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身硬骨

  陈鱼心里头委屈,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愣是没有掉一滴眼泪,直接摔了帘子跑回了东厢房。
  杨絮朝着大周氏福了福身子,便追了出去。
  陈有生见杨絮出去后,偷偷的将手里的窝窝头藏在袖子里,等陈保贵和大周氏朝着自己看过来后,连忙站起身来,“爹,我——”
  “去吧!”陈保贵努了努嘴。
  陈有生便带着陈仲贤出了正房屋里头。
  大周氏骂骂咧咧的,大房的的陈海燕则是重新拿了一双筷子递了过去,“娘,吃饭吧,别气坏了身子。”
  “就是,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有啥好值得娘说嘴的。”吴倩茹又夹了一筷子酱菜,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大周氏接过陈海燕的筷子,懒得搭理她。
  东厢房。
  陈鱼跑回屋后,直接趴在了炕上掩面哭泣,方才爹和娘那个样子,她还怎么劝他们同自己一条心。
  想到苏凝说的话,她连这一半都完成不了,哭得更加伤心了。
  杨絮紧随其后,一推门便看见自己女儿趴在炕上痛哭,心里也不好受,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可方才如果不打她,只怕大周氏不会这般善罢甘休,指不定会闹腾的更厉害。
  “鱼儿,娘对不起你,都是娘没用。”杨絮坐在她的身边,粗粝的掌心摩挲着陈鱼的脸颊,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陈鱼耸动着肩膀,听见杨絮的话哭得愈发的凶狠了,娘如果有四婶一半勇敢,她也不至于会受这般委屈。
  “娘,我想——”陈鱼从炕上爬了起来,擦掉了眼泪。
  “孩儿她娘,你们没事儿吧!”陈有生领着陈仲贤急急的闯了进来,打断了陈鱼的话。
  杨絮立刻别过身子擦干眼泪,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没事儿,我们没事儿!”
  陈有生将门给掩上,垂丧着脑袋走了过去:“孩儿她娘,让你受委屈了。”
  “啥委屈不委屈的,这些年咱们不都是这样过的。”
  “娘,您别打姐了,她说的没错,是奶错了。”陈仲贤跑过去抱着杨絮的腿撒着娇。
  杨絮这才真正的笑了:“娘不打了,以后都不打,方才是娘气糊涂了,怕你姐惹怒你奶,没得牵累你和你爹,你们咋不留下来吃饭?”
  闻言,父子二人同时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窝窝头,“我们带回来同娘和姐姐一块儿吃。”
  瞧着他们父子二人将窝窝头分成了一半,杨絮摸了摸陈仲贤的脑袋,“娘不饿,你留着晚上吃。”
  “得和娘分着吃,咱们以前都是这般的。”陈仲贤推搡了过去。
  陈有生也将自己的一半递给了陈鱼,看着杨絮:“拿着吧,你现在需要多吃些,还怀着一个了。”
  陈鱼没有接那半个窝窝头,反倒是诧异的看着杨絮,“娘,您有了吗?”
  “这孩子,胡说啥了,啥有没有,快吃吧!”杨絮急急的将那半窝窝头塞给陈鱼,瞪了一眼陈有生。
  陈有生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因为杨絮之前嘱咐过,孩子还没足月,想着等足月了,再去告诉家里头的人。
  陈鱼虽然只有七岁,但她已经晓得很多,见爹和娘支支吾吾的样子,便明白这事儿定然是真的。
  “娘,这窝窝头您吃吧,四婶留了我吃饭,我吃的可饱了。”说着一擦眼泪将手里的窝窝头塞给了杨絮。
  杨絮狐疑的看着她:“你四婶真留你吃饭了?你不是骗娘的吧。”
  这孩子懂事儿,她怕陈鱼故意拿话哄她,自己个挨饿。
  “娘,我真吃过了,四婶家的午饭可比咱这家里头的油水足多了,吃了韭菜炒蛋和腊肉炒白菜,不信您瞧,我这嘴上还有油了。”陈鱼故意将脸凑了过去。
  陈仲贤年龄小不懂陈鱼这是在哄着杨絮高兴,遂真的凑了过去看了一眼:“姐,你骗人,你嘴上没有油,倒是脸颊红通通的。”
  杨絮原本被陈鱼给逗笑了,但听见儿子的话,伸手抚上了陈鱼的脸:“鱼儿,对不起,娘不该打你。”
  “娘,我没事儿,我有些话想同你和爹说。”陈鱼突然十分严肃的坐在炕上。
  “啥事儿?”
  “爹,娘,我要分家,我想和四叔四婶一样,离开老陈家,咱们过自己的日子。”
  杨絮坐在炕上,听了她的话,吓得连忙将陈鱼搂在怀里,将她的嘴给捂住,“孩儿他爹,你快去看看门有没有插上,别让家里头的人给听见了。”
  陈有生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哪里还曾记得那门是他亲自给插上的。
  “关、关严实了。”
  闻言,杨絮这才松开了陈鱼的嘴,压低了声音冷喝道:“鱼儿,你胡说什么,这话万一给你爷奶听见了可咋办!”
  陈鱼挣脱开她的束缚,坐在一旁:“娘,能咋办,要不就是挨饿挨骂,要不就是将咱们给赶出去,若是真赶出去,我还巴不得!”
  “胡说!”杨絮一手轻拍在她的背部,“你和贤儿都是老陈家的孩子,被赶出家门,将来你还怎么说亲,贤儿如何立足?”
  “娘觉得奶会给我说亲事吗?”陈鱼不顾脸颊上的疼痛质问着杨絮。
  杨絮被她呛得脸白,回头看了一眼蹲在炕下的陈有生:“孩儿他爹,你倒是说句话,这孩子莫不是疯魔了不成?”
  陈有生有些手足无措,他本就没有拿主意的性子,这么多年,都是在家听吩咐做事儿的,让他拿主意,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我都听你的。”陈有生磨磨唧唧的憋出一句话来。
  杨絮险些气得倒仰,略整理好思绪后拽着陈鱼的手:“鱼儿,咱们不能和你四叔四婶比,你四叔他能上山打猎,你爹呢,他就只会种田,离了老陈家,咱们只怕会——”
  饿死二字,太过残忍,当着孩子的面,杨絮万万不会说出口。
  陈鱼知道爹娘性子软弱,遂将苏凝同自己说的话都同杨絮说了。
  “娘,四叔如今手受了伤,他们都没被饿死,你和我爹,还有我都有手有脚,怎么会饿死,分了家,咱们有七亩地,您还有那么多菜种子,咱们一家都是勤快人,娘,咱们分了吧,弟弟晚上做梦都喊饿,您难道听不见?”陈鱼扯着杨絮的胳膊哭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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