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环啸 第389节

  他突然大叫一声：“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妖神器内部，不停地回荡着赵翔声嘶力竭的呼喊。
  “你需要安静下来，孩子，你需要安静，安静，安静！”
  一个饱含沧桑、亲切而厚重的声音，仿若千万根神奇手指，从赵翔混乱的识海温暖地一拂而过，梳理着他那近乎暴烈欲狂的情绪，按捺着他那正在四处窜动的气息。
  蓦然中，赵翔脑海一阵清明。
  两滴晶莹的泪珠，闪烁着血芒地从他眼眶滚落。
  一刹间，赵翔似乎什么都明白了，然而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双目一眯，赵翔用右手似慢实快地拭去眼角的血泪，脸上旋即露出了万古冰寒。
  “老祖、您是赵家老祖吗？”赵翔冰寒的声音里，透出无穷无尽的至爱。
  他梦呓一般地轻声诉说着：“据族谱记载，我是赵氏一族第一千二百一十六代后裔。”
  “我的名字叫赵翔，父亲赵铭，母亲有两位，大妈名叫……华兰香。”
  “我不晓得华兰香的真正身份，据说她是不死一族至尊西门虎一手调教的极品傀儡。”
  “是她帮助西门虎策划了赵氏一族被奴役的命运，心狠手辣。”
  “不过，也许她是青龙神界华府的至尊华伦的女儿。”
  “若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他儿子灭绝——”
  “他大仁大义，更救了我命。”
  “生母蓝小蝶，哥哥赵龙、赵云、赵飞。”
  “他们都是我最最关切、最最敬重、最最在乎的亲人。”
  一声沉沉的叹息过后，巨人沉默。
  赵翔将头靠紧巨人的古铜色脸庞，同样保持着沉默。
  一种血脉气息在他们之间正以奇快无比的速度传递、交换、融合着。
  赵翔方才几乎暴走的情绪，仿若转瞬之间就要成魔成邪的危险，经过这须臾安宁，完全彻底地消失殆尽。
  “孩子，情绪稳定下来了吧？”巨人的声音里透出浩瀚得无边无垠的亲切，“你现在应该感觉得到，我就是赵家人。是的，孩子，我就是，而且还是第一代赵家人。真想不到啊，赵家已经延续了一千二百一十六代，而且到你们这一代，居然有了四个后人。”
  “老祖，您真是老祖、老祖宗吗？”
  “不用怀疑，孩子，我当然是老祖，相同的血脉这还有假？”
  “我知道，老祖宗，请恕孙儿无礼，孙儿有点搞不明白，您的身体……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巨大，对不对？”
  “是啊，老祖，虽然我大致能推测一些，不过究竟如何却并不晓得。”
  “孩子，说起此事来，却是我们赵家的一场悲剧，一场延续一千二百一十六代的悲剧。”
  “老祖宗，我父亲赵铭在死之前，已经把其中大致的缘故告诉我了……”
  “通过方才气息融合，我尽悉了你们这代人几乎所有情形了。”
  “哦，老祖，难道这是一种特殊的神通？”
  “对，名唤通神术，就是通过气息便能掌控对方秘密的神通。”
  “真是太厉害了，是我们赵氏一族特有神通，还是老祖你专门修炼的呢？”
  “是我专门修炼的，也许过上百年千年，或许更短的时间，你便会拥有这种神通的。”
  “不说通神术了，孙儿想问老祖，您……对赵氏一族的悲剧，有什么看法？”
  妖神器内部，气墙结界内，倏地一下子就陷进了沉寂之中。
  这种沉寂，让赵翔心生窒息，刚压制下去的烦躁，仿若又开始了蠢蠢欲动。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赵氏老祖悄然散发出平和气息，丝丝缕缕地轻拂过赵翔的身体。
  也就眨眼工夫，赵翔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孩子，关于赵氏一族的悲剧秘密，你父亲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轻轻一叹，老祖解释道，“经过两千多万年的痛苦忍受，两千多万年的记忆修复，我也只能回忆起零零碎碎的记忆残片，下面就将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吧。”
  赵翔心脏猛地一跳。
