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胡珺儿还欲开口夸赞徐锦芙一番,就被李琼玉清清淡淡的声音打断了:“锦芙,想必寿宴那日,我们便能见到你的长姐徐琳琅了吧。”
  李琼玉是应天府第一贵女,容貌出众,精通诗书,言行礼仪,向来都处处周到,不会让人感到不悦,可是此时李琼玉的话却让徐锦芙心里不怎么舒服。
  徐锦芙的神色黯了黯,胡珺儿和冯城璧都表达了对她的寿图的期许,唯独李琼玉,不仅连一个字也未夸她,反而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说起了徐琳琅。
  谁不知道徐锦芙最是不喜欢提起徐琳琅那个乡下丫头。
  不过徐锦芙的不悦也只能是压在心里了,李琼玉是应天府第一贵女,第一才女,和李琼玉交好,益处颇多,徐锦芙并不能给李琼玉摆脸色。
  徐锦芙含糊的点了点头:“自是能见着。”
  徐琳琅的存在成为了徐锦芙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徐锦芙,她与李琼玉、冯城璧这样的嫡长女还是有区别的。
  胡珺儿是人精一样的人,此时胡珺儿敏锐的捕捉到了徐锦芙稍纵即逝的不悦,开口道:“说起你那位长姐,这些日子,我倒是听说了她的不少传言呢。”
  “我听闻,你那长姐,自从来了魏国公府之后,也不读书、也不做些女红,更不学些才艺,倒是整天往府外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缘由。”
  冯城璧一笑:“这能有什么缘由,徐琳琅自小在乡下长大,自然是没读过多少书,也没学过什么才艺,她若是一到国公府就知书达理、精通才艺,和在乡下的时候判若两人,那才奇怪呢。”
  “至于说是整日里往府外跑就更不难猜到缘由了,她久居在濠州那样的乡下地方,突然见了这应天府的繁华,自然是好奇不已想见见世面,便总往外跑了。”
  徐锦芙听冯城璧和胡珺儿俱说的是徐琳琅的不好处,原本沉郁的心也松快了几分。
  向来端庄的李琼玉开了口:“你们也切莫要这样议论,她是“公门六玉”,总归是要来棠梨书院与我们一起读书的,我们这样说她,免不了她会无地自容。”
  徐锦芙心里暗自思忖,想来在李琼玉心里,徐琳琅在怎么不上台面,也是圣上正经赐名的魏国公府嫡长女,眼下,看李琼玉的态度,像是并不排斥徐琳琅。
  徐锦芙的心愈发沉重了起来。
  冯城璧却开口了:“也不是我们有心要这样说她,不过,她自小在乡下长大,到底与我们不同,不说别的,就只论诗书一项,怕是她便和我们差远了。”
  冯城璧并非空口说白话,棠梨书院是圣上亲自下旨建造的,棠梨书院里的师傅都是有名的鸿儒大番,远非普通勋贵人家给姑娘请的师傅所能比,更遑论徐琳琅以前还呆在那样的乡下地方,就更没有什么好师傅了。
  听到这里,胡珺儿的心里也是一阵松快,打心眼儿里,胡珺儿是希望徐琳琅能来棠梨书院读书的。
  胡珺儿是去年才到棠梨书院读书的,并不想李琼玉等人,已经在棠梨书院读了三年时间,棠梨书院每一次考试,胡珺儿都是最后一名,这成了最让胡珺儿头疼的事情。
  眼下,魏国公府的嫡长女徐琳琅从乡下回到了应天府,照理来说,是该到这棠梨书院来读书的。
  胡珺儿想着,若是徐琳琅来了棠梨书院读书,她自己就不必考末名了。
  有了这样的思量,胡珺儿便也不附和着冯城璧说徐琳琅的不好了。那位魏国公府大小姐徐琳琅早点儿来棠梨书院读书才好。
  入夜,徐锦芙在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到今日提起徐琳琅,李琼玉似乎并不排斥徐琳琅,还有胡珺儿,说到后来,胡珺儿也不像刚开始那般贬低徐琳琅,想来还是有所顾忌。
  在徐锦芙心里,母亲费了那么大功夫将徐琳琅的坏名声宣扬了出去,徐琳琅就该被所有人嘲笑看不起才对,可是眼下,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徐琳琅身上毕竟还有魏国公府嫡长女这层身份在,且还被圣上亲自赐了名字,所以,即便心里看不起徐琳琅,这些个贵女,也依然会敬重徐琳琅几分。
  要怎么做,才能让徐琳琅再无立足之地呢。
  思量了一夜,徐锦芙想出了主意。
