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节
“我走的时候,父皇最宠爱的,是明妃。便是,大懿朝偱王殿下家的那位公主。”
“她……二嫁给我父皇,却是最得宠的。我听说,她的儿子,最可能做太子。”荣宁知道自己说多了。
此时却一点都不想停住:“有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姑母来了大懿朝二十多年了。只生了公主。她丝毫没有要管那么多的意思。可明妃她也是外来的人,却能叫自己的儿子走上顶峰?”
“人性格不同。你想要什么,就会往什么方向走。你姑母想要的是安静又尊贵的生活,就势必需要放弃一些什么。明妃要的是权利,那她也会一往无前。荣宁你想要什么呢?”沈初柳笑了笑。
荣宁抿唇:“我……还不知道。我只是,很不甘心。大懿朝很好,我过来也没受过委屈。可这不是理由。”
“或许我能在这里嫁的更好,过的更好,可我还是觉得不甘心。不能因为我过的好了,就原谅他们啊。我是公主,和亲责无旁贷,可我父皇不止我一个女儿。需要和亲的时候,却是第一个就选中了我。我不想要这份幸运。”
沈初柳恍然了一下。
这孩子,竟与当年的自己异曲同工。
“你说的对。”沈初柳道:“确实,你就算是过的再好,也终究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可是,恨其实是很无用的东西,尤其是你恨的人是一个皇帝。要珍惜你的身份,因为你现在没有别的。”沈初柳站起身:“日后,不管你跟谁成婚,都要想清楚。是要安逸日子,还是要夫妻恩爱。不过,只要你不嫁给皇帝,你就两个都可以要。”
“是,多谢娘娘指点。荣宁从小,从未……从未听过这些。”荣宁红了眼圈。
“既然谢我,就陪我看看花吧。”沈初柳道。
荣宁应了是,两个人再不说这些,就在御花园里逛起来。
此时是半下午,渐渐就会凉爽起来。
皇帝过来的时候,沈初柳都要回去了。
“皇上万安。”荣宁请安。
“嗯,荣宁也在这里。”齐怿修意外了一下。
“巧遇娘娘。儿臣便告退了。”荣宁道。
齐怿修摆手,荣宁便走了。
她的自称最特殊,儿臣。是把自己看做侄女,却因低一等,所以又要称臣。
“出来多久了?你可不能多累着。”齐怿修看沈初柳。
“正要回去被,不久。”沈初柳笑了笑。
“那回去吧,朕陪你。”
沈初柳点头,两个人就往玉芙宫去。
回去更衣之后,齐怿修问:“你看好荣宁了?”
“荣宁不好?”沈初柳反问。
“身份是好,不过这个荣宁性子太倔强。过刚。给琰儿做嫡妻不合适。”齐怿修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要是叫她做侧妃,多少也是叫朝国没脸。”
“没有。我只是与她巧遇,说了几句话。没有要叫她给琰儿做妻子的意思。”沈初柳笑了一下。
其实沈初柳也知道,荣宁心中有太多愤恨。
确实与齐琰不合适。
她其实一直都没想过。
“嗯,朕明年带琰儿去泰山。”齐怿修忽然道。
沈初柳手一顿:“只带他?”
齐怿修一副你明知道的样子看过来。
“皇上决定了?”沈初柳又问。
“还有半年。”齐怿修道。
“嗯,我知道了。”沈初柳笑了笑:“该用膳了。皇上许久没跟我一起用过了。”
“叫人摆上吧。”齐怿修起身去了净房。
沈初柳没有想太多,其实皇帝要带齐琰去泰山,她意外也不意外。
说具体了长篇大论,就是一个感觉,这个太子之位,就是齐琰的了。
晚膳精致,沈初柳不能多吃,她这些时候也把个胃饿小了,吃点就饱了。
吃完要喝药,皱眉灌了一碗苦药汤,沈初柳也是苦不堪言。
齐怿修瞧着摇头:“还得喝好些时候呢,忍着吧。”
沈初柳点头。
漱口后,皇帝拦住沈初柳,他其实有话说的,不过到嘴边,只是问:“今儿怎么都没好好打扮?”
沈初柳只说没力气。
其实皇帝想问的是,你为什么都没问过朕关于处置李氏的事。
这女人醒来之后,什么都没细问。
那些事,她自己什么都没做。
齐怿修抱着她,感觉她还是瘦的厉害,肩膀处都有些硌人。
“太医是不是说了,你一天可以多吃几顿。”少吃多餐。
“我吃了,不过这长肉的事得慢慢来,我本身也不是那种特别能长肉的人。”沈初柳道。
她喝的药里有些能助眠的东西,所以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第633章 怪可爱的
临睡前还说:“皇上要不去别处吧,我也不好伺候。”
皇帝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就抱着她进了内室。
她如今也不是完全不能侍寝,只是困了。
前日她就侍寝了,皇帝也一改过去的厉害,温柔了不少。
上了塌皇帝才道:“不用你伺候,朕今日累的很,哪有那些心思。”
沈初柳就哼笑了一下不说话了,被皇帝揽住也没动,很快就睡着了。
太医说沈初柳身子需要调理三五年不是假的。她如今外表看只是瘦了憔悴了而已,可实际上损伤是很严重的。
她很容易累。
睡得也是格外的多。
很快就会睡着。
齐怿修确实是累了,不过一时间还没什么睡意。感受怀里女人清浅的呼吸想,这女人以前睡着了也不是这么安静的样子。
还是伤着了。
胡思乱想着睡着,齐怿修做了一个梦。甚至,他都知道自己是做梦。
梦里,还是那一日的戏楼,沈初柳完整的喝了一整晚的汤。
然后还对他笑。
只是下一刻,她就倒在地上,吐了血。脸变得苍白青紫……
周遭似乎没有很多人,只有他和齐琰在。
齐琰只是哭,哭着叫父皇你为什么不救我娘呢?
齐怿修猛然从梦中挣脱。
这件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齐怿修才第一次,在这个深夜里想这些问题。
当时,他对太医说保不住景贤妃就不必活着的时候……琰儿那眼神是什么?
他在害怕。
他怕自己一个不在意,或者故意?
那他的娘就没有了。或者是又怕他没有那么下令……
齐怿修想,他其实能懂,也不生气。
他想,自己确实也偏心。父皇当年偏心华王的时候,他心里万般不屑。
可如今,他自己也做了那个偏心的父皇。
不过,他至少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受苦。
也至少,他知道自己偏心的是个好孩子。
只是,什么时候起的呢?
其实一开始,他看四皇子也很好,也曾因为太后的血脉,对九皇子也特殊。
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很偏心齐琰的?
大约是,韩氏生的七皇子体弱早夭的时候?
看二皇子瑟缩,三皇子怯懦的时候?
还是,看见四皇子渐渐大了,那掩藏不住的野心和躲闪的目光的时候?
亦或者,越来越叫他失望的九皇子,体弱的十皇子。
齐怿修在黑暗里笑起来,其实都不是。
他就是偏心了。
哪有那么多理由?
因为怀里这女人,她美丽,独特,骄傲。于是她生的孩子也骄傲,独特,懂事。
他甚至羡慕齐琰。这孩子有他小时候没有的很多东西。
他想叫齐琰保持这样的意气风发。至少齐琰很好。聪明,胆大,心细。
怀中的人动了动,翻身背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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