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望见这一幕情景，公孙瓒怔住了，因为他看见死亡的士兵中，有的士兵一口咬在了敌人的脖子上，至死都没有松口；有的士兵抱着敌人，身上一杆长枪穿透了两个人，与敌人同归于尽；有的士兵四肢不全，身上遭受了难以忍受的伤害……
太多太多的惊讶，让公孙瓒哑然。
这一幕，其惨烈程度不输于和塞外的匈奴、鲜卑等异族交战。
公孙瓒见到这一幕情景，心中对王灿也升起一股钦佩之意。王灿此人，不仅手段厉害，连治军也是相当厉害，麾下的士兵悍不畏死，死伤如此严重，都没有退让一步，让董卓大军毁掉粮草，这样的精神，值得公孙瓒佩服。
曹操仅仅是扫了躺在地上的士兵一眼，目光就转向了王灿。
只见王灿拄着长枪，身体如青松般挺拔直立，没有丝毫的佝偻，心中一阵心酸。
一支军队的荣誉，不容侵犯。
王灿以自己的行为，捍卫了汉中兵的尊严，坚持到最后，坚持到一兵一卒，死不放弃……
“为先，操来晚了，累为先受罪，操之过也！”
曹操疾步走到王灿身旁，朝王灿揖了一礼，表示歉意。他也看出来了，这一战之后，王灿麾下的士兵死伤殆尽，士兵的战斗力几乎损伤完了。曹操心中发酸，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脑袋反应太慢，以至于王灿大军受到如此重创。
若是曹操快半个时辰，王灿的大军也不至于死伤如此惨重。
王灿摆摆手，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孟德，多谢了！”
曹操连忙摆手，一脸愧疚的神情，摇头说道：“为先，你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曹操来得太晚，你大军怎么会受到重创，若非如此……”
王灿摇了摇头，打断道：“孟德么，若无你，我大军全军覆没，我也死无全尸。你不仅没有错，相反你和公孙将军来得非常及时，若是晚一些，见到的就不是我的人了，而是我的尸体了，时间刚刚好，很及时，不用自责。”
说完，王灿又朝走过来的公孙瓒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公孙瓒赶忙扶起王灿，表示不用感谢。
王灿也不纠缠这件事情，他转过身，大声咆哮道：“赵子龙，裴元绍，还有气儿没？”
“有！”
赵云、裴元绍抹了一抹脸上的血迹，身体依靠杵在地上的武器站得笔直，两人脸上都露出兴奋地神色，但眼眸中却已经噙满了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士兵的伤亡，让两人一阵心痛，这是两人的心血呀。
不过，两人身体虽然疲乏不堪，但是在这一刻，两人却是神情振，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虽然嗓子已经沙哑了，但是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浑厚洪亮。
不管心中如何伤痛，这一刻，值得铭记，值得高兴。
王灿满意的笑了笑，又看向仅存的几百士兵，大吼道：“兄弟们，我们活下来了，我们胜利了……活着，真好！”
“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
一众士兵，兴奋得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眼眸中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忍不住流淌了下来。眼泪中，有为一起战斗而死去的战友感到悲伤，有为自己从战争从活了下来感到庆幸，有为自己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感到兴奋……
公孙瓒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睛也湿润了。
这样的场景，公孙瓒也经历过很多。
不过，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和匈奴、鲜卑等异族交战，哪一场战斗不是厮杀惨烈，死伤惨重。士兵们胜利之后欢呼的声音，包含着庆幸、兴奋……其中的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曹操站在一旁，静默无声，没有出声打扰欢腾庆贺的士兵，因为这一刻，是属于他们的。
良久之后，欢呼声才渐渐停止了下来。
士兵们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所有的人，脸上有兴奋，有忧伤，有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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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攻克虎牢 第151章 一路走好
海棠书屋 更新时间:2011-7-15 11:58:16 本章字数:3317
“为先，我和公孙将军刚刚抵达的时候，看见一杆绣着肋生双翅的飞熊大旗，这旗帜是董卓飞熊军的标志，难道今晚前来劫粮的是董卓的飞熊军？”
曹操有些惊讶，飞熊军的实力众所周知。
尤其是董卓入洛阳之后，曹操曾在董卓麾下做过事，亲眼看见过飞熊军操练阵法，用于震慑洛阳城中心怀不轨的人，飞熊军凶狠如虎狼的气势让曹操至今难忘。很难想象，王灿居然顶住了飞熊军的攻击。
王灿听了后，点点头，承认了曹操的话。
“真是飞熊军？诶，可惜，可惜呀！”
公孙瓒听王灿说刚刚离去的是飞熊军，眼中精光闪烁，脸上露出一抹遗憾，董卓的飞熊军，精良悍勇，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是精锐之师，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遇到了飞熊军竟然不能与之一战，公孙瓒心中的遗憾可想而之。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王灿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望了一眼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大地，王灿眼中露出一丝痛楚之色。
穿越至今，已经快半年的时间了。穿越之后，王灿精心谋划，自身的实力直线上升，麾下士兵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从一个小黄巾贼成为汝南黄巾首领，然后入洛阳拜蔡邕为师，成为汉中太守，继而在汉中站稳脚跟。这其中，有运气，有自身实力……
然而，王灿今日遭到的却是难以抹去的重创。
四百破军营，死伤殆尽，仍有战斗力的人十不存一；三千汉中兵，被打得七零八落，十不存二，活下来的士兵也大多都是重伤。
