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西域来的东西在洛阳权贵里很受欢迎,毕竟远道而来的东西,之前没见过。
  “才不。”玲珑懒懒的靠在他身上。
  元泓很是意外,“为何。”
  “因为橘团是我和道长一起养的啊,”玲珑说着也就笑了,“算起来,还是定情信物,哪里能随随便便替换掉的,就算再寻来皮相再好的,也不是原来的意思了。”
  元泓眼眸低垂,玲珑抬眼就能见到因为心潮澎湃,而细细抖动的睫毛。
  玲珑扬唇笑了。元泓低头下来,想要吻她。阳光下的她,面庞和发丝都渡上了一层金辉,美得几乎不可方物,他低头下来,想要吻她。可是想起这里是王府,不是他家里,还是忍了下来。
  耳边听到玲珑轻笑,他面有窘色,不由得手掌握成拳头,压在唇上咳嗽了声。
  “到时候带我去拜访东郡王吧。”玲珑记得元泓的外祖父。
  两人只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眼里就只有这么个人而已,其他旁人一概不在眼里。可是谈婚论嫁那就不同了,长辈们必须都要拜访到。
  元泓笑的眼眸弯弯,握紧了她的手,嘴里道了几声好。
  玲珑不能在王府里呆得太久,元泓亲自送她回去。谁知到了外面,玲珑直接从车上跳下来,“道长陪我一起走回去吧。”
  只要她想,元泓从来没有不答应她的。何况只是走走而已。
  玲珑早就在车里呆的不耐烦。还不如走路,让她觉得舒服些。
  她主动拉住元泓的手,在街道上走着。洛阳城里的大道都是用黄土铺就的,车马一多,就容易灰尘满脸。
  但是南坊是权贵居住地又是内城,道路好歹没有外城那么不堪。她拉着元泓的手,偶尔摇晃两下。
  广袖飘荡,元泓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自主的笑。她总是有这份本事,把他的心情也染成和她一样的颜色。
  走了一小会,就有一队人迎面而来。领队的是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贵女,贵女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盯着玲珑,面色不善。
  玲珑天生对旁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哪怕藏得好,只要稍微不注意就能被她察觉出对她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玲珑见那少女面色不善,想起在宫里的时候,兰陵对她说的那些话,心下一下就有了计较。
  身边的元泓见她停了下来,以为是她走累了,“要不要回车上?”
  南坊内的路好些,但还不如在车里舒适。
  “我喜欢那匹马。”玲珑故意靠在他的胸膛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不仅仅元泓能听到,就是那边的人也能听见。
  元泓看了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那匹马,“你要是喜欢,明日就令人挑一匹更好的给你送过去。”
  玲珑点头,笑的很甜。然后伸手把他脖子拉下来,径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她的动作来的迅速,元泓根本来不及阻拦,感觉柔软的唇瓣落在脸颊上,他不禁道,“夭夭,这在外面。”
  “我知道啊。”玲珑笑。
  她说着,看了一眼那个贵女那边,显然对方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干出大街上亲男人的事来,现在那张脸都几乎成了猪肝色,想必是被她气的。
  玲珑的眼睛毫不客气的在她脸上和胸上转了一圈,笑意悠长。
  马上的贵女察觉到她的打量,顿时脸上绯红,羞恼至极。她想要冲上来,但是元泓就在玲珑身边,只能作罢。只是眼风如刀子一样的落在玲珑身上。
  “抱我上去,我脚累了。”玲珑撒娇道。
  其实走了那两步,根本谈不上累。但玲珑根本不容他拒绝,直接已经伸出手来,元泓一把把她抱起来,玲珑一手勾在元泓脖子上,冲那边马上已经傻眼了的贵女很快的眨了下眼睛。
  挑衅意味甚是浓厚。
  从头到尾,都没有本事让人看她一眼,还想要和她来抢人。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元泓亲自把玲珑送到苏家门前,苏远这个时候已经回家了,见着玲珑和元泓一同进门,内心里就忍不住扶额。
  把元泓送走,苏远回头看她,玲珑立刻抬手,“不干我事,是他主动接我去王府。今日他生辰,我总不能不去吧?”
  一句话说的苏远也没了脾气。
  玲珑觑着苏远的脸色,“阿爷生气了?”