  第20章 二十
  徐琳琅整日和张五四四处辗转,四处相看合适开酒楼的地方,每一天都很是忙碌。
  这一日,徐琳琅忙了一日,回来芷清苑之后沐了浴,正欲睡去,就听见丫头通传,徐锦芙来看望她了。
  徐锦芙看望她?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徐琳琅正欲让丫头回了徐锦芙说自己已经歇下了,就见徐锦芙已经踏入了内室。
  徐锦芙一迈入屋,就闻到一股酥融香甜的气息,正是徐琳琅沐浴后的香味。
  徐琳琅身着一身月白色中衣,面色莹白,长发散覆,整个人如月中仙子。
  徐琳琅姣好的面庞和玲珑的身段让徐锦芙大好的心情消失了大半。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徐锦芙面上的不悦转瞬即逝。
  徐锦芙的脸上堆了笑,捧出一块缀着流苏的美玉,道:“姐姐,我新得了一块美玉,想必你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玉呢,我特地拿来给你瞧瞧。”
  徐琳琅瞥了一眼,果然是胡府送给徐锦芙的那块蓝田暖玉,这块玉成色极好,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柔润的光泽。
  不过,像这样的玉,徐琳琅上辈子见了不计其数,比这名贵的也不知道见了多少。
  登临凤位,徐琳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徐锦芙居然拿着这玉过来显摆。
  “是块好玉。”徐琳琅神色淡淡。
  徐锦芙心内暗喜,这乡下丫头定然是嫉妒的紧,所以才装作了这般淡漠的样子。
  有谁见了这玉会不喜欢呢。
  “这玉啊,是胡夫人送给我的。”徐锦芙的语气颇为得意,“这普天之下,这样的玉只有四块,两块给了李琼玉和冯城璧,另外两块给了我和胡珺儿,这样的福气,可不是谁想有便有的。”徐锦芙的语气里都是炫耀。
  徐琳琅并不恭维徐锦芙:“物以稀为贵,像是和氏之璧,随侯之珠,天下唯独一份儿,也因着是独一份儿,才愈发的珍贵。”
  徐锦芙不悦道:“这块玉可是值两千两银子呢,纵然不是独一份儿,也得看看是什么人拿着另外三块。”
  在徐锦芙心里,和李琼玉、冯城璧拿着一样的玉,她也便是和她们一样的人了。
  李琼玉和冯城璧俱是嫡长女。
  徐锦芙又在芷清苑炫耀了一番,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徐琳琅终得了清净,便歇息下了。
  第二日入夜,徐琳琅正欲歇下,就听见芷清苑门外一阵吵嚷。
  一大群丫鬟婆子涌进了芷清苑。
  为首的周嬷嬷嚷嚷着,说是胡府给锦芙小姐的蓝田暖玉丢了,怕是有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拿了去,这是要查查芷清苑里的丫鬟。
  这群丫鬟嬷嬷在芷清苑丫鬟的房里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把被箱笼被褥都翻了出来,芷清苑丫鬟们的东西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周嬷嬷等人搜查地声响动静极大。
  这个时候,苏嬷嬷自该是站出来喝止周嬷嬷等人的,不过好巧不巧,苏嬷嬷正不在,有丫鬟说她去了茅房。
  所以周嬷嬷等人在芷清苑搜查没遇到一点儿阻碍。
  徐琳琅从里屋走了出来。
  徐琳琅厉声喝道:“周嬷嬷,你们这动静有点儿太大了吧,再说,搜我院子里丫鬟的屋子,总该问我这主子吧。”
  几个被查了屋子的丫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些过来搜查房间的丫鬟嬷嬷,可没少打坏她们的东西。
  “锦芙小姐丢失了贵重玉饰,那玉佩值两千两银子呢,我们得仔细的盘查,将东西找出来,将贼人揪出来,扰了大小姐清净,实在对不住。”
  周嬷嬷嘴上说着对不住,面上却是一脸的趾高气昂。
  徐琳琅冷色道:“既然知道对不住,那何必闹这么大动静,搜查归搜查,你砸坏她们的东西,算是怎么一回事?”