这些都是王灿的心血，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是一天一天锻炼出来的，如今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王灿心中如何能不悲恸。但是，王灿却不能流露出任何颓废的神情，他是主帅，是所有人的主心骨，王灿倒了，军心也就散了。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王灿沉声说道：“孟德，公孙将军，盟军的粮草放在营地后方，你们派士兵接管粮草吧，我麾下的士兵无法继续押送粮草了。”
“嗯，我这就处理粮草的事情。”
曹操也是脸色冷峻，安慰道：“为先，人死不能复生，战场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又死去的人，也有新加入的人，你现在要坚强起来，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活着，活下来的士兵还需要你。”
王灿感激道：“孟德，我没事，只是有些触景伤情罢了。”
曹操嗯了一声，然后拉着公孙瓒离开了。
本来公孙瓒还欲说话的，但曹操知道王灿心中不好受，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直接将公孙瓒也拉走了，战场中，只剩下王灿孤零零的站在地上，远处零星的散落着士兵坐在地上，一脸沮丧的神情。
王灿转身看向裴元绍、赵云，见两人也是一脸沮丧，神情颓废，好似丢了魂儿一样。
士兵损失惨重，王灿心中悲痛，赵云、裴元绍更甚。
破军营是赵云的心血，汉中兵是裴元绍、周仓二人训练出来的，都是付出了心血的，几个时辰，被打散了，打垮了，两人心中当然不好受。尤其是赵云，更是脸色灰败，无声的哽咽着，赵云刚刚出道，这一战，才真正称得上是赵云上战场的第一战。
第一战，就遭受如此打击，结果可想而知。
王灿想也不想，大吼道：“他娘的，赵云、裴元绍，你们两个大男人死了没？”
赵云、裴元绍干脆理也不理王灿，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灿见两人不吭声，喝骂道：“他奶奶个熊，两个孬种，一点挫折就让你们垂头丧气，像死了爹娘一样，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哪还有一点破军营、汉中兵的气势，一脸死样，双目无神，要是死去的弟兄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他们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你们这样，是丢了汉中兵的脸。”
“这样的你们，不值得死去的弟兄为你们牺牲。”
“他们奋不顾身，勇往直前，挡住了敌人的长枪，你们才能够幸存下来。但是，你们现在的神情，让他们死不瞑目，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找块豆腐撞死，都比这样做无谓的牺牲更好。”
王灿大声疾呼，痛声喝骂。
赵云和裴元绍听了之后，身体颤了颤，身后的士兵也是眼眶通红，眼中噙满了泪水。
远处，曹操、公孙瓒望着这一幕，心中都一颤。
这一战，或许王灿的破军营、汉中兵败了、垮了，但是凤凰涅槃之后的破军营、汉中兵将开始暂新的路。公孙瓒笑说道：“孟德，这个汉中太守不可小觑呀，都已经濒临溃散的士兵，竟让他拉了回来，相当厉害，令人佩服啊！”
曹操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几天盟军中发生的事情，还不能证明王灿厉害么？
王灿看着抬起头的裴元绍、赵云，指着地上汉中兵的尸体，咆哮道：“是男人不是孬种的，就给我站起来，把所有弟兄的遗体收敛起来，送他们走好，他们是无畏的勇士，是不倒的男儿，是汉中的英雄，不应该躺在荒郊野外，被豺狼虎豹撕咬以至于尸骨无存。虽然他们死了，但是他们的魂还盘旋在上空，因为他们是汉中人，他们的根在汉中，他们的心系在我们身上……”
一席话，让幸存下来的士兵满脸愧色。
当头棒喝，王灿的话激起了士兵心中的痛楚，却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走，收敛弟兄们的遗体去。”活下来的士兵中，一个老兵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大步朝躺在地上的汉中兵走去。
“我不是孬种，不能让死去的兄弟瞧不起！”
“我要好好地活着，才对得起他们，才能他们瞑目！”
……
一个个士兵喃喃自语，自发的走到战场中，将尸体已经僵硬，早已经没了气息的汉中士兵搬移到大道旁边堆积起来，裴元绍、赵云二人也是加入其中，开始整理战场，将死去的汉中士兵和飞熊军分离出来。
王灿记得有句话好似是这样说的：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现在，汉中兵要走的是一条暂新的路。
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新的路等待着他们……
收殓尸体的过程相当漫长，六百多人清理两千多人的遗体，竟然用了一个多时辰。整理完成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一抹金灿灿的光芒自东方升起，将天地渲染的金光灿灿。大道上，两千多人的尸体堆积成山，如同一座小山一样。
王灿站在汉中士兵堆积而成的尸山前方，手中拿着一只噼噼啪啪燃烧得正旺的火把，嘴中喃喃自语道：一路走好。
说完，手中的火把扔到覆盖在尸体周围的杂草上。
紧接着王灿，裴元绍、赵云，以及一众士兵也将手中点燃的火把扔到了杂草上。
“轰！”
片刻之后，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巨大的热浪滚滚袭来，好似要灼烧掉周围的所有事物一样，阳光照耀下，一片火红冲霄而起，这冲天的火柱不知是否意味着汉中的将来也是这般火势旺盛。
王灿，赵云、裴元绍，以及汉中的士兵站在远处，望着冲霄而起的红光，眼中露出一丝悲恸，所有的人，嘴中都默念着‘一路走好’四个字。
四个字，看似简单，却相当沉重，压得人难以喘过气来。
大火燃烧，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熄灭了。
王灿朝身旁的赵云问道：“子龙，飞熊军的尸体处理好了没有？”
赵云说道：“主公，都已经焚化了。”
王灿闻言，说道：“人死恩怨消，既然都死了，也就没有必要做什么鞭尸泄恨的事情了，走吧，走吧……汉中兵、破军营都还需要重建，不能倒下去。人没了，但是汉中兵悍不畏死，无畏无惧的精神还在，只要精神永存，我们就能重新站起来。”
说到这里，王灿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坚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