  他觉得接下来的讲述，对老祖而言，分明是再承受一次折磨，一次煎熬。
  他想让老祖停止讲述，然而仿若又有什么东西拖拽住他，让他话到嘴边却出不了口。
  他实在是太期望了解赵氏一族的秘密了。
  “我只记得，我是一位濒临死亡的古神留下的魂魄。”
  “我不记得自己死亡的原因，是修炼走火入魔，还是有人故意陷害。”
  “我现在能够回忆起的，只是有一个神秘人，一个神通广大者，将我留下的一半魂魄，用一个超王品的神器或是妖神器、魔神器收起……”
  “然后呢，翔儿啊……”
  “我的悲剧就接踵而至来了。”
  “神秘人不问我愿不愿意，强行将我的魂魄，与神界巨人族的某个强者融合。”
  “这种融合在无极神界从未有人试验过，其实，就我所知，从神界诞生的那一刻起，一直都没有人这么异想天开过。”
  “这个人太狠毒、太凶残、太无情。”
  “他简直就不是人，是一个畜生，是一个魔鬼。”
  “不，比畜生还要畜生百倍前辈，比魔鬼还要魔鬼百倍千倍！”
  “孩子，你知道吗？要想让两种魂魄融合，这就仿佛让一对男女合二为一那般不可思议，其融合成功的难度系数高得难以想象，简直就是不可能，其结果，不成功就魂飞魄散，即便成功了，也是个是人非人、亦人亦兽的怪物。”
  第822章 走狗、棋子
  陡然地，赵翔感到一阵锥心彻骨的疼痛。
  这种心痛裹挟着愤怒，仿若澎湃而起的洪水，理智岸堤一下被冲毁。
  “他奶奶的，那那那……那个魔鬼最后成功没有？我……我要赵翔杀了他！”
  不过，赵翔老祖接下来的叙说却极为平静，仿若叙说着的故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孩子，你看看我这副巨大的身架，就知道自然融合成功了，这倒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只因成功的几率太低，有等于无。不过，这种融合花了将近十万年的时间，也即是说，对我而言，经历了十万年的痛苦，十万年的煎熬。”
  “十万年？十万年？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找到这个魔鬼，让他痛苦百万年、千万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孩子，暴怒与仇恨只会蒙蔽了你的双眼，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只会愈来愈快地加速你成邪成魔的步伐，让你变成为别人冲锋陷阵的走狗、排兵布阵的棋子，你不明白吗？”
  “老祖，孙儿我赵翔，当然明白这一点。不过，即使成魔成邪，我也立誓将赵氏一族所有人，从火坑里救出，从苦海中分离，我意已决，老祖，您不用担心，真的一点不用担心……”
  此刻此时，赵翔神色平静，说出的每个字，每句话，虽极为平凡，却蕴含着一股天威，虽十分普通，却仿若一支支巨剑，钻出妖神器，冲向九霄。
  青罗星，在这一时刻，似乎都震动起来，但是没有谁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只有寥寥可数的神通强大者，其锐利犀透的目光，倏地一下穿越无数空间，横扫青罗星，眼里爆射出若有所思、却又有些迷惘的目光。
  而青罗星的赵翔，他根本没有想到，方才情动于中的一番话，竟然触动了天机，他的未来之路，更是因此增添了许多不可知的凶险与变数。
  赵家老祖心头因赵翔这番矢志不渝的壮烈言语，而唏嘘激动不已。
  “孩子，你勇气可嘉，也许可以一试吧。我明白，若是不试，你肯定会进入某个组织设定的道路，最终你的结果至多只是成为被人利用的一个高级傀儡而已，不过试了也许真能改变你的命运、赵氏一族的遭遇，随你的意吧。不过孩子，你要永远地记住，冷静，沉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永远必须具备的品质，千万不能丢弃。”
  “谢谢老祖宗，翔儿知道。我想问老祖宗的是，既然老祖宗是古神、巨人灵魂共同融合而成，那么是不是说老祖同时拥有古神与巨人这两种血脉呢？”
  “就是你不问，孩子，我也会告诉你的。就我恢复的记忆残片来看，我是神界巨人、古神的共同后代，不仅拥有他们的血脉，他们的神通我也同时拥有。只不过我事先被某个神秘人安置在这件妖神器里，我所有的神通几乎被封印，就连随意变化身体大小的这种最为基本的变身能力，也被禁锢了，只好做神界奇草养魂草的肥料，去制造那控制人修为提升、境界突破的抑修散气息了。”