  “兹事体大,我等必要细细搜查。因恐贼人将锦芙小姐的首饰运送出去,我们这才要加快速度搜查。这速度快了,便免不了不小心碰坏姑娘们的东西了,还望大小姐体恤。”周嬷嬷道。
  “那你们可找到那块玉了?”徐琳琅问道。
  “没有。”周嬷嬷的话音一落,就听见丫鬟们惊呼:“呀,绮夏怎么晕倒了,快扶起来。”
  周嬷嬷停住了脚步,面上带了疑惑。
  晕倒的绮夏被人扶了起来,神色慌乱地看向了徐琳琅的屋子。
  周嬷嬷似是明白了什么,立马往前一步,道:“大小姐,奴婢还不能走,你的屋里似是有蹊跷,奴婢们得去查一番。”
  周嬷嬷说罢,也不等徐琳琅放话,劲直带着人往徐琳琅的里屋闯去了。
  徐琳琅知道拦不住,也并没有拦着,周嬷嬷等人就是冲着她来的,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说起来,这苏嬷嬷去茅厕的时间巧,这绮夏晕倒的时间就更巧了。
  不单是周嬷嬷带着人在芷清苑搜查,乔管事也带着人在国公府的别的院子里搜查,一时间整个魏国公府鸡飞狗跳,都值道了徐锦芙丢了玉佩。
  各个院子里的丫鬟的屋子都被掀了个底朝天儿,东西更是被砸坏了不少,丫鬟们气的直骂那贼人连累她们东西被砸坏。
  徐锦芙更是去徐达那里哭上了。
  “父亲,女儿极其喜欢那块玉佩,从胡府得了这块玉佩之后,都舍不得拿出给人看,只拿给琳琅姐姐看过。”
  “这般丢了,女儿实在是又心疼又可惜,父亲你可一定要帮女儿找出来。”
  徐达瞧着哭哭啼啼的徐锦芙,道:“你瞧瞧你,东西也不自己收好,这一丢了,让我去哪儿给你找。”
  徐锦芙抬起哭红的眼睛:“若是找出了那贼人,父亲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不能轻饶了她,最好将她打上几十板子。”
  徐达道:“若是能找出来那自然要狠狠打上一顿以正家风的。”
  徐锦芙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哭哭啼啼的离了徐达的院子。
  “玉佩在这里。”翻着徐琳琅被褥的丫鬟突然大喊。周嬷嬷和带来的丫鬟嬷嬷立马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翻了徐琳琅被褥的丫鬟忙将一块碧莹通透的玉交到周嬷嬷手上。
  正是徐锦芙那块蓝田暖玉。周嬷嬷手里攥着那块蓝田暖玉,嘲讽道:“这玉佩原来是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还藏的这般隐蔽。”
  徐锦芙恰在其时的走进了徐琳琅的屋子。
  徐锦芙掩唇惊呼:“原是姐姐偷了我的玉佩。
  徐琳琅冷言瞧着徐锦芙:“别装了,你想干什么?”
  “你们都下去。”徐锦芙屏退了左右下人。
  这是二小姐给大小姐留面子呢,所以才让下人退下。所有丫鬟婆子都这般想。
  徐琳琅的寝室里,只有徐琳琅和徐锦芙二人了。
  “姐姐昨天还装作不稀罕这玉佩,不想今日竟然偷了这玉佩。”徐锦芙抬了抬下巴。
  徐琳琅冷笑一声:“说吧,你想怎么样。”
  徐锦芙没想到徐琳琅如此痛快,道:“我要你将那三间铺子的地契屋契和庄子的田契交出来,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你偷盗我玉佩地这件事便不会被捅到父亲那里,更不会被传出去。”
  “姐姐想想,若是父亲知道姐姐偷了妹妹的东西该何等的震怒,不但如此,若是应天府的人都知道姐姐偷了妹妹的东西,不知道该如何议论姐姐呢。”
  徐琳琅的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仅仅是这些吗。”
  “当然不止,还得姐姐将手里的那五千两银子交出来,若是姐姐舍不得,那我也保证不了,会不会有哪个下人,一不小心说漏嘴将姐姐偷盗我玉佩的事情说出去,毕竟,那么多人看见妹妹的玉坠子出现在了姐姐的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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