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江武看懂了,连忙当起了缩头乌龟。
  “村长,徐主任,你们找乔婉过来又什么事?”马伯文不放心乔婉,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他刚刚听了江家二爷的话,猜了个大概。
  徐主任口齿清晰一些,他站出来解释,“江二爷说你家乔婉把江武害成了哑巴,所以请你们过来问问情况。”
  马伯文听了徐主任的话,脸色没变,转身看向江二爷,“请问江叔叔,你知道有哪些方法让一个好人变成哑巴吗?”
  “马伯文,你也别在这里狡辩了,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自从乔婉和武儿在河滩边遇上之后,我儿子就倒地不起。回家之后,他就成了哑巴。”江二爷双手叉腰,一副我最有理的样子。
  乔婉没有开口说一个字,马伯文已经接着问了下去。
  “请问那些看到的村民,乔婉可曾跟江武有过身体的接触?”
  刘光洪和江小云当时离得最近,他们一个在挑水,一个在洗衣服。
  两人想了想,异口同声回答道:“没有,乔婉似乎很讨厌江武,一直跟他保持了至少一米远的距离。他们,没有肢体接触。倒是江武,试图冲过去扑倒乔婉,反而自己摔了一跤。”
  江二爷一听这话,着急了,“小云,武儿可是你的堂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哑巴?”
  江小云才十七岁,被家里的二叔这么一说,脸色涨得通红。
  “我只说自己看到的,我哪里知道哥哥是被谁害的。”
  马伯文郑重地看向村长和徐主任,“我想两位领导也应该清楚,乔婉既然没有接触过江武,又是怎么把他害成哑巴的?他倒地不起,说不定只是为了讹上乔婉,讹上我们家。”
  不仅是村长和徐主任,就连刘光洪和江小云也觉得马伯文的话很有道理。
  徐主任来到江二爷背后,看着江武的眼睛,“这是你最后一次指认的机会,是不是乔婉害的你?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江二爷想要转身面对儿子,却被儿子死死地拽住,不允许他转过来。
  江武见识了乔婉的厉害,哪里敢指认她,他闭上眼睛用力的摇头。
  如果说真的有人害了他,那这个人就是自己!江武现在后悔了,他不应该再去招惹乔婉。那天夜里,乔婉明明已经放了他一马,他却被贪婪吞噬了心智,只想着从乔婉手里获得钱财。
  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自己。
  江二爷原本也只是想要赖在乔婉身上,乔婉哪里有这种能力把一个壮年男人弄成哑巴?希望落空之后,江二爷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对乔婉来说,再容易不过。
  走在回家的路上,马伯文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20章
  别人不知道乔婉的本事, 他可是一清二楚。
  刚才看到江武的样子,马伯文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乔婉的脚步停了下来, 月光从她的头顶撒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冷冷的, “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对?”
  马伯文摇了摇头, 在他的认知里, 乔婉是个做事情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他就是好奇, 江武到底对乔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这么生气。
  “这个男人, 很恶心。”
  说完之后,乔婉继续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她曾经杀过很多人, 身上所有的荣誉都是战功垒起来的。但她并不嗜杀,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 她不会杀人。
  马伯文一直都是聪明人,可他看不懂乔婉。
  她就像是一本神秘的书,身上的特质跟常人完全不同。
  第二天早上, 江武变成哑巴的消息传遍了马家湾。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解恨,因为江武平时做的坏事太多, 大家都觉得他这是遭了报应,活该。
  唯独假装痴呆的马致海,他听家里人说了这个事情后,第一时间联想到了乔婉。
  那天夜里, 父亲带着他们去捉-奸,是因为有人亲眼看到一个类似江武背影的人进了乔婉家。
  他们一直怀疑乔婉跟村子里的野男人纠缠不清,上门捉-奸不过是个借口,能够从乔婉手中拿到马致远那一房的家财,才是他们上门的真正目的。
  可是,包括父亲在内,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乔婉的态度会这么强硬。
  再加上他们没有捉到奸-夫,也打不过乔婉,原定的计划只好作罢。
  他们明明提前做了很多准备,也转移了银元和金条,可真正当土改工作组上门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错误的估计了阶级斗争的严峻形势。
  父亲眼看着家里被抄,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去了。
  而他们在经历了集体批-斗之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心是这场突发事件最难预估的变数。
  他不后悔自己的所有决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装傻,继续忍耐,直到他们地主能够重新翻身的那一天,他有一大堆银元和数十根金条,还愁过不上好日子。
  马致海只盼着自己两个儿子能够聪明点,不要像大哥那一房人那么愚蠢,上赶着去送死。
  还没等马致海清明的眼神变浑浊,马伯仲便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立刻让自己的口水从嘴角滑落,看起来很恶心的样子。
  “叔,您别装了,我知道您没傻。”
  马伯仲在马致海的对面坐了下来,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我爹都跟我说了,你们藏了银元和金条。你要是不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就把这事儿跟徐主任汇报。”
  地主家的儿子,虽然干农活不行,但是肚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可比庄户人家厉害多了。
  马致海心里着急,但是脸上一点都没有显现出来。他嘿嘿嘿的笑着,用手指挑起一缕口水往自己的脸上抹,好像很好玩似的。
  “叔,我不是逼你,家里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自从大哥跑了之后,大嫂回了娘家,大哥的两个孩子吃我的,喝我的,我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都吃不饱。”
  “那些钱财本就是家里的,理应我们两房人一起分。您要是想吃独食,那就别怪我这个当侄儿的心狠!”
