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隐秘

  李璟忍不住想笑,若是白无常长成七长老这样,他死的时候一定不会害怕,“我习惯了,不怕疼。”
  七长老怔了下,弹了下李璟的脑门,“疼怎会习惯?小小年纪说话老气横秋,不好玩,疼了就喊,不喊谁知道你疼。”
  李璟眨了眨眼睛,疼,原来也可以不用忍着吗?
  就在李璟解毒的同时,殷浩也没闲着。
  虽然天静宫跟想象中很不一样,可难得进来一次,殷浩还是决定多了解一些,这样出去后也好跟人说道说道。说不定哪个说书写话本的感兴趣,还能帮他把那十两银子赚回来呢。
  抱着这个心思,殷浩便厚着脸皮把天静宫前院后院转了个遍,还拉着人打听了一通,大概弄清楚了天静宫目前的情形。
  天静宫,人是真的少!
  现在宫里一共只有五位长老:大长老风清三、三长老风清五、六长老风清九、七长老风清十,八长老风清十二。
  三名弟子:风云二、风云六、风洛一。
  现在多了一个阿苑,一共九个人。
  至于其他人,宫主风清一已死;四长老风清六热衷炼金,常年在各处山头挖矿;五长老风清七沉迷唱戏,入了戏班,常年在外演出。
  长老们都如此放荡不羁爱自由,弟子们自然也不会循规蹈矩,要么追随各自师父天南海北,要么隐姓埋名藏在某处自由自在,总之也是,有去无回。
  比如风洛一的师父风云一,第一百三十六代首位大弟子,据说就是带着大黄狗进山打猎去了,将近一月,音讯全无。
  殷浩问了不下十遍,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名震天下的天静宫真的只有这么点儿人,还不着调到这种地步。
  至于天静宫为啥人这么少,殷浩也弄明白了,因为他们---懒!
  天静宫从源头上来说属于道家流派,修的是无为道,简单说就是只管好自己,不约束旁人。
  知道自己想干嘛要干嘛能干嘛,尽自己所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别人,爱干嘛干嘛,与我无关。
  所以长老们想收徒就收徒,不想收徒也可以不收徒,比如三长老和七长老,就一个徒弟也没收,而收徒最多的风清一,算上阿苑,一生也才收了三个徒弟。
  徒弟们学成出师后,不管是入俗世娶妻生子,走仕途谋求富贵,云游四方以天为被,哪怕当乞丐躺在路边数蚂蚁,只要不杀人放火,不为非作歹,不打着天静宫的旗号为一己谋私利,天静宫一律不管。
  至于什么广收徒壮大门派,威震四方名扬天下,对天静宫来说压根不存在,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已经足够有名了。
  反正对天静宫的人来说,世人追求的名利都是虚无,有那功夫都不如去地里挖个红薯烤了吃来的实在。
  毕竟这是一群连给徒弟起名字都懒得琢磨,直接一个字定一代,按照入门先后顺序直接往下排的门派啊!
  殷浩打听完都忍不住怀疑,“你们天静宫能传承千年靠的是运气吧?这么随心所欲,万一哪一代任性一下,一个徒弟都不收,或者徒弟们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直接绝派了?
  风洛一摇头道:“不会啊,有八大长老呢,再说还有本命玉牌和命香呢。”
  “本命玉牌是啥?命香又是啥?”殷浩好奇不已,他觉得天静宫就像块红薯地,你不挖开,根本不知道下面结了多少个红薯。
  风洛一大概解释了通,凡天静宫弟子,从正式拜师起便会佩戴上专属于自己的本命玉牌,并根据命牌选定本命香。然后日日用命香滋养玉牌,直至玉牌和自己身体都浸上这种香气,便是肉身腐烂,骨头也会留有余香。
  命牌和命香皆是天静宫独有,无人能够伪造,这是先祖传下辨别天静宫弟子的特殊方法。
  用这个方法,哪怕弟子身体受损外貌改变五感消失,代表身份的玉牌丢失被盗被毁,只要气味不变,依然能够用本门秘法辨别身份。
  而能让天静宫弟子将命香交付的人,都是他们愿付出性命保护的人。
  “原来大长老拿那个珠子贴在阿苑头上就是为了辨认命香,我还以为是开天眼呢。”殷浩恍然大悟,忙又问道:“那你的命香是啥?我闻着你身上好像有点儿桂花味,不会是桂花香吧?命香除了辨别身份外,还有啥用?”
  “我的命香是--”风洛一刚要回答,便被无意中路过,听见他们对话的风云二打断,“洛一,不可将这些告诉外人!”
  殷浩见风云二过来,吓了一跳,忙讨好的冲他笑了起来,试图解释自己只是好奇,并非有意打探天静宫隐秘。
  可风云二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弹了团烟雾到他脸上。
  紧接着殷浩便发现自己的嘴不受控了,张不开合不紧,舌头更像打了结一样,只能发出一种音节。
  “嗯,嗯,嗯嗯........”殷浩手舞足蹈,惊恐地比划着,试图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多问了两句。
  可风云二只冷冷盯着他道:“你明知我师侄异于常人,心智始终停留在懵懂孩童,你却拉着他问东问西,居心何在?”
  殷浩心里苦,他只看出这个风洛一性子单纯的很,可他真不知道他是个傻的。
  全天下除了天静宫,哪个门派会收个傻子当大弟子?
  他冤枉啊!
  “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过上一夜自会恢复,可你若再敢多嘴多舌多管闲事,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客气。”风云二狠狠瞪了殷浩一眼,拉起风洛一,“跟我走,以后不许理会此人,他是个坏人,他吃狗肉。”
  风洛一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殷浩,往后退了两步,“大黄那么可爱,你不要吃它,它很厉害,还会抓野兔!”
  殷浩想哭,为什么吃狗肉的就一定是坏人?
  你们天静宫都是这么教孩子的吗?
  难怪越教越傻!
  天色破晓,晨光初绽,伴随着朗朗书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天静宫后山,被七长老用金针探穴扎成了刺猬,吐了半碗黑血,又被灌了一肚子汤药,拉的肠子都没油的李璟,终于被放了出来。
  三天两夜,几乎都没怎么睡着过,可李璟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反倒觉得精力从未有过的充沛。
  看着山坡上缓缓升起的太阳,听着小鸟自由自在的歌唱,闻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花香,李璟惊奇不已,“七长老,我,我怎么觉得一下子什么都变清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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