门关着,但电视声依然很大,脚下踏着的地面也隐约传来声音的震动。不知道是受震动的音乐影响,或者是七楼的走廊里空气不流通,他走到早上站住的那个位置,耳膜开始轻微的发胀,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的想关于苏释各种各样的事,苏释即将被判重型,只要重案组组长一开始放手调查,苏释和莎莎绝对逃脱不了。
  苏释和莎莎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两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被姜天然抓获的罪犯不知有多少,但想起这件事胸口就充满了说不出的窒息感。
  因为他知道如果苏释死了,霍星会很伤心。
  她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曲折的女孩,虽然很活泼,性格很开朗,还有点粗鲁,但并不表示她就不天真,她就没有梦想。
  他无法面对霍星的失落,他觉得他有责任,因为是他雇佣了霍星,而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会让她遭遇这些。夜间室的工作虽然说危险,但一向并不复杂,遭遇连环杀人案的机遇很小,她却要遭遇欺骗、绑架、枪伤和生离死别。
  五指伸入发中,他的指甲发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呼吸,他走不进那扇门。
  姜天然又转身走了。
  病房里电视的声音很大,被窝里塞了一团被褥,窗帘都拉了下来,房间里却没有霍星的影子。
  重案组审讯室。
  苏释和莎莎分别被关在不同的审讯室,审讯室铜墙铁壁,外加架设了监视器和电脑控制的铁门,没有人能从x部门的审讯室逃脱。
  苏释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铁窗外三个穿着便服的年轻人或者倚在墙上,或者趴在桌上,或者端正的坐在那里。苏释即使被铐在椅子上也很冷静,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静静地看着审讯室内的地面。
  “咿呀”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
  在睡觉的便衣抬起头来,他吃了一惊。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医务楼病人服装的女孩,披头散发,那一头长发乱得犹如非洲狮一样,右肩的衣服上有着鲜艳的血液渗透,她拄着输液器的支架,慢慢的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有泥土和落叶的痕迹,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但显然她曾经伏地打滚过,满身干枯碎叶的痕迹。
  带着这么重的伤势,仍然能够躲过警卫,从不知名的地方进来吗?如果是,这个女孩真是难以言喻的可怕。
  “嗨!”那灰头土脸的女孩脸色苍白,肩上的血流得很厉害,她却对看守的三个人露出灿烂的笑脸,还举起左手挥了挥,“我可以和他聊一聊吗?”
  “你是?”重案组看守苏释的警员惊讶的问,“哪个部门的?”
  “新人,夜间室的。”霍星笑着说,她指着苏释,“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想和他聊一聊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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