  马伯仲见马致海始终不肯松口,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听说私自藏浮财的地主分子,会被关到牛棚去,不给吃的,不给喝的,活活饿死。只可怜您那刚满一岁的孙子,恐怕熬不了两天就没命了。”
  “住口!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马致海再也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
  “叔,您总算是不再装了。您家里什么情况,您难道看不见吗?今天即便是我不来,您的两个儿子也受不住了。两位堂弟,你们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赶紧进来,咱叔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说。”
  马伯仲话音刚落,马致海的两个儿子就出现在房间门口。
  见到这样的场景,马致海气得直捶胸口。天要亡他马家这一房!儿子没一个是成器的!
  他忽然有些嫉妒已经死去的马致远,他家的伯文就是个很好的孩子,不仅拿出所有钱安葬了父亲,还在大哥死去的时候跟着跑上跑下。假装痴呆的他,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
  “哼!”
  马致海冷冷地哼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儿子联合外人来诈自己。
  “你们派个人去门口站着,谨防有外人听到。”
  马致海的其中一个儿子立刻停住脚步,就站在门口的位置。这里虽然离父亲远一点,但是不妨碍他听清楚钱财所藏匿的位置。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马致海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位置,但是你们要听我的安排。你们也都知道,私藏浮财就是死罪。如果你们想死,我不拦着。”
  “行,爹(叔),我们全听您的。”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银元可以拿出少许出来使用,但是必须低调。只能偷偷买吃的,不许挥霍。金条太打眼了,坚决不能动。”
  马致海知道自己不能出门,所以把详细地址说了之后,还给他们画了张图。
  三人知道钱财的位置后,脸上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这让马致海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就他们这样出去,还没有找到银元,就已经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不对劲了。
  马伯仲和马致海的两个儿子马伯祥和马伯航商量之后,决定由他和马伯祥一起上山挖浮财,要是三个人一起行动的话,目标太大。
  他们不能晚上去,一来晚上看不清楚位置,二来更容易被发现。
  反正现在各家各户都在储备过冬的粮食和柴火,他们就假装山上砍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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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中,乔婉和马伯文已经越走越远,他们今天打算去后山更深处看看,因为前面的野菜、野果、野生菌已经被村民们挖完了,就连柴火也越来越稀少。
  “坐下来歇口气再继续。”马伯文再次发现自己和乔婉之间的体力差距,她就像不会累似的。
  乔婉闻言,停下了脚步。
  一只山鸡从她面前跑过,她随手扔出一根木棍,正好命中山鸡。
  马伯文惊呆了,周围全是杂乱的灌木,乔婉的运气也太好了吧?除了把这个归功于运气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别的什么理由。
  乔婉将山鸡捡起来放进背篓里面,想着怎么才能把这只鸡弄给孩子们吃,又不会惊动别人。
  有了!
  他们可以在山上把这只鸡烤了,然后拿回去。正好他们今天带了盐巴,做烧烤是她的强项。
  看天色,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们下山之前再弄,那样带回去的时候还是热的,孩子们可以趁热吃。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前进,林子里渐渐没有了人类的脚印,即便是打猎的人,也没有走到这么深的山林之中。
  “乔婉,你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马伯文惊喜地用衣袖裹住手掌,上面有一个满身都是刺的,像是果实一样的东西。
  乔婉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这叫板栗,我们把外面这层刺拨开之后,就得到了板栗。它生的也能吃,我把壳弄开给你尝一尝。”
  马伯文有些兴奋,因为他发现周围有好几颗板栗树。而原本挂在树上的板栗因为熟透了,已经落在地上,他们只用捡起来就行。
  乔婉从马伯文手中接过褪掉外壳的板栗,放进嘴里尝了一下。
  “味道还可以!”
  “这个东西煮熟之后更好吃,它有很多种吃法,营养价值也很高。”
  马伯文总算是见到了活的板栗树,他以前只在图书馆里的书中看到过,板栗学校外面也有卖的,冬天的糖炒板栗格外畅销。
  他们两人一起,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带来的背篓都装满了板栗。
  如此一来,也没有再深入的必要,他们返回途中休息的时候,顺手挖些野菜,摘些木耳和野生菌,装进口袋里,挂在背篓上。
  走到小溪边,乔婉提议把肥美的山鸡烤了,这个东西拿回家反而不好弄来吃。
  马伯文表示赞同,两人很快达成了做叫花鸡的一致意见。
  溪水边有现成的稀泥,放血剖腹,去掉山鸡的内脏,乔婉将洗净的木耳和可以食用的菌子塞进山鸡的肚子里。在马伯文的提议下,他们还放了些板栗进去,直到山鸡的肚子装得鼓鼓的。
  乔婉用树叶将山鸡包裹起来,然后抹上一层稀泥糊糊。
  在她旁边,马伯文早已经升起一堆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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