  苏远摇头,他纠结着,要和玲珑怎么说。纠结一二,还是开口,“成婚之前,还是不要见太多面,另外也不要过于亲近。”
  玲珑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苏远咳嗽了下,“主要是怕他看轻了你,这人若是得甚么太容易,总是看轻几分,不在乎的。”
  玲珑满脸恍然大悟,“阿爷放心,儿知道的。”
  苏远见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觉得之前的顾虑算是没有什么必要。女儿似乎比他还懂得这些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夭夭:宠你~~爱你~~
  道长:嘤嘤嘤
  第48章 睡你
  近些日子来, 苏远在朝廷上, 过得不是很舒心。
  皇帝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对他颇为挑剔。公务内也是鸡蛋里头挑骨头。苏远为官这么多年,遭遇过上峰的刁难不是没有, 但是被皇帝挑剔, 那就另说了。
  公务上不说,就是家中私事上,也要被皇帝问上一问。
  苏远坐在皇帝面前,赔着小心,一言不发。
  尚书省送上的公文奏章, 皇帝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苏远,问了几个公务。
  苏远早就有所准备, 回答的滴水不漏, 面面俱到。
  “朕听说, 苏公家的小娘子许人家了?”皇帝翻看着面前的奏章问。
  苏远被皇帝这话摸不着头脑, 臣子家里的嫁娶, 都是自家的事。皇帝高高在上, 但这种事一般也不会管,不知道怎么皇帝问起来了。
  苏远心下莫名,但还是回答, “是。”
  “哪户人家。”
  苏远更奇怪了, 陪着小心, “是渤海公。”
  “朕听说,你们家的小娘子,不是原先和于家六郎议亲么?”
  于家偷了苏家七娘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被抓了个正着,这事早就由在场贵女们的那十几张嘴,在洛阳传的沸沸扬扬。
  这亲要是还能成,那就奇怪了。
  “两家孩子性情不合适。”苏远道。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疏,抬头看了苏远几眼,“哦,到底是性情不合适,还是觉得另寻高枝比较好?”
  这话说的比较重。苏远脸色变幻,正好开口自辩,结果被皇帝抬手止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朕知道的。”
  “不过这么快就定亲,当真是迫不及待。”
  “苏小娘子真应当多看看班昭的著作。”
  苏远坐在那里,张口就想要替女儿辩驳。这于家全家上下乌糟糟的一片,别说于六郎道德败坏,就算是个好的,他也不愿意把女儿嫁进去。
  他才开口,一旁的同僚立刻用眼神制止他。
  苏远忍了又忍,才把要吐出口的话给吞进去。
  皇帝只问了他一个人的私事,其余的和其他人讲的全都是公务,公务完了之后,众臣退出明光殿外。
  苏远退出去,想起皇帝说的那些话,满脸郁猝。
  一个同僚见着他脸色,“苏公是不是得罪了人?”
  混到这个位置的汉官,头脑就没有一个迟钝,苏远被这么一点拨,马上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同僚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目光一触,心下了然。
  如果真是于皇后做的,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毕竟皇帝每日的政务也有那么多,哪里来的心情去管臣子家的嫁娶?
  苏远满心气闷,“这真是。”
  同僚也是一脸同情,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现在陛下没有皇子,皇后又……所以难免任由着些。”
  皇帝十七继位,到了现在已经将近十年了,后宫却诡异的毫无所出。
  北朝子贵母死,嫔妃们宁可生公主生诸王,也不愿意生出皇长子来。先帝在的时候,文明太后临朝,铁血手段,后宫在她的高压下,不敢有动作。故而先帝子嗣昌盛,但到了今上,登基将近十年,却连夭折的皇子都没有。
  再这么下去,就要从诸王的儿子里选人过继了。
  所以于皇后有孕,乃是幸事。
  天家重子嗣,皇子事关社稷。有孕了的妇人,在后宫简直是功臣,原本于皇后就受宠,现在怀着皇子自然更加金贵。
  于皇后的枕边风吹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同僚看向苏远的眼神里,都有几分同情。
  苏远心下愤愤,遇上元泓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两家已经交换过庚帖放定了。婚期已经定在明年仲春。
  既然定下,就算是半个亲家,元泓也是他半个女婿了。
  元泓察觉出他心情不好,“岳父?”
  苏远不会把这些糟心事给元泓说,家里就没想过要把女儿嫁到于家,所以被于皇后找麻烦,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苏远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苏远不说,元泓还是知道了怎么回事,皇帝还格外旁击侧敲了一次。问他愿不愿意娶于家小娘子。
  这话皇帝已经问过一次,但再问一次,显然又是于皇后在背后搞的鬼。
  皇帝之前已经问过平原王,平原王说已经和人定下,就没有改变的意思。
  元泓依然是客客气气的拒绝,恰好此间和南朝战事已起,军务不少,皇帝问了之后,就没有纠缠。
  元泓在一旁听着皇帝和人分析军情,过了一会,他说了自己的见解。
  中书侍郎这个位置,在北朝和中书令一样,并不如南朝那样大权在握,更多的是一个面上好看的清贵位置,清名有余,但没有实权。
  而元泓平常除去处理公务,更多的是陪伴在皇帝身旁。
  陪在皇帝身旁,有时候看着荣光无限,其实陪君如伴虎,祸从口出,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为此获罪,也是极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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