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此时此刻，今天（2）

  那天怎么结束的，甄懿记得的只有雨，不停落下的雨，以及李民昌最后说的话。
  李民昌确实许愿了，许愿以自身和那幽魂为代价，换那掛鍊永久封印，让之后的人无法向它许下愿望。
  甄懿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李民昌便在话音落下之时，消失的彻底。四周恢復寧静，淅沥小雨落在他们身上，甚至分辨不出泪水和雨滴。
  甄懿是里头哭最兇的一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甚至差点把自己给哭晕了过去。她最不想要的结局，却还是发生了。
  也因为这样，她高烧了几天，也跟着鬱鬱寡欢了几天。她即便不刻意想起，但脑中却会不停地拨放那一夜的经歷。
  明明该日出了，却因为乌云遮挡，世界依旧灰暗。
  就如同事情解决了，却好似缺了一块。
  但好在她还是逐渐看开了很多，整个人也慢慢地恢復如初。她甚至每个礼拜几乎都会抽空探望李叔，陪他喝茶聊天什么的，始终避而不谈李民昌，却没想最先开口的，就是李叔自己。
  那是一天雨后的早晨，甄懿一早就来了，还带着画袋以及饼乾过来的。那是她昨天参加手作课时製作而成的饼乾，卖像虽然看似不佳，但味道还是好的。
  她一边作画，一边分享自己遭遇的趣事，说着说着，甚至还说起了时事话题。
  就在她喝水换气的途中，李叔突然摸起了她的头开口：「你是个重感情的好孩子，你们全都是，都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去表达你们所关心的一切。我很感动，真的。」
  「虽然我失去了孩子，但我也同时得到了你们。」
  「李叔……」
  「我确实很难过，难过了两次，或许更多次。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这是他想要的结果，那就好了。」
  「不要难过李叔。」甄懿瞬间起身，环抱住了李叔，忍着在自己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要笑。
  「我没有难过，这是他的选择。」他轻轻拍着甄懿的背，像对待自己孩子般温柔。
  「嗯。」甄懿啜泣。
  「好了，别哭了，我还想知道你上手作课的事呢。」
  「那又没有发生有趣的，顶多就是过程不顺利，频频闹糗而已。」
  「可是李叔想听啊，听你怎么闹糗的。」
  「那……好吧！」她笑出了声，也笑出了泪。
  她说着经过，甚至激动之时，手脚也一併用了起来。两人一同开怀大笑，和乐融融的度过了一整个上午。
  甄懿还亲自下了一趟厨，做了一盘蛋炒饭，却不慎将盐撒的过多。她有些过意不去，甚至不敢看向李叔的双眼。
  「你做的很棒了。」然而李叔却开口夸奖。
  「不咸吗？」她问。
  他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不咸？」
  「李叔！」
  「但重点是贵在心意，难吃的佳餚都能成美食。」
  而那天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大概是李叔开怀大笑的神色，亦或是湛蓝无比的天空，当然也有可能是，那盘咸到不行的蛋炒饭。
  但唯有一点，值得确定的，大抵就是……都在试着从里头走出。