  “这么说，老祖如果能够从这件妖神器里出来，是不是就拥有古神与巨人的神通了？”
  “原则上是这样。可惜啊，两千万年来，养魂草已经与我休戚与共，同生共死，想走出这件妖神器，很难啊，也许这正是神秘人的故意设计而非巧合吧。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想过以自爆的方法了结自己，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赵氏一族的延续两千万年的悲剧，不甘心某个组织因心怀叵测而暗中操控神界巨人、古神，因而我忍受着上万年的痛苦煎熬，尽一切努力去恢复记忆，去恢复神通，期待有一天能遇见族人，尽管这种希望极为渺茫，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但也聊甚于无，我依然没有放弃，就这么坚持着等待着……”
  “老祖宗，赵翔知道怎么做，也知道您怎么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决不会！虽然我目前没有能力解决您的问题，但是我会竭尽所能地提升自己的修为，想尽一切方法，哪怕上天入地，哪怕刀山火海，我一定要将老祖救出来，让你成为正常人，相信我！”
  “我能够恢复的记忆就这么多，我有一种感觉，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恢复绝大部分的记忆，届时对你也许大有帮助。孩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每隔千年，就有神秘人来到五岳派地底深处，依靠秘法搜集养魂草散发出的抑修散气息。”
  赵翔的双手轻轻低抚摸着老祖古铜色肌肤，像一个孩子偎依在父亲的怀里。
  他仿若自言自语，声音愈来愈高：“老祖宗，我身上有古神、巨人、凡人的气息，还不知有没有其他族人的，我想可能会有。但不管怎样，古神、巨人的气息是主要的，其余的都是调剂。嘿嘿，哈哈，呵呵，老祖宗，这个神秘组织神秘人物，好啊，好啊，好啊，把我们赵氏一族当成了试验品，看看他创造的赵家人，在不同调剂品的配合下，是否能产生更多更成功的变异人，在他们眼中，我们只是产品，只是货物，只是畜生，只是杀手，只是傀儡……哼，符咒世界的变异人，恐怕就是他们一手所为！”
  赵家老祖全身震撼了一下，忙着安慰：“孩子，你……”
  “老祖宗，您不用担心，赵翔，我，赵氏一族第一千二百一十六代后人，现在清醒得很，明白得很。”赵翔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尽的悲伤、愤怒、不甘与抗争，“既然他们没有把我赵氏一族当人看，我赵翔以我个人的名义，以我赵氏一族的名义，以青罗星凡人的名义，以古神、巨人的名义，以所有调剂品的名义，发誓——”稍停，赵翔一字一顿地掷地有声：“只要活着一天，我就修炼一天，杀戮一天，杀上仙界，杀向神界，杀尽丧尽天良、灭绝人伦之辈，如有违拗，不得好死！”
  赵翔的悲伤、愤怒、不甘、抗争，凝成了一股无形却狂野的执念。
  这些神念虽然经过妖神器过滤、神环减幅，然而一从妖神器、神环飚射而出，却仿若以几何数递增的脱缰野马，一匹、十匹、百匹、千匹，以五岳派为中心，疯狂霸道地向四处辐射，直至宇宙深处。
  ……
  过了好一会，赵翔才从赵家老祖身上抬起他的坚毅的头颅。
  他迅速升至气墙结界半空，双手结出一个个手印，连续不断地向老祖推去。
  第823章 极品人皮面具
  赵翔向赵家老祖打去的是护身符诀。
  这护身符诀，是环叔连同收宝诀一同交给他的。
  护身诀主要起延迟肌体衰老、维护生机运转、缓解肉身痛苦的奇效。
  在先前习练收宝诀的时候，赵翔已经将护身法诀也一同修炼了一个七七八八。
  他赵翔根本未曾想到护身法诀在此时此刻竟然派上了大用场，用在了老祖宗的身上。
  花了大概一百息的工夫，赵翔方将一个完整的护身法诀全部地打完。
  这护身法诀，通计有一万